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快点,我现在就在吃又红又大又甜的桃子,还不快给本郡主摘去。”
萧湛被纪九鄢推着转身,连走了好几步,这才想起分明他们刚才还在辩论谁输谁赢来着,分明还没有结果,怎么就成了他必须给纪九鄢摘桃子了,他诶了一声,翻转过身子面对着纪九鄢,“不对啊,我说我输了吗?”小样,还想浑水摸鱼诓他的大桃子。
“说了,你说了。”纪九鄢大眼珠咕噜一转,转身朝御婉‘暗送秋波’,“阿婉,你方才也听见了是吧。”阿婉阿婉,咱俩可是好姐妹,你可要帮我啊,桃子。
御婉自然是明白纪九鄢投来的眼光含义,与纪凌珏相视而笑,很是认真地道,“萧湛,男子汉大丈夫,让一下我们九鄢郡主怎么了?”
“就是,你让我一下怎么了?”纪九鄢双手叉腰,分明是标准的悍妇动作,却因为她粉嫩的脸蛋和傲娇的表情显得分外的娇美可爱。
萧湛一滞,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这分明是输赢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若是今日他认了输,日后纪九鄢便会记着日日提醒着他笑话了。
张了张口,话刚要出口,但一见着纪九鄢这幅傲娇到不行的模样,萧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说了。
罢了罢了,认了就认了,笑话就笑话吧,只要她高兴就好,谁让他……
“是是是,郡主大人最大,郡主大人请,小的这就给您摘又红又大又甜的桃子去。”萧湛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这才朝桃子林去。
纪九鄢这下高兴了,屁颠屁颠地尾随着萧湛入了桃林。
一盏茶入肚,纪凌珏放下茶杯,笑看着御婉道,“我们也进去吧?”
“好。”御婉起身,伸手搭上纪凌珏朝她伸过来的手,十指相扣,“听九鄢说你喜欢吃桃子?”
纪凌珏挑了挑眉,清朗俊逸的面色不变,只是声音微微一沉,笑言,“若我说是,阿婉今日摘的桃子要全给我吗?”
御婉听言无语,好气又好笑地道,“九鄢今日诓了萧湛三十个桃子,怎么,你也要来我这里诓三十个桃子吗?”
纪凌珏跟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语气温润,将他冷硬的棱角柔化了不少,“若你想要,我也可以让你诓的。”
“谁稀罕啊。”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可嘴角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原本有个人愿意这样被你诓是这样好的感觉。
北郊桃林的桃子是京城百里内出了名的,又红又大又甜不说,还很经济实惠。纪九鄢穿梭在桃林里,边跑边仰头看着树上沉甸甸的果实,抬手一指,告诉跟在后面的萧湛她看中的桃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啊,那最上面那个好像很好吃耶,那里的好像更大一些。”
跟在纪九鄢身后的萧湛手忙脚乱,飞上树梢摘了这个,又要飞到另一棵树上摘另外一个,等他再下来时,纪九鄢已经跑远了。
“我说九鄢郡主,你不能慢一点?”抬头见有一个不错的,飞身上树。
纪九鄢回头,朝他努了努嘴,“分明是你自己太慢了,像个老大爷。”咦,好香的味道啊。纪九鄢眼珠子一转,嗅着那清甜的香味一个拐弯,入了桃林深处。
等萧湛再下来时,已经不见了纪九鄢的踪影。
“九鄢郡主?”萧湛试探着喊了一句,没有人应声,“九鄢郡主?”
萧湛快跑两步,左右观望,都没有看见纪九鄢,顿时便有些急了,“纪九鄢?”
另一边,纪九鄢寻着香味穿过重重桃林,透过密密的桃树枝瞥见一片嫣红,心上好奇,便跑出了桃林。
“好漂亮啊。”那是一片的花海,一丛一丛不高,盛开着不少的偌大花朵,白的、红的、粉的、紫的,姹紫嫣红一片,煞是好看。
“这是木芙蓉?”纪九鄢靠近了,凑近那差不多有巴掌大的花朵,眼睛眨一眨,辨认出了这种较少看见的花,“开得真好。”那样茂那样密,就像是用尽生命在绽放一样。
纪九鄢瞧着这木芙蓉心中欣喜非常,突然飞身而起,身轻如燕,飞向那芙蓉花海之中,足尖轻点花心,长袖翻飞。
风起,有繁花随风而舞,各色的花瓣从她的脚下划出,绕着她的裙琚翩翩起舞。
呼呼的风声带着她娇俏的呵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萧湛找到她的时候,便是看见这一幕,那紫色的衣袖翻飞间,这方天地间的风华尽为她所夺。
这花,这人,这天地,灵动而舞,因她而舞。
突然萧声起,温婉婉转,源远流长。纪九鄢脚下一滞,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萧声……
停滞也只有这一瞬间,这萧声太过美妙,如潺潺流水,又似远黛青山,让她的脚忍不住随之舞动。
舞步再起,裙琚翻飞,繁花飞舞。
萧湛只呆呆地看着那芙蓉花中起舞的人,再顾不得这突起的萧声究竟从何处而来,他的眼里,他的心里,此时此刻,只有那个风华绝代都不足以形容的人儿。
身影轻轻旋转、旋转,随着萧声舞动出最美的步调,繁花随之而舞,犹如天女散花,占尽了世间芳华。
桃林的另一边,散懒漫步在桃林里的御婉和纪凌珏突闻这乍起的萧声,面面相觑,这北郊桃林除了他们,还有旁人在吗?
“《春江花月夜》,倒是好情调。”纪凌珏笑了笑,赞道。
御婉蹙眉,这萧声,竟然她突然起了几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去看看吧,到底是哪家的风儒雅士,跑来这桃林吹箫一曲,指不定还可以结交一番。”《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她不是没有听过,却从来不曾给她这样奇异的想法,她该是认识这个吹箫人的。
只是还不待他们找到这吹箫人,一曲便已经终了,在无迹可寻。
纪凌珏可惜地叹了一声,到底无缘结识,
御婉看了他一眼,笑言,“原来阿珏也是爱乐之人?”确实可惜,她本想看看这人是否是她认识的。
纪凌珏听言,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御婉,却也只是一瞬间,快得御婉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怎么?”
纪凌珏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前面,是纪九鄢和萧湛,“他们回来了。”
御婉闻言看去,果然是呢。
只是二人也是有几分古怪的,只见纪九鄢脚步轻快,踢踏着脚步时还偶尔旋转个圈,心情该是不错。反观走在她身后的萧湛,倒是脚步沉重,一直看着纪九鄢的背影抿唇不语。
“阿婉阿婉。”纪九鄢瞧见哥哥和御婉,高兴欢呼,一溜烟就到了两人身边,“哥哥,阿婉。”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御婉跟纪九鄢而走。时间不早了,他们也该回城了。
“萧湛摘了很多大桃子。”纪九鄢吐了吐舌头。
纪凌珏挑眉,他这妹子也太容易满足。
御婉看了一眼后面黑了半张脸的萧湛,笑了,拍了拍纪九鄢的肩,几人相携回城。
回城自然也是骑马的,只是纪九鄢瞧着心情真的是极好,几乎是一路哼着歌回去的,反倒是萧湛一脸黑着脸,阴气沉沉的。
转过街角便是分岔路了,云南王府与安平王府方向不同,四人玩闹了一日也都累了,便告辞各自回府,一路上萧湛都是无话的。
“怎么,不就是桃子都被九鄢拿走了嘛,你不会真这般小气吧。”
萧湛闻言脸色一变,斥道,“谁在意那桃子了。”那是纪九鄢那吃货的心头好,又不是他的。
“那你怎么一路臭着一张脸啊。”御婉翻了翻白眼,就是纪九鄢放软了语气找他说话,他也没个好脸色,搞得纪九鄢也有些恹恹的了。
萧湛沉下脸,就是不说话。
御婉见此,颇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这一句拉得老长,听得萧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突升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明白的,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说着,便兀自笑开了去。
“……”萧湛看着御婉的背影,脸色更是黑得快要滴出水来了,什么叫做你明白的,别说的好像你是男人一样好吧!
刚到安平王府,两人翻身下马,御棨便迎了上来,“郡主,离王殿下来了。”
御婉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御棨,这个时辰,离王这么快就摆脱母娘和那群朝臣了?
诧异过后,心下又是一阵欢喜,脚下撒欢一般地朝府里跑去。
她都快有四五年没见着皇甫离了,当年她离京去北地的时候,皇甫离奉命前去江东办差,根本赶不回来送她,后来她四年不归,皇甫离又被调去了西境练兵,算一算,可不得有四五年了嘛。
一路跑回听水榭,御婉停下来的时候微微有些气喘,负责洒扫的两名婢女给她行礼,她都是摆摆手就让人下去了,清澈的眸映着前方水榭楼台上背对着她的男子,眼睛眨一眨,突然就笑开了。
听见笑声,男子回过身来,看御婉笑,看着看着,他自己也笑了,一只手撑着水榭的栏杆,望着那碧波微漾的湖面,“阿婉的听水榭,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