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五点过,谈鹤鸣就感觉到有人推了他一下。
他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发现是Kim,谈鹤鸣给了Kim一个疑惑的眼神。
Kim小声的和他说道:“这里可能被发现了,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这儿。”
谈鹤鸣眉头一皱,点点头,一个挺身翻了起来。
“妈的,徐砚凇的那群走狗可真厉害,一晚上就翻到这儿来了。”
单辉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猝了一口。
徐砚凇的人肯定都是精英,要找到他们只是迟早的问题。
谈鹤鸣和单辉跟着Kim一路躲躲藏藏,从逼仄又肮脏的巷子里穿了出去。
清晨五点钟,谈鹤鸣能够听见有人起床洗漱的声音,在这个巷子里每家每户的墙壁毫无隔音的效果,一家人起来,周围几乎都听得见水流声还有盆子,杯子磕磕碰碰的声音。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谈鹤鸣倒是觉得这里是个很适合电影取景的地方,人生百态。
冬天的清晨冷得人毛孔张开,谈鹤鸣搓了搓自己的手,一呼吸就是阵阵白气往外冒。
单辉和Kim好似有预见一般,裹得格外厚实,脖子上还戴着围巾,捂着脸,谈鹤鸣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的衣着算得上单薄,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青紫。
谈鹤鸣清楚的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Kim眉头一皱,加快了步伐,谈鹤鸣和单辉赶快跟了上去。
“妈的,来得可真快。”
单辉低低的咒骂了一声,Kim抬手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单辉这才不耐烦的闭上了嘴。
谈鹤鸣没有跑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脚步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甚至有些低血糖的症状。
单辉一回头就看见他脸色青白,赶忙推了他一下,“喂,你不是要晕了吧?”
谈鹤鸣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还可以坚持,Kim看了他一眼,对单辉说道:“你背上他,后面追上来了。”
单辉的反应很激烈,就像是谈鹤鸣是什么病毒一般,“我才不要背他。”
Kim眉心一蹙,面色发冷,目光清寒,单辉被他这个眼神看着,咂了咂嘴,捞起谈鹤鸣背到背上,就开跑。
谈鹤鸣猝不及防的被单辉捞到背上,下意识的就想跳下来,单辉呵斥道:“别给老子添乱。”
忽然一个东西快速的从谈鹤鸣的脸颊边擦过去,然后钉在了墙壁上。
谈鹤鸣睁大了眼睛,他仿佛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艹!居然开枪了。”
单辉看了一眼地面,肌肉瞬间绷紧。
清晨的薄雾中,谈鹤鸣看见他们身后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狭窄的巷子里,是徐砚凇的人?
他们对自己开枪了,这个信息迅速的贯穿谈鹤鸣的大脑,他的手脚冰凉,却比不过他此刻的内心。
原来徐砚凇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是,在乎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站住!”
单辉闻言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傻逼才会停下。”
他一脚踹翻一旁的垃圾桶,一股恶臭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腾空出现在单辉和谈鹤鸣的面前,一脚踹在了单辉的胸口上,单辉背上背着谈鹤鸣,他们一起被这股力道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谈鹤鸣作为垫底的那个,差点五脏六腑都被砸碎掉。
“咳咳……”
谈鹤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抬眼一看,晨雾中站着的男人赫然就是靳泽。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有逃脱的可能,但是靳泽的本事有多厉害,作为被靳泽亲身保护过的人,谈鹤鸣不能再清楚。
单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站了起来,靳泽递了一个眼神,便有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将他们俩包围住。
靳泽走了过来,然后停下谈鹤鸣的面前,“叶先生,请吧,先生等候您多时了。”
谈鹤鸣握紧了拳头,他不想跟靳泽走。
单辉一把抓住谈鹤鸣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谈鹤鸣拉下单辉的手,对靳泽说道:“带路吧。”
靳泽恭敬的让人给谈鹤鸣开了路,谈鹤鸣迈步走在前面,而单辉则被人押解着走在后面。
“轰轰轰——”
谈鹤鸣忽然听见一阵剧烈的发动机响的声音,在宁静的清晨恍如雷鸣划破长空。
忽然一辆摩托车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车上坐着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靳泽眉目凛冽,抬起手枪就打算开枪,这时候车上的人竟然从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上跳了下来,那辆油门轰到底的摩托车恍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他们冲了过来。
队形瞬间被打散,而这时候,谈鹤鸣摸出包里昨天剩下的好几包方便面调味包,往对面的保镖脸上撒去。
虽然娘炮又不入流,但好在管用。
“走!”
Kim一把拉住他和单辉的手,把他们往前走拽,靳泽猛地扑了上来,宛如一尊杀神。
“跑!”
Kim大吼一声,抄起一旁的木棍接下了靳泽的一拳,那根木棍直接被靳泽劈成了两段,木屑飞起来划破了Kim清秀的脸。
Kim眼神危险的舔了一口从脸颊上滑落下来的血液,招式凌厉的和靳泽过起招来。
靳泽最开始还很不屑,但是很快他发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身手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而且招招致命。
Kim一脚踹向靳泽,靳泽非但没有被他踹到,反而一把抓住他的脚,猛地一拉,使得Kim腾空而起,如果是旁人估计就这么重重的摔了,但是Kim竟然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用另一条腿对着靳泽的胸口狠狠一踹,靳泽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连退了好几步,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稳住身形,一道锋利的寒光便划破了他的脖子,如果不是他身经百战,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往后退了一步,那他的脑袋大概已经被对面这个看起来可以称得上纤细的男人给砍断了。
Kim没有恋战,踩着那几个保镖的肩膀就跑了出去,末了还往他们这边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们下意识的以为是炸弹,但是爆炸没有,倒是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催泪瓦斯。
“走!”
单辉的车窗早就给Kim开着的,Kim像是一条蛇一样柔韧的越进了车窗里,稳稳的坐在了副驾驶上。
单辉油门一踩,很快便消失在了晨雾中。
“咳咳……”
Kim捂住自己的胸口重重的咳嗽着,单辉转头一看,Kim的衣服太厚了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脸上的血痕却是让单辉心头一惊。
Kim的衣服也是被摔得破破烂烂的,羽绒服的棉花都钻了出来,就连他的脸都伤得这么严重,更别说身上了。
单辉看着Kim从车里熟练的翻出医药箱给自己上药,他的眉头紧得都快要夹死苍蝇了。
他明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他还是在林染说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答应了,感受过温暖的人谁还愿意回到雪地里呢,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和林染说过他大概会死,但是林染也只是笑笑说,“那我陪你。”
他们说好了的,但是当他看到林染身上流血受伤,单辉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他无法看着林染为他受伤而无动于衷。
单辉忽然嗅到一股药水的味道,然后他的唇角便被吻了一下。
“好了,都是小伤,被把眉头皱得这么紧,给我笑一个?”
林染在他旁边,脸上虽然刚刚上了药,浑身上下又脏又乱,但是还是这挡不住他的脸上的笑意,那么美,那么让他沉溺。
单辉转过头看着前方的路况,没有听林染的话笑给他看,因为他试了一下,根本做不到。
林染戳了一下他的脸,将他的嘴角抬高,“真丑啊。”
单辉正想说什么,就听见从后座传来了谈鹤鸣的声音,“别在开车的时候打情骂俏好吗?我暂时还不想死。”
单辉果然脸立马就黑了,林染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诶呀,阿辉我们俩怎么忘了这还有条单身狗需要保护啊。”
谈鹤鸣对此不作任何评价,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刚刚那一下被砸得不行,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他从后座上打量着坐在副驾驶调/戏单辉的Kim,他竟然能够带着他们俩个从靳泽那拨人手下逃脱,Kim到底是什么人?
谈鹤鸣思索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去摩挲戒指,结果只摸到了自己的手指,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徐砚凇送给自己的戒指扔了。
他父母的那对戒指也被留在了徐宅,看来是没有机会拿回来了,虽然他的父母陪伴他的时间很短,也并非他的亲生父母,毕竟他是个实验品没有父母一说。
如果真的要算起来,徐砚凇的父亲大概就是他的父亲,把他研究出来的那个人。
不过他并不想承认这点。
他的养父母虽然很普通,但是对他真的很好,就像是普通的家长一般,所以即便这些记忆是假的,他也没有怀疑过他们俩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低着头摩挲着原来戴戒指的那个地方,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关于徐砚凇送他的那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