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伊急于把手收回来，自从那天晚上程默跟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就没有再把手套戴回去。
原伊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却隐隐希望程默能看见自己的改变。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就算让程默看到自己的改变，那又能怎样？
可是秋智贤根本就不知道原伊为什么挣扎，甚至原伊的反应，还让她禁不住有些担忧起来，自然更不会放开她的手，反而更加用力握紧。
“伊伊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原伊的全部关注点都在紧紧握在一起的四只手上，还有秋智贤心里的声音，也通过皮肤相触的地方，不管她的意愿，强行而迅速地灌入她的脑海里。
原伊眼里充满了恐惧，更加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脸都白了。
“放手……放手……”
程默是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抓着秋智贤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掰开。双手恢复自由的原伊，立马就躲到程默的身后去，脸几乎都要贴到他的背上。
原伊急促地呼吸着，她告诉自己没事了，没事了，这只是意外。淡定一点。
秋智贤懵了，满脸错愕地看着。
“……她这是怎么了？”
程默面色清冷，却不打算解释：“没事。”
秋智贤狐疑：“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没事……”
程默不高兴地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不过我们得考虑下才能答复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秋智贤和丁海的父母也没脸再继续呆着。
“好吧。”
秋智贤从小提包取出一份病历，打开，上面还有几张检查单。她把病历推到程默的面前，神情有些惴惴。
“程医生，你是精神科方面的专家，一定清楚这种病一旦发作是很痛苦的，严重的还会有濒死感。丁海做错了事，是应该对他的行为负责，我可以帮他向各位求情，但我不会为了替他开脱，而编造这种理由来骗你们。东西我放在这里，什么时候你们考虑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程默面色淡淡，直到秋智贤走后，才弯腰把桌上的病历拿起来。
他和丁海接触得不多，而确诊一个人是否患有精神疾病，需要通过反复的交谈和仔细的检查才能得出结论，否则很容易导致漏诊和误诊。
程默仔细回忆了下每次跟丁海见面的情景，除去在电梯里碰到时的点头之交，偶有交涉，也是他跟秋智贤发生矛盾的时候，当时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很差，呼唤急促、出汗、震颤，这些反应他都有。然后就是在派出所的情绪失控。
不过当一个人情绪激动时，肾上腺素分泌会增多，从而导致血压升高和心跳加快，也会出现类似的反应，而且随着身体机能健康状况的不同，每个人的表现程度也会不同，所以还真的不大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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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看得仔细，季子林很是不屑：“就算病是真的那又怎样，一个人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这点三岁小孩都懂。”
“你说得没错，但还是得看事件的本质。”程默不太喜欢他这种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说法。
季子林冷笑一声，眼中透着说不出的厌恶：“随你，反正被打的人又不是我，要是你愿意吃这个哑巴亏，我也管不着。不过就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想法，那些犯了错的人才会有持无恐，只要事后装个可怜，博取一下别人的同情，就可以大可化小，小事化无。这样的话，还要设律法这东西干嘛，反正谁都可以破坏它的游戏规则。”
程默微微蹙眉，有些意外季子林会这样说。虽然他也同意给丁海一个教训，但季子林的话未免太过偏执。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许多事情也不能单纯用对错来评判。
都说不到一块去，季子林干脆起身回房，让程默自己解决。
“……要不就算了？”原伊坐到程默对面的沙发，抬眸，怯生生地问他。
程默把病历重新放回桌上，以手支颐：“理由呢？”
原伊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她说的是真话，我听到了。”
“听？”程默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为什么我没听到？”
原伊不擅撒谎，又或许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有窃听别人心声的本事。原伊犹豫了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目光定定地锁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她这里说的。”
“又是特异功能？”程默没好气，“我看你不是有妄想症，就是撒谎撒上瘾了。”
就知道他不会相信的，原伊目光一黯，抿着嘴唇没再开口。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程默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头莫名有些不忍。
“算了，你同意撤诉就行了，过两天我会跟秋智贤说的。”沉默了几秒钟，程默忽地开口。
原伊喜出望外的抬头，眼睛闪闪发亮：“真的？你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这话她说得特别溜畅，程默注意到了。
“因为你刚才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
程默没说实话，他原本打算起诉丁海，其实只是想替原伊和秋智贤出口恶气，可如今从秋智贤那里得知丁海的病情，知道他有时失控只是因为犯病，算是情有可原，再加上原伊都已经打算原谅丁海，同意撤诉，程默自然就没有坚持的道理。
原伊却以为他误会了，心里头已经开始慌起来：“你当然是好人了，大大的好人，你这只手就是为了维护我才受的伤！——谁敢说你不是，我就跟他急——”
“急完呢？要怎样？”程默认真抢问。
“急完，急完……”原伊瞬间变哑巴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急完后续该如何，都还没空细想。
其实能说出这种话，原伊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感觉一点都不像她。
程默看着她这副傻萌萌呆蠢的样子，就想继续逗她，可是一看墙上的时钟都快11点了，明天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想想也就忍住，准备去刷牙洗脸，然后回屋歇息。
谁知道他一动，原伊立马就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