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老人突然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他急忙站了起来,刚要把手伸出去开门,却又犹豫了。他皱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在老人叹了一口气之后,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老头,我说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敲了这么久你才开门?”
老人惨淡地笑了笑,并不说话。
胖子倒也不愿意跟他置气,只是冷哼一声,从身后拿出一块石头,往老人的身后一扔,说道:“这是那两个祸害留给你的,也就是我心善,还帮你拿了回来,别的不说,就我这一路上,肯定沾染了不少晦气,你赶紧把它拿走,妈的,我看着就心烦。”
老人将那块石头拾了起来,两只手不住地颤抖着,他的两只眼睛渐渐模糊了,两个女孩童年时的面孔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用稚嫩的声音喊他“爷爷”。他激动地张开双臂,想去拥抱两个女孩,可却发现,自己的怀中,除了这块石头,什么都没有。
亭午村的南边,有一处祭坛。两个女孩正是被押往了这个地方。
祭坛中央,立着两个十字架,上面浇满了油。而站在祭坛周围的村民,每个人的手中都持了一个火把
看到这副情景,女孩们什么都明白了。她们没有哭,只是望着彼此,笑了笑。那笑容,是如此满足,却又如此寒冷。
几个身材壮硕的男村民将她们绑在了十字架上。绳子从她们的脚绕到了她们的脖子上,活活地把她们捆成了两只蚕茧。
“来啊,大家一个人一把火,烧死这两个妖孽,省得咱们都沾了她们的晦气,被她们祸害了!”一呼百应,已经有几个村民跃上了祭坛。
两个女孩冷冷地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村民,冷冷地笑了。这一笑,可把村民们吓得不轻,刚刚围上来的村民立马退了回去。
短发女孩说道:“我们死了倒没有什么,只是,你们就要大祸临头了!”
“你个灾星,放什么屁呢,死到临头,还在这儿吓唬我们,真当我们怕呀?这一把火下去,保证你们连个渣都不剩。”
“这把火确实能把我们烧死,只是,你们以为烧死我,那就一了百了了吗?我们死了,你们也得死,而且,会死得更惨!因为我们成了鬼,会挨家挨户地找上你们!”
“乡亲们,不要相信她的,她就是吓唬我们,想让我们放了她们!什么鬼啊,咱们谁见过,都是骗人的,烧了她们,一了百了了,要是把她们还留着,保不准她们那天就会找上门来报复我们!”
两个少女眼中目光变得如同冰雪一样寒冷,如同刀剑一样尖利,使人望而生畏。她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村民,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成了鬼,你就是第一个死的,其他人,都不用急。”短发女孩的这句话无疑给那个男村民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全身所有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我去你的,乡亲们,我来带个头!”男村民说罢,再次跃上祭坛,对着短发女孩笑了笑,将火把往女孩的头发靠去。他本以为这次必然会得手,可没想到,火焰靠近女孩的头发,女孩的头发却并没有燃起来,而是安然无恙。
这一下让男村民大惊失色,他强装镇定,将火把往女孩的脚下一扔,火焰蓦地窜了出去,烧着了女孩的两只脚。很快,火焰像一条蛇一样,迅速地将女孩吞没了。
女孩凄厉地笑着,过了一会儿,她的笑,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最后,那哭嚎声一点点消失了,女孩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几个胆大的村民也纷纷将火把朝女孩扔了过去。这一下火势更旺,女孩此时并未死去,她在火中身子抽搐着,不一会儿,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随后,“啪嗒啪嗒”,女孩体内的油被烤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了祭坛之上。
长发女孩冷冷地看着身边慢慢被烧成焦炭的短发女孩,自始至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她脸上的表情很漠然,漠然得让人有些害怕。
很久很久,火终于熄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焦糊的味道。短发女孩死了,她的尸体,和身后的十字架是一个颜色。
“乡亲们,这里还有一个,大家只要手中有火把的,都朝她扔过来,这扔火把就是扔晦气,把她烧死了,咱们这相当于是除了一害,是在积攒功德啊!”领头的男村民又在煽动祭坛之下的村民。此时的他,仿佛已经化身成了一个大祭司,是村民们的头领、信念、光辉。
村民们全都举起了火把,只待领头人一声令下,便将火把朝少女扔过去。少女的嘴角,依旧挂着一抹冷笑,仿佛她的脸上此时盖着一层坚冰,再多的火把都无法融化。
突然,人群之后冲进来一个老人,他的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老人看到短发少女的尸体,老泪纵横,但是看到长发少女尚且安然无恙,他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老东西,你要干什么?”领头男人揪住老人的衣领。
老人“嘿嘿”笑了笑,直直地盯着男人:“你给我滚开。不然,不要怪我手中的刀了。”
“你他妈敢……”
男人尚未说完,老人一刀砍了下去,男人急忙往后面退开,但胳膊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登时就流了出来。男人看到血了,一屁股瘫坐在地面上,大声疾呼。
“谁要是敢拦我,我这把刀说到做到!”老人的声音把村民们都震住了,看到男人胳膊出了血,没人再敢上前一步。
老人将少女身上的绳子用菜刀割断了,背起她冲了出去。不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的追击声。
少女用微弱的语气说:“爷爷,放下我,让我和她一起去吧,我不能连累你。”
老人哽咽着说:“傻孩子,爷爷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把你给救出去!”
行不多时,二人的前方,出现了一处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