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个困住她的阵法是那个奇怪女人布下的,若想解开这个阵法,最好当然还是得找到那个奇怪女人才是。
女姝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知道那个奇怪女人的老巢,因为她并没有把握能说动那个奇怪女人来。
重情重义,而又心狠手辣,是女姝对那个奇怪女人的印象。
同为女人,她能帮着一个负心人助纣为虐,可见其间的利益纠葛不小,若想说服她,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怕给人家希望最后再让人家希望破灭,所以,她不敢轻易应下来。
女姝和琰安没在那里待多久,很快离开。
“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走至路上女姝思前想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问琰安道。
虽说这个故事确实把女姝听得义愤填膺,不过离开那里后冷静下来细想了想,其实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没有前因,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背叛,上一瞬还郎情妾意,下一瞬就直接翻脸不认人,听起来实在太过牵强。
女姝总觉得她中间省略了一大段,而且还是极为关键的一段。
再倒回去问明显不太可能,她若是故意省略这一段,任她如何问恐怕都问不出真相来。
孰是孰非,尚有待考证。
看来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只有靠他们自己去查了。
“阿姝,我……”
女姝扭头看着琰安的欲言又止,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于是低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未等琰安反应过来,她又道:“我原以为你是耐不住寂寞,把我拉到这个偏僻之处要占我便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来你是早发现皇宫这处有异常,才带我来这里的吗?当时故意与我亲近,是故意让里面的人误以为我们有所松懈,好引出她来吗?”
瞧着女姝因为觉得冤枉了他眼里升起的那一抹歉疚之色,刚找好借口准备解释的琰安呆愣片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女姝再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是我的错,不该这样误会你。不过下次再有事的时候你还是事先与我说清楚,你这样突然搞这一出可真把我给吓到了,我还以为你受到了什么刺激,要把我给办了呢!”
听到这毫不隐晦的话,琰安耳尖一红,不敢看她,支支吾吾道:“怎,怎么会……”
女姝歪着头看着他,似有不解,“可是刚才我要亲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呀?”
琰安顿了一瞬,然后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你动作太快,我反应不过来。”
女姝又道:“可是后来辛夷容攻击我的时候我瞧着你动作挺快的嘛。”
琰安回道:“早对她存有警惕,所以她一有动作我就察觉了。”
这点他并没有骗她。
女姝盯了他好一会儿,琰安只好故作镇静实则僵硬地在那儿站着,女姝瞧不出异样来,终于停止了追问。
她不再问了,琰安反而不依不饶地问道:“阿姝刚才可是要……轻薄我?”
“不是!”女姝直接否认,脸不红心不跳地撩了撩身后秀发,傲娇地道:“从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份,可不准有人来占我便宜,这可关乎我女姝的面子问题!”
这是女姝的实话。
琰安哑然,果然白高兴了。
女姝开始碎碎念道:“对了,你可不要误以为我喜欢你,你还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也不要问我喜欢哪种类型,反正我没打算要喜欢谁,就我一个人多自在,一想到以后身边真有一个人管我这管我那的,跟我那老妈子一样的师父师姐一样,会把我烦死的!还有哇,刚才辛夷容说的对,男人总是二三其德,凡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等活得久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需要磨合的越多,我可没这耐心面对这些家长里短,到时候迟早闹掰,多闹心!”
琰安:“……我觉得你可能想得有点太多了。”
女姝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教他道:“你还是太年轻了,把情情爱爱这些想得太简单,我告诉你,早些时候不想多点,等以后吃了亏,后悔可就晚了!在我们九重天上多的是闹掰的怨偶,我可见得多了。那一双双一对对的,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多恩爱,什么海枯石烂山盟海誓呀,最后闹矛盾的时候真恨不得炸山填海,落得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话本里的那些甜蜜恩爱的故事你就看看就好,谁信谁是大傻子!”
琰安沉默。
见他不语,女姝继续侃侃而谈道:“打个比方给你说说箐箐和张义文的事吧,如果中途箐箐没有出这场意外,她嫁入了张家,然后她就真的能得到幸福吗?据我分析,如果箐箐没有出意外,张义文定能考取状元,然后入宫为官。凡间最是看重门当户对四个字,箐箐来自青楼,若想嫁入张家决没有那么容易,再有他的母亲从中作梗,箐箐至多只能得到一个妾室的位置。再说,状元郎可是个香饽饽,必会受到朝臣的拉拢,许配女儿联个姻攀关系什么的,先不说为了巩固朝中的位置,单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张义文一时能抵挡得了诱惑,可能保证一辈子对箐箐坚贞不渝?换你你能吗?”
琰安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能!”
女姝翻了一个白眼,“不,你不能!话都会说,不过你又不是张义文,没法儿站在他的位置上考虑这些事。”
琰安认真地道:“许多年前,我面临与他一样的处境,后来她说想要四处游玩,我便把官辞了,离开了朝堂,带她离去。在我心里,没什么能重得过她!”
闻言,女姝震撼地看着他。
非是震撼他这句话,而是刚才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响起的那句话。
“阿琰,等你病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外面游玩可好?”
这话是谁说的?对谁说的?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女姝刚要细想,紧接着脑袋一阵剧痛。她来不及追究,因为实在太疼,疼得她根本没有闲心思想其他事。
“啊……”
女姝唇色苍白,摇晃着退后一步,忍不住紧抱住头哀嚎一声,然后便失力地往后倒去。
倒下时,意识模糊间,一个温润的怀抱接住了她。
那个怀抱实在温暖,不过这份温暖却让女姝的头更疼了几分,如要炸开一般疼痛。
即便如此,她仍是舍不得推开这个怀抱,忍不住轻扯住他的衣襟,在他怀里蹭了蹭,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一句话。
“阿琰,等你病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外面游玩可好?”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她的下巴,她禁闭的睫毛颤了颤,很快彻底失去了意识。
女姝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醒来后女姝惊奇地发现,她竟然得风寒了!
苍天呀!大地呀!不过是下一趟凡间,她身子竟然变得这么弱了!
说好的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的天神之躯呢?居然轻易败在小小风寒上!
女姝自闭了。
女姝严重怀疑这次的风寒又是她的师父在暗中搞鬼!
“阿嚏……阿嚏……阿嚏……”
连打了三个喷嚏,依旧没能让女姝脑袋稍微清醒一些,她昏昏沉沉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蝉蛹,半睁着眼生无可恋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琰安……琰安……我口渴了……”
女姝有气无力地呼唤道,琰安赶紧给她倒了热水来,又把她扶了起来,给她递至唇边。
女姝灌了几口,喝得急了些,呛得她扯着嗓子咳了好几下。
琰安赶紧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些了吗?”
女姝摇头,哭丧着脸道:“这场风寒实在诡异,我的药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怀疑我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治了。”
琰安心疼得紧,刚好可以借扶住她的手从后背绕过去轻抱住她,安慰她道:“只是一场寻常风寒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女姝摇了摇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琰安。
“琰安,我想吃糖葫芦,甜蜜饯儿,桂花糕,小米糕,还有各种各样的糕点,你去让春樱她们帮我拿一点儿过来,我好想吃。”
春樱是端瑞派来照顾女姝起居的宫女。
琰安:“……你刚才就吃了不少,如今风寒体弱,吃多了容易积食。”
“可我就是想吃。”
女姝撅着嘴巴委屈吧啦地看着琰安,用撒娇一般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