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去往锦月门的是沈瑜和刘长老,刘长老在清点人数,沈瑜则是站在那座巨剑石像前沉思。
巨剑石像上刻着的文字,是虚无之境的宗训。
重道、谦逊、不与人争。
沈瑜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
而这神罚地带给她的记忆,是两个穿着虚无之境弟子服的修士在巨剑石像前倒立。明明是在受罚,但却高高兴兴地,一点也不狼狈。沈瑜想不起来这些事情,将目光移开后,又好像是能看见神罚地的正中央,跪着两个修士。
挥着柳藤的人是沈惟,每一鞭子都是实打实的,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回忆很多,沈瑜却越来越混沌。她干脆是闭上了眼睛,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那个药瓶。
一次两粒,也有些勉强了。
药丸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东西,但沈瑜想要将事情都弄明白。她觉得自己一副残躯,没有什么好珍惜的。
“那个,沈姐姐……”
沈瑜回头,见羽枝站在她身后,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
“寻我有事?”
羽枝点点头,朝着沈瑜伸出了一只手:“这个给你。”
手心里是一枚金色的指环,透着点点光芒。
顾敛将逢春保护得很好,如今也让羽枝将逢春归还给了沈瑜。
沈瑜笑着将指环拿过,道了声:“谢了。”
指环被她握在手心里,她一挥手,便是一道金光显现。
那杆金色的长枪就出现在沈瑜手中,透着几分光亮,也让沈瑜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虚无之境的沈少爷,以行云流水般的枪技在修仙界中闻名。
逢春回来的那一瞬,沈瑜也觉得自己寻回了自己。
那个张扬不羁的自己。
将逢春还给沈瑜是顾敛的意思,这一战不会容易,有逢春傍身的沈瑜在他心中称得上战无不胜。而在沈瑜出发前,羽枝提出想与她同行。
她说:“我很有用的,不会拖沈姐姐的后腿。”
沈瑜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她们此行是压着消息的,毕竟面对的是未知势力。而他们身后又有箫信的暗部势力作以情报收集,会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箫信也起了个早床,他将矮桌上的信都整理了一下,随后让暗部全力支持沈瑜等人。这忙着忙着就到了大中午,他想着无事,去找顾敛闲聊好了。
这不是刚站起身,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连忙去书架找到了一个信封,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便带在了身上。
随后便朝着玉鸣阁的方向去了。
自打顾敛受伤后,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闷葫芦。与其说是与他闲聊,倒不如是箫信自言自语。不过箫信相信今日一定比不一样些,毕竟他手里的东西,绝对会让顾敛有所动容。
箫信将门推开,乐悠悠地进去了。这定睛一看,才瞧见顾敛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前几日都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今日就能起床活动了?
这面色红润的,恢复得不错。
四目相对后,箫信试探性地朝顾敛挥挥手,随后得来了一个笑容。
箫信不由得沉思,难道这闷葫芦……不闷了?
顾敛原本很是高兴的,不过看箫信神色愈发不正常,便将眉头皱在了一块。
“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箫信连忙否认,在顾敛对面的位置坐下。
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敛则是打量着他,问道:“你没跟着他们去锦城?”
“刘长老和沈瑜过去,我想着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不过听说羽枝也跟着去了,你让的?”
顾敛摇摇头,他只让羽枝帮忙去还逢春指环,并不知道此事。
“那可能是在这闲得慌了,想跟沈瑜出去闯闯吧。”箫信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着,“你自己呢?这伤可得好好养,腰伤落下病根可就亏大了。”
“放心,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寒暄的话过了,箫信也不与他多言,勾着两根手指便朝他说道:“我这儿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想先听哪一个?”
顾敛不假思索:“坏的。”
“青天殿有一种咒印,名曰钟情。顾名思义,被种下咒印的人,会钟情于施咒者。如若在这之前心中有所爱,咒印便会损伤其记忆。直到对施咒者,至死不渝。”
若换做寻常箫信还说些没营养的话,但今日的箫信异常正经,看着顾敛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有没有觉得,她就像是中了此咒?”
顾敛瞪大了眼睛,惊异道:“还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洛闲祖母那一辈传下来的东西,原本是用来控制妖兽的。对妖兽种下此咒它会对主人忠心不二,而这个咒印放在人身上,就是类似于情咒的东西了。”
箫信刚说完话,就注意到顾敛眸子里的光在慢慢变暗。顾敛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其实有很多疑点,他早该去怀疑的。
为何沈瑜与她相处时没有什么异样,却在那晚发热后,就变了。
为何沈瑜会突然与洛闲走得极近,倾心于他,爱慕他。
这一切,都是从那个晚上开始有变化的。
可那晚顾敛不在沈瑜身旁,他在赌气,气沈瑜为什么还不愿意来见他。倘若当时他能去玉鸣阁找她,可能这一切,又不一样。
“中了这咒印,会有何表现?”
“这咒印种下去,确实是有牵动情意的作用,但极其伤身。如若心中有挚爱之人,那咒印种下去,便会经历犹如剜心一般的痛苦。那时咒印在强行篡改人的记忆,随后会吐出一口逆血。身子骨差些的会陷入昏迷,高烧难退。但是一旦成了,这些症状都会好转。”
箫信自是说着,他没有注意到顾敛的手在隐隐发力。
直到茶杯碎裂,箫信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不是过于绝对了。
他忙抓着顾敛的手,将那些尖锐的碎片给扫开,还说着:“我只是怀疑,这并不是绝对的。那些状况也就是书中写的,可能是假的呢?”
但顾敛手心上的血痕,能让箫信感受到自己的解释是有多么的牵强。
他突然有些后悔,与顾敛说这些。
“你说。”顾敛看着他,“你继续说。”
就像是猛兽,在寻找一个追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