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是一个优秀的狩猎者需要具备的起码的品质。但是我觉得,任何事情想要做到极致,其实都需要良好的耐心,耐得住寂寞,才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我之前一直在想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又资格和梦瑶在一起?或许是我一直都小看了自己,其实我也有很多让我自己都引以为傲的有点,只是被梦瑶的光芒映射的有些暗淡,现在这些话从梦瑶的口中说出来,不仅让我如释重负,更是让我豁然开朗。
梦瑶被我抱的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这才想起来松开她,我羞赧地笑笑,说:“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梦瑶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小声对我说:“他们回来了。”
果然,我听到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满是灰尘的豪华越野车从道路的一边快速开了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刀子和老六回来了,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了,而且还这样名明目张胆。他们肯定是在我们逃走之后,随意找来了这辆越野车来追赶我们,搜寻了一圈之后应该是找不到我们之后就放弃了,说来也对,在偌大的一个城市里面寻找两个人,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他们放弃的理所当然。
不过我还有一点后怕,幸亏我和梦瑶比他们早回来了一点时间,否则的话要是刚好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们,那还真叫尴尬。
刀子和老六从车上下来,老六见到他们的车被梦瑶毁掉了轮胎,他气得简直要发疯。倒是刀子出奇的冷静让我觉得意外,看来这个家伙的城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老六气急败坏地冲着那几个没有气的轮胎发泄着情绪,而刀子则站起身向四周巡视,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们藏身的这栋大楼里。
刀子拿出对讲机,轻声笑着说:“熟悉的小姐,我不知道姜川先生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死在了我兄弟射出的那颗子弹之下,我先替他向你和姜川先生说一声抱歉。不过我倒是对你这样有韵味又迷人的女士对我的战车做出那样卑鄙的事情还是感到遗憾。”
梦瑶也拿起对讲机,小声说:“你不是说过吗,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道德标准可言了,‘卑鄙’这两个字从你这样的人的嘴里说出来,你难道不觉得是一种讽刺吗?”
刀子笑得更开心了,说:“是我不好,让你抓住漏洞了,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么似乎也认同我们做的事情喽?那我也就没有什么理由责怪你了。”
梦瑶继续压低声音说:“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认同你的做法,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到我们,让你失望了,姜川还活着。”
老六从对讲机里听到姜川还活着的消息,他更加暴躁了,他从车上拿出一部新的对讲机,调到我们通话的频道,然后咆哮说:“那个混蛋还活着?臭娘们你别得意,早晚我湖抓住你们,然后用小刀一片一片把你们的肉全部割下来,不疼足一天一夜你们想死都难。”
虽然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气话,但是我却听得莫名打了一个冷战。
刀子打断了老六,说:“让你们见笑了,我的兄弟就是这个脾气,你们别在意,我怎么能允许他对你们做那么血腥的事情呢?如果你们现在自己走出来的话,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我向撒旦保证!”
梦瑶说:“你们别做梦了,现在我的手里也有枪,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刀子和老六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刀子说:“果然生气让女人更加迷人,我都迫不及待见到你们,然后杀死你们或者被你们杀死了。”
我小声对梦瑶说:“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变态,还是别去招惹他们了。”
梦瑶说:“你说得对,这两个人太危险,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折腾了,等你康复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我想需要几天的时间你的伤口才会开始愈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稳住这两个人。而且还要了解他们的动向。”
梦瑶拿起对讲机,对刀子说:“那你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千万不要去招惹愤怒的女人,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刀子不屑地笑笑说:“女士,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们似乎并没有走得太远,甚至就在外面附近。或许你们就藏在我面前的这栋楼里的某一个房子里。”
我心里一沉,我小声说:“被他们发现?”
梦瑶摇头,说:“应该不会,他这不过是虚张声势,想用激将法让我们自己露出破绽,越是这个时候就要越沉得住气,千万不能上当。”
梦瑶对刀子说:“我们会那么愚蠢藏在你视线范围之内?”
刀子说:“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不也正是你们可以看到的地方吗?否则的话你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可以在压低声音?是不是怕我听到你的声音啊?”
梦瑶皱了皱眉,说:“既然你这么相信自己的感觉,不如过来找一找好了。”
梦瑶转过头对我说:“这个人太狡猾了,他现在已经猜到我们藏身的大致方向了。”
我心中一急,扯的伤口又开始剧烈的疼痛,我说:“那我藏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梦瑶冷笑说:“也不算是坏事,就算他猜到一个大概也没关系,这栋楼这么多层,起码有上百户,他们不过才两个人,就算分头找也没那么容易找到的,而且只要他们分开的话,我们就要足够的时间撤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盯住他们的行动,一旦他们开始过来寻找我们,我们就立刻从另一个出口逃走。”
刀子盯着我们这栋大楼好久,我只能从望远镜里观察他的脸,但是又不敢看得时间太久。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些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同时谁也没办法绝对否定的事情。比如一个人闭着眼睛被另外一个人盯着,他一定会有感觉的,这种直觉很难用科学的方式完全解释清楚。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无神论者,迷信科学和迷信玄学其实是一回事儿。就像是纯粹的光明和纯粹的黑暗都让人看不清楚东西一样。以前的人们认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于是他们迷信鬼神,现在的人们相信一切事物都有科学合理的解释,于是他们迷信科学。其实鬼神之外还有更玄妙的存在,科学之外也还有更广阔的理论,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太过渺小。
说的有些远了,我的心情其实很矛盾,想看又不敢看。直到刀子缓缓把视线从我们这里转移到别的地方,我这颗心才缓缓落了回去。
对讲机里传出了刀子的声音:“女士,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硬,我还是很希望能在跟多的时间里和你多聊一聊,而且我有一种感觉,你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谁不希望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多聊聊天呢?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不如你来找我们,现在你在暗处,想要杀我们的话会更占优势,我们最近这段日子就在这里,你们住所的门前。”
梦瑶沉思了片刻,然后说:“好,既然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我就满足你的想法,杀掉你们,你们不死,我想我是不会得到安宁的。”
刀子笑着说:“女士,你终于想通了,如果你能早一点想通这一点,或许我们会成为盟友也说不定。只是现在有些迟了。”
梦瑶说:“现在多说无益,你准备好,现在轮到我来狩猎你们了。”
我有些惊讶,小声问梦瑶:“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去杀掉他们吧?”
虽然我也觉得只有杀掉刀子和老六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的安全,可是这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其实就算他们在我面前束手就擒我想我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杀人对我来说是一件永远都不在我考虑范围的事情,我想梦瑶也是一样的想法。
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弄得我们都有些心力交瘁,梦瑶如果真的想要去杀掉他们,那么将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我相信成功的几率并不多,而且也正中了刀子他们的下怀。
刀子找不到我们,就想用激将法来诱使梦瑶主动去杀掉他们,我想提醒一下梦瑶。
梦瑶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说:“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傻,他们想守株待兔,哪有那么容易?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他们暂时安心,拖住他们一分钟我们就多了一分钟的平静。”
我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窗外,刀子和老六倒是并不担心梦瑶会突然出现,他们悠然地在准备食物,看来他们也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梦瑶这个时候关掉了所有的对讲机,她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用对讲机来沟通,至于他们想说什么也不重要,现在我们要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
说到耐心,我现在或许有的也就只有耐心了,毕竟我的康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可能比任何人都拥有耐心。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的时间里,梦瑶偶尔会在夜里出去,然后趁着天亮之前赶回来,她会带回一些生活用品和大量食物以及饮用水。
当然每次出去的时候梦瑶都会带着武器,以防万一嘛。好在并没遇到什么突发的状况,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我的伤势在梦瑶精心又小心的照料之下恢复得很快,伤口愈合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顺利,起码没有感染,这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再使用过对讲机。
反观刀子和老六那一边就枯燥了许多,他们一直在等待着梦瑶的出现。可是事与愿违,梦游没有如他们预期的那样出现。
开始的几天他们两个人还轮流值夜,到后来两个人放松了戒备,连放哨的环节都取消了。我和梦瑶说过,如果我们是杀人狂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但梦瑶却告诉我,这依然是刀子的诡计,看起来他们好像完全放下了戒心,但其实这根本就是他们的诱敌之计,如果这个时候冒然靠近的话,他们会立刻从睡眠的状态下进入到战斗模式,也就是他在装。
我不得不佩服梦瑶的洞察力,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样,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他们的行为,因为如果他们放弃了我们,那么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呢?还待在这里就证明他们还是对搜捕到我们抱有希望。
十几天之后,我已经可以在梦瑶的搀扶之下走一段距离了,梦瑶说子弹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对我的行动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只要恢复的顺利,不会留下残疾。
我应该庆幸,尽管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就算是断了一条腿,和小赵相比其实我还是幸运太多了。
一想到小赵,我心里就变得特别复杂,这个家伙害得我和梦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可能我要放弃我苦心经营的家,去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挣扎生存。但是我并不恨他,他的可怜之处我最了解不过了,只要能让他心中的仇恨得到释放,然后静下心来冷静思考,我想他还是会相信事实的经过的。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如何化解我和小赵之间的误会,而是要如何应对我们面前这两个死神一样的家伙。
大概有过了一周的时间,我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虽然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我想只要在练习几天,我的伤就算是康复了。
我和梦瑶时常监视刀子和老六他们,他们时不时就会拿出对讲机说些什么,我和梦瑶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再开对讲机,因为我们太了解刀子的狡猾,担心他会用话术来引诱我们露出破绽,一旦我们哪一句话说的不够谨慎,很容易就会给他们留下一些线索,那样的话我们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也就算是白费了。
又过了一天,我和梦瑶注意到刀子和老六在这一晚并没有住在帐篷里,而是进入了我们的家里,看来这两个混蛋也学聪明了,我的家无路怎么说都比他们的破帐篷更舒适,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进入到房间里休息,但是可以看出来他们或许真的是无聊了,需要在平淡又枯燥的日子里寻找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虽然我的家被他们打得都是子弹孔,但一些日常的使用并不受到影响。
他们进入到房间里,我们观察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了,但是他们开着灯坐在窗边的餐桌前,我们还是可以看到一个影影焯焯的画面。
估计他们两个人在吃东西,通过影子来看,他们像是在喝酒,也不知道我放在家里的那瓶好酒是不是也被他们糟蹋了,虽然我不是特别喜欢喝酒,但是那瓶酒我一直都没有舍得尝一尝味道。现在看来要便宜这两个家伙了。
梦瑶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望远镜。
我问:“他们还在吃东西?”
梦瑶摇摇头,说:“他们已经睡着了,看来今晚我们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我好奇地看了看,透过灯光和影子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应该是喝多了直接睡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踏踏实实休息了,瞧他们的醉态,估计起码要睡到明天天光大亮。
梦瑶用纯净水洗了脸,我也草草吃了些压缩饼干。
梦瑶说:“趁着今晚相安无事,我们早点休息,你的伤势也恢复差不多了,这几天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只要走出这个范围之内,就算他们插上翅膀也别想再找到我们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睡袋里,憧憬着我和梦瑶未来的生活,我就觉得自己承受的这些痛苦就都值得。
就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梦瑶突然从睡袋里惊醒。
我问:“怎么,做噩梦了?”
梦瑶看着我,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我以为梦瑶还是在担心刀子和老六,我也钻出了睡袋,走到望远镜前看了看,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那两个人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睡着,就像死掉了一样。
我说:“什么事都没有,他们还睡着呢。”
梦瑶心事重重地走过来,也看了看。她看了好久,然后缓缓说道:“不对劲儿,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终于梦瑶抬起头对我说:“难怪他们今晚进入房间里去睡了,他们是故意这样的,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影子,所以本能就觉得趴在桌子上的影子就是他们。或许我们都上当了!”
梦瑶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门外的楼道里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有人悄悄靠近了我们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