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西席
一兜土豆2019-04-15 18:263,356

  她换上了新衣服,将被子对折叠好,叠了之后又觉不对,似乎不够齐整,拆了又叠,叠了又拆,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姝禹打着哈欠在门外唤她的名字:“纸鸢,我可以进来吗?”

  纸鸢顿时手忙脚乱,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矮凳上的水盆,水撒在了被子上,纸鸢觉得有些羞耻,而姝禹已经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见着了这个情形,纸鸢抿着唇,将手背在身后。

  姝禹又在分析人的表情:“薄唇紧抿,似乎有些不开心?”她忙捡起水盆:“是我做的罗裙你不喜欢吗?你哪里不喜欢,我现在去更改。”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的,你做的衣裳很好看。”

  “那是因为什么紧张呢?”姝禹看到被子上的水迹,小声地跟纸鸢说:“你尿床了?”见纸鸢低下了头,她笑了一声,拢起被子:“没事啦,我知道不可能的,河洛先生养了一只乌旋龟,身上总是带着水迹,半夜里喜欢爬到别人榻上,带出一滩水迹,故意让河洛先生以为是我们在尿床。这明明是水跑到了被子上,在诬陷你,不关你的事。”

  纸鸢眨巴着眼睛,姝禹所言明明是一通歪理,但经由她说出来却是一本正经不容别人质疑的真理,她也呆呆道:“哦。”

  姝禹将被子拎在手上,牵着纸鸢的手走出房间:“我先去晒被子,你去漱口吃饭。奈奈早上出门,上山去采花草了,她说你脸上的腮红材料劣质,为你寻一个好方子。还有你要的那些丹青,郑渝说他中午给你送来。”

  纸鸢听着姝禹的这一通安排,漱口之后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曾经饥一顿饱一顿,每遭碰上食物都是狼吞虎咽,这是她少有的能够坐下来,慢条斯理吃饭的时候。

  到了中午的时候何奈同郑渝一同回来,两人是在门外碰上的。

  郑渝将丹青放下之后便要告辞离开,姝禹最近玩妖精与道士的游戏有些上瘾,将一根烤熟的红薯递到郑渝手中:“小道长,吃啊。”

  郑渝吃完之后,实在受不住姝禹殷切的目光,姝禹却不懂收敛,说道长,我送送你。

  纸鸢帮何奈把药篮子从背上拿下来:“我觉得我脸上的腮红甚好,不想改变。”

  何奈凑到纸鸢面前:“从人间到这儿,这么长时日,你并没有涂过妆粉,你脸上并非是画上去的腮红吧,看着像是高原红,你以前在高原待过?”

  纸鸢背过身去:“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些。”

  “不想说就不说了,郑渝已经为你送来丹青,你想做纸扎的话可以在这个院子里做,虽然你不想改变,但我平日里就靠着胭脂水粉赚一些小钱,我要开始磨胭脂了。”

  纸鸢排好了木条,将纸糊了上去,用毛笔在上边做彩绘,她习惯将这些纸娃娃的脸颊涂得红红的,为她们画上人们惯常穿的衣服,橙黄绿蓝靛紫,就是少了红。

  她专心致志,绘完一个纸娃娃以后,不经意间瞥到了何奈,何奈躺在桌上睡了过去,纸鸢先前便发现,何奈极其嗜睡,花草在药杵中,颜色深深浅浅,乱作一团。

  何奈突然喊了一声新辞,猛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眼里有些惊魂甫定,待看见面前的纸鸢时,揉揉眼睛:“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你也会做噩梦吗?”

  “什么?”

  “你刚刚在睡梦中,喊了新辞的名字。”

  何奈一愣神,继续滚动着手上的捣药杵:“那不是噩梦,只是恐惧而已,因为我心中担忧,才会有了那场噩梦。”

  “你担忧那个叫新辞的人?”

  “其实没什么好担忧的,他在家中受着万千宠爱,家里的人会将一切为他安排得妥妥当当,对,我并不担忧,对了,你怎么用了也,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现在做的不就是一场梦吗?梦境平和,让人一点一点陷入这假象中。”

  “是假象,但你遇上的我,却是真的。新辞回来,可以圆你美梦。”

  纸鸢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接话,何奈看着她做好的纸扎小人:“现在又是为谁家做的?”

  “大伯母从集市上买了吃食回来,总要分给那些小孩,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刚才突然想了起来,便照着大伯母的模样做了一只纸扎。”

  何奈从前一直没弄清楚。这些纸扎在她心目中,是祭祀的用品,还是当作了活人模拟?

  听了纸鸢这个回答,原来是为了仿人。

  “你若是思念她们,大可以作她们的画像, 纸扎的脸来来去去便是那几种,哪能分得那么仔细,他们见到了,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不同的衣服而已。你想学画画吗?”

  何奈虽然见识过林檎眠与望晴这两位丹青大手作画,但她自身作画的能力却是麻麻,勉强算是懂得一些基本。

  她使出手上的功夫,画出了与自己最为亲近的新辞的模样,画完之后,将画给纸鸢看:“怎么样,还行吧,这样画下来,比做纸扎小人好多了。”

  画像上的新辞温和地笑着,肩上还趴着一只鸳鸯眼白猫,让人看了便觉十分安宁,这种温柔莫名地感染到了纸鸢身上,她鬼使神差地说:“我想学。”

  提议让纸鸢学画,并非是一时兴起,何奈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好卖弄,她想起了临出永清城时,河洛先生给她的魔方,林檎眠这个隐患,早晚都要解决的,不如在解决之前发挥一下他的价值。

  上次见他是在永清城城西的那棵树旁边,现在呢?何奈试着扭转魔方,周围的场景也在变幻,她走入了一个平滑如洗的平面中,四周都是折叠面,每个面上都对应一个不同的林檎眠,何奈点了一下她所熟知的林檎眠,刹那间从平滑的空间出来,眼前站着的,正是与她结了仇的林檎眠。

  林檎眠的目光聚焦在了何奈身上,何奈并不意外,之前见到林檎眠,他的眼睛便是完好的。

  “好巧,何奈姑娘,我们如今又见面了。”林檎眠曾经说话的语气平和,少有这么阴阳怪气的时候。

  “你伤了新辞一次,我伤了你一次,如今我们算是扯平了,你若是还想见到琯琅同新辞,就不要这样老同我作对。”

  “当初将我埋到坑里的是谁,致使我眼盲的罪魁祸首是谁,让我重燃希望之后又陷入失望之中的是谁?姑娘如今倒是说得轻巧。”

  “你不是一直对琯琅心中有愧?你就不想知道琯琅当年离开你的真相吗?若只是一头普通的狼也就罢了,琯琅可是亲自将自己渡化成白狼的 人。”

  林檎眠眼中的仇恨并未完全消弭,他只是陷入了震惊中。

  何奈还在一旁添火:“我只是同你做一个交易,这么多年,先生就不想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吗?只是烦请你收收脾气,莫要对人动辄打骂。”

  “纸鸢,这位是我为你找来的西席,林先生画技高超,当世没有几人能出其右,画画栩栩如生,脾气自然也是极好的。”

  虽然两人不对盘,但林檎眠对上纸鸢,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西席先生。林檎眠与新辞称兄道弟,有时还装傻卖痴,在何奈面前又是一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见缝插针的小人,对上纸鸢却意外地耐心。

  纸鸢初始时候心中有几分抵触林檎眠,但一想到林檎眠是何奈为她找来的西席,便也将成见放在一边,授课过程中林檎眠心态平和,她不懂的地方也耐心解答,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等到了傍晚,纸鸢吃过饭之后一个人在书房里练习,何奈与林檎眠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我要何时才能见到琯琅?你莫要再变一个假的糊弄我。”

  何奈答非所问:“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是心性纯良,怎么到了如今,也惯是会勾心斗角玩弄人心?不过先生这些年也没有白长岁数,白日里教纸鸢作画,循循善诱,有问必答,真是与从前大相径庭。”

  林檎眠不语,何奈又好奇道:“一个倒卖金银器物的书生,最后是因为事情败露而受了牢狱之灾吗?可你也只是把玉石放到店里售卖而已,并非是在造假,先生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而受了死刑?”

  林檎眠的手紧握着杯子,看上去也并不是十分平静。

  何奈掰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平,见林檎眠又皱紧了眉头,甩了个白眼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我是人,你不是人啊,何必还守着那陈旧道理?”

  她将魔方随意翻转,抬眼对林檎眠说:“会到达什么地方,我心中也不确定,先生做好准备哦。”

  林檎眠与何奈站在平滑的空间中,林檎眠面上一片死寂,何奈看着墙上跳动的格子,将他推了出去:“你随意点一个,说不定可以碰上琯琅,或者是刽子手呢。”

  林檎眠看不到小格子上边是什么情形,何奈也不打算告诉他。林檎眠瞥了她一眼,随意选择了一个,两人转眼之间来到了一间布局典雅的屋子中。

  这是林檎眠父亲的视角。

  “檎眠,你快趁着这些日子看看四书五经,过段时间就要开科了,你现在已经是举人,再进一步就是进士,到时候光耀门楣,让我们老林家祖上也有光。”

  画面一切,是二十多岁的林檎眠,他正抄着书:“我之前已经考过了一轮,进士非我所能能够高中,官场复杂,我的前程一眼便能看到头,此路不通。”

继续阅读:第69章 放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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