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追杀
雨城城主2018-07-28 14:1712,276

  厨房内,展玉在为Candy准备早餐,他将水煮蛋剥皮切成两半摆在盘中,又将油条剪开放在蛋的旁边。盘子的一角摆放的一碟咸菜,这时锅里的粥即将满溢,展玉立刻关火。

  Candy穿着拖鞋下楼,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喝着柠檬蜂蜜水。

  餐桌上摆着一束已经盛开的,娇艳欲滴的紫玫瑰。

  展玉把东西端上餐桌:“昨晚睡的好吗?”

  Candy把椅子向前拉了拉,坐好不说话。

  展玉察觉到Candy表情有异:“怎么了?”

  Candy摇头,头发乱甩:“做了些不好的梦。”她拿起油条从中心撕开,动作缓慢的咬着:“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梦是大脑产生的压力。人在深度睡眠的时候所做的梦是无法回忆的,只能记得好像存在。浅睡眠时做的梦才会有比较清晰的印象。你是心理负担太重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帮你做心理辅导。”

  Candy一直没有说话。

  两人各怀心思进餐,都在对方没有看自己的时候偷偷观察对方。

  电视里在演一档旅游节目。

  “我希望你辞掉酒吧的工作。”

  Candy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为什么?”

  “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我担心你会出事。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们一起出去旅行,事实上,这也是你手术之前的愿望……”

  不待展玉说完,Candy就先抢白:“我喜欢这种生活,也没觉得那里乱。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展玉略带情绪的反问:“那你呢?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Candy再次停止进食,看着展玉。的确,她怎么会了解他?她连自己都不了解。

  “我整个人都是空的,又哪有心思去了解别人?”

  Candy端着盘子走向鱼缸,她将盘里的蛋黄用手拿了起来,悬在鱼缸之上。

  Candy盯着鱼缸里的鱼,喃喃地说着:“感谢你没有在删除记忆后抛弃我这个委托人,也谢谢以前的那个我,用近乎自杀的方式来再造一个我……”

  Candy手一松,手里的一整块蛋黄掉进鱼缸。

  鱼儿疯狂抢食的身影……

  阴暗的室内,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的光反打在他略显沧桑的脸上。那并不是年纪的缘故,而是经历和故事塑造出来的感觉,成熟男人的感觉。

  此时,他正在用编辑工具将Candy的照片进行调整和修改,当他的工作完成之后,用图片格式重新打开了Candy的照片,只见画面上Candy冷峻忽然出现了极为恐怖的动画效果,对着屏幕整个放大,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尖锐惊叫。

  酒吧内,Candy正在喝着饮料,和酒保谈一些不着边际的内容。此时有个身影进入了酒吧内。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没有理会酒保,他走到Candy身边,坐下。

  “来一杯和这位小姐一样的饮料。”

  Candy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她居然有些移不开眼睛。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英气,挺拔,沉稳,像只敏捷的黑豹。

  “我很喜欢你的歌。”

  Candy收回目光:“谢谢!”对于陌生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陌生人,她还是决定保持戒备。

  “我叫叶凉秋,是一名音乐制作人。”自称叶凉秋的男子将名片推了出去。Candy拿起那张极富艺术气息的名片,然后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这首歌,是写给你的。要不要听一听?”叶凉秋拿出手机,笃定的目光和邀请的手势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她不由自主地将耳机塞进了耳朵。

  展玉书房内,他正在电脑上查看着各种心理学资料,上面有各种病历,书籍散在旁边。正在他认真工作的时候,他的手机接到一着微博通知。

  鬼画美女真人现身,身份为酒吧歌手!

  展玉略带疑惑的点开了手机,看见了大致的内容。微博先是编造了一个恐怖故事,然后附上了Candy的动态照片,点击之后Candy的照片会变幻为一张狰狞的女鬼。

  看着下面各种留言,展玉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着,瞬间从凳子上面站起来,向门口走出去。

  片刻,蓝色迈凯伦象子弹一样冲出了车库。

  听完之后,Candy将耳塞从耳朵取下,满意地笑了:“曲子很棒啊,真你是写的吗?”

  “是的。”

  “没有填词吗?”

  “词需要我跟你进行接触以后,再通过我对你的感觉进行描写。毕竟,这首歌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Candy重新翻看着名片,有些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为我写歌?我不过是个刚入行的酒吧歌手。”

  “你相信直觉吗?我一看到你,就感觉我们一定是对好拍档。”

  Candy眼珠一转,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叶凉秋冲酒保打了个响指:“Waiter!”

  吧台内的柜子里,放着许多游戏工具,酒保按照吩咐,从里面取下了一份层层叠。

  层层叠是一种积木游戏,先将积木堆好,然后玩家交互从下面抽出木条,往上堆积,木条上有各种任务。使层层叠倒塌的玩家即为输家。

  Candy拿着一根粉红色木条,读出了木条上面的字:“说出一段有趣的经历。嗯……我最有趣的经历就是和一个认识不到十分钟的家伙一起玩层层叠。”

  随后Candy将木条搭在积木堆上面。叶凉秋从积木中间小心的抽出一根,读出上面的字:“让游戏参与者摸你的头。来吧。”

  叶凉秋把头伸出去,让Candy抚摸。

  抚摸一个大男人的头,Candy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伸手开模:“抚摸~抚摸~”

  Candy抽出一根新木头:“用一分钟讲述自己的失恋经历……啊,这个,没有恋爱,所以也就没有失恋啦……”

  “问对面的异性三个问题。嗯……”叶凉秋抽出一根木条,读出了上面的文字:“你当歌手多久了?”

  “一个礼拜。”

  “学音乐的时间呢?”

  Candy陷入思索,随后摇头:“不知道。”

  “你会什么乐器吗?”

  Candy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做出了弹奏钢琴的动作,指头在桌面上敲击。

  渐渐的,她的神识遨游到某个黑暗领域。在这个想象空间里,只有Candy一个人和一架钢琴。Candy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头在钢琴键上尝试性的弹奏了几个键。手指畏惧的缩回来,眼神在犹豫,似乎在质疑这不可思议的纯熟。

  指头不断跃动,某钢琴曲随之流淌出来,曲终后,她缓缓睁开眼,回到现实世界。

  Candy一睁开眼,就发现叶凉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叶凉秋:“你的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或者公务员,母亲是一个气质高雅的音乐教师,甚至……本身就是一个明星歌手。”

  Candy不笑了。

  叶凉秋:“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猜不准别见笑。”

  Candy:“不会的。接着问呐。”

  叶凉秋:“只有三个问题而已,该换你抽木条了。”

  叶凉秋伸手把木条放上去,手却被Candy迅速抓住。

  Candy:“接着问。”

  叶凉秋思考了一伙,慢慢说:“Candy是你的英文名吧,你的中文名字是?”

  Candy忽然变得恍惚起来:“我的中文名……”

  “听你口音不象本地的,你是哪里人?”

  叶凉秋的面孔在这一时间模糊起来,在眼前不断的有序摇晃,产生催眠感。叶凉秋的语调也愈发带有催眠的效果:“一个人在外漂泊,会经常跟家里联系吗?”

  酒保突然出现在吧台的那一边,他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白面具,手上正在倒酒,目光却冰冷的直视着Candy。

  “你叫什么?”带着面具的酒保阴冷的发问。

  旁边座位原本高声谈笑的男女脸上均带着同样的白面具,也纷纷转头来看着Candy。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一群带着面具的人,围在Candy身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Candy眼前晃动,他们连珠炮似地发问:“你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记得那场车祸?你的家人被害了,是意外,还是……谋杀!”

  强烈的暗示再度袭击Candy的大脑,她的身体已经在微微摇晃,向右边倒去。

  叶凉秋急忙伸手扶住Candy:“你不要紧吧?Candy小姐?”两人身体贴的如此之近,几乎像是在拥抱。此时一个拳头猛地挥了过来,打在叶凉秋的侧脸上,叶凉秋身体一歪,从吧椅上摔下跌倒在地。吧台上的酒也在地上跌碎。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Candy瞪着来人吃惊地:“展玉!!”

  叶凉秋二话不说,拖起Candy就走。

  Candy回头想对叶凉秋说一些道歉的话,但是展玉拉的力度太大,以至于她来不及说任何话。

  叶凉秋从地上爬起来,一抹嘴角的血,看着他们的背影。

  展玉拖着挣扎的Candy穿过人头攒动的酒吧,直接把Candy拖到了外面。

  Candy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展玉粗暴地将Candy塞进车后,自己也上了车,迈凯伦启动,迅速朝前驶去。

  车内的Candy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冷冷地:停车!

  展玉飞速前进,一言不发。

  Candy二话不说,用力的把手拍在车门上,又开始往下摇车窗……

  小车刹住,Candy拉开车门下了车,飞快地往回走。

  展玉下车追着Candy:你要去哪?

  Candy快步走着,不说话。

  展玉跟了上去:“我们之间有合约,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Candy猛的站住,转身瞪着他:“你没有控制我新生活的权利!你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要控制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说完Candy继续向前走,展玉呆站着,没有追上来。

  展玉握紧了拳头,他的脸色极度之差,嘴角露出极度狰狞愤怒的表情,眼神中明显有杀气。几秒以后,他加速跑过去,似乎要打Candy一个耳光。

  此时Candy又回过头大声咆哮:“我只是想过自食其力的新生活,希望能有回报你的一天!要知道我失去了一切,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什么都没有,在这世上只有你、只有你而已!!!”

  Candy的爆发让展玉再次呆住,刚才还充满愤怒的脸上,混合了多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展玉像是想走过去,而Candy后退一步并伸手挡在前面:“别过来!”

  展玉站住,片刻后,Candy松懈下来,低声地: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展玉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伙,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记下它,我们第一次吵架。

  片刻,传来汽车开走的声音,Candy扭头看去――

  展玉的车开走了。

  Candy看着小车远去,忽然百感交集,她无助地抱着肩膀蹲下,无声地抽泣起来。片刻,她起身朝酒吧的方向走去,这是个偏僻的地段,周围没有行人甚至没有过往的车辆,她开始感到害怕,她脚步逐渐加快,开始小跑起来。

  Candy继续跑着,从小跑变成奔跑,她抱住了头,在街上大声尖叫。

  坠入海面的汽车。

  疯狂抢食的金鱼。

  展玉和叶凉秋的声音在她耳边交替出现。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你的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或者公务员,母亲是一个气质高雅的音乐教师。

  一个人在外漂泊,会经常跟家里联系吗?

  不要去寻找你的记忆,那是一个雷区,一碰就炸!

  跑,不断跑,周围没有汽车、没有行人,只有关了门的店铺和高高的路灯……

  Candy终于停下,奔跑和哭泣让她呼吸极度困难,她弯下腰负责膝盖,头发凌乱。

  周遭一片寂静连个行人和过往车辆都没有,举目无亲的她几乎要无力的跪下去……

  街道不远处驶来了一辆的士,灯光刺眼。

  Candy用手挡住眼睛。

  小车在Candy前面停住,车门打开,

  Candy移开手,呆望着下车走过来的乘客。

  是叶凉秋的脸。

  水柱从喷头里喷洒出来,淋在Candy的头上,她的双手缓缓从头发往下抚摸过自己的脸。

  花园里,一个被楼内灯光拉长的黑影正往大门内走。

  浴室里,Candy对着镜子吹头发。

  Candy放下吹风机,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觉得异常陌生。

  有人打开了别墅大门,径直走上楼梯,一步步走向Candy房门。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门锁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没有被打开。房门外的展玉把手放下,他默默看着那扇房门,伸手在门把上想打开,却又犹豫了。

  卧室内,Candy也走到了门边,手握住门把。

  门外的展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默默转身。

  室内的Candy也松开门把,无奈地靠在了门板上……

  许久后,Candy起身走到书桌上,她的手指拨弄着桌上那个搭建了一半的层层叠,从中间抽出一块。这个层层叠是叶凉秋送Candy回家后,临走前送给她的。

  木条上的字——打电话给父母说:“感谢你!”

  层层叠轰然倒塌。

  冰箱被打开了,光线照出身穿睡衣的Candy疲倦的身影。她拿出冰箱里的半瓶果汁倒入杯子里,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她无比倦怠的转过身,背靠在冰箱上,稳定着自己的呼吸。

  忽然间,某种细微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Candy紧张的把脸转过去,她放下杯子,从厨房拿起一把切肉刀,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过去。

  黑暗中的声音愈发明显,Candy握紧利刃,转动手腕,脸上露出残酷的表情。

  “叭”的一声,电视突然自动打开,电视上是Candy自己温柔的脸,她对着电视机外的自己友善的招手,还调皮的微笑了一下。

  Candy持刀的姿势松懈了,她叹了口气,看着电视机。

  电视机中的Candy:“Candy啊,过的好吗?要过的开开心心的哦~”电视机中的Candy拿出了一杯果汁,痛快的喝着。

  Candy对着电视机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将杯子里剩下的一点果汁一饮而尽。

  电视机里的Candy:“过来,快过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Candy嘟嘴摇头,撒娇一样。

  电视机里的Candy同样嘟嘴撒娇摇头:“嗯~过来嘛。”

  Candy趴在地上爬过去,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人。

  电视机里的Candy:“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失忆吗?”

  Candy露出奇怪的眼神,摇摇头。

  电视机里的Candy语调变得邪恶起来:“车祸只是你用来掩盖事实的一种假象啊。”

  Candy复杂慌乱的眼神。

  电视机里的Candy:“因为你,杀了自己的父母啊……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嘲笑从扩音喇叭中散出,电视机中的Candy此时已经画上了黑色的,魔鬼般的浓妆。

  一把凳子打碎了电视机屏幕,凳子深深陷在电视机里,爆出花火。

  Candy一个人寂静的站立着,面孔混合了愤怒、惧怕等多种元素。

  Candy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冷汗湿了头发,她迷蒙的眨眼,轻轻呼出了几口气。

  风吹起窗帘,窗帘舞动。

  她微微爬起,看着窗外,天还蒙蒙亮,好像是那种海底深处的那种颜色。

  Candy整个人又倒在床上。

  当Candy走下楼梯时,天已经亮了,她看了眼客厅,发现电视机是完好的。

  桌上有做好的早餐和字条。

  字条: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一下,我一个人去头散散心。建议你也请假休息一天吧。

  Candy把字条放下,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出神。外面的团子不断用爪子摸着窗户,似乎是想进来。Candy打开门,将团子抱起来,放在怀里抚摸。她拿了些狗粮喂火锅,看它吃东西的样子,Candy笑了笑,脸色却又很快暗淡下来。

  Candy看着花园的出口,那是条长长的路。

  汽车前进着,车上一些零零落落,男女老少的乘客,Candy坐在最后。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Candy显得有些无精打采。随着公交接乱不断的报站,她发现自己要去的地方到了

  Candy下车,走向站台。公交车再度启动了,驶向前方,Candy转过头看着那辆离开的公交车,呆呆的愣在原地很久。

  博物馆 日内

  Candy双手插袋,四处游荡。博物馆里同时出现了很多Candy,同时对着展品上下查看。

  Candy走到了某件展品前,旁边的女讲解员正在给另一对游客讲解东西:“每一件文物都有它的过去,这件展品是远古人类露西仿制品……”

  露西,是一具发现于东非的古人类化石标本,1974年在埃塞俄比亚阿法尔谷底阿瓦什山谷的哈达尔发现。她是目前已知最早的人类。关于人类的起源,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说法。但那都是只是古代人类站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对自身的一种回溯。上帝造人也会,猿类进化也好,那都是一种对未知解释。看着人类的起源,她似乎能够通过察觉到自身的起源。

  半个小时后,Candy一步步走出博物馆,慢慢带上墨镜。

  抬头望天,天空阳光刺眼。

  图书馆内,Candy正在认真的做着习题,她拿出各种高中教材的各类试卷,做完以后,开始给自己打分。

  语文:82

  数学:33

  英语:42

  理综:34

  文综:67

  Candy拿起卷子,走向垃圾桶,把这张成绩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垃圾桶孤零零的在那里,十多秒后,一只带着粉红橡皮圈的手从里面检出了那个纸团。

  不管怎么说,那是个纪念吧。

  随后Candy又来到了游泳馆,她一步步走上跳水台,双腿战抖的站在跳台上。站在泳池附近看,那个小跳台也许并没有什么,但实际站在上面的时候,真会有一种对水,对高度的恐惧。

  Candy闭上眼睛,身体向前逐渐倾斜,最终重心前移,整个人扎入水面。

  然而她却无法往上浮,而是一沉到底。Candy想游上来,却发现了极度让她惊恐的事情——她并不会游泳!

  水不断涌入鼻腔,进入肺部。四肢不断抽动,想要奋力上游。然而她越是挣扎,就越是下沉。死亡迫近的感觉,黑暗中绝望窒息的感觉,将她牢牢抓紧。最终她似乎没有了意识,沉入水底。

  黑暗的尽头,是微光。Candy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深邃幽暗的黑洞,来到一个发光的出口。那里盛开着紫色玫瑰,那只叫火锅的白色小狗在对她微笑。那是一种相当美好预约的感觉,她不再挣扎,不再感到害怕,心里涌上一种安详清净的感觉,随后她喷出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推开酒吧大门,Candy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没有人知道这个颇具人气的歌手,三个小时前差点淹死在游泳池里。与死里逃生的心有余悸相比,还有一件事是令她颇为怀疑的,那就是她根本不会游泳。

  那跨海大桥是怎么回事?只是梦?

  带着疑惑,Candy进入酒吧内,看见两个人正在那里谈事。一个是酒吧老板陶总,至于另外一个……

  “Candy。”陶总非常高兴的招呼了一声。。

  “陶总。”

  和陶总谈事的那个人也回头了,是叶凉秋。

  “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这的股东。”

  “什么时候的事?”

  “三秒前。”

  Namie是一个滨海酒吧,两人坐在酒吧外的露天座椅上。

  “昨天……对不起了。”

  “是你男朋友吗?”

  Candy摇头。

  “你没有说不,而是摇头,说明还不是,但有可能是。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Candy把脸转开,不说话。叶凉秋提议去海边走走,于是两人拎着鞋,一前一后赤脚走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你不会方言,父母一定来自不同地方。你出生在一个繁华度高,外来人口多的沿海城市。从来没见过下雪,所处城市冬天气温不会很低,位置在北纬35度以下。”

  两人已经坐在沙滩上,海风吹拂。

  Candy没有接话,只是远远看着海浪涌来,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捡贝壳。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叶凉秋的眼神闪了一下。

  Candy依旧看着海:“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一只海鸟从海天飞过。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Candy自嘲地一笑,低下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吧。”

  Candy一步步向前走着,慢慢走入海中。

  Candy已经站在海中,海浪清洗着Candy的光脚,怅然若失的目光直视前方。

  此时Candy突然感觉一阵晕眩,脚步踉跄。

  叶凉秋诡异而冷酷的看着Candy失神,却纹丝不动。

  Candy一软,似乎要倒下。

  叶凉秋飞跑上去,抱住差点晕倒的Candy,危险的笑了。

  Candy了睁开眼,海风正鼓噪着她的短发,从双耳激烈吹拂而过。

  Candy环顾左右,发现这是一个跨海大桥,而她站立在桥中央。桥下的海水不断奔流,浪花激荡。

  大桥一部分栏杆已经被破坏,还有一辆巨型卡车停留在大桥另一端。Candy快步跑至栏杆断裂的部分,往下看去,汹涌海潮早已吞没一切。她该向卡车跑去,然而驾驶舱内却空无一人。正在疑惑间,她听见了某个声音——“到集装箱看看。”

  Candy听从指示,走到卡车车厢后门,将门打开。

  此时天空阴沉下来,暴雨倾盆,电闪雷鸣。Candy的目光被天空的雷电所吸引,之间天穹之顶交织无数闪电,随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当Candy把视线重新对准前方,却看见了自己和展玉所住的别墅大门。

  Candy用力推开门,却发现客厅被改造成了手术台。

  展玉一身手术装扮,带着防护眼镜,正拿着电极对手术台上的患者进行手术。手术台上的人全部身体都被盖着,旁边是一个沾有头发的头盖骨。

  当展玉发现Candy进来之后,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丢开电极,停止手术。

  “你来了?”展玉摘下口罩,面部塌陷,眼神阴暗,语调森冷,毫无生气。

  不等Candy说话,展玉就继续说:“不想看看吗?你过去的样子。”

  Candy看了看手术台上的人,一步上前,掀开了覆布。手术台上的人炸弹般的弹起身来,用细长干瘦的手死死掐住Candy的喉咙。惊恐中她看见了对方的面部,那是张扭曲狰狞的脸,面部腐烂,牙齿漆黑,空洞的眼睛如同坟墓。她惊恐的尖叫着,患者则是愤怒疯狂的嚎叫。那张腐尸般的脸没有头盖骨,大脑裸露在外,不停跳动。

  “我就是她过去的回忆。你,要看吗???!!!!”

  两个茶杯被放在桌上。

  “谢谢你送她回来。”展玉平静的说。

  五分钟前,叶凉秋带着神色憔悴的Candy回到家中。展玉把Candy送入房内之后,回到了客厅。

  “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叶凉秋微微笑着。“Candy她身体,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嗯,她刚刚大病初愈,其实很需要休息,我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出去工作的。”

  “从她的状况来看,似乎有一些幻视和幻听。但是我看她似乎没有人格分裂的其他症状,我想她应该是间歇性失忆了。”

  展玉端茶倾听,不做言语。

  “人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会把某些记忆封闭在潜意识中。潜意识的力量是显意识的三万倍以上,且在人精神不稳定的时期最容易被刺激出来。虽然这部分可怕的记忆已经被抹除,但有一部部分记忆碎片仍旧困扰着她的生活。”

  见展玉依然没有回答,叶凉秋笑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凉秋,是一个心理医生。”

  展玉:“我将尊重病人所交给我的秘密。我将极尽所能来保持医学职业的荣誉和可贵的传统。我的同道均是我的兄弟……”

  叶凉秋点了点头:“医学日内瓦宣言。”

  展玉笑。

  “我知道,一个医生不应该轻易泄露患者的信息,特别是心理医生。”

  展玉点头笑。

  “原来是同行,恕我多嘴,真是现眼了。”

  “展玉,脑科医生,兼修心理学。很高兴你不是在手术台上认识我。”展玉伸出手。

  两个人极其友好的握手,相视微笑。

  “脑科手术和心理学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真是古怪,你不会是从事人脑改造实验,通过外科手术进行记忆移植之类的东西吧?”

  “你写科幻小说一定很有市场。”

  两人继续笑。

  “一些精神病患者的观察期一般需要七年之久,而通过全盘性失忆手术则能让他们迅速变成一张白纸,然而重新建立起自己的人生。这就是我的工作。”

  “嗯,对付多重人格和PTSD,消除记忆的确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方式。嗯,我是听过一个姓展的年轻医生,一直在医学界宣传他的记忆抹除理论,您不会就是……”

  展玉:“如假包换。”

  叶凉秋点点头:“在我心里有一断很不愉快的记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通过催眠的方法,抹除?”

  展玉平稳而迅速的回答:“可以。”

  叶凉秋:“费用怎么算?”

  展玉:“这次,免费。”

  两人礼貌的对视着,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犹如两个风度翩翩的外交官,亦如,即将拔剑对决的骑士。

  叶凉秋躺在花园中躺椅上,脸上盖着帽子。

  展玉开始了他的催眠:“深呼吸,放松。”

  叶凉秋的呼吸加重,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你在奔跑,一直不断的奔跑,想要寻求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你慢慢飘起来,一直飘上去,像漂浮在云里。”

  就在展玉施展催眠术的过程中,叶凉秋突然起身,用手将自己脸上的帽子拿起,丢向展玉。展玉还不及反应,叶凉秋双手就捧住展玉的脸,轻轻的说了一声:“睡……”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雷声后,展玉睁开了眼睛。

  天空开始下雨了,雨并不大。

  展玉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旁边的叶凉秋,将他从躺椅上拖了起来。

  雨变大了,天空也黑暗下来。

  黑夜中的汽车在飞驰。雨打在车前盖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车轮滚起水珠。

  在展玉给叶凉秋催眠的同时,却反被叶凉秋所催眠,幸好自己早料到他有诡计,走出大厅之前就已经率先将他催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接近Candy?诸多的疑问在他脑中盘旋。

  雨越来越大,展玉打开了雨刷,加快了车速。

  此时一柄手枪顶住了展玉的脑袋。

  “你是想把我送去哪呢?展医生?”

  展玉看了镜子一眼:“别误会,我只是想送你去医院。”

  “你正往郊外的方向走,只是想找个地方把我杀掉而已。”

  外面荒芜的景色。

  “我只是一个对人脑科学有着无尽狂热的普通医生而已。我怎么会杀人呢?”

  手上的枪握紧。

  展玉一边把方向盘一边打开抽屉,拿出烟放在嘴里点上:“要来一根吗?”

  叶凉秋回答到:“不用。”

  抽屉关上。

  “我来雨城,是为了找一个叫高明的心理学家。他一直以失忆为研究课题,然而一个月前,他失踪了。”

  展玉的烟在燃烧,他在听。

  “他家中有被盗的痕迹,电脑硬盘和许多珍贵的文档也都消失。这些数据和材料在普通人手里毫无作用。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一个病人,也同样失踪了。”

  “你说的很对,Candy更是一个十分有研究价值的活物。单单记录她的日常生活,就足够我写一篇轰动中外的论文了。”展玉轻松的回答。

  “所以你杀了他,偷走了文件,还有Candy?”

  展玉拿下烟嘴,摇下车窗,把香烟丢出去。烟头在雨夜的大桥上划出一道火星。

  叶凉秋的面孔逐渐狰狞:“你真杀了他?”

  展玉:“既然你那么想见高明,我就带你去见他吧。”

  展玉一打方向盘,将车冲入海里。

  车内的叶凉秋瞳孔紧缩,而展玉则露出一丝狞笑,车内的物体纷纷失重。

  汽车撞破了护栏,坠落向海面。

  汽车入水,溅起大量水花,不断沉下去。

  水拥挤的涌入汽车,一切都归于沉寂。

  Candy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无比的沉重。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拨通展玉的电话,却没有接通。她到厨房,有些烦累的开始做饭。当食物准备完毕之后,门铃响了起来。Candy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去开门。

  门口的展玉,浑身湿透,虚弱不堪?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Candy似乎受到了惊吓,急忙拉住他。

  “没事……”展玉有些虚弱的说。“我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你自己吃吧,我先去洗个澡……”展玉晃晃悠悠的上了楼,留下Candy担忧的眼神。

  夜晚,Candy敲开了展玉的房门。展玉解释送叶凉秋去医院的路人,自己问了一些叶凉秋身份的问题。他的音乐公司和音乐人身份都是假的,他是一个心理医生。他是故意接近你,想要盗取研究的。展玉被叶凉秋胁迫,为了自保,才故意将车开入河内。

  “我们走吧。”诉说完这一切后,展玉说到。

  “去哪?”Candy脸色难看的问。

  一个月后,英国伦敦,某住宅。

  “我要去一趟鹭州市,半个月吧,待会就走。”展玉坐在一个旅行箱上,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Candy惊讶加不肯接受的语气:“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

  展玉:“去治疗一个患者。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保重自己。”

  Candy闷闷不做事,展玉又开口:“好了,我会每天给你电话的。”

  Candy含着泪摇头,如同淘气的孩子。

  展玉:“Candy,这是我的工作,别任性了好吗?不用送,走了。”展玉拉着行李前进。

  Candy显得有些焦急:“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合同到期,你就不回来了?”

  展玉撇过脸笑了,洋溢着幸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当时我和你都认为如果我一直介入你的生活,你就一直无法忘记自己是一个失忆者。所以……很抱歉。”

  Candy焦急生气的说,身子都在发抖:“不要不要!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展玉继续刚才那样的笑容,温柔的安抚:“独立生活一段时间对你恢复也有帮助,我很快就回来的。”

  说完之后,展玉在Candy脸上微微亲了一口。

  展玉和Candy将行李放在出租车后座,然后展玉上车:“记得电话。”

  Candy张张嘴没有说话,看出租车走,也没有追上去。车终于走了,可她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哪个方向,不忍走开。

  Candy失落的走回房间,关门的那一刻又呆呆望着汽车走的方向,最终还是把门关上。

  Candy看了看偌大的空房间,这个房间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Candy病了一样的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闭着眼睛,嘴唇抿起,怀里抱着团子。她就这么一直静静坐着,出来许多叠影到处上楼下楼,动这动那,最终又都回到沙发上。

  火锅从她怀抱里挣脱,跳了下去。

  钢琴房。Candy坐在钢琴座上,尝试性敲了几个键盘。她在谈一首欢快的曲子,但手指仿佛被什么绑住了一样,欢快不起了。她叹了口气,把琴盖放了下来。

  展玉房间。她用力扑倒在展玉的双人床上,她抓紧了床单,默默闭上眼睛。一伙后,她爬起来在房间里四处收拢展玉的脏衣服。

  阳台。Candy为展玉洗着衣服,很用力很用力的拧干,一件件挂起来晾好。

  书房。Candy爬上书架,将上面的书一摞摞拿下来,用抹布擦着书架。然后是桌子。

  厨房。Candy机械的装了两碗饭,她转身走向饭桌,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原地呆站了好久以后又走回灶台,她打开电饭锅锅盖,将那碗饭用力倒了进去。

  Candy一个人端着碗很不高兴的吃着,空荡荡的对面还摆着双筷子。

  Candy机械的收拾碗筷,将它们放进水池里。Candy茫然若失的洗着,洗着,渐渐的就哭了起来。她痛苦的转过身捂住脸,身体顺着洗碗池边缘慢慢滑下去。水池里的水已经盛满,蔓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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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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