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影霜魂2019-01-11 12:006,614

  从靖安王府一出来,顺着西坊拐出去,就是崇仁坊。

  崇仁坊是朝廷命官们的宅邸所在地。坊巷里的道路可供四匹马并驰,至少有六公尺宽。坊巷两旁全是高高的围墙,墙头大都有着十分精致的琉璃装饰。

  在古代,只有豪门巨富才有实力为住宅的围墙配上那样的琉璃装饰。因为好的琉璃十分名贵,每一块又都要烧制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价值不菲。而环绕着宅邸的四面墙少说也要用上万块琉璃瓦。唯有如此,才能体现出豪门大户的气派。

  姚继宗在这个大唐年间的高级住宅区里徐徐而行,一边走一边端详着两旁的宅子。墙太高,看不见里头的楼阁台榭曲径通幽,只能欣赏一下朱漆大门以及门前精雕细琢的镇宅石狮子,还有就是墙头的琉璃瓦。

  正值日落西山之际,斜阳的余晖映照在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缤纷的光芒,仿佛彩虹般眩人眼目。姚继宗一路看过去——突然发现没得看了。

  咦,这是哪位官爷家的宅子?居然朴素至此,围墙不过只是普通的红砖绿瓦加一扇朱漆大门。

  姚继宗的人都已经走过了这户人家,却忍不住一再回头张望。因为这栋简朴之极的宅子在这个高级住宅区实在是太不走寻常路了。

  他第三次回头张望时,大门正好打开了,里头有位白衣少年牵着一匹骏马走出来。那匹马通体皮毛雪白如羊脂玉,没有半点杂色。单看这毛色就知道肯定不是凡驹,再配上考究的银鞍彩辔,愈发显得神骏非凡。

  姚继宗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喝了一声彩,“好马。”

  牵马的白衣少年下意识地循声望向他。只一眼,便目光一寒,脸色也随之冷若冰霜。

  对上白衣少年的眼神时,姚继宗不由自主地心一颤,赶紧转身就走。可惜他走得太迟,身后已经有马蹄疾飞的声音朝他扑来。紧接着是“啪”的一声马鞭飞甩,伴着声音清亮的厉喝。

  “你这个下流胚,小爷我上回说过,以后见你一回就打一回。你不赶紧躲起来,居然还转悠到小爷我家门口来了。你这不是讨打是什么?”

  姚继宗没想冤家路窄,自己今日居然又遇上了这个少年郎,再一次挨了他的马鞭。还落得一个“讨打”的定论,气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少年郎的马鞭起落如急雨,劈头劈脑地甩下来,十分冤枉的姚继宗,挨上这几鞭子真是没法不上火。

  “我KAO,你有完没完?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逼我还手啊!”

  “你还有还手的余力呀!那看来我还要多抽几鞭了。”

  少年郎手下越发不肯容情。姚继宗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他的鞭子想要夺过来。

  少年郎随机应变的能力相当高,右手的鞭子被拽住后,左手缰绳一扬,双腿一挟马腹,策马如飞。结果姚继宗不但没把鞭子夺过来,反倒被快马猛地拖倒在地,跟青石路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就算他反应敏锐地立刻松了手,也还是被拖出了好几米远。拖得一身尘土灰扑扑的,既磕痛了手肘膝盖又擦破了衣衫,比上回还要狼狈不堪。

  少年郎重新策马转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揉着手肘膝盖呼呼喊痛的姚继宗。他满眼轻蔑,那轻蔑如刀痕般深刻入骨。

  “这回便饶了你,下回学乖点,别再让小爷看见你。要是远远地看见小爷我来了,你就赶紧找地洞钻进去吧。否则,休怪小爷让你受皮肉之苦。”

  话一说完,少年郎又是径自扬长而去。姚继宗留在原地咬牙又切齿地发狠: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看我怎么跟你算回这笔帐吧。

  ***

  姚继宗决定要报仇,这口冤枉气他实在咽不下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少年郎虽然骑着马走掉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姚继宗已经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了,还怕找不到时间报仇嘛!虽然这小子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骑术精妙,身手敏捷。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姚继宗不信自己会治不了他。

  姚继宗派出小厮小三和小四去监视着那栋宅子,打探一下宅子住的什么人家。小三小四干起这种差事很有效率,不过半天功夫就把宅子的主人打听出来了。

  原来那是边疆武将楚正毅将军的宅邸。这位将军一直驻守在边关重地,与突厥对抗,战绩彪炳。几年前蒙皇帝圣恩加封为龙武将军,并赐崇仁坊住宅一座。

  楚将军常年驻守关外,家眷多半时间住在同州老家。听说年前因为楚将军的三公子在武试中出类拔萃,被皇帝钦点为羽林军都统,今春才举家迁入京城的。

  三公子!这么说来打我的人就是他了。年纪轻轻就已是正二品官,怪不得狂傲得不可一世。正好让本少爷来杀杀你的威风,否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姚继宗在心里老气横秋地暗想着,浑然不觉自己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姚继宗把那位少年郎的模样形容给小三小四听。让他们整日守在崇仁坊坊巷口,留神他每天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他要掌握他的大致活动时间,有的放矢地研究报仇雪恨的方案。

  几日后,姚继宗再次召来小三小四听他们的监视汇报。得知这几日每日酉时,那名少年郎都会出府遛马。好,有了这个信息,他心底也就有了大致的计划了。

  小三小四看着姚继宗若有所思的样子,相对一视,似乎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最后,小四还是迟迟疑疑地开了口。

  “二公子,您……还是不要打那位楚公子的主意为妙。”

  姚继宗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是呀,二公子。”小三也附和道,“这位楚公子显然不是好惹的主儿。别弄得像上回在那个酒家一样,您不过就是摸了那位俊俏公子的脸一把,结果咱们仨都被打得屁滚尿流。真正是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臊。”

  “对呀,二公子,您不如去找平康坊那个小寡妇。她风流袅娜解人意,岂不有趣得多,也安全得多。”

  “您若是实在要动龙阳之兴,也可以去兰桂坊的长春院找清俊的小相公嘛!他们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起劲,姚继宗却听得差点没气炸,气急败坏地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闭嘴闭嘴闭嘴,滚蛋滚蛋滚蛋,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赶走了两位小厮后,姚继宗关起门来一下下地猛捶着自己的胸膛,别样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我说的就是你,你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呀?色狼中的色狼,还男女通吃,害得我现在要背一个那么大的黑锅。估计史上最惨背锅侠非我莫属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上了你这个下流东西的身呢?”

  ***

  时近酉时,姚继宗在崇仁坊坊巷口处守株待兔。

  小三小四守在巷口左侧,他守在右侧。有一条细细的青布绳,铺在青石地板上几乎看不出来。绳的一端牵在他手上,另一端牵在小四手上。他的复仇计划是打算绊那位少年郎一个马失前蹄。

  “孙子,本少爷我今天不摔你个七荦八素就不姓姚。”

  酉时一到,准时有马蹄声飞驰而来。姚继宗小心翼翼地从巷口探头望过去,可不正是那冤家来了嘛。他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一边朝着巷口另一侧的小四竖起三根手指,再一根根地弯曲下去,表示三二一。

  “提。”

  伴随着这一声命令,三人同时提起绊马绳,那一人一马正好撞过来……

  哈哈哈哈,姚继宗得意地大笑——却笑得太早了。只见马上的骑手处变不惊,猛地一勒缰绳,又突然放松,同时举鞭向那雪白马胯下一抽,大喝一声。

  “跳!”

  那匹骏马纵身一跃,跳起三尺来高,如同展翅翱翔的雄鹰般高高飞过那条绊道的青布绳。街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喝起了彩。

  “好!好精妙的骑术。”

  唯有姚继宗和小三小四说不出半个字,集体陷入呆傻模式。他们傻掉了,那马背上的少年郎却清醒得很。一眼看见了姚继宗,情知是他在故意使坏,眼光越发锐利得如刀似剑。幸好是无形之刀剑,如若是有形的,估计姚继宗已经被他千刀万剑活剐掉了。

  少年郎端坐马上,威风凛凛地将马鞭一甩,姚继宗本能地双手抱头,知道自己又要惨了,一顿鞭打肯定是再所难免。谁知他的马鞭只是指定他,并不挥过来,嘴里却发出了一声厉喝。

  “飞虎,给我上。”

  啊!难道少年郎还带了护卫出来吗?想必他已经不屑于再亲手扁“下流胚”,交给小的们去对付。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马上有迅捷如电的一道影子朝着姚继宗疾扑而来。来势如此之快,是什么人这等好身手?

  姚继宗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只通体纯黑的猛犬,高大凶猛得难以形容。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竟不像是狗,倒像是一头发现了猎物的老虎。

  最初姚继宗仗着自己跆拳道黑带三段的身手,还不怎么怵它。后来却发现,这条狗的武功并不比他差。闪跳腾跃挪之间,能避开他的所有攻势。最后逮住机会猛的一口咬过来,纵然他躲得快,也还是被它啃去了半拉长衫。

  这一下,姚继宗被吓得三魂六魄集体叛逃。他不敢再继续与狗“打架”了,赶紧掉头就跑。毕竟大唐朝可是没有狂犬疫苗能打的,如果被它咬上一口就只有“以身殉狗”。这当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他当然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只是这个上计并不是那么好实施的。虽说人在危急时刻会迸发潜能,姚继宗几乎跑出了音速,如果被世界飞人博尔特看见了估计都要自愧不如。可惜他这两条腿的还是跑不过人家四条腿的,还没跑出百米远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那狗一张血盆大口提前张开,看那架势,这一口至少要啃去他身上两斤肉。

  就在姚继宗被狗追得上天无梯入地无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前头有一棵耸天古柏。他不假思索地一个纵身窜上树,三两下便爬到高高的树桠上。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窜树,都是被困境逼出来的。姚继宗总算是暂时躲过了危机,可是那条狗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狗真是一条好狗来着,它不像其他的狗,追不着就冲着猎物乱吠乱叫。而在树根处极威武地蹲下来,一动也不动地仰头瞪住姚继宗。敌不动它不动,大有高手们渊停岳峙的风范。

  一人一狗僵持了片刻后,那位少年郎悠哉游哉地骑着白马过来了。他把蹲在树上一边喘气一边拭冷汗的姚继宗打量了一番,冷笑道:“有种你这辈子就窝在树上别下来了。”

  什么?姚继宗可不想变成树顶居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更是俊杰中的俊杰,连忙能屈能伸地跟少年郎套起了近乎。

  “别介呀!哥们。”

  一着急他连北京口音都带出来了,赶紧修正过来,低声下气地求放过。

  “楚三公子,是我不对。我错了,我诚心诚意地跟您认错。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那少年郎听得愕了一下,又冷冷地道:“你弄错人了,我不是楚三公子。”

  “啊,你不是。”

  姚继宗一怔,又接着说道:“不管您是哪家公子,我求求您了,快把您的爱犬叫走吧。被它这么瞪着,都快瞪得我心律不齐了。”

  那两只狗眼真是铜铃似的大,看得姚继宗很闹心。

  “你呀,就慢慢在这里跟飞虎耗着吧。看是你耗得过它还是它耗得过你。”

  少年郎扔下这句硬梆梆的话,掉过马头就走人。

  “喂喂喂,公子爷,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不会真打算让我在这树上过一宿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太狠了!”

  无论姚继宗怎么叫唤,少年郎都懒得搭理他,径直要策马离去。他正叫苦连天时,突然发现了救星。李略那辆翠盖珠缨的马车正从坊巷那端驾过来了,他赶紧扬声大喊地为自己找外援。

  “李略,李略是你在车里吗?快点来救命呀!李略。”

  他这一喊,这头正要离去的少年郎下意识地勒住了马。那边马车的车帘掀开,朝着车窗外愕然看过来的人可不就是李略嘛!

  马车在树下停住后,李略纵身跳下车,满脸惊奇地看了看树上的姚继宗,再看了看树下蹲着的狗,一脸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赶紧,让那边那位公子把这条狗弄走,不然我不敢下来。”

  姚继宗顾不上跟李略细说来龙去脉,先急着打发蹲在树下的那只心腹大患的狗。然后,他再冲着一旁勒马观望的少年郎交代李略的身份。

  “喂,这位是靖安王世子李略,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的面子上,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不行?”

  得知了李略的皇族身份,少年郎利落地跳下马背,走到他面前不卑不亢地拱手为礼。

  “原来是靖安王世子,在下楚天遥,见过世子殿下。”

  “楚天遥,”

  李略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后,道:“羽林军新任都统楚天逍,是你什么人?”

  “是我三哥。”

  李略随口询问:“哦,原来你也是楚将军的公子。你行几?”

  或许一时没听明白,楚天遥顿了顿,方才回答道:“我行四,前面有三位哥哥。”

  “原来是楚家四郎。”

  李略打量了他一番,由衷地赞道:“将门之后,果然人品出众,气宇非凡。”

  似乎被他一夸有些难为情,楚天遥的脸红了红,没有答话。李略又接着问:“你长次的两位兄长听说都在边关?”

  “是。大哥天辽,二哥天远,都少年从戎随父亲镇守边关。我和三哥随母亲长居同州,上月才入的京。”

  李略关切地询问:“楚夫人久居同州,初来京师还习惯吗?”

  “乍别故土,母亲确实不太习惯。但三哥要在京师任职,她也只有尽量适应了。总不能把三哥独自留在这里,一家分成三处。”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话起家常,树上蹲着的姚继宗不干了。他大声嚷嚷道:“李略,拜托你,这些上司体恤下属的话留着以后慢慢说。这会儿你还是先关心关心我吧!我又不是猴子,老蹲在树上我真心很不习惯啊!”

  李略这才想起了还在树上蹲着的姚继宗,忙问楚天遥:“对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放狗把他逼到树上去的?为何?”

  楚天遥沉声道:“这个人下流之极,我不过是略加施以教训罢了。”

  一边说,他一边不无奇怪地看了李略一眼。不明白何以堂堂世子殿下会跟这种下流胚交朋友,而且还是什么好朋友。

  树上的姚继宗大呼小叫地喊冤:“李略,你是了解我的。我才不是什么下流之极的人,这是完完全全的误会啊!”

  听上这么几句话后,尽管还不能完全明了,但李略也差不多能猜出几分事情的起因。他强忍住内心的笑意对楚天遥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其实我这位朋友并非下流成性的人。”

  “怎么会是误会,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果没被他调戏过难道还会自己给自己泼污水不成?”

  楚天遥说得愤愤然之极。李略听出了几分端倪,心想或许是他心爱的女子曾经被原版姚继宗调戏过吧?否则不会气愤至此。

  这一猜测倒是让他由衷地喜欢上了这个楚天遥。因为他也是性情中人,将爱人看得如珠似宝。如果有人调戏了他的阮若弱,他也肯定轻饶不了对方。这么一想,人家想要教训一下姚继宗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是,此姚继宗已非彼姚继宗。新版姚继宗完全在替旧主背黑锅受教训,真是有些太委屈他了。虽然这一误会很难解释清楚,李略也还是少不得要设法替他开脱。

  “他以前或许是有过很多不是,但如今那些拈花惹草的坏毛病早已经改了。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家都改邪归正了,若是还不肯放他一马的话,那改不改的也就没必要了。岂不是等于要逼他一条黑道走到底?楚天遥你说我这话是也不是?”

  楚天遥愕了半晌,才勉强答道:“世子殿下所言倒也有理。”

  “既然觉得有理,请喝退你的爱犬,让他下来吧。”

  楚天遥很给李略面子,喝退了飞虎。姚继宗从树上跳下来,余悸未消地躲着那条狗走。

  “你养的这是什么狗呀?怎么跟头小老虎似的。

  “这是苍猊犬。”

  李略倒是行家,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其形如虎,其壮如牛,其吼如狮,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是唯一不怕猛兽的狗,乃犬中之王。既可看家护院,亦能狩猎杀敌。更有忠心护主的天性,对主人忠诚亲密之极。很多从边疆地区返回的武将,都喜欢带回一只这样的猛犬看家护院。”

  姚继宗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我说楚四郎,这样的猛犬很危险,你还是不要随便带到街上闲逛的好。要是突然凶性大发起来,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好运气,有棵树可以躲上去的。”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能让我下令叫它去咬的。你以为我是那种有事没事就放狗行凶的恶霸吗?”

  楚天遥一句话把姚继宗噎了个半死。李略赶紧出面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说开了,你们以后就别再这么针锋相对。我这位朋友姓姚,名继宗。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楚四郎多宽待他几分。”

  楚天遥只是低头不语,十分勉强的神情。姚继宗今天本来是想来报仇的,结果仇没报成,还差点被猛犬咬上一口,惊出一身冷汗。他再也不想招惹这位楚家四郎了,巴不得可以化敌为友。但人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他也不能勉强,只要他以后不再为难他就OK,就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宽待不宽待的无所谓,只要楚四郎你以后别再跟我过不去就行了。比如说见一回打一回这种话,可以收回去了吧?”

  楚天遥老大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眼中虽然犹有不甘,却还是不得不点头。

  “好吧,一半看在你改过自新的份上,一半看在世子殿下的面子上,我暂且饶了你。不过日后你这种下流气如若再犯,我必定加倍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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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他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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