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窗事发
吴念初2018-07-06 17:583,709

  方孝聪的总统套房里,已经扔了一地的酒瓶子,手机在一边的沙发上不断振动,他却置若罔闻,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郭志昌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绕过地上的酒瓶子与横陈的女伴们,问他,“方先生,您的手机……”

  方孝聪两眼通红,头发乱糟糟的,几乎要吃人似的恶狠狠盯着他,“不许接!”说完又灌了口酒,颓然道,“这次真的倒大霉了,没想到雷曼居然垮台了,现在市场再这么跌下去,期权那边已经没钱接货了,而且老头子一定发现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他指了指手机,又摔了酒瓶。

  阿昌安慰他,“说不定不是方老先生打来的呢,您要不接一下吧。”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方孝聪立马不出声看着他。阿昌接了起来,瞬间脸色变了,按下电话向方孝聪汇报。

  “方老先生中风了,现在在医院。”

  方孝聪赶到方家的私家病房时,看见方松荫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医生向他交代病情,说是轻微中风,虽然情况不太严重,但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且亟待做一次全身检查。

  方松荫颤巍巍抬起手,含糊不清地说,“公司,公司,让我出院……”

  方孝聪连忙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道,“爸爸,你现在不能出院呀。”

  听了他这话,饶是方泽雨也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劝道,“是呀,爷爷,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方松荫闭了闭眼,极力吐字清晰地说,“立刻封锁消息,雷曼已经跌成这样了,如果再传出去我住院的话,对天荫的股价影响会很大。”

  方孝聪点头如捣蒜,“爸爸您放心,我立刻就去办,我会好好照看好公司的。泽雨,你留下来照顾爷爷。”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停车场里,方孝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对阿昌说,“好险这次没让爸爸知道我买期权的消息,但是等他康复之后,总会来找我算账的!”

  阿昌谄媚地道,“老爷这次中风真是及时,连老天都在帮您!所以不用担心,公司现在在您手上,一定可以调到钱去接货的。”

  方孝聪还是忧心忡忡,“如果乱动公司的钱,会不会被其他董事发现?那些老东西,一个赛一个的精明。”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找人做些假账目填上去,只要瞒过这几天,等市场涨回去就万事大吉了。”阿昌笑得很恭敬。

  方孝聪拍拍他的肩,“你小子倒是上道,等我事成之后,不会亏了你的好处的。”

  阿昌仿佛受宠若惊地点点头,目送他上了自己的座驾,缓缓驶离停车场。

  与此同时,深水涉街头。

  程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水喉佬了,打电话也不接,店面关门,员工都说他逃去大陆了。小慧照例去了店面,依旧大门紧闭,与程凯汇合之后,忽然看到一群街坊喊着口号,举着标语,浩浩荡荡地走了过去。

  他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之中的玉萍,连忙抓过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萍说,“这些街坊都是买了水喉佬介绍的迷你债券,现在都亏了,要找银行算账呢!”

  程凯一听巧了,他也要找水喉佬,便问,“那水喉佬呢?”

  国添接过话,“他是大户,手上的债券比我们加起来还要多,我们都是被他介绍去买的!”

  程凯心里一沉,喃喃道,“怪不得他之前给我的支票都兑不了,看来之前答应给我们的投资都被冻结了。”

  小慧拉住熟识的街坊力威,问,“你们为什么会买这么高风险的债券呐?”后者委屈地道,“我跟其他人一样,以为这就是普通债券。”

  其他街坊也纷纷附和,说当时买的时候银行经理说了,和定期存款差不多,只是利息高了一厘,没什么风险的!

  程凯翻了个白眼,“那明显就是他为了把这样产品卖出去,骗你们的嘛!”

  有个大叔嚷道,“那又怎么办,银行已经说了,不会赔给我们!”

  程凯一击掌,“他们太过分了!我一定替大家向银行讨个公道!”

  有人大声道,“你要是能把我们的钱要回来,咱们就投资给你!”众人纷纷答应。

  程凯随手扯过一根布条,往头上一绑,“好!咱们去找银行算账!”

  由于雷曼银行的破产,迷你债券大幅度跌价,普通民众叫苦不迭,大批迷你债券的苦主走上街头游行示威,一时间人心惶惶,也变成了媒体的盛宴,报道如雪片般飞出。

  而程凯由于口才出众,被推举为了群众的意见领袖,带头喊着口号,许多报道他都是站在最前最显眼的一个,接受媒体采访也是毫不怯场,对答如流,每控诉一次银行的无良,都有大批民众为他叫好。

  他义愤填膺,几乎没人能看出来,他其实一分钱的债券都没有买。

  “现在是上午11时,银行门外的示威游行还在继续,下面本台请到了傲堂证券的投资主管高哲,为大家讲解下迷你债券到底是什么。”

  女记者将话筒递给高哲,镜头也随之转了过去。

  “请问高先生,迷你债券究竟是什么呢?”

  高哲一身灰色西服,戴着金边眼镜,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其实迷你债券并不是普通的企业债券,而是包含了信贷公司、担保公司以及发行人,背后更涉及了衍生工具和掉期风险……”

  女记者将话筒收回,感叹道,“听起来就很复杂,那么是否这类产品其实不应该卖给散户呢?”

  高哲脸色微变,他设计的初衷的确不是卖给散户的,但是在镜头面前,也只能打官腔,“投资者在进行任何投资之前都应该了解清楚投资内容,而销售投资产品的一方也有责任向客户解释清楚产品内容,包括风险。”

  接受完采访,高哲急匆匆来到会馆见卓启堂,孰料在走廊上碰见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贺天生。

  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贺天生笑嘻嘻地走上前来,由衷称赞道,“高先生,今天的电视访问我看了,讲解的很到位,省去了我们相当多的口舌。”? ? ??

  高哲面色已经绷不住了,质问道,“你明明知道迷你债券是为机构投资者设计的,并不是面对普罗大众的,为什么当天还要说服卓启堂,将它们卖给散户!你现在搞到很多人家破人亡你知道吗?”

  贺天生一笑,“这你就错的离谱了,我又没有拿枪指着他们买。”

  “你是没有逼着他们买,但是你故意误导他们,将复杂的迷你债券拆散简化,等着这些散户上当!”高哲几乎想一拳揍在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贺天生耸了耸肩,“难道我跟他们解释了,他们就会听?他们只关心能赚多少钱!再说了,就算只卖给机构投资者,难道这群人就该死么?”

  “你!……”高哲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两人回头,卓启堂向他们走过来,对高哲笑笑,又冲贺天生打了个招呼。

  后者嗤笑一声,挥了挥手,“卓先生,高先生,失陪了。”临走时深深看了高哲一眼。

  “这人,简直就是个吸血鬼!”高哲喃喃道。

  卓启堂叹了口气,“吃咱们这碗饭,本就是刀头舔血啊……走吧,阿哲。”

  二人走到茶室坐定,高哲率先沉不住气,急迫地道,“迷你债券是傲堂最初开始售卖,最初虽然不是面向散户,但是出现了这么多苦主,咱们也难辞其咎,应该负起责任来。 ”

  卓启堂到底还是老江湖,见惯了风浪,指着外面三三两两静坐的人们说,“现在他们这样闹,并不是产品本身的问题,而是销售手法有问题。我们傲堂证券在销售迷你债券的时候,已经跟客户解释的很清楚了,他们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风险,我们又何来责任呢?”

  “我知道……”高哲眉头紧皱,“可是这批债去拿都是由我们公司拆分出去给其他银行销售的,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约了银行高层和财经人士开会,商讨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卓启堂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忙吧。”

  卓定垚拿着请柬的信封,悄悄溜进卓启堂屋子里,正想学小时候偷偷吓唬他,结果走近一看,发现卓启堂一手支着下巴,面前电脑还摊着封邮件就睡着了。

  她忙蹑手蹑脚地后退几步,想了想又把冷气的温度调高了点,正想退出去,忽然听见卓启堂唤她。

  “定垚,你怎么来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找爸爸有什么事么?”

  卓定垚转过身,拿出请柬晃了晃,“没什么事,就是丽瞳和那几个小姐妹办的慈善画展,之前你有说会去,可是最近市场动荡,公司也有好多事情要忙,不如我帮你推辞了吧。”

  “也好,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碍于女儿的面子,卓启堂还是经常会去这些社交场合,很少推脱。

  “没事啦,丽瞳的爸妈也在忙,都没时间去。”

  卓启堂点点头,“那就好,我晚些让秘书订几个花牌送过去,给你们充充场面。”

  “订花牌这样的小事哪里用得着你,我去就好了。”卓定垚拍了拍胸脯,“还有啊,爸你不要总是这么辛苦,要注意身体,不是有定鑫定淼帮你处理么,怎么还自己累得睡着。”

  卓启堂眼眶有些酸涩,“一眨眼你也长成大姑娘了,知道心疼爸爸了……对了,布拉格那边,你安排的怎么样?”

  卓定垚有些惊喜地望着他,“爸爸,你同意让我去布拉格了?”

  “好了,”卓启堂招手让她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我知道你为了去舞团付出了很多,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这段时间,你真的成长很多,懂得为家人着想了。”

  “太棒了!”卓定垚跳了起来,“你真是全天下最棒的爸爸!”

  “你呀,刚说你成熟立马又像个小孩子,教爸爸怎么能放心呐。” 卓启堂摇了摇头。

  卓定垚欢喜地转了个圈,“放心啦,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天天跟你通电话的!”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父亲的书房,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跟方泽雨分享。

  卓启堂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定垚,希望爸爸的决定不是错的。”

继续阅读:第十章 亲密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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