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放心吧,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再去侯府。表哥很快就要科考了,我打算和表姐去一趟灵云寺为表哥祈福,表哥要是可以夺得状元,那可是我们齐家的大骄傲呢!”
齐氏听到这话,心里十分高兴:“好好好,我啊也一直盼着这一天。哎,修儿是个好孩子,要是可以夺得状元,也是对底下的祖父一种安慰。他从小就喜欢会读书的人,修儿没有堕了齐家的威名啊!”
“你和姝儿就明天去吧,早些去,早些回来,这样娘心里也放心些,娘就不去了,这些日子据说永安侯府不太平。我想着,她们应该还有别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杨氏又想要做什么。”
齐氏这样说也是有理由的,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杨氏派人过来传话,让齐氏明日去一趟永安侯府,说是有要事商量。齐氏不管怎么样都是柳家的一员,自然是不能推脱这样的事情,只能出席。
柳婳祎明白这个情况,也不想齐氏太过担心:“娘,你放心吧,现在正是科考的关键时刻,杨氏就是想要做些什么,娘也要提醒她一句。柳子成也要参加科举,这个时候,动作越多越不是好事情。”
“再说,杨氏想要侯位,但是对我们母女来说,那个侯位根本就没有用。如果女儿没有猜错的话,杨氏可能只是想要得到母亲的同意,又或者是支持。也许,这也是因为静忠侯府的原因。”
齐氏有些不明白:“静忠侯府?可静忠侯府现在的当家人是柳静璇,柳静璇难道不会帮着自己的母亲?虽然柳平也是她的父亲,可是一个父亲总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来的更加可靠,柳静璇没有道理不帮忙啊!”
柳婳祎想到母亲对于一些事情的不了解,索性就直说了:“母亲,柳静璇现在恐怕自己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徐孝睿在百花街有一个外室,那个外室不是别人,正是原来府上的那个南兰表姑娘。”
“柳静璇本来还想着依靠自己的娘家,想着娘家无论怎么样都会帮自己一把。谁知道,她那边刚刚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外室,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父亲也有了外室,你说,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我刚刚听说,柳婳祎今天把百花街的那个想办法迎进门了,还另外又找了一个妾室,说是一起照顾静忠侯。杨氏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心里明白现在女儿那边是靠不住,只能先拉拢娘。”
齐氏摇摇头:“我原来虽然有些看不上徐孝睿这个人,但是也只是觉得他过于在乎他那个姨娘,不是什么有礼法的人。可现在居然连养外室这样的事情都出来了,看来人品果然是低劣之极了。”
柳婳祎也赞同的点点头:“徐孝睿应该也知道了父亲的下场,想来也是希望外室的事情可以尽快解决的。毕竟这样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上奏折参一本就会影响他的前程,这个代价就太大了。”
既然心里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齐氏也就放心一些,左右杨氏对自己是示好,那她就坦然受她的讨好就是。齐氏看着自己的女儿用膳,心里一片平静,到了这一步,无欲则刚,无欲则安。
永安侯府,寿安堂
“母亲,到了现在,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这么下去?母亲,杨家是不会再出手了,他们要是真的会出手,绝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无动于衷,现在只有舅舅他们才可以救我啊!母亲,你要亲眼看着儿子去死吗?”
李氏心神憔悴,这段时间脸色一直也没有好:“你要李家一半的财产,你觉得李家会愿意给吗?我到底已经老了,李家这几年又一直在江南,和我们侯府没有更多的牵扯,你如何说服人家?”
柳平似乎被哽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的事情,只能开口请求:“娘,难道你要看着侯府毁在我手上吗?儿子这次拿的银子有百万之数,这些银子就是赔上整个侯府也不能赔偿啊!娘,你救救我!”
李氏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动用这么多的银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挪用这么多的银子?”李氏虽然知道永安侯府这几年的收益不怎么好,但是到底是百年豪门,总不至于真的一穷二白。
到了现在,就是柳平再不想说,也只能对着李氏说实话了:“娘,其实早在兄长在的时候,府中的银子已经是不多了。我们侯府之所以还有这个脸面,不是因为杨氏的嫁妆,而是,而是我们挪用了国库的银子。”
“什么!”李氏差点控制不住尖叫了起来,“你们怎么会挪用国库的银子?是你兄长挪用的?不,你兄长在的时候,我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主动说要降低府中的一些月银,甚至想要放一批奴仆!”
柳博在的时候,其实柳家库房里面还真的没有多少银子了,这些当然是不算库房里面一些贵重的首饰和药材的。可无论是哪个豪门大户,一般的日常用度都是要依靠府中可以流动的银子的。
不管是首饰,古董,还是贵重的药材,这些都是不能变现,也不能随意赠送出去走动交际的东西。你总不能出去参加人家的宴会,送一堆药材,或者是一堆的首饰?这不光是礼数,就是人情上说不过去。
再说了,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因为没有银子就拿出积年的东西出去典当换银子,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京都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他们。当年的柳博实际上是个务实的人,坦白来说,他比柳平承担得起。
那年他刚刚当上世子,也是从自己的父亲口中知道家里的情况,他没有想过要动用李家,或者是李氏的钱财,而是主动和父亲说,要及时缩减府中的一些用度。当时老侯爷思考了一夜,才同意这个提议。
当然,李氏和柳平时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的,甚至李氏为了让大儿子知道自己的好处,那时候拿出了大量的流动银两,维持住了侯府当时的风光。老侯爷本来就不是很情愿大儿子的提议。
他心里明白大儿子的考虑是对的,但是对于富贵了一辈子的他来说,要承认自己的失败(侯府是在他手上败落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本来是打算让儿子劝自己的妻子,结果儿子不接受。
现在妻子主动提出来,甚至还拿出了大量的银子,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柳博知道这事情就不是很同意,还主动和李氏说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表明侯府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用女子的嫁妆。
李氏当时就不是很高兴,一个做娘的主动拿出嫁妆银子来给儿子解决困境,感情在这个儿子的眼中反而是坏事?李氏当场变了脸色,柳博是何等聪明人,转眼就明白了李氏的心思,摇摇头也不再多说。
所以李氏的嫁妆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失去了一大部分,后来朝堂斗争激烈,老侯爷在一次斗争中差点倒落。后来为了救出他,府中就拿出了大笔的银子上下打点,基本上都花光了才见人出来。
老侯爷经此一遭,身体和心理遭到两重折磨,整日缠绵病榻,没有心力再管理侯府,就把侯府交给了柳博。柳博接过了没有银子的侯府,就打算延续自己之前的打算,可李氏是死都不干这事。
她享福了一辈子,不管是之前做小姐的时候,还是后来做侯夫人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过什么清贫的日子。现在丈夫一生病,府中没有了银子,儿子不想办法弄银子,第一个就想要过穷日子。
在李氏看来,儿子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给自己过好日子,而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直接认输,让一家人过苦日子。要是没有之前的事情,那李氏可能就直接拿出自己的嫁妆,毕竟府中确实没有多少东西了。
可有了之前那一出,李氏非要好好给大儿子一个教训,就先不说话。等到第二天,李氏看到端上来的早膳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笑了,早膳只有一碗清粥,一碗小菜,甚至连基本的燕窝粥都没有。
她问厨房的下人,府中所有主子的早膳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她还以为是儿子对她不好,只有她吃这样的早膳,但是一问之下才知道,除了在病中的侯爷,其他人就连老夫人都和她是一模一样的。
李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好忍气用了早膳,谁知道刚刚用好早膳,小儿子就气匆匆进了屋子来抱怨。那个时候,整个府中也确实只有小儿子和李氏是一条心了,因为小儿子心里也不满意这样的日子。
摆脱,他一出生就是侯府的嫡次子,母亲身家又丰厚,就是一个小小的早膳,往日里也要准备十几样东西。结果到了现在,早膳只有三样东西,甚至连之前的零头都没有,而且都是那些平民的东西。
李氏听到小儿子的抱怨,她自幼养大这个儿子,说是万分精心也不为过,现在听到儿子这样的委屈,只觉得心头剧痛。她再也忍受不了大儿子这样的行为,让小儿子先回去读书就去见大儿子。
她不光是见大儿子,还见自己的婆婆,也没有别的话,就是要大儿子想办法把日子好过起来,也顺便因为上次的事情给大儿子一个耳光。可在柳博看来,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母亲纠缠那些事情,说了不同意就直接出门去了,把李氏撂在了祖母那边就不管了。可李氏和小儿子终究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李氏就拿出自己的嫁妆暗中贴补小儿子。
柳平虽然有李氏的补贴,可不管怎么样,有些东西李氏是照顾不到的。按照侯府之前的安排,每个成年的子孙每个月都可以在外院领五百两银子做日常交际使用。男孩子嘛,在外面总是免不了交际的。
可李氏的大部分银子已经没有了,现在留下的一些也不可能长期支持小儿子交际。李氏是商户人家长大的,这么多年对于钱财的在意是在骨子里的,不管是哪个儿子或者是丈夫,嫁妆才是她的底气。
柳平只是潇洒了两个月,很快就没有了银钱,人这个东西吧,你有银子的时候自然是可以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可真的没有银子了,你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柳平那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中。
那时候还没有登基的李隐就看重了这个时候的李隐,主动接近了他,并且知道他府中的事情后,拿出自己的私房给他。柳平虽然有所戒备,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自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李隐当时还只是一个没有大出风头的皇子,在柳平看来,这不过就是想要提前投资而已,非常可以理解。柳平那时候年纪也不大,柳博忙着朝堂的事情不断,根本就没有时间看顾自己的弟弟。
结果这一来二去,柳平拿的银子就已经不少了,这个时候,李隐突然告诉柳平,这些银子不是什么私房银子,而是国库的银子。柳平那个时候已经拿了有十几万两了,这个时候知道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
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不敢和家里人说,更加不敢告诉自己的兄长,要是告诉了家里人,恐怕那个兄长会打死自己。这些银子不是小数目,那些日子他花天酒地,花了这么多,更加不好和家里人交代。
李隐身边还是有不少的能人,不光能言善辩,更是胸有丘壑,一番话中软硬皆施,很快就让柳平稀里糊涂得签下了一张协议。这协议还包括了说,柳平日后要以三分利还国库这些银子,就当是挪用国库的赔偿。
后来柳博去世,李隐登基,这些往事就逐渐没有了风声,柳平也安静下来,打算一点点把那些银子给还了。可惜啊,不光是柳平缺钱,李隐比他还要缺钱,这么多年,他真的实在是穷死了。
但是李隐不急啊,他当年选择了柳平,不光光看重柳平是永安侯府的子嗣,更加是江南那个大财主,李家的外孙。有李家在背后,那些银子总会还干净的,不管多少的利息,赚钱的反而是李隐。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柳平就打起了李家的主意,只是就像现在李氏说的那样,永安侯府这么多年和李家虽然说是姻亲之家,可这个关系实在有些远了。如果这个时候,有更加强有力的关系联合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到了柳婳祎,柳婳祎的婚事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利用借口,反正之前她的名声也不好听了:“娘,我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其实,祎儿在京都的名声已经不好听了。”
“如果,如果祎儿可以去江南的话,那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去处,祎儿的年纪已经大了,不如就配给李家……”还不等柳平说完,李氏首先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太迟了些!”
“你应该知道,祎儿已经不在你的名下,她是你兄长的女儿!虽然你兄长已经去世了,我可以为她的婚事操心,但是真的可以做主的,只有齐氏。你觉得到了现在,齐氏还会听我们的吗?”
“齐氏一向不喜欢商贾之家,李家又远在江南,你觉得齐氏会同意?”李氏现在也是在担心这个事情,“我们侯府没有别的女孩,就是现在去找族里的孩子,可她自己有父母,会愿意帮你?”
“你啊,你啊!我早就劝你对齐氏母女稍微好一些,柳子杰的事情已经出了,齐氏现在身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现在你要把柳婳祎嫁去江南,要是齐氏不和你翻脸都会让人觉得奇怪透顶。”
柳平听到这话也觉得不妥,可就像李氏说的,他没有别的女儿啊!要是随便找个族里的孩子,那到时候只会便宜了那些外人:“娘,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还能怎么办?我现在犯下大错,急需要补救啊!”
因为科考的事情,当今已经对柳平摆明了暂时不用的态度,柳平当然不甘心这样过一辈子,难道要在府中喝酒度日吗?他现在只是想着,要是可以给皇帝一大笔银子,那他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李氏心里也急啊,但是越是着急,越是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等到闻到柳嬷嬷端过来的药碗的时候,她心里突然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当年那个妾室的死亡,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如果这一次,她也用这个东西,那是不是可以悄无声息得解决了齐氏,只要齐氏一死,那柳婳祎的终身不就是要听她这个做祖母的吗?这样一想,李氏的心理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兴奋感觉。
齐氏实在是太傲了,上次的事情虽然是她们这边对不起齐氏,但是柳子杰母子都已经去世了,她还想怎么样。可齐氏话里话外就想要用这个事情来要挟她,她凭什么,真以为她是侯府的主人吗?
李氏让所有人都退下,在屋子里和柳平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等到柳嬷嬷再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柳平的脸色变得很是奇怪。柳嬷嬷心中一突,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她只是一个奴婢。
第二日,永安侯府,寿安堂
杨氏亲自出来迎接齐氏:“姐姐终于来了,妹妹可是等了许久了呢!”杨氏亲热得拉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丝的勉强。齐氏想到女儿的猜测,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笑,权势真是让人面目全非。
“弟妹不用如此,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些事情我是一定回过来的。”齐氏也不想和杨氏打什么秋千,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弟妹也明白,我只是一个妇人,恐怕有些事情也无能为力。”
“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要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杨氏已经明白了齐氏的意思,可她心中苦笑,要是有选择,她还真的不稀罕这个地方了。
柳平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到了今天,杨氏不说对柳平的感情了,在她的心中,柳平已经是一个窝囊废了。欠了当今这么多银子,就是赔上了府中所有的银子也不够啊,只能大家一起凑了。
可齐氏这么多年下来,真的会愿意拿出银子来?杨氏心里苦涩,连口中都是这些涩意,她实在不愿意去找女儿。静忠侯府虽然是女儿当家,但是这么多银子,女儿要是真的拿出来了,恐怕以后人就难做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进门,屋子里柳平和李氏已经都等着了,看样子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大家一起商量。齐氏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突然心慌了起来,她有些觉得,可能女儿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你们既然都来了,那就先都坐下吧。”李氏发话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就不用互相瞒着了。之前的时候,老侯爷发生了一些事情,为了救老侯爷出来,府中花了大量的银子。”
“但是你们也知道,这些年来,侯府的开销是越来越大,我们实在是难以支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