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元政蓦然起身,目光在宁袭月的脸上停了一瞬:“宁小将军明日就能赶回皇都,贵妃若是思念,可传唤入宫。”
虽然只是一句情理之中的话,可这样体贴的话能从暴君的口里说出来已属莫大的荣宠。
便是冷美人本人也免不了动容,笑容也真挚了几分:“多谢皇上。”
辛元政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旁边的郑钦,又把目光放回她身上:“贵妃若是闲暇无事,大可出去走走,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但说无妨。”
这种话若是其他男人说可能只是一句甜言蜜语的空话,可他说便是真心的,意思是只要贵妃需要,摘星楼也能给她建一座的样子。
宁袭月弯腰福了福身,端的还是那个适当却不达眼底的笑:“皇上有心了,臣妾这一切都好,若有其他需要定会跟禀告皇上的。”
辛元政皱了皱眉,很快便又敛去,有些无趣的起了身:“那朕便先回去了。”
郑钦自然不敢多留,立马跟了上去,做的一副好下属的模样。
待人都走了,宁袭月才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眉头紧锁,声音微沉:“你怎的这般蠢?”
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禁忌的宁皎,麻利的跪了下去:“娘娘恕罪。”
宁袭月缓缓坐下,神色烦躁的按了按额头:“他们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宁皎不知她在说什么,自然也不敢接口,只埋头做认错模样。
“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瞒本宫?”她的语气带了些恼意,但看到她跪在地方,一副慌张的样子,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罢了,本宫早该想到的,他们从我身上看不到希望,定然会找到你。”
“但即便是他们吩咐了,你怎的都不晓得动动脑子?”她看她一直不说话,又平生了几分不悦:“连本宫都不敢近他的身,你这自信从何而来的?”
“娘娘说的是。”宁皎终于开口,试探性的套她的话:“可这种事情,哪里由得奴婢。”
宁袭月哑了好半会儿,似是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尤其是刚刚她提到了近暴君的身,她必须搞清楚他们是谁,想让她做什么。
宁皎想了想,道:“娘娘,若是他们又来找你怎么办?”
“你还有心思来操心本宫?”宁袭月伸出只手:“起来吧。”
宁皎老老实实的起身规规矩矩的站着等她训完话。
“你大可放心。”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有点躲避:“祖父他们再心急也不至于拿我怎么样,倒是你,他们让你随本宫入宫本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
见她一脸怔愣茫然,宁袭月以为她在难过,便劝道:“也什么事,等会儿本宫去跟皇上说说,或许就没事了。”
这是??不让她接近暴君了?这可不行!
“娘娘!”宁皎略显焦急道,末了还自己加了点戏:“娘娘现在处境也艰难,何必为了奴婢去冒险?皇上的性子奴婢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撞上了他发脾气,娘娘您可怎么办?”说着她便红了眼眶,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小皎。”宁袭月原本可能还只是出于人道关心,这下真的被她带出了几分真心:“你毕竟是本宫的妹妹,伴君如伴虎,本宫又岂能看着你去送死?”
这下宁皎就真的被惊到了,女主居然是她姐?剧情里可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信息量有点大。
不管她三七二十一,只要舔的好,表好了忠心什么都能苟过去。
“娘娘不必费心在奴婢身上。”宁皎偏过头,眼眶里凝着的泪坠落下来:“奴婢这条卑贱的命,不值当。”
宁袭月张口欲言,卡了许久,才垂眸叹了口气:“我该想到的,他们既然找到了你,肯定是拿你娘做了文章。”
娘?按她这些话里的意思,自己应该是宁家的庶女,还是极其不受宠的那种,能派来做奴婢,现在又拿去送死,想来她生母的身份也好不到哪里去。
罢了,一样一样来,既然拿了原主的身子,若有需要赡养的母亲,她定然不会推脱。
待她回神,宁袭月已经拿了个木匣子给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这里是些细软,若是碰上什么需要打点的,你就用。”
这一刻,宁袭月的美丽在宁皎眼里放大了一百倍,就连刚刚因为辛元政对她的格外厚待所带来的嫉妒都消散了不少。
“娘娘……”宁皎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宛同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宁袭月在这种汪汪眼的凝视下,怜悯之心越发泛滥:“此去御前伺候,你切莫再粗心大意了,若是实在出了什么事,便叫人来通知本宫。”
她抬头帮她把将要掉下来的一直钗子插回去:“本宫到底不能眼睁睁看你……”这话她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十分的明显。
宁皎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超级喜欢那种牛逼轰轰,不管旁人的女强文女主的,对这种圣母莲花类十分排斥。
但现在仔细一想,圣母大法好,起码她普照人世间,她善良温柔,不怼天怼地怼世界,跟她装装可怜就能获得一大波好感度。
“让张嬷嬷陪着你去收拾东西吧。”
宁皎福身行礼:“奴婢告退。”
宫里不比其他地方,规矩和事都特别多,尤其是在皇帝的面前伺候,必须了解他的作息时间,兴趣爱好,以及什察言观色,简而言之言而简之,暴君皱一下眉,你就得做出相应的最好解决办法。
“怎的会是这般年纪的?”
宁皎默默的坐在床榻上铺被子,听着门外边毫不遮掩的嫌弃声,不大上心的挑了挑眉头。
说话的是以后要和她一起轮班的刘姑姑,和一起在御前伺候的冯公公抱怨:“前些日子还说找个稳当的,现在让我怎么办?”
“姑姑,这是皇上的意思。”冯公公压低声音道。
刘姑姑这才没有继续抱怨,转而八卦了起来:“皇上的意思?怎么回事?”
“您就别问了,这皇上的心思那里是我等能猜测的。”
看样子,他们是成功误会了点什么,但宁皎不打算解释,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借此狐假虎威呢?反正谣言不是从她嘴巴里散出来的。
唠嗑结束后,刘姑姑开始跟她进行科普教育,罗里吧嗦的扯了一大堆,言而简之简而言之就是说让她安分守己,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姑姑。”
看她答的干脆,面上没什么走心感,刘姑姑越加担心,便抓住她手下了狠药:“你听说过徐贵人吗?”
宁皎摇头,皇帝的后宫她只知道宁袭月,其他都是路人甲,NPC。
刘姑姑压低声音,神色紧张的极,硬是给他营造出了一种恐怖气氛:“在皇上还是越王的时候,这徐贵人就跟着他了。”
“那时皇上的身边就只有这一个女人,大家都以为她极得宠爱,牢牢的拴住了男人心。”
宁皎来了点兴趣:“那后来呢?”
“后来,徐贵人被皇上掐死了,给的名头说是蓄意勾引。”
说到“掐死”二字,刘姑姑加重了语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让她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全掐干净。
宁皎的脑回路却不同,人作为小妾勾引自个丈夫怎么了?暴君简直丧尽天良。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刘姑姑立马拧起了眉,肃然道:“在皇上跟前侍奉一定要长上一百个心,察言观色,细致留心些!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不然你这条贱命都不够罚的!”
这暴君怕是个炸弹,一点就着,疯起来谁都杀,宁皎还沉浸在徐贵人的故事里,感慨万分。
“知道了吗?!”
宁皎被唬了一跳,望着她满脸的恐惧和凝重,木讷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姑姑,皇上那边已经快用完膳了。”外边传来了小宫女的禀报。
刘姑姑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眉头紧瞥,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去吧。”
“姑姑放心。”
“但愿。”
宁皎在对方强烈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门,硬是搞出了一种上断头台的调调。
可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以她对这位的了解时是不应该如此的,他是不会这样滥杀无辜的,哪次不是别人惹到他头上了,他才反抗的?
这样无缘无故的杀害别人,到底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