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件事是以顾敛背着沈瑜回去而收尾的。
即便是夜间的山风呼啸得厉害，也没有让沈瑜感受到一丝寒意。
她哭得累了，便将头靠在顾敛身上。顾敛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会惊着她。
“我带你去药堂。”
沈瑜却也没有回应。
待顾敛带着她回了药堂，叶长老已经不在了。但还有一个女修在里面，顾敛走到她面前，念了几味药材的名字。
“将这些碾碎，然后送到最里面的屋子里来。”
女修记下后又反复确认了一遍，才去抓药。
“小伤罢了，不疼。”
在顾敛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沈瑜便准备从他背上下来了。可顾敛没吭声，也没放她下来。
门是顾敛用脚踹开的，随后他让沈瑜坐去床上，接着又去解她的披风。
沈瑜突然就懵了，她连忙护着自己，反问道：“你做什么？”
她是个逞口舌之快的人，其实面对那些事情还是略怂的。见面前的人早已不复当时的温和，余下的反差让沈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可顾敛十分正经地将她的手拉开，说道：“那把短刃里有一丝惊尘的灵气，会阻碍伤口愈合。”
“……噢，好。”
顾敛并没有将她所有的衣服都脱下，只是需要露出她那个伤口便好了。伤口并不大，但因为血液未有凝固，它也没有与衣物黏在一起。
这会儿女修带了碾好的药材过来，十分有灵性地敲了敲门。顾敛道了声：“请进。”
她才走进来。
药材的味道一言难尽，可能是沈瑜闻过的最难闻的药味儿。但顾敛将药接过，便往沈瑜伤口上敷。
沈瑜是有些不自在，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顾敛眼底的火热。
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几次眨眼过后，那份火热便又消散了。
女修也是认识他们俩，才乖乖地候在一旁，甚至目光都没有往那边落。
“顾长老，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她没好意思继续‘发光’，便给自己寻了个台阶。顾敛没答话，但他点了点头，女修这才如释重负地出门了。
在药物完全敷在伤口上后，沈瑜觉得冰冰凉凉，也没有那么疼了。顾敛则是将沈瑜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拉上，还不忘将披风也拿过来。
他无意间看了一眼沈瑜的后背，那个钟情咒印还留在那里，但心形图案四周的荆棘已经不见了。
是她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突破了咒印的束缚。
让顾敛没有忍住，将沈瑜拉进了怀里。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去想你是不是会难过。”他准备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不敢离沈瑜太近，也不愿离沈瑜太远。大多时候他都沉默着，以无言来面对即将离开的残忍。
却没有想过沈瑜会怎么想。
“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是我喜欢你到不行，是我……”
“你别说了。”
顾敛的话被沈瑜打断了，他看见沈瑜咬了一下嘴唇，才又轻声说着：“我都知道了。”
他们欠了对方一个答案，沈瑜便想要在此时将所有的话讲清楚。她伸手捧着顾敛的脸颊，将他拉的近了些。
“我也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沈瑜仰着头便吻住了顾敛的唇。
唇齿间的味道交相呼应着，两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顾敛能够感觉得到，沈瑜很会亲。但她主动亲他的时候只有凌月楼那一次，在那之后要么就是他主动，要么就是蜻蜓点水一般。
可这一次是沈瑜主动的，她吞咽着属于顾敛的味道。
情不自禁。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彼此。
沈瑜依旧是捧着顾敛的脸，她能感受到一丝烫意。而他眼中的火热又升腾了起来，看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盯着猎物的野兽。
“你……”
“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这回换做了顾敛将沈瑜的话给打断了，他站起来，转身背对着沈瑜。
沈瑜确定方才看到他的喉结窜动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
“那你呢？”
“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顾敛说着，耳根子却是都红透了，“你别担心，我不会走了。”
沈瑜顿了顿，最终还是应了。顾敛得了沈瑜的回答后立马逃荒似地离开了，将门也关得很响。
让沈瑜哭笑不得。
其实他说了过后沈瑜未尝会拒绝，沈瑜对顾敛的情意，从未浅过。
若说当年在凌月楼的一吻，沈瑜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问心无愧。
现在想起，也可能有了答案。
今夜的星星格外地亮，这一切迷雾散尽，余下的路就会坦荡很多。
只有那被遗忘了的羽枝，还躲在问剑台的草丛里面。她不敢乱出去，生怕扰乱他们两人的兴致。而沈瑜之所以会明白顾敛的意图，也是多亏了羽枝。
她与箫信合谋了这一场戏，沈瑜和顾敛陷入其中不自知，他们两人却将这一切都设计好了。
次日叶长老到沈瑜这里来的时候，顾敛正在喂粥给沈瑜喝。沈瑜这刚包住一口粥就看到了叶长老，便用眼神示意顾敛。
顾敛回头看了叶长老一眼，遂笑了笑。
这昨天还隔得天远话都不多说几句的两个人今天就腻歪上了，让叶长老很是无奈。他环着手靠在门框上，轻声道了一句：“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
顾敛和沈瑜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叶长老也不多追究，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后，才又说起了正事。
“顾敛的灵核状况与沈瑜那次相似，但顾敛约莫需要一年才能够恢复。我想了个更快的法子，用药物辅助后闭关，应当能让时间减半。”
“六个月？”
听了顾敛的疑问，叶长老点点头：“这已经是最短时间了，你可以选选，之后告诉我都行。”
一年内不能使用灵力对修士来说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这闭关不能被打断。
叶长老以为顾敛会想很久。
可顾敛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选前者，一年而已。”
他说的很是坚定，倒也不像是随意说说。沈瑜倏地瞪大了眼去看他，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