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成说完之后,床榻上的子婴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不过很快那种神情便退散消失了,可是此时子婴所做的种种表现,全都被赵成看到了眼中,可惜赵成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赵成始终认为,子婴不过是自己脚底的一只蝼蚁,自己随时便可以让子婴粉身碎骨。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府令了。”不得已之下,子婴只能点头答应了赵成的请求,当子婴刚说完话,便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吵的赵成很是不耐烦,于是便从案位中赶紧站了起来。
只见赵成走到了子婴的身旁,对着正在不断咳嗽的子婴抱拳拜退道:“王上还是先行歇息吧,微臣就不在此惊扰王上了,微臣告退。”
赵成对着子婴拜退说完后,不等子婴回话,赵成便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的向斋宫外走去,走之前赵成还用眼睛轻轻的撇了地上碎了一地的药碗,冷哼了一声便快不走出了斋宫,不过赵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用不了几个时辰,自己便会永远的将性命留在这斋宫之内。
直到赵成离开斋宫之时,斋宫内子婴的咳嗽声还是没有丝毫的停留,甚至咳的越来越厉害,过了好久,子婴总算停住了自己漫长的咳嗽,而且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个转身竟然只穿着了个中衣便跳到了榻下,接着便快步走到了正对着床榻的画像前。
正对着床榻的是一张几丈高的画像,而其上所画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子婴的祖父始皇帝赵政,因为始皇帝居功至伟,所以二世皇帝胡亥便令画匠为始皇帝作画一副,以此来纪念始皇帝的不世之功,而这斋戒的斋宫,正是始皇帝的画像所悬挂的地方。
站在始皇帝的画像前,子婴好像看到了十余年前祖父赵政站在咸阳宫前,接受文武百官对秦国一统天下的朝贺,那是多么的自豪,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幽幽醒来子婴又想起来了如今的自己,仅仅过了十余年,同样身为一国之主,自己又是如此的悲凉。
“唉,祖父在上,不孝子子婴今日对天盟誓,今日若是不能铲除佞臣赵高,子婴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做他人傀儡,恳请祖父保佑,保佑大秦这万世的基业。”只见子婴从画像前的香盒中抽出了三支香,借着烛火将其点燃后,便用双手高举着三支香,然后恭敬的走上前插在了香炉里。
对着始皇帝的画像进行一番祷告后,子婴便走到了画像一侧,在画像的旁边是一扇屏风,这扇屏风分割着斋宫内的正偏两殿,而在这座屏风之后,便是斋宫的偏殿。
不过子婴的重点却不是这扇屏风,而是被屏风所遮蔽的偏殿,只见子婴轻轻伸出双手,然后缓缓的拍手,三声响声过后,屏风之后突然走出一支百人的甲士,不过这群百人甲士并不是秦军将士的打扮,反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江湖侠客,子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方势力。
“启奏陛下,韩谈奉陛下密旨,特招来这百名甲士入宫除贼,请陛下过目。”正当子婴看着这群甲士思索之际,却从这群甲士中走出一人,原来并不是别人,正是子婴身前的宦官韩谈。
听到韩谈的话后,子婴便一边点着头一边静静的走过每一位甲士的身前,令子婴不解的是,他们很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卒,虽然有百人之众,但是他们并未发出一丝声响,就连列队从偏殿走出,也是静悄的可怕,可是就是这样一群训练有素的人,韩谈又是从何处寻来的?
虽然子婴对这些都很是疑惑,但是子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韩谈并不是赵高的朋党,相反韩谈与自己一样,同样对赵高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恶痛绝,既然如此,韩谈到底是何许人也,或许也就不显得十分重要了。
“不错,”等到子婴从每个人的身前都经过了一遍后,这才笑着对韩谈说道:“爱卿辛苦了,今日为大秦铲除佞臣,就有劳在场诸位了,若是今日除贼功成,寡人一定重赏诸位。”
对于子婴所许的重赏,身前那百名甲士并未流露出丝毫情感,仅仅是对着子婴躬身一拜,百人的队伍,竟然整齐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顿时又加深了子婴对韩谈的怀疑,韩谈一定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神秘的身份不为自己所知。
此时时候也不早了,算了算时辰,恐怕赵高马上便会率领朋党前来斋宫,所以子婴便对着韩谈以及身前的百名甲士吩咐道:“好了,诸位且散吧,一旦赵高进入斋宫,诸位便在偏殿听候寡人的暗号,届时再从偏殿杀出将赵高极其朋党铲除,切记抓住奸臣赵高后随即格杀勿论。”
对于赵高此人,子婴还是十分忌惮的,因为子婴深知,朝中形成的赵高一党,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要是他们得知赵高尚在,一定会做困兽之斗,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自己所擒获,一定是死路一条,而赵高一旦身死,这群朋党便会绝望,所以子婴才下令务必将赵高第一时间除掉。
子婴说完后,韩谈便率领百名甲士原路向偏殿返回,就如出来之时一样,来也迅速去也迅速,不一会儿,百名甲士便迅速的消失在子婴眼前,好像从来就未曾出现过似的。
看了看遮蔽偏殿的屏风并无异常后,子婴便走到了始皇帝的画像之前,然后又对着画像拜了又拜,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念叨着什么,等到子婴再次停下来时,殿外便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用多想,子婴便知道是赵高以及其朋党来到了斋宫,为了安全起见,身穿中衣的子婴三两步便蹦跳到床榻之上,然后当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般,整个人趴在床榻上,披着头散着发又继续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顿时又变成了开始那般病入膏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