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林菀忙问,“摔的严重吗?我也跟你们回去。”
林颂南说,“不重,就是你舅妈重感冒,自己也晕得不行。你舅舅做一日三餐还好,可洗澡这种事,还是得女儿儿媳来的。你就别去了,哪吒不是快生了吗?乡下可没有宠物医院。”
林菀看看待产的哪吒,说,“我可以把它送到安远怀那去。”
颜秀说,“小远要上班,你别担心,你外婆不会怪你的。”她对林颂南说,“你开车送我回去,我收拾完东西就下楼。”
林颂南立刻去开车,颜秀去收拾东西。
林菀送他们到了楼下,颜秀有些不放心,又说,“你也要照顾好你弟弟,有什么事记得叫小远。”
林菀说,“我知道了妈。”
家里突然没了人,就只剩她和哪吒,不但是屋里空荡荡,林菀的心也空荡荡的。
她有点不放心,不敢把哪吒单独留在家里,可总不能带去酒店。
再过半个小时,安远怀也要去上班了吧。
林菀思前想后,对哪吒说,“我等会把你放在宠物店里,就三个小时,我中午就回来,好不好?”
哪吒趴在地上没什么精神,“呜”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林菀有些心疼,抱了抱它说,“我很快就回来。”
过了一个小时,林菀也得出门了。
她走的时候又看了看哪吒,正趴在地上睡觉。她犹豫了会,轻轻把门带上。
走到电梯那,眼见电梯要来,她又不放心,折了回去,要不问问孙蓉有没有空。
离哪吒的预产期还有几天,可是随时可能会生,林菀不能让哪吒一个人在家。
她边开门边找孙蓉的电话,没想到刚进门,就见哪吒站在门口,四肢颤颤巍巍,正低声痛苦地叫着。
“哪吒!”
哪吒生产远比林菀想象中要难,她之前做足了功课,以为能镇定应对。但她等在狗窝外面大半个小时,哪吒都见了血,也没有进展。
她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再等等,再等等哪吒就能顺利生下小狗了。
但又过了半个小时,小狗还是没动静。
而哪吒却越来越虚弱。
林菀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
她急忙给安远怀打电话,说,“哪吒好像难产了。”
安远怀很快就赶到了,用毯子把哪吒裹住抱上了车里,去附近的宠物医院。
到了那,医生就将哪吒接了进去给它助产。
林菀等在外面,焦急不安又自责,“我应该早一点把它送过来,不,就不应该在家里生,这是哪吒的头胎啊,它也没经验……”
安远怀说,“别自责,哪吒不会有事的,小狗也不会有事的。”他又问,“你爸妈呢?”
“外婆摔伤了腿,他们回老家去了,我弟去上班了。”林菀问,“你怎么来的这么快?今天放假吗?”
安远怀微微笑说,“是啊,放长假。”
“多长?”
“暂时三个月。”
林菀微顿,觉得这假放得异常,问,“暂时是什么意思?以后都有可能不用去那上班了吗?”
“嗯。”
“为什么?”
“一个归零的律师,就不是律师了,老板怕公司声誉受损。”安远怀笑笑,“我有三个月的假期了,羡不羡慕?”
林菀没办法跟着他一起笑,为了重新做律师,他一直都在努力,几乎跟高三的时候一样那样刻苦。
就为了早点回归工作。
明明都已经成功了,可却还是被现实给打败。
林菀伸手抱了抱他,说,“你老板是个笨蛋。”
安远怀微愣,又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两人又等了很久,中途林菀还在玻璃窗上趴了半天,见哪吒难受她也难受。
等她不知道在外面往来多少次,医生终于从里屋出来,说,“生了三条小狗,大狗也很平安,就是还很虚弱。”
两人一顿,相视一笑。
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林家这两天白天都没人,林菀和安远怀商量了下,决定把哪吒带回安家。
孙蓉一听哪吒生了,也赶紧过来打扫狗窝,带了一大袋狗粮。
她火急火燎赶来,比他们两个还早进家门。
回到家都已经是晚上了,孙蓉见了他们抛了一句“饭菜都冷了,你们自己去热”,然后就去看哪吒和小狗。
这一见立刻眉开眼笑,摸摸哪吒的脑袋说,“真了不起,等会奶奶给你倒瓶酸奶。”
她又去看小狗,刚出世的小狗就是三个粉团团,又小又脆弱。
新生命总让人觉得舒服,孙蓉对他们两人说,“你们去吃饭吧,我来照顾哪吒。”
吃完晚饭,林菀也要回家了,安远怀送她回家,路上见她在捣鼓相机,余光一瞥,都是食物。他看见盛放食物的餐具和桌子,问,“豪客酒店?”
“嗯。”林菀低头看着相机说,“老板让我帮他做新菜单,大概这半个月都会在那。也正好,可以名正言顺陪着我弟弟。他在厨房里干活,我也算是在厨房里干活,能多见见他,不然我爸妈不放心。”
安远怀默默开着车,过了一会才说,“我这三个月放长假,可以做你的司机。”
林菀笑问,“要钱吗?”
安远怀也一笑,“你要管我三顿饭。”
“要求这么低啊,安先生。”
“是啊。”
林菀又问,“你还打算继续做律师吗?”
安远怀说,“为什么不?”
“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
“放心你还是一朵向日葵,朝气蓬勃的。”林菀说,“你头两个月都掩饰得很好,你老板怎么突然发现你其实是个空壳子了?”
说到这个,安远怀说,“有人告密。”
“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毕竟我们失忆的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安远怀隐约感觉到她有点担心,笑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铭德不留我,那我还可以去别的事务所。重新考证,证明自己就好。”
——只是一切都要从头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但是两人都没有戳破。
林菀回来得晚,林平也刚到家。
姐弟两人见面就同时说——
“哪吒怎么样了?”
“哪吒很好。”
两人相视一笑,林菀说,“外婆摔伤了腿,爸妈回乡下了,白天我们都不在家,所以哪吒被安远怀接走了。”
林平低声,“姐夫不用上班吗?”
“他最近放假。”林菀见他一直把手藏在背后,知道他又拼命练刀工去了,她没点破,说,“快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早起。”
林平应了一声,快速从她身边掠过,去洗澡了。
等林平洗完澡出来,就见桌上放了一瓶刀伤药。
他拿起药瓶,心有暖流。
洗漱完的林菀没有睡,今天忙了一天,本来在计划内的工作也没做。
陈遇州不怪她,但林菀良心不安。
她比对照片里的食材,设想合适搭配拍摄的道具和色调比例,一张一张地看,一张一张地设想、记录,琢磨了七八遍之后,才去网上购买材料。
半夜林平起来上厕所时,发现姐姐房间里还有灯光从门缝溢出。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进去打扰她。
而远在安家,安远怀也没有睡。
放假不代表毫无拘束,反之是代表着更要约束自己。
明亮灯光下,是摊开的一本本书,一本本笔记,俊秀的字迹倾洒在纸张上。
夜深人静,还有两个人在不同的小区里,各自奋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