夜色苍茫中,思齐坐公交车来到了昭乌达商城。
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汹涌。他走过那个路口,忆起当年和飞燕一起去石林游玩骑着单车在路边等待;他走过影院,忆起和飞燕看过的《泰坦尼克号》;走过汽车站,他忆起曾搂着她在下雪的冬天里等候车子成了两个雪人……
他思绪万千,眼看到了苏海的对夹铺,他记忆里香碰碰的味道上来了。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了店铺已经换名了,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眼镜店。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加快速度朝步行街走去,猛然间,听到了一阵《爱有天意》的马头琴声,多年以前和飞燕一起看过的《爱有天意》,那部韩剧里讲了母女两人差不多翻版的人生爱情际遇。思齐还记得善良的飞燕当时看得眼泪涟涟。
他不知道,街道上有不少绿化带是飞燕参与栽种的,广场中心,一个大型的“龙”的盆景造型的灯饰,也是飞燕负责的——丹峰市,传说是玉文化的故乡。前几年,在她们走过的红山公园里,就出土过一条玉龙。现在据说陈列在国家博物馆里。
他循着琴声走了过去。
慢慢的,近了,近了……
他看清楚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地上几十盆小盆景摆在地上,分别在卡片上标明了价格。贵的二十来元一盆,便宜点的三元。一个塑料桶里装着半桶鲜花,标着价格:五角钱一支康乃馨,一元钱一朵玫瑰。不远处,一辆三轮车放在一角。地上,一个小塑料桶里,装着十元、五元、一元,甚至是五角的纸币。
一条破旧的木板凳上,坐着一个女子,她正深情专注的拉着马头琴——《假如爱有天意》。思齐几乎不能呼吸,也不敢置信。
思齐走近,再走近,他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确是苏飞燕!
“天哪!我的苏飞燕!”思齐的热泪霎时间如决堤的河。他径直走到飞燕的前面,单膝跪了下去:“这些玫瑰,我都买下来,献给你。”
飞燕抬起头来,猛然间看到了思齐,吓了一大跳,停止了拉琴,不敢相信地直摇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
“不,请你接受我的玫瑰。”思齐止住泪,炽热地看着她。
飞燕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思齐站起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两人哭成了泪人儿。
围观的群众顿时响起了掌声。
第二天,婉兮的生日,思齐将中餐定在一个叫做“遇见”的西餐厅。思齐清楚地记得,这是他第一次与飞燕约会的地方。可飞燕坚持说:“这是升级版的西餐厅,最先只是一个咖啡吧而已。当时窗外正开着飞燕草。”
“好,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飞燕草现在回到了我身边,我再也不会让她丢失了。”
飞燕笑了。
四个老人都被思齐邀请过来了。婉兮在培训班刚刚上完马头琴的课,飞燕和思齐将她接了过来。
西餐厅里很幽静,大厅里摆着许多绿色的植物,包厢里,墙壁上的油画画着米勒的一幅农民捡拾稻穗的画。
铁钢介绍说:“这是米勒的一幅著名的油画。拍卖价高达几百万。”
阿古达木挽起袖子说:“你和苏海回头去种田,也可以上画值这么多钱吗?”
大家哄堂大笑。
婉兮坐在思齐和飞燕的中间,一会儿在爸爸边上咬耳朵,一会儿悄悄在妈妈边上咬耳朵。剑楠笑着说:“臭婉兮,你和爸爸妈妈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告诉爸爸——妈妈想死他了。”婉兮用稚嫩的手又指着妈妈说:“我告诉妈妈——爸爸想死她了。”
思齐和飞燕面红耳赤。
铁钢说:“看起来,还是孩子最明事理呀。”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家边吃边聊。苏海逗着婉兮:“婉兮,妈妈生日,你送什么给妈妈呀。”
“我早想好了。”婉兮爬下桌子,拉起马头琴,拉了一曲《吉祥如意的日子》,欢快的旋律,把大家都感染了。大家热烈地鼓掌,飞燕说:“婉兮拉得比妈妈还要更好。”
“那当然,我将来要到爸爸说的那个东方塔上面去表演。”婉兮得意地说。
思齐纠正:“小笨蛋,是东方之珠电视塔。不过,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送给了妈妈,祝妈妈生日快乐,是不是?”
婉兮郑重地点头,歪着脑袋问思齐:“那爸爸送什么礼物给妈妈呢?”
思齐将上海的新房钥匙郑重地交给了飞燕:“这片钥匙,迟来了七年,咱们婉兮都已经六岁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今天当着爸爸妈妈的面,我向您求婚。”
飞燕脸变得通红通红,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飞燕只好接过钥匙,悄声说:“咱们在一边悄悄说不好吗?傻瓜。”
思齐帮她将钥匙放进包里。
剑楠也从包里拿出了步行街边上的一个商业门面的房产证放到了飞燕前面:“早该告诉你的,是前段时间才将证办下来的。就当作是我们老两口给儿媳妇迟来的见面礼,今天就干脆当做结婚礼物吧。”
飞燕连连谢绝,无奈剑楠坚决要给。正推辞之间,飞燕的电话响了。大家都看着飞燕。
飞燕听着电话,显然很兴奋,她高兴地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还有贵客要来。”
“谁?”
“大家稍等片刻。我到路口去接吧。”说着,飞燕表示歉意离席而去。
左顾右盼之后,一辆的士停在飞燕的跟前。车上下来了乌仁图雅和一位皮肤黝黑健康的五十来岁的男子。
乌仁图雅介绍:“这是飞燕。”
又指着男士介绍说:“这是我一位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叫罗伯特。”
“罗伯特?”飞燕心里纳闷着,这个名字之前隐隐约约似乎听思齐提起来过。
她们一起朝“遇见”西餐厅走去。
餐厅的门徐徐打开——一桌子人的目光盯着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