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总算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吃完，程默推开椅子，正准备离开，程远东再度叫住了他。
“我不管你现在和谁在交往，都给我分了，钟厅长的这个千金你一定要把握住，这年头有钱还得有势，这样才能站得更稳走得更远。这位钟厅长能利用到的资源或许有限，但是他老婆娘家那边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政商联姻，程远东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了。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早在程默知道钟锶淇的身份后，就不可能会实现。
“这不可能，我是不会为了你个人的野心和公司的利益，去牺牲自己的幸福。”程默毫不思索就拒绝他，语气笃定，绝不退步。
程远东怒道：“我这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都是快两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在为你们的后辈子辅路。”
程默嗤道：“别说得这么好听，我可无福享受你的‘照顾’。”
程远东生气地用手敲着桌面：“那你从小吃谁的，用谁的，又是花谁的钱，难道不是我吗？”
他气我不气，程默浅浅一笑：“这个问题问得极好，小时候我吃的饭是外婆煮，用的东西是外公带我去买的，花的钱也是从他老人家钱包里拿的，请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要说后来的学费，那我不否认。”
“那他们用的钱，不都是我每个月打过去的吗？”程远东气得又想抽人。
程默眼中冒出寒气：“但如果外公没有卖掉他的公司，拿钱给你抵账，你早就宣布破产了，哪还能成为最年轻登上富豪榜的成功企业家。”
“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激动你外公，后来赚到钱，也想方设法把他的公司重新收购回来，并且扩大规模，我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程远东感觉自己的头也痛起来了。
程默声音陡然黯然了下来：“不够的，你做再多也不够。”
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来这件事在你那儿是翻不过页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不介意继续当你眼中的坏人，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里，这婚你不结也得结。有时候人不能太自私，得顾大局，再怎么说，你身上流着的也是程家的血，适当的牺牲也是必要的。”反正怎么讲也讲不通，程远东索性不跟他废话。
程默眯起双眼，声音冰冷彻骨：“那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你怎么不找你另外一个儿子牺牲贡献去？”
声音未落，就听到程琰一声冷喝：“程默！”
程默动作一滞，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混帐的话。他回眸一看，只见秦晴脸上血色尽褪，白得有几分可怜。程默当下于心不忍，因为自己说这话并不是针对她，想要跟她道歉，可是莫名就是开不了口。
程琰难得动怒，脸上闪着戾气，咬牙切齿道：“你说话就不能顾及一点吗？”
程默自知理亏，面对程琰的训斥，难得没有开口反驳，只是递给秦晴一个抱歉的眼神。
秦晴回以灿然一笑，只是嘴边肌肉僵硬，笑起来极为牵强。
赵英婉在旁边看得脑仁疼，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不用跟我提你大哥，你大哥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他答应我三年内会将公司的估值翻上十倍，你能办得到吗？你要是办得到，你想娶谁我都没有意见。”程远东今天故意当着秦晴的面说这些话，一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人，二是要让她明白，他们程家的门可没那么好进的，三是不管自己跟小儿子的关系有多差，这个儿子有多么混蛋，他多想揍死，但该属于他的那一份，谁也不许惦记。
除了程琰本人以外，在场其他人的脸上都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要知道他们家现在的产业已经涉及到许多个行业，总估值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两年的经济又极为萧条，许多中小企业都已经倒闭，大企业也是在苦苦支撑，别说是翻十倍了，在三年内翻一两倍都不见得一定就会成功，可是程琰为了娶秦晴，却答应程远东这种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条件，实在教人无法不震撼。
程默惊讶过后，脸色迅速恢复正常：“我当然办不到，因为我从来就没打算接手你的公司。”
程远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用手指敲着桌面暴怒道：“你不经营公司你想干什么？真想当这个破医生当一辈子？你那间小诊所一天能看几个病人，能赚多少钱？养得起你未来的老婆孩子吗？”
程默淡道：“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程远东又被激得一肚子火，想要训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下了，沉着脸道：“最近我打算投资医药那一块，目前我已经看中了一家医药公司，正在计划收购它，只要你和钟锶淇把婚事定下来，我就把这家公司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
一出手就是一间公司，秦晴被他的大手笔砸得有点晕头转向，程琰却很淡定，程默更是不为所动，仿佛这种事时常发生。
“这礼物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玩吧，我没兴趣。”程默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程远东站起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去哪？……回来，你给我回来！”
程默恍若未闻，径直走出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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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回到家里的原伊已经被一句话困扰了整整快两个小时。
——知道你还让他亲？——
这句话就像被人强行按下重复键，不停的在原伊的大脑里面绕来绕去，绕得她都头大了，思绪纷乱。
原伊想找人求助，而她首先想到的人是季子林，可是这种事毕竟有点难以启齿，特别是身边越熟悉的人越无法说出口，最后原伊只能打开电脑，求助于网络上那些不是朋友，却胜似朋友的基友。
刚去诊所帮忙的那会儿，由于太忙，她有段时间没出现，结果弄得菊花都跑去报警了，从那次起，原伊消失的时间就不敢太长，隔三差五还是会登陆一下游戏。
大家听完她的烦恼后，一致表示：当一个男人突然在一个女人面前亲吻另一个女人，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有感情的，借此承认她正宫娘娘的身份；二是拿她当挡箭牌，扫平一切烂桃花的盾牌。
原伊心脏怦怦直跳，迅速敲打着键盘回了一句：“那怎么区分他是哪层意思？”
菊花回得最快：“这就要看他亲完那个女的后，有没有其他表示了。”
原伊回了几个问号：“？？？？”
凸。点一针见血：“笨啊，有表示不就成一对了，没表示那肯定就是拿她来挡烂桃花的，这还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原伊心里微微有些难过，就好像被人扎了一刀：“哦。”
小哥：“不过吻完后一个解释都没有，这个男的还挺渣的。”
原伊：“……”
听到有人说程默的坏话，她还是有点不太高兴。
菊花峰回路转：“小心心，你突然问这个问题干嘛，难不成你就是被吻的那一个？”
这种事，原伊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当事者了，只能说是同事，在工作的地方看到的，奈何现在的人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心思敏捷，你稍微一提，他们都能给你联想到外太空去，想像力惊人。
菊花的一句话，把几个潜水党都炸出来，连叫兄这个常年潜水党都出现。
叫兄：“同问。”
凸。点很饥。渴地发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原伊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种反应，红着脸，把心里已经编好的谎言随手打了出去：“刚才我已经说了，主角是我同事，我就是出去拿个东西碰巧经过，就看到不该看的，事后那位仁兄也没什么反应，我同事心里乱，又没人可说，就问我该怎么办，可我哪知道怎么办，只能上线向各位小哥哥和小姐姐们求助，我想这方面的经验你们一定比我丰富。”
她这些话，七分真三分假，说出来也不会感觉特别的紧张，反而有一点点刺激。
原伊觉得自己变坏了，真的变坏了，居然因为撒谎成功而兴奋起来。
大家半信半疑，又掐着她问了几句，原伊一口咬定自己真的就只是路过，不擅长说谎的她，专挑事实讲，后来大家见她言辞还算诚恳，前后也没什么破绽，这才真正相信她。原伊抹了一把完全不存在的冷汗。
菊花：“你同事看起来应该挺喜欢那个男的。”
凸。点补充：“没错，要是讨厌，直接一巴掌糊过去了，哪还用现在心烦。”
小哥提出疑问：“不过她是不是傻啊？白白被亲了一下，就算是被人当成挡箭牌，难道不应该去跟对方要一个说法吗？”
原伊：“……”
凸。点嘴毒：“我也觉得挺傻的，换我碰到这种事，一定得当天解决，不然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菊花：“最奇葩的是，她同事貌似都没有这种想法，而是自己单方面在纠结？”
原伊：“……”
小哥真心建议：“对啊，完全无法理解，让人想不明白。她这时候就应该把那个男的叫出来，两个人推心置腹的谈一谈，那男的要是对她也有意思，就马上扑倒，就地正法，要是没那意思，就让他跪下来道歉！女孩子的嘴，是他随便想亲就能亲的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凸。点：“小哥说得对，挺你。”
原伊被这些人说得都快抬不起头来，无言以对，默默下了线。
没错，她是不敢找程默问清楚，怕程默只是拿她当挡箭牌，怕程默不喜欢她，以为自己在纠缠他，把他给吓跑了。……她只要能经常看到他就够了。
如此而已，不敢强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