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鹤鸣发现自己昨晚睡得特别沉,明明睡得那么早中途却一点醒过来意思都没有,一脚睡到了早上九点过。
他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洗漱,洗漱完毕出来小芸恰好敲门进来,询问是否现在将早餐端上来。
谈鹤鸣颔首,小芸心领神会的下楼去了。
他照旧往窗外看了一眼,这里的保镖日夜轮流着守在楼下,谈鹤鸣虽然抱着侥幸的心理,但是一次次看着自己插翅难飞的处境,心里难免有些沮丧。
谈鹤鸣现在每天就像是住在一个高级一些的牢房里一样,只是监狱里的犯人还有放风的时间,但是他没有,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吃喝喝,看看书书画一画,这样的生活短暂的过一段时间还感觉不过,但是时间一旦长了,心理压力会不断增大。
他算是耐心比较好的,只是就这样过了几个月,谈鹤鸣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焦躁了,他想离开这里,于他而言,不仅是被关起来没有自由的痛苦,更多的还是来自精神上的,这是徐砚凇的房间,曾经他和徐砚凇百般恩爱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都有他们俩的回忆。
他现在就仿佛身处炼狱,过去的每一帧画面都让他无比煎熬,然后现实又会告诉他,过去所谓的美好都是假象,是徐砚凇演出来的,爱情是他一个人的,快乐和痛苦也是他一个人的,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唱着独角戏还不自知。
谈鹤鸣的早饭吃得很少,他没有什么胃口,小芸将早餐端下去之后,谈鹤鸣便坐在那儿发呆,也没有想什么,就是脑袋放空的发呆。
这是他常做的事情,经常回过神来天就已经黑下来了,这具身体明明才十九岁,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步入老年了。
徐砚凇将一个玻璃瓶子交给朱秘书,“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提供和他有关的一切。”
朱秘书没敢和徐砚凇提实验室那边说还需要叶先生的精/液,只点点头,接过玻璃瓶子离开了。
那瓶血是徐砚凇偷偷抽的,也真是奇怪,以前他就是杀个人也不过是手起刀落,头点地,现在只是抽谈鹤鸣的血竟然还犹豫了许久,还得让人给谈鹤鸣下了药等谈鹤鸣熟睡之后,偷偷的抽。
这完全不像是他徐砚凇会做的事情。
徐砚凇摇摇头,钟秘书敲门进来说是徐幼安来了。
“把他带上来吧。”
徐砚凇有些奇怪,钱夫人竟然会让徐幼安出门,而且还是来找他。
不一会儿,钟秘书就将徐幼安带上楼来了,徐幼安背后跟着好几个保镖。
“小叔,我没有打扰到您的工作吧?”
徐幼安的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之前徐幼安差点没有救回来,虽然养了好几个月,但是脸色看着还是很不好。
徐砚凇站起来,从保镖那里接过徐幼安的轮椅,将徐幼安推到一旁的桌子前,“没有,怎么想着过来探望小叔?”
徐幼安笑了一下,回答道:“就是想小叔了。”
他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一些红晕,显得十分可爱,徐幼安转过头对那群保镖说道:“你们出去吧,我小叔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徐砚凇心想钱夫人可认为我这里比外面危险多了。
“夫人让我们跟着少爷,片刻不能离开。”
徐幼安眉头一皱,“我说话就这么不管用吗?咳咳……”
徐幼安一激动,立马就咳嗽起来,徐砚凇见状拍了拍徐幼安的被,给他倒了一杯水,徐幼安喝了一口之后,咳嗽的声音才缓缓平复下来。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几位保镖,“你们下去吧,幼安在我这儿不会有事的,还是说你们需要向钱夫人请示一下?”
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恭敬的对徐砚凇说道:“那我们就在外面候着。”
徐砚凇给了钟秘书一个眼神,钟秘书笑脸迎人,“几位大哥和我一起去休息室喝点茶吧,我们偌大一个公司还能把幼安少爷给弄丢了不成。”
这下,保镖们才跟着钟秘书离开了。
徐幼安见人离开之后,撅起嘴不高兴的说道:“奶奶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我求了好久才让我出来找小叔玩呢。”
徐砚凇摸摸他的头,说道:“你奶奶只是担心你,你也知道你之前生了好大一场病,把她吓坏了。”
徐砚凇低下头,委屈的说道:“我知道,可是之前我生病又不是小叔的错。”
徐幼安从小就和徐砚凇亲近,在徐幼安的眼睛里小叔无所不能,非常厉害,他特别崇拜小叔,要是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一定要成为像小叔一样的人。
大概是长久的平静给了他奢想的空间,直到那场大病他才被现实给打醒,他做不了小叔那样的人,甚至他连一个普通人都没有办法成为。
长期缠绵病榻又加上奶奶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他,原本就处在处在青春期的徐幼安终于也叛逆了一回,和奶奶闹了好大的脾气,不吃不喝才让他奶奶终于答应放他出来找小叔玩。
还给他配备了好几个保镖,他很不喜欢他奶奶防着他小叔的样子,就好像他小叔是个坏人,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但是小叔那么疼他,还有小婶,他们都很好,怎么可能对他不利呢。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你上次可是把小叔吓坏了。”
徐砚凇询问道,徐幼安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感觉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早上吃了满满一碗粥呢。”
徐砚凇摸摸他的头,“幼安真了不起。”
徐幼安闻到小叔身上淡淡的香味觉得很安心,“小叔,我可以去找婶婶玩吗?我好久没有见到婶婶了,上次也把他吓坏了,我得和他道歉。”
徐砚凇闻言眼神闪了一下,复又若无其事的说道:“下次吧,你婶婶出国念书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把你接过来好不好?”
徐幼安闻言失落的垂下了眼眸,“啊……婶婶原来是出国念书去了啊,我好想他啊。”
“等他回来你就可以看见他了。”
“那好吧,我可以和婶婶视频吗?”
徐幼安忽然想起还有这个办法,期待的仰起头看着徐砚凇,徐砚凇是断不可能让他和谈鹤鸣联系的,只得敷衍他道:“好啊,我改天帮你问一下,他念书很忙,就连小叔都很难和他联系。”
徐幼安听到徐砚凇的话,露出心疼的表情,他仰着头对徐砚凇说道:“小叔您不要伤心啊,婶婶是为了念书,他一定也很想您的。”
徐砚凇怔了一下,“是吗?”
徐幼安重重的点点头,“嗯,一定是的,因为婶婶他一定也很爱您啊。”
徐砚凇看着徐幼安清澈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接不上话。
他没有办法告诉徐幼安,因为小叔的缘故,你的婶婶已经不再爱小叔了。
徐幼安在徐砚凇这里呆了一下午便被保镖催着回去了,因为徐幼安身体的缘故,徐砚凇也不可能把他带到别的地方玩,也就是陪着徐幼安说说话。
徐幼安离开之后,钱夫人给徐砚凇打了电话。
“幼安的身体情况恶化了,你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赶快给幼安安排换一个身体。”
徐砚凇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难怪钱夫人肯让徐幼安到他这里来。
“钱夫人,不是我疼惜幼安,而是真的不到时候。”
钱夫人闻言原本想要和徐砚凇心平气和的谈谈,也瞬间被引爆。
“不到时候,不到时候,你只会用这一句话来敷衍我!那到底要什么时候才算是你口中的到时候了,你非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徐砚凇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
“再等等吧,确保了实验的安全性之后我自然会通知你的。”
“你什么意思?S1123不是成功了吗?还需要确认什么安全性?”
徐砚凇皱了皱眉头,“别用那个代码称呼他,他现在有名字,他叫谈鹤鸣。”
钱夫人没想到徐砚凇的重点竟然在这种地方,顿时怒不可遏起来,“他就是一个实验品而已,我需要称呼他什么?我说徐砚凇,你该不会真对一个实验品产生感情了吧?那可真是太好笑了,你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你是徐家的家主,就算是和那种东西玩玩都已经是不入流了,更别说别的了。”
钱夫人说的不错,但是徐砚凇听她一口一个实验品,那种东西,心头的怒火便不可遏制的熊熊燃烧起来。
“钱夫人,祸从口出。”
“那老婆子也提醒你一句,注意身份。”
最后两人谁也没有讨到好,徐砚凇挂了电话,让人去查了一下徐幼安的身体状况。
果然如钱夫人所言,徐幼安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身体状况并不好,而且原本稳定住的病情也开始恶化。
徐砚凇忽然有一种报应来临的错觉。
为了这个“永生计划”徐家世世代代都将人生投注于此,他父亲那一辈有兄弟三人,因为二叔徐平青烂泥扶不上墙,所以从始至终,徐砚凇的爷爷都没有让二叔知道徐家的这个秘密。
也正是因此,徐平青一支才逃过了当年那场劫难。
徐砚凇的父母,还有徐砚凇的三叔,都折在了里面,而徐幼安也因为当年那件事遭到报复,就连钱夫人的腿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失去的。
所有和当年那件事有关系的人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而徐砚凇也是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可是他现在已经从受害者变为了加害者,徐砚凇的前路忽然被笼罩上浓雾,他往四周看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