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献祭
白幺2017-11-28 13:173,263

  建筑的正门有一个长长的斜坡延伸下来,也是漆黑的金属般的感觉。可能因为角度原因,站在这里并不能透过大开的门看到什么,只能见到里面的房顶。

  门边站着两位接待人员,他们看起来更像幽灵,身体下半部分是一种渐变的透明,让他们好像漂浮着一样。他们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让他们帅气的面庞多了几分凶残。

  张羽笙本来还担心会不会要请柬啊什么玩意儿的证明身份的东西或者证明你有资格进去的东西,再或者因为他们两个是人类不让进,但没想到对方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去了,容易到让张羽笙不敢相信。

  不过他们看张羽笙和程临飞的目光还是有些别的东西的。

  顺便一说,刚才那俩,竟然还是双胞胎诶。可是他们两个怎么都会……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起死的呢?

  从外面看,这个建筑就已经很壮观,现在进到里面,更是无法形容的阔大。整个建筑就是一座舞台,中间完全是掏空的,天顶也很高,四周从高到低整齐排列了很多座位,上面坐满了人,围绕着前方的舞台形成了一个优弧。

  这里面光线很暗,是隐隐流动的暗红色,血液一般,淋了整个空间,充满了危机感和一种足以让人疯狂的躁动。

  但打在舞台上的聚光灯,却又是那种纯净淡雅的颜色,这种极度鲜明的对比,让观众席上的众人好像化身成了凶残暴虐的恶魔,他们正对猎物虎视眈眈,极度贪婪地盯着舞台上的一切,期望把它污染,把它变成自己的同类。

  张羽笙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程临飞也皱着眉头,很讨厌这种氛围。另外仨人倒没什么异常,这大概,也是他们的不同吧。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一个找过去,那样也会引人注意,毕竟只是从他们进来到找到座位这一会儿时间,就已经有好一些人盯着他们了。如果藤昼真的在这里,这种“瞩目”对他们来说显然不是好事。

  他们找了一个能随时观察进出口的位置,反正不管什么情况,表演结束总要离开,盯着离开的人,显然比一个一个找有效多了。

  而从他们刚才进来到现在,他们发现里面并不杂乱,空位和坐满了人的座位都明确分开,没有“七零八落”的情况,说明这里秩序不错——在没人管理的情况下——出去的时候应该也不至于一大堆人拥在一起,给他们的“搜索”增加难度。

  表演似乎刚开始不久,刚才的欢呼是在欢迎表演人员吧,张羽笙想。不过他还是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这种地方,会表演什么?

  最先出场的是一名男子——应该是,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他戴着一张很精致漂亮的面具。精致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一个不怎么好看的人带上,那么这个人就会变成一个绝世美人。

  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咿咿呀呀唱着戏腔。这里的执事还真是将仿古进行到底了。

  张羽笙不懂这些,不知道他唱的真是古代那些戏曲还是这个世界里编的,反正也听不太懂。在上上下下几波人——男子始终在台上,看来是贯穿全剧的重要主角——演过几轮之后,又有两个戴面具的押了一个人类上来。

  当然了,这些人的面具就简陋多了。

  人类?张羽笙愕然,看向樱玖,想跟他确定。但不知道樱玖是不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他非常专注地在看着台上的表演,一副完全被故事情节吸引了的样子。

  可樱玖其实根本没看进去,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太脑残了,完全就像是那个主角极度自恋之下赞美自己容貌的产物。但他不得不装作专心得样子,因为他没办法解答张羽笙的疑问,他不能,虽然他知道这没什么用,也不能减轻他的震撼,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他会看到那刺激人感官的场面,可他就是无法回答,毫无理由。

  他肯定受不了的,他绝对受不了那样的事情,樱玖想,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阻止?呵呵,别逗了,现在去阻止然后把他们都撘进去?为了一个人撘进去一票人?怎么可能!这么愚蠢的事情谁会去做。

  张羽笙怎么看出那个人是人类的?眼神,他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害怕,还有极度想逃离的欲|望,可他却因为恐惧连站都站不起来,是被人拖上去的,这绝不是表演能够演出来的。好像他上的不是戏台,而是会让他尝遍世间最残忍酷刑的修罗场。

  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像缺氧的鱼一般急促鼓动着胸口——他已经害怕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这不是表演,这种深切的恐惧,绝对不是!张羽笙紧紧盯着场中,紧绷着脸色好像随时都会爆发。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程临飞也沉了目光,严肃的看着。

  然而周围却一片热烈,让他们显得那么突兀而格格不入。

  这好像是这个故事的高潮,周围所有人都躁动起来,身体前倾,以期能看得更加清楚不放过一丝细节。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眼里是一种趋于嗜血的疯狂。

  他们,跃跃欲试,即将冲口而出的欢呼烧得他们坐立不安。

  张羽笙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距离自己很遥远,让他无比陌生。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激起人全身汗毛的惨叫,那样痛苦而尖锐,直冲人头顶,瞬间让人头皮发炸,全身发麻,血液都迅速凉了下来,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从恍惚中回神,定睛看向场中。

  耳边,是骤然响起的欢呼,一浪接着一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把一切痛苦淹没,让你恍惚那是不存在的,因为大家都这么欢乐啊,那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痛苦是假的。

  恍惚,连你自己都要不存在,随波逐流了。

  这样的热闹,沸反盈天,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假的了,他说不定是出现了幻觉,别人眼中精彩到忍不住欢呼的喜剧场面,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令人遍体生寒,胃酸翻涌的,挑战人承受极限的画面。

  他觉得身体都不是他的了一般,一阵阵地发麻发冷,触感有些迟钝。

  他觉得无论如何他也无法确切形容出那种感觉,有时候,想象,怎么也不如现实来的震撼。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从议论中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故事——

  他是遥远的神明时代最伟大的天神的小儿子,从出生起就备受瞩目,也最得父亲宠爱。

  他神力强大,不用特别修习就能甩别人一大截儿,是所有神明羡慕的对象。

  他容貌俊美,无人可以匹敌,是所有女神爱慕的对象。

  他肆意妄为,不遵任何一条守则,却无人可以审判于他。

  他过着最无法无天的日子,如果可以,哪怕把日月星辰玩弄鼓掌,四季轮转随意调拨,天空地面恣意涂鸦,他都会毫不犹豫……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场灾难面前,终结。

  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让众神陨落——为了保护世间——世间失去了神明,而只有他,在父亲的保护下活了下来。他成了世界上最后、也是唯一的神明。

  可是这个时代太糟糕了,浑浊的空气,被污染的灵力,让他维持不了自己的神力,他的力量一天天枯竭,他的容貌也渐渐衰老。

  不行!绝对不行!他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容貌跟那些低贱的人类一样随着时间流逝!

  可是他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他开始变得暴躁,随意屠杀跟着自己的神将——他们不算神明——以发泄自己的恐慌。

  他快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一直跟随着他的侍者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如果用纯净的处子之血献祭,那其体内蕴含的纯洁之力就可以被吸收转化,成为供养神力的养分,恢复了神力,容貌自然可以维持。而献祭之人死时越痛苦,所激发出来的纯洁之力就越充足,供养出的神力就越强大。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他的容貌更重要了。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许多的时光中,也不知献祭了多少,纯洁的少男少女。

  今天,又到了献祭的日子——

  那个少年被固定在祭台上——舞台临时搭建——一位穿着祭司服装带着面具的女子在祭台边吟唱,像是古老而神圣的咒文。

  少年不断挣扎,但于事无补,只会更加激发出观众暴虐的欲|望。

  祭司的手中拿着一把石器时代的骨刀——为了贴合故事背景——猛然一下,插|进了少年胸膛!接着往下一划!干脆利落,直至小腹!

  猛然间,观众爆发的热潮能掀翻天顶,在整个空间里激荡,少年的声音被覆盖,他的惨叫在欢呼声中一文不值,只更增添了欢愉的气氛而已。

  祭司雪白的面具上、黑色的衣服上溅满了鲜血,让她看上去像是恶鬼。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三章 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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