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将军,您这是要去哪?”楚瑜仰头问道。
孟观池勒紧缰绳,看向那人:“太子恕罪,容臣先去将公主接回府。”
“哦,那是应该的,将军速速去吧,这里有本宫看着。”
孟观池不再犹豫,一路策马狂奔,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杜曲镇。
“吁——”缰绳用力一拽,马蹄上扬,鼻腔发出喷气声。
只见那门前的守卫被长箭钉在门墙之上,院门大敞着,自内看去横七竖八的尸首铺了一地,鲜血将地面染的通红。
马背上的人将指节捏的发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鲜血似在这一刻尽数倒流,恐惧汹涌而至,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翻身下马,染血的长剑用力捏在手中,一步一步向内走去,似有千金之重。
从不信神佛的人,此刻却在心中祷告,求上苍悲怜世人,放过他无辜的妻子。
跨过一具具早已凉透的尸体,有昨日的部下,也有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从前院到瑾月居住的房间不过十丈,可这十丈路却叫他走出了千里之距。
他在恐惧,即便是面对百万雄狮压境都未曾变色的人,此刻却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原不过是觉得那是他的妻子,理应爱之护之,那是他的责任。
可若只是如此,他又怎的会如此,慌张的连进门查看都不敢。
他听见盔甲上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嗒”“嗒”“嗒”“嗒”,一下一下似敲在胸口。
终于他提步跨过门槛,目光四处扫视,入目的是东倒西歪的座椅,以及断裂在地的玉簪。
他弯腰捡起,神色看不出是庆幸还是难过,抿了下唇:“凝凝,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来接你。”
与此同时,去往徐国的路上出现了一个百人商队,那商队乍一看也没什么新奇之处,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些随从每一个都不简单。
他们神色锐利,步履稳健,偶尔还会派出几人查看一下周遭,那是长期训练出来的谨慎习惯。
最中间的一辆华贵马车之中,面容娇美的女子捏着指头,满面铁青:“我竟不知,嬷嬷是阿赢的人。”
“老奴有罪,是老奴欺瞒了殿下。”张嬷嬷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眼泪直往下掉:“可这与太子无关,老奴全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
“燕国就要改朝换代,而徐国日渐强大,老奴是怕那些燕国人拿您做人质,伤害您。”
“所以,上次和我提起之时,就已经和阿赢的人接头了的。”她红着眼眶,定定瞧着她:“因为我没有答应,干脆直接抢人,对吗?”
“是。”张嬷嬷重重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殿下的脾气若不是逼到了这个份上,如何会答应徐国?”
“砰!”的一声,杯盏被摔落在地。
瑾月咬牙怒笑:“所以你们便可以为了掩藏行踪,杀尽整个庄院的人?”
“若殿下行踪被发现,燕国定会派兵半路拦截,到时再将殿下押入牢狱之中。”
张嬷嬷继续道:“我知殿下放不下孟将军,可若是错过这个良机,殿下怕再回不了徐国了。”
见她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张嬷嬷连忙趁热打铁劝道:“若燕国拿殿下做质威胁,皇上与太子又该如何抉择?”
瑾月转头看向她,眼眶泛红,眼里闪着泪光,“我又何尝不知,可……罢了,就这样吧。”
只是她走之后,将军面对那满院尸首,四处找寻她不到,该如何难受。
怡儿已成叛臣之妻,结局生死难料。
而她又在这个时候人间蒸发,偌大个将军府,只余下他孤身一人。
瑾月捏紧双手,神色黯然:阿赢,你终究还是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