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束光，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还没看清楚四周的情况，先是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醒了。”一把沙哑难听的声音在她身旁缓缓响起。
原伊心中一跳，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个面容丑如怪物的男人正拿着一支针筒往药瓶里面注射不知道什么东西，而连着药瓶的针头就扎在她手的静脉上。另外她的身体和四肢都被铁环锁住，动弹不住。空气中弥漫着的药味，以及满屋医学器械和实验用的瓶瓶罐罐，让原伊不自觉想起恶梦里的情况，恐惧不已。
原伊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是谁？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什么？”音落，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季子林呢？季子林在哪里？你叫他出来。”
晕倒前的一幕，清楚地在原伊眼前浮现。
可能是听到她的声音，门突然被人自外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原伊扭头望过去，果然是季子林没错。
原伊双目一下子充血，狠狠地瞪子他：“季子林，程默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季子林的脸色不太好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原伊却很固执：“你快点说，他怎么样了？”
季子林声音有些阴沉：“你放心，我们的目标只是你，等事情解决，我自然会放了他。”
听到程默目前还是安全的，原伊这才稍微放心一些，同时她也注意到季子林刚才说的是“放了他”，而不是她和程默两个人。原伊本以为自己会害怕，怕死，可结果竟然没有，心情反而很平静。也许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又或者在得知真相后，她就想过自己也许会有这么一天。
思忖之际，原伊忽地感到一疼，回头就见那个男人在抽她的血。这么近距离一看，那个男人的脸好像更恐怖了，小孩见了恐怕得被吓哭，不过他倒有一双很亮、炯炯有神的眼睛。
原伊忍着心惊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抓我？”
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
男人满意地看着针筒里红色的液体，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你应该能猜到我是谁的，你爸爸不是已经跟你提过。”
“我爸爸？”原伊怔了下，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你是李荣昊？”
李荣昊勾起嘴角笑起来：“想起来了，那你还记不记得起我以前长什么样子？”
原伊盯着他的眼睛，愈看愈觉得这双透着几分疯狂的眼睛很熟悉。就在这时，脑海里闪过那些穿着大白褂在眼前走来走去的情景，其中有个男人的眼神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我好像见过你……”
原伊想起舅舅说过自己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难道说那段时间，她就是被这些人当成怪物抓去研究？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李荣昊，就是其中一个？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李荣昊笑着说：“想起来了？”
原伊一脸恐怖地看着他：“当年你出现后一切都变了，是不是你把我带走的？”
李荣昊不置与否：“看起来是真的想起来了。”
原伊狠吸了一口凉气，咆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估计她的情况，季子林已经全部告诉他了，李荣昊也不诧异，不紧不慢地说：“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关系。当年我发现你的秘密后，就想劝说原胜凯把你交出来，可是他太自私了，打算把你藏起来，偷偷一个人继续‘蓝鱼计划’的研究。”
原伊怒不可遏：“我爸爸把我藏起来，那是为了保护我，并不是为了研究！”
李荣昊“呵呵”冷笑，不紧不凑地说：“别异想天真了，原胜凯的那些话也就骗骗你可以，但是瞒不了其他人。一个为科学而痴狂的人，在他的眼里，个人的成就和荣誉比什么都要重要！他用亲情捆绑着你，实际就是想独吞这份研究成果，好成就他的个人事业。”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虽然我对他的记忆不是很多，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的感觉是不会骗我的。”原伊想起父亲留给她的那段视频，语气坚定。
李荣昊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那是你不懂这项研究有多伟大，才会这么说！只要试验成功，以后人类就不怕生病，不管是绝症，还是天生残疾，都有办法治得好！”
原伊心里微惊，但嘴上还是强硬：“那是你才会这么想，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那这本笔记又算什么？”李荣昊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在手里扬了扬。“原胜凯当真那么清高无私，那他还偷偷记录着你的各项研究数据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一半的研究成果，是属于我们大家的！是我们当初经过无数个试验得出来的成果，可原胜凯只想独享其成。”
“我爸爸的笔记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原伊话还没有说完，惊讶的目光就随即落在一旁的季子林的身上。“是你？……可我下午才找到爸爸留给我的东西，为什么你会知道？”
原伊愣了下后，随即就反应过来：“你跟踪我？”
李荣昊笑道：“哪需要这么麻烦，只要监听你的手机就行了。”
“可是我找人检查过我的手机，并没有……”原伊不解。
季子林终于开口，声音又阴又沉：“不是软件，是微型窃。听器。除非你把手机拆开，不然你是发现不了这个小东西的。”
也就是说，不管她走到哪，在做什么，跟谁说话，他都知道？
原伊瞠目欲裂，原先他们以为对方是个电脑高手，一直往这方面使力，却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这种最传统的手段，反而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但一直在跟我装聋作傻？……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
季子林回答得坦然：“是。”
“为什么？”原伊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尖锐起来。“你应该知道我和程默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原伊心里难受至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季子林忽而怒道：“因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父债？
原伊怔愣，她还以为又是因为那个蓝鱼计划。
不过这个问题，之前原伊就和程默探讨过，因此听到他这些话，原伊虽然惊讶，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我爸爸欠你什么了？”
季子林咆哮：“他欠我的东西可多了！他害死我爸爸，又毁了我妹妹的一生，所以现在就算我让你拿命来偿还都不过份！”最后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原伊心里咯噔一声，颤着声问：“我爸爸到底做什么了？”
季子林脸上的表情因太过生气而渐渐有扭曲，看着原伊的目光很冷，带着肃杀的味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假装不知道？就算你对当年的事真的没有印象，可是那场车祸一下子就死了好几个人，新闻报导铺天盖地，你就算是事后听说，总该也听到一些吧？”
原伊的嘴唇微微抖了起来：“……你是那场车祸的幸存者？”
当年那场车祸五死三重伤，一大两小，大的是李荣昊，小的她是其中一个。
季子林握紧双拳：“不是我，是我妹妹，琪琪。”
他也希望是自己，可惜不是。
“当时汽车爆炸，琪琪全身被烧伤了百分之六十，现在每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见人！”李荣昊说着，取下头上的帽子，拉下盘在脖子上的围巾，好让原伊看得更清楚一点。“而我这张脸，也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原伊狠抽了一口气，有半晌都没能开口说话。
“每次我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想起我们家因为你们而变成什么样子，琪琪因为你爸爸而毁了容。凭什么他原胜凯的女儿就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活得好好的，长得漂漂亮亮！琪琪就要受这种苦！我不甘心，我也要让你尝尝每日生活在恐惧里的滋味。”
原伊脸色煞白：“所以你就伪装成神秘人，经常给我寄各种东西，还杀了小便？”
季子林的脸上露出了可怕的笑容：“我想做的，可远远不止是这样。我本来的计划是想让你爱上我，等你爱我爱到离不开我的时候，我再把真相告诉你，到时候你一定会很痛苦。只是可惜，不管我怎么对你好，你的眼里都只有程默。”
原伊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只觉得眼前的他，变得极为陌生。
“所以王竞抓走我的时候，你真的在？那张照片也是你拍的？”
季子林坚声道：“不错，那天其实我早就发现王竞在后面跟踪我们，我故意跟你分开走，就是想看他要做什么。”
原伊痛苦地说：“既然你那么讨厌我，那就直接让王竞杀了我好了，为什么还要和程默去救我？”
这一点，原伊想不通。
“因为你还不能死，你对我们来说，还有其他的作用。”季子林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原伊有些后怕地看着他：“什么作用？”
季子林冷冷道：“用你的血来还清这笔债！”
“我的血？”原伊疑惑。
季子林说：“你不是一直好奇，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这里刚好有个东西，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东西？”原伊心里不好的感觉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