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哪怕长得不错，笑得也算好看，但还是有种让人害怕的效果。
所以看到司马笑了，我有点被惊到，反而自乱阵脚，瞬时失去了刚才的那份笃定。
“我和你说吧。”司马看向叶烨，嘴角仍旧微微弯着，残留着几分笑意，显示我刚才并不是幻觉。
叶烨叹了口气，看看我，摇摇头，嘟囔了一句，“要把潜意识转化为表层意识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我说司马，你笑个啥啊，有话好好说，咱别笑行不行。”。
“我说是你别怂才对！”反应过来的葛云翼对我有点恨铁不成钢。他瞪向司马和叶烨，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样子。
司马敛去唇角的笑意，从原来半坐在沙发扶手上改为端正地坐到沙发上，正色对我们道，“无海说得不错，这么多年，我不可能只是被动地逃避。我手里一直都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们的存在，以及证明他们经年所参与和影响的事件。”
“这不就可以了么，直接交给警察就行了，还绕那么大一圈？”葛云翼气不打一处来。
“不，没用，”秦萧插了句话，“他们完全合法。”
“啊？”这下我也惊了，这要是非法组织，只要有证据，取缔起来分分钟的事情，可是完全合法的，那还搞什么？
“他们非常小心，游走在各国制度的边缘，即使时不时有越界的，他们也不会留下痕迹，看我们家的事情就知道了。”司马的语气并无变化，却隐隐带上些许悲哀与无奈。
的确，明面上来说，当年司马全家的死，虽然离奇，却追溯不到人为的痕迹，如果谁跟我说有人有能力让一家人在同一时间心肌梗塞，我大概也会觉得跟我说的人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倒反而是比如食物中毒诱发心肌梗塞的说法更能说服人，但问题是现场又没有相关痕迹证实食物中毒，所以那才会成为一桩悬案。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心虚，像他们那样找不到证据，反而成为了合法正义的一方，那我们这样想要把他们扳下台的，岂不是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反派？
我真不知道该觉得自己是出息了，还是该觉得自己悲哀。
“但也并不是说，我们掌握的就毫无用处。有些东西，得看……”叶烨刚想说下去，却被司马一个手势阻止了。
我和葛云翼还有他儿子都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也徘徊在我们之间，神色复杂，“你们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回头的。如果你们想离开，隐姓埋名，天涯海角，我们可以帮你们。”他的语气中突然带了些悲怆，“那么多年来，你们并不是我找到的唯一有能力帮我的人，可后来，他们中的大多数，背叛的，屈从的，放弃离开的，甚至……死了的。最终……”司马看了看叶烨和秦萧，继而垂下目光，似乎是回忆起一些他并不想回忆起来的东西。
我极少极少见到司马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情绪，这算是其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哀伤。秦萧和叶烨肯定也感同身受，先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和支持，他缓缓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们现在想要离开，我虽然会觉得惋惜，但我能理解。可是，如果你们想要走下去，这不是一条康庄大道，你们现在可能是没法想象你们会遇到的困难，但是，”他一字一字清晰而用力地吐字，“的，确，很，难。”
我和葛云翼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能说看到了对方大义凛然，但至少没有退缩。可我俩还没开口，小葛反而先表明了立场，“司马……嗯……叔叔，”他应该是对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叫叔叔似乎有点不自在，不过这是当下最不紧要的了，“我可能年纪小，你不信任我，但我只说一句，我也是有气性的，总不能什么都让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也不愿意一辈子活得提心吊胆，每走一步都担心会不会害了身边的亲人。还有，嗯……”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是从小听你故事长大的，反正我是信你的。”
司马听了眼神闪了闪，但他在刚才点滴的情感流露之后，又立刻习惯性的防卫起来，所以此刻已经再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我直觉上是觉得他应该有些被小葛这朴实的话感动到，因为至少我是被打动了。可同时也觉得，小孩子虽然看起来成熟点了，却还是有些少年意气。
葛云翼看儿子的眼神则有些嫌弃，要是只有我在场，估计他就一把拍后脑勺让小葛“小孩子懂什么别插嘴”了，不过他向来在公开场合给孩子面子，所以还是忍了下来。他不理会儿子表的决心，转而对司马和叶烨道，“在我表态之前，有件事情我想先问你。”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