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终身不嫁
北堂婉2018-05-03 16:053,355

  “阿婉。”皇帝突然沉声打断了御婉的话,转而满目慈祥地看向跪伏在地的皇甫桀,“桀王是决心要迎娶九鄢郡主了?”

  “是,儿臣之心绝不相移,还请父皇成全。”皇甫桀赶紧表态。

  “好。”皇帝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皇甫桀的回答,他也不看不问纪九鄢,直接道,“李泰,拟旨,桀王……”

  “皇上。”就在李泰听言上前之时,纪九鄢突然就甩开了御婉抓着她的手,几步上前跪在了皇甫桀身边。她双手作揖,目光坚定决绝地看向皇帝,“九鄢恳请皇上恩准,恩准九鄢终身不嫁!”

  这无疑不是又一个惊天霹雳。

  御婉更是一惊而起,就要上前,却被纪凌珏给拉了回来。

  御婉不解地回头看他,纪凌珏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只是冲她摇了摇头。

  萧湛手中的酒杯已然尽碎,就在听见纪九鄢说的那句终身不嫁之时。也在同时,玉子桓温润的眸中总算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只是一瞬便被他深深隐藏。

  除了这几人,在场的人又有谁不心惊不诧异的。

  纪九鄢身为云南王府郡主,自幼随父兄出征南蛮,是天瀚仅有的两个有军功在身的郡主之一,身份自然不是京城寻常官家贵女可以比拟的,她的身份,她的婚事,对于京城乃至天下任何一个男子而言都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契机,多少人窥视着觊觎着,又有多少人阿谀着奉承着,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够打动神女之心,自己可以一飞冲天,带同家族鸡犬升天。

  可如今,纪九鄢竟然向皇帝请旨,终身不嫁?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九鄢郡主莫要说玩笑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皇帝听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更何况以郡主的身份非比寻常,就是阿婉,朕也早晚会为她择一门好亲事,郡主如何能够终身不嫁,简直荒唐。”

  “诚如皇上所言,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所以九鄢此时是无比认真的。”纪九鄢坚定不移,“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十年前为九鄢赐下的一纸婚书?”

  皇帝危险地眯着双眸,没有说话。

  “九鄢想来皇上是记得的,在场的许多大人夫人,乃至我的哥哥和阿婉都记得。十年前,春年夜宴,是皇上亲自下旨为我与安平王府前世子御穹赐婚,那字字句句历历在目,九鄢实在不敢有负圣意相忘。”

  提及那个名字那个人,痛的又何止是纪九鄢,御婉撇开脸,眉间落寞神伤。

  哥哥。

  “若是朕收回旨意呢?”皇帝沉默半响,终于叹息一声,“当年赐婚,实在是看御家小子与你两小无猜,感情甚好,这才在太后的推动之下为你二人赐下这婚书,却不想不到两年时间,御家小子随父出征便再没有回来,以至于让你蹉跎了这么多年。”

  旧年的伤疤再被揭开,结痂之下依旧鲜血淋漓。

  “朕无心束缚于你,如若你愿意,朕可以为你解除这个婚约。朕的皇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愿与九鄢郡主缔结百年之好,郡主以为可好?”

  御婉张了张嘴,那句不好终究是没有出口。因为年岁太长,她实在是不确定,纪九鄢对哥哥的心是否如故,也因为人生是九鄢自己的,她没有权利因为一己之私去束缚她的一生。

  如果九鄢点头答应了,那便答应了吧,至于哥哥,她一人记住就好了。

  “九鄢谢过皇上隆恩,也谢过桀王看重。但九鄢不愿违逆当年信约。”纪九鄢抿唇,“请皇上恩准,赐九鄢终身不嫁。”

  皇上终于还是阴沉下了脸,看向纪凌珏道,“云南王以为如何呢?难道真的忍心看自己的妹子孤独终老。”

  纪凌珏面色淡淡,“臣自然是不愿意看自己的妹子孤独终老的。”皇帝的脸色稍霁,却不防纪凌珏下一句,“但阿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已经说出了口,臣也无力回天,只望皇上成全妹妹心愿。”

  皇帝没有答话,又看向御婉,“阿婉呢。”

  御婉抿唇,直直地看着皇帝,看清了他眼底的黑色翻涌,可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翻滚一片,好的坏的光明的黑暗的想法混杂一团,理不出头绪来,“阿婉不知道。”

  “嗯?”

  “阿婉是真的不知道。”御婉淡淡地撇开眼,“九鄢重诺,守着与哥哥的信约,阿婉高兴,为哥哥高兴,为安平王府高兴。但阿婉也难过,为哥哥难过,错失了这样的好女子。”

  “但如同阿珏所言,我尊重九鄢的决定,若她要嫁,安平王府十里红妆相赠,若她执意要留,安平王府便赡养她一声,绝不然她有孤独终老的那一日。”

  纪九鄢低着头,眼角湿润,却莫名笑了,这就是阿婉啊,真好。

  皇帝沉下眸色,看了看纪凌珏,看了看御婉,最终将视线放在了纪九鄢的身上,“罢了罢了,终归是朕强求了。”

  “父皇。”皇甫桀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拦了下来。

  “此事以后不许再提,朕也不会许郡主终身不嫁这样的话。今日便到这里吧,朕也乏了。”皇帝话落,众人齐齐跪地,高呼万岁。

  御婉起身,也不说话,拉了纪九鄢就走。

  萧湛来不及追上就被玉子桓拦下,纪凌珏看了这二人一眼,没有说话便走了,这是那周身的气息冷凝,让人不敢上前。

  纪九鄢看着御婉紧拽着自己的手,阿婉的力气可真是大啊,被握着的手腕都红了一圈。只是纪九鄢一直紧抿唇,没有开口说话。

  御婉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穿过大半个校场,就连旁人的行礼问安都不理会。

  找到自己的红炎马,御婉这才放开纪九鄢的手,翻身上马,并沉声对纪九鄢道,“上马。”

  纪九鄢怔了一怔,虽然不知道御婉要做什么,她还是一言不发地翻身上了马。

  两人御马齐去,没有注意到身后跟来的皇后和苏嬷嬷。

  瞧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皇后深叹了一声,“痴儿,痴儿。”

  红炎马乃是千里良驹,纪九鄢的坐骑自然也不会差了,二马并驾齐驱。大约走了有一个半时辰方才停下。

  细一看周围的景物,纪九鄢也是怔了一下,胸腔里有什么在翻滚着上涌,晕湿了她的眼眶。

  是孤山。

  御婉翻身下马,也不理会后面的纪九鄢,自己走上了小路上山。

  纪九鄢拉过长袖盖在脸上,好半天才拿开,翻身下马,也上了小路。

  小路弯弯曲曲,两边都是密密的长蒿草,将这条许久未有人走的小路几乎掩盖,御婉拉长了衣袖覆在手上,一手拨弄出道路来。

  好容易到了山顶,视野开阔,却因为脚下杂乱丛生的荆棘而无落脚之地。御婉却像是没有看见那般,抬步就走了进去。

  纪九鄢看了看那遍地的荆棘,学着御婉的步子走了进去。

  待到完全避开了荆棘丛安全地走了过去,再回首,纪九鄢才有些恍然,这荆棘丛分明就是一个阵法。而设下这个阵法的人……

  纪九鄢看着御婉的背影,跟了上去。

  此时御婉已经看见了自己想看的,停了下来。

  纪九鄢上前,还未看清眼前的景物,御婉便已经开了口,“这就是哥哥当年送你的孤山寒梅。”

  纪九鄢猛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诧异。

  “哥哥从来都是重诺之人,当年他送你孤山寒梅,的确情深义重,也有心要爱护你一辈子。孤山为证,寒梅为聘,这是他打算做却还来不及做的。”御婉回头看她,纪九鄢也看她,眸子里有诧异,却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但御婉知道,就算纪九鄢掩饰得再好她也知道,纪九鄢的内心并不平静。

  “可纵然如此,哥哥也绝没有要捆绑你一生的意思,终身不嫁这样的话不会是他希望听见的。”御婉有些头疼,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可以终身不嫁!”

  纪九鄢沉默,错开御婉的眼,怔怔地看着那株孤山寒梅,那株孤山上唯一的寒梅,此时绿意盎然,郁郁葱葱,山风凉冽,偶尔有树叶飘零而落。

  “九鄢,不要让我不安,不要让哥哥不安,这桩婚约你情我愿,却不该就此束缚你的一生,你该得到更好的,你值得更好的。”

  “可我已经有这世上最好的了,阿婉。”纪九鄢眸光静静,她望着那株寒梅,慢慢靠近,直到双手碰触上它,直到将整个人的重量依托在它的身上,树叶婆娑,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她浅紫色的劲装上,添了几分朦胧亮色。

  御婉看着眼里,却是疼在心里。

  “九鄢,你别这样。”

  “吓到你了是不是,阿婉。”纪九鄢离开那棵树,转身定定地看着御婉,“我是你的负累了,是不是?”她纪九鄢不是傻子,就是再单纯再天真,她也是在这京城贵族的大染缸里长大的,哪里会是真的单纯天真,不过是不想听不想看不想争罢了。

  “桀王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清楚,但是有一部分原因绝对是因着我的身份,是吧。”纪九鄢没有询问御婉的意思,而是在陈述事实,“云南王府虽然表面上圣宠优渥,但实际上举步维艰,正是敏感的时候,桀王如此众大臣的面向皇上请婚娶我,想来是做好了打算,也得到了皇上的示意是不是。”

  “皇上想以此要挟你和哥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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