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寒亡命走天涯
煮酒2019-02-20 00:184,367

  屋漏偏逢连夜雨。

  乾道二十三年的冬天,对于萧雨寒来说,注定是一个多灾多难的萧条季节。

  水曼云死于南经之手,雨寒在神月门失去了一位强有力的内应;雨寒受到了冷轩的冷落,他的计划暂时搁浅;辛铭在南国遭到了刺客暗杀,这标志着北国皇室的夺权斗争愈演愈烈,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在南国人的茶余饭后也略有传闻;若汐死了,辛铭和雨寒更是因此反目成仇。

  还有一件事,曹少京和他的母亲萧公主也被人暗杀在株洲的魏王府中。

  在曹少京被暗杀之前,他的确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再从上次和雨寒在深夜拜别,回到株洲后,他便以恶疮在身,辞掉了神月门的特务职位。

  南经和冷轩分别派人以探病为由前来查看虚实,发现曹少京的身上果然长着一些骇人的恶疮,只是没有当年曹公玺长的多而已。曹公玺就是因为恶疮去世的,现在儿子居然也得了这种怪病,皇帝,冷轩,南经,王秋玉,所有人其实都很高兴的。

  其实这些恶疮,只是因为曹少京自幼对花粉过敏,每当有大夫前来瞧病,他只需要服用花粉,身体上的部分皮肤就会因为奇痒而起疮溃烂。自然也瞒过了冷轩和南经。

  当然了,这个计谋是雨寒帮曹少京想出来的。萧夫人很支持儿子这样做。

  当曹少京把雨寒的一番言论一五一十的告诉萧夫人后,萧夫人起初很震惊,因为她不相信萧雨寒既然知道了曹少京掌握着他最大的秘密,竟然没有杀掉自己的儿子。但是当萧夫人想到当年那位大理寺卿萧林枫的人品,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似乎也不足为怪。

  萧夫人和她的丈夫曹公玺不一样,曹公玺心怀等夷之志,萧夫人却仿佛预见了一切后果,知道曹公玺不会成功,所以多年来一直都在佛堂里吃斋念佛,即便是在曹公玺死后,她对冷轩言听计从,也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现在儿子可以借此机会摆脱朝廷的控制,她自然是满心欢喜。

  只可惜这种平淡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母子二人是在同一天晚上被人害死的。可是被府中仆人发现之时却是在第二天清晨。那时候,母子二人,一个躺在睡榻上,一个端坐在佛堂里的蒲团上,他们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凉僵硬。

  当地的地方官一方面派人日夜赶往京城,向皇帝禀告此事,一方面开始紧锣密鼓调查此案,很快发现,曹府的仆人在案发后少了一个名叫冯立的家丁,于是开展了全城通缉,最终在案发后的当天傍晚将冯立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冯立很快交代了案发当晚,大约是子时前后,一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贼人闯进萧夫人的佛堂,萧夫人问他是谁,他告诉萧夫人说,他是萧雨寒,然后一剑捅进了萧夫人的腹部,萧夫人年老体衰,根本来不及反抗就一命呜呼了。

  然后那名叫萧雨寒的贼人又将血泊中的萧夫人轻轻扶起,让她端坐在蒲团上,把这一切安排好后,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听见门外满院颓废的菊花林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

  贼人急忙上前查看,只看见冯立在花丛中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向着远处跑去。

  冯立钻进了园林里的假山中,那贼人追了进去,但是却没有发现冯立。原来这时候冯立已经在山洞中左拐右转,又摸黑钻进了紧挨着假山的湖水中,就此躲过一劫。

  天不藏奸。贼人萧雨寒毕竟对这所庞大而幽深的宅院不太熟悉,所以就此暴露了身份。

  当地县令不敢怠慢,急忙在当夜又派出信使前往京城,信件的内容当然是告知皇上,根据案情进展,已经调查出了杀害曹家母子的凶手是一名叫萧雨寒的男人。

  县令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然不敢指名道姓,和帝都一些有权势的京官斗,所以给皇帝的信件内容也是点到为止。他在信里没有明说,但潜在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和帝都的那位同名同姓的大理寺少卿有没有关系。

  朝廷内部官僚斗争极其复杂,县令的这番心思,乾道帝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叫来了南经,第一句就是——“南经,你觉得杀害曹家母子的是咱们的那位大理寺少卿萧雨寒吗?”

  南经知道萧雨寒与他和冷轩之间的利害关系,心里有鬼,所以一时间竟然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皇帝。

  皇帝看见他这副诡异的模样,不由得皱眉道:“南经,朕问你话呢?”

  南经的表情木讷起来,额头上却早已冒出一层细碎的冷汗,若不是炼丹房里终日烟雾氤氲,温度偏高,皇帝定会察觉到南经的极度不正常。

  “陛下,微臣倒是觉得,萧雨寒好像并没有什么动机要杀害曹家母子。”

  好了。南经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为萧雨寒开脱的理由。

  但他的心里却已经认定了,曹家母子就是萧雨寒杀害的。

  事出有因,萧雨寒本是太子党成员,而后又背叛废太子转投冷轩门下。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废太子的现状却好像比之前被打入冷宫时还要好上几分。毕竟他有朝一日一旦归来,对于国家而言就是一位为了两国和平做出牺牲的有功之臣。

  ——谁知道萧雨寒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太子?

  况且萧雨寒的身世一直以来都是个谜团,所以关于他的出身来历,南经和冷轩不可能不会在暗中调查,可是如此重要的任务,又怎么可以交给曹少京这样乳臭未干的浪荡公子呢?

  至于后来为什么要让曹少京入局,那只是因为神月门已经在这之前派人前往株洲,从萧雨寒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异性兄弟口中,秘密调查清楚了萧雨寒的身份,所以南经要借水曼云的口来告知萧雨寒,曹少京掌握了他的秘密。

  当时雨寒已经模糊的意识到整件事情的蹊跷,所以奉劝水曼云离开神月门,毕竟他无缘无故的掌握了南经和景王之间的惊天机密,南经和冷轩不可能毫无察觉,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只可惜水曼云······也可能是太喜欢雨寒,也可能是太自以为是,总之一代绝世名媛,就此香消玉损。

  起初在曹少京来京城的路上,南经本以为萧雨寒会杀掉他灭口的,可是后来曹少京却因病回到了株洲,而且病得非常蹊跷。直到现在南经隐约意识到,曹少京莫名其妙的得病,或许是通过某种诡秘的手段,而促成这一切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一向足智多谋的萧雨寒在从中作梗。

  显然,他并不想在曹少京来时的路上下手。等到一切风平浪静时在秋后算账,是一种在稳妥不过的办法。

  ——这就是南经的看法。

  ——可是关于萧雨寒为什么在暗杀曹家母子的时候这么不小心,不仅通报了自己的姓名,还被人发现了。南经是万万也没有想到的。他一向以为亦敌亦友的萧雨寒是个做事严谨的人。

  南经看着沉吟不语,皱眉苦思的皇帝。

  半晌后,皇帝才缓缓的叹了口气,道:“曹公玺的那个败儿,朕早晚都是要杀的,可是朕却不能让他们这样死去。”

  他看向南经,道:“南经,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南经躬身道:“微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皇帝道:“朕要杀他满门,实在是因为曹公玺实在恶贯满盈,所以朕要等待时机,等到时机成熟了,朕要把他所有的罪行全部公诸于世,杀他九族才算痛快,可是现在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天下人就会说朕不懂得帝王之术,实在太过窝囊。”

  近些年来,自从四君子名存实亡后,皇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非常要面子,也非常神经。皇帝似乎是忘了他当年还是个傀儡的时候,他在民间的声望就已经臭到了极点。现在的南经实在想不通,曹家母子根本不是皇帝暗中指使人做的,可他为什么要把这罪名背到自己的身上。

  这时候皇帝接着道:“朕虽然没有杀他们,可是天下人难免会以为这是朕做的,因为朕毕竟被曹公玺压制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早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听到皇帝这样说,南经也只能暗自嗟叹,看来皇帝的神经已经达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他转念一想,皇帝所说的又好像不是没有道理。帝王的叵测心思,南经实在望尘莫及。

  “所以呢,”皇帝笑道,“朕一定要查清楚曹家母子到底是被谁害死的,等到水落石出后,朕在给他们曹家人定罪!”

  南经眯起眼睛:“那大理寺的萧少卿,是抓还是不抓?”

  皇帝微阖双眸,道:“当然要抓,这萧雨寒能力不小,又是个孤儿,本身就是个谜团,朕时常在想,他之所以来朝廷为官,可能有很特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皇帝用藐视的眼神看着南经,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和本朝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南经瞪大眼睛,道:“谁?”

  皇帝道:“萧林枫。”

  南经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陛下的意思是,那萧雨寒是为了复仇而来?”

  皇帝点了点头,叹道:“除了他的模样和当年的萧林枫有些神似以外,朕还觉得,他的年纪尚轻,和他的心智毫不匹配,怎么看怎么让朕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南经频频点头,道:“倘若萧雨寒果然是萧林枫的儿子,那么他杀曹家母子就有了依据。”

  他接着道:“当年曹公玺设计迫害萧林枫,父债子还,现在曹公玺死了,萧雨寒自然是要找他们孤儿寡母报仇的。”

  皇帝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恐惧之色,道:“倘若萧雨寒果然是这种有仇必报的人,那么朕可不敢留这么个祸害在朝廷,他日后少不了搬弄是非,打扰朕的清净。”

  萧雨寒是必然要被皇帝抓走审问的。

  因为就在曹少京母子被害的那几天,他刚好向朝廷请了长假去修建被大火烧毁殆尽的房子。谁也不知道在这半个月之内,他有没有偷偷潜回株洲去暗杀曹家母子。

  不过雨寒却并没有去株洲谋杀人命。这是事实。

  他向朝廷请假修房子,也是在若汐之后,因为若汐的死的确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远在南国的辛铭很痛苦。

  雨寒的心里同样不好受。

  每天工匠们在外面修房子,他便躺在还算完整的厢房里睡觉。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是若汐坠楼时的场景。但他还是会紧闭上眼睛,任由似乎是化作怨鬼的若汐在他的瞳孔深处飘来荡去。

  默默忍受着无法向人倾诉的痛苦,这本身就是一种自我修复。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办法。

  南经的神月门密不透风,兴师动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萧府,要捉拿雨寒归案。

  这次抓捕行动,南经带着三十多个特务精英,若是雨寒稍有反抗,三十多个神月门的得力干将就会彻底要了雨寒的性命,从此永绝后患。南经是这样想的。

  南经在圣旨读到一半的时候,雨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所以他当机立断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逃。

  若是被南经关进了监牢里面,南经一定会想方设法谋害于他。至于这其中原因,雨寒不用多想也是非常明白的。

  南经的圣旨还没有读完,跪倒在地的雨寒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南经笑了笑。南经和部下还未从雨寒诡异的笑容中反应过来,雨寒已经飞身上了屋顶,就此逃之夭夭。南经带着众人只追了两个街区便再也看不到雨寒的踪迹。、

  继而是全城搜捕。然而也未能看到已是通缉要犯的萧雨寒的半个影子。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其实这时候的雨寒,已经逃到了冷轩的府上。所以南经调用巡防营和神月门两股力量追杀雨寒,终究功亏一篑。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晚上。

  因为这天晚上,雨寒将暴露自己的身份,去说服冷轩让他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这场绝对机密的深夜密谈,也将直接决定雨寒未来的计划还能不能实施下去······

继续阅读:第八章 深夜密谈道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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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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