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记忆如影随形,爱情与亲情都让她万般不舍,她如此想念思齐,可是她不能不顾自己年迈的父母呀。
她疲惫地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不动。直到室友来找她,才打起精神来和大家骑马玩了一圈,心情郁闷地回校。
好在开学之后,飞燕忙着准备H市里举办的节目——万人同拉《万马奔腾》的表演,除了上课,飞燕都要抓紧时间练习,参加大大小小的排练。
十一前夕,老师让她停课两天,到市群艺馆去配合节目彩排。导演发现了她拉得特别出色,特意将她安排在舞台中央最突出的领奏位置,开头和中间几个小节由她独奏。飞燕生怕出错,认真听取指导老师关于情感的处理,更加刻苦地练习。
十一这天晚上,全市张灯结彩,市民们穿着节日的盛装涌上街头。马头琴合奏的大型节目在市文艺广场演出,广场四周彩旗飘飘。广场上的观众人山人海:市属机关方阵,学校、医院方阵……H农业大学派来的学生代表也坐在方阵中,欢呼声,加油声不绝于耳。
主持人把节目报完,飞燕穿着蒙古袍,戴着美丽的蒙古头饰,代表全体演奏团向观众深深的鞠了一躬,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飞燕从容不迫地坐定,深吸一口气。市里著名的指挥家朝她眼神交流过后,指挥棒轻轻落下,飞燕略微侧着身子,低着头,右手拉着弦,全神贯注地开始了过门。扩音器里,只听到一串“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随后,全体马头琴手全情投入,大家演绎着气势磅礴、万马奔腾的景象。飞燕时而低头,时而扬手,时而侧着身子,沉浸在欢乐的乐曲中。观众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和着节奏拍手。
一曲终了,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H大学派出的方阵尖叫高呼:“苏飞燕,你真棒。”皎月和慕容书韬也在其中,慕容书韬站了起来,将手都拍红了。等到周围陆续安静,他方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坐下来。
演出结束后,H市群艺馆的负责人找到了苏飞燕,问她愿不愿意毕业以后带编留在群艺馆里专门教学马头琴课,飞燕犹豫了一下,婉拒了。
接下来开始忙着毕业论文。白天黑夜奔赴图书馆,泡到很晚才回寝室。对于飞燕,只有借忙碌,才能不让“思齐”有机可乘来侵占思维的领地。
思齐刚一开学,剑楠就打来电话,兴奋地说起去上海聚会,与罗伯特见面的情形。末了,她高兴地说:“大城市资源好,眼界开阔,人人过得精气神十足呢。你到上海找单位的事情,我已经委托了几个朋友帮忙,她们告诉我基本没有问题了。”
“不,妈妈,我的工作自己来想办法。”思齐苦不堪言。
“得了,多少人挖空心思去上海呢,你好好学习就行,这边的事情我来操作。”剑楠说。
“我,我,我想不回丹峰市,去……”思齐正要详细地说出自己的打算,立马被剑楠打断了。
“去上海工作,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是我早就和你说过很多遍的,就这么定了。”剑楠不容争辩,把电话挂断了。
思齐烦闷不已,生怕到时候胳膊拧不过大腿。
十一月中旬一个周末,思齐难得休息,把qq挂着,等着飞燕。可飞燕的图像一直是沉寂着,思齐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牧仁的图像竟然亮了,他说他正在学校网吧里。
一个笑脸从对话框里弹出来:“兄弟,我铁定就在北京了。你和飞燕赶紧来北京,到时候我去你家蹭饭蹭定了。”
思齐发了一张苦瓜脸:“飞燕不想留北京,坚持要回丹峰市。她对我现在好像挺冷淡的。”
“她不来北京,你先来北京好了。等你在北京站稳了脚跟,今后再劝她出来也行。反正北京离丹峰市也不算太远,今后你开汽车回去也就四五个小时。”牧仁说,“你们多年的感情都坚持下来了,马上就要在一起了,她怎么会冷你?一定是你想多了。现在大家都忙论文,准备简历,你别敏感啦。”
思齐离开电脑,拨通牧仁的电话,想和他好好聊一聊飞燕北京一别之后的变化,他历数起来:“你看,飞燕参加了市里万人马头琴合奏,也不和我说表演的经过。我请她发张照片给我,她才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牧仁打断他:“你认定了她,就别瞎琢磨。”
“哎,说不上来,就是第六感吧。”思齐吞吞吐吐,又不好意思把那些芝麻小事来细述。
“第六感都是女人才有的,别作了。”牧仁笑着骂道,接着抱怨道,“我那女朋友,至今我还只悄悄牵过一次手呢。照你这么想,我得早和她分了,砖也不用去搬了。”
“好吧。你小子等着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呢。”思齐哈哈一笑。
思齐放下电话,摸摸自己好几天没有刮的下巴,想起飞燕笑话过他的络腮胡子,朝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黑胡子里露出一口白牙。他赶紧找了一把剃须刀,把脸收拾干净。
“或许真是我多想了呢。”思齐暗自笑自己。他看天气不错,拿着足球来到了足球场上。
很久没有运动的他,刚上场不久,突然脚下一滑,脚崴了,只好一瘸一拐地下场,坐在一块草地上休息看球赛。
不一会儿,凌笑笑上身一件短袖衬衫,下穿一条包臀裙,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胸前抱着一叠打印资料经过。她看到了思齐坐在草地上,扶了扶眼镜框,上前大声说:“穆思齐,你躲着不见我!我正到处找你呢。”她的头一摇一晃的,耳朵上的两个大耳环在阳光下一闪闪的。
“找我?”
“我的毕业论文就是《论市场经济体制下的法律与道德》,涉及一些法律知识,我要向法律系的高材生请教呀。”她坐在思齐身边,手指着资料上醒目的标题。她细长的手腕上,一个铂金镶钻的镯子晃来晃去。
“哟,还镶钻呢?真的假的?”思齐开玩笑说。
“当然真的,而且是我自己买的。”凌笑笑满脸得意地说。
“啧啧,你在上海实习几个月,自己赚钱买的?!”思齐的语调上扬。
“是呀,不信?别忘了我是学金融的,我告诉过你,我一直将每个月节余的零花钱在银行买了少量的基金,还在股市上买了股票进行投资了。六月二十四日,刚宣布国有股减持政策,两市90%个股当日以涨停报收,出现‘井喷’行情。我买的两个股涨停,我的学费钱都可以自己支付了。只是爸爸妈妈给我的学费、生活费我又加入了股市投资了,你知道吗?”凌笑笑如数家珍,洋洋自得。
思齐听得一愣一愣的:“厉害厉害。这个我真不太懂,我们家都不炒股。”
“钱放在银行贬值很厉害,那是没有财商的人做的傻事。”凌笑笑说着,在思齐眼前把手镯再晃了晃,说,“金融、法律和政策联系紧密。我就想嫁个法律系的,说不定可以珠联璧合呢。考虑考虑不?”
说完,凌笑笑瞟一眼思齐,打着哈哈似真似假一笑。
思齐也跟着讪笑。
凌笑笑看思齐没有积极的回应,自己圆场说:“我的论文费了很多心思,查了不少资料,你帮我修改一下,如何?我要评上了优秀论文,进上海一家我喜欢的金融机构就更有把握了。到时候可以考虑给你一定的酬金,如何?”
“很抱歉。律师事务所师傅天天喊我加班,我自己的毕业论文还没有动笔,真没有时间。”思齐不好意思地说。
“你为啥有时间踢球呢?”凌笑笑不高兴地娇嗔道。
“很久没有踢,所以才一场就崴脚了呀。”思齐辩驳。
凌笑笑弯腰察看思齐的脚踝处红肿了,站起来说:“来,我扶你去医务室擦点药吧。”
思齐连连摆手,涨红着脸说:“不用,我行的。”说着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发现生疼生疼的。
“你不要不好意思,你不帮我,我不会鸡肠小肚计较。”凌笑笑一只手抱着资料,一只手搀扶着思齐,讥讽道,“可我不能这么没有风度,也不帮你哪。”
思齐尴尬不已,还要拒绝。
凌笑笑说:“怎么?怕你女朋友吃醋呀?第一,她看不见。第二,就算看见了,如果为这事吃醋,未免对自己的魅力太不自信了。你说是吗?”
“不,我女朋友从不吃我的醋。”思齐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凌笑笑扶着思齐一步步朝医务室走去。
一月初的一天晚上,s市阴冷的风嗖嗖地吹着,天空中下着薄薄的冷雨。思齐顶着雨踢了一场球之后感冒了,穿着羽绒棉袄去药店买点感冒药往回走。他接到了牧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