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乾来到钱宅,一进门就遇上了钱白铁,“钱先生,利神父说明天可以让钱夫人去洗礼了。”
钱白铁神情犹疑,“之前有提过这事吗?”
“利神父说,前几天夫人来教堂提出洗礼的事,利神父就着手安排了。”
钱白铁不动声色,客气道,“利神父费心了。明天我带夫人去找你们。”
吴乾犹豫半天,问道,“钱先生……我想问问昨天的拍卖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想问,还是利神父想问?”钱白铁试探地问道。
“是我……昨晚我回到教堂,利神父知道拍卖会中途停止,对我发了一通脾气,我从没见他那么生气过。”吴乾无助地看向钱白铁,“虽然利神父今天安慰了我,可我还是想弄清楚……”
钱白铁故作宽慰道,“阿福,你不要想太多,这种场面有人想搅局很正常,估计是有私怨想让主办方难堪。快回去吧,带我向利神父问好。”
钱白铁看着吴乾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利福中知道拍卖出事大发脾气?难道他确实没参与搅局?看来明天所谓的洗礼,他有不少话要对我说……”
钱白铁回到房间,打量着吕思蒂,故作平静问道,“你去过教堂了?”
“我闲着没事,正好看圣经有些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问阿福,也跟利神父聊聊天。”吕思蒂笑笑。
“利神父让阿福传话过来,你的洗礼仪式明天就可以办。”
“这么快?”吕思蒂目光闪烁,故作惊喜。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钱白铁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钱白铁和吕思蒂如约来到教堂。
利福中殷勤迎上去,“夫人上次来主动提到希望洗礼入教,我深受感动,非常想达成夫人的愿望。”
“谢谢利神父,就怕太麻烦您了。”吕思蒂客气笑道。
“不麻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阿福,你先带着夫人进行告解。”利福中吩咐道。
吴乾有些犹疑,“我?可以吗?”
利福中点点头,“当然可以,你一直给夫人传福音,带着夫人告解最适合不过了。”
“是要进这小屋子吗?就我和阿福?不太适合吧?”吕思蒂看向钱白铁。
“教堂是神圣的地方,没事的,去吧。”钱白铁示意陆横打开告解室的门,看着吴乾和吕思蒂走了进去。
利福中的神情顿时变得凶狠,低声对钱白铁说道,“跟我来。”
陆横守在告解室附近来回走动,监视着周围环境。利福中则急急带着钱白铁离开教堂大厅,向墓地走去。
钱白铁站在墓地一侧,冷眼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继续咱们的交易。”利福中说道。
钱白铁冷笑,“拍卖会上出的事不是你们搞的吗?咱们还有交易吗?”
利福中自信一笑,“钱先生,今天你能来,就说明还是想继续交易,也说明你明白拍卖会上出的事与我们无关,时间紧迫,还是言归正传吧。请跟我来!”利福中带着钱白铁走进名人墓。
钱白铁打量着名人墓中间的棺材,“你是说,在这里交易?”
“不完全对,之前的办法太曲折,这次我们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利福中指着棺材,提出以吕思蒂入棺的想法。
钱白铁冷笑道,“所以你让阿福叫她来洗礼?原来你早有预谋,整个交易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引我入瓮。”
“钱先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一直在帮你促成交易,如果你不愿意,我怎么引得动你?现在到你选择的时候了,你是想要军火还是想要这个你不喜欢的女人?”
“洗礼几点开始?”
利福中咧嘴一笑,“马上开始。”
利福中带着钱白铁回到教堂大厅,吕思蒂已经告解完毕。
“圣礼是用看得见的恩典,来领受那看不见的恩典。钱夫人将在神的面前,教会众兄弟姊妹面前借着受洗作出信心的宣告,公开的见证自己受洗归入主的名里。”利福中对吕思蒂说道,“你愿意接受耶稣基督作你个人的救主吗?”
吕思蒂看看钱白铁,点点头,“我愿意。”
“现在我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你施洗。”利福中手指沾清水,在吕思蒂额前划下十字。
巡捕房中,李鹿穿上了队长制服,嘻笑着走进余德义的办公室,“巡长,万国酒店来人了,找卫乘风要房钱,话说得那个难听呀,就差祖宗奶奶地骂了,估计忌惮他是巡捕,要不直接把他抓回酒店刷碗了。”
“想抓就抓嘛,不用客气。”
李鹿一脸惋惜,“怪我没跟酒店的人说清楚,他们还不知道,咱们留下卫乘风就是为了整他。”
余德义阴险一乐,“对了,让卫乘风去查秦麒麟死这件事,他办得怎么样了?”
“他这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余德义拍了拍李鹿的肩章,“升你当队长就是为了整他,还不快去!”
李鹿乐呵呵离开办公室,找到卫乘风,“秦麒麟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卫乘风眼神暗淡了下来,“还在查……”
“要抓紧!都几天了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再给你五天,破不了你就滚蛋,别再惹得酒店的人来这里闹。”
卫乘风低头不语。
“还有,没地儿住就睡大街去,别总在巡捕房蹭地方,这里不是宿舍,别在这丢人现眼!”李鹿转身离去。
卫乘风气不过,欲冲上去打李鹿,却看到吴潇潇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区的铁栅栏外。
卫乘风将吴潇潇带到角落里,冷漠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我本来是想问问,还有人想抓红衣姐……”
“你也看到了,我帮不上忙了。”
吴潇潇心疼地说道,“乘风哥,跟我回家吧。他们那么说你,我真的看不下去!别干了!”
卫乘风冷笑,“我不干这个干什么?”
“能做的事多了,帮大锤妈卖药,帮阿狼卖衣服……”
卫乘风摇摇头,“我是不会回新闸…棚户区的。”
吴潇潇听到“棚户区”有些难过,按捺着情绪说道,“乘风哥,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的家永远在新闸路,你跟我回去,大家在一块就像从前一样,多好……”
“不要再说了,我这样很好,你以后少来烦我。”卫乘风转身离开。
吴潇潇闷闷不乐回到家,发现贺红衣正看着角落里的发电机和铁鸟。
“家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贺红衣忽然紧张起来,“吴叔真的找来了发电机?你们去给吴乾试过了?潇潇,你跟我说实话。”
吴潇潇愧疚地点点头,“你别担心,我保证我哥没事,除了被我们吓了一小跳……”
“真的?”
“还有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话……就再没别的了!”
“他说了什么话?”
“好像是……我只想保护你?”
贺红衣一怔,猛然想起吴乾曾对她说过这句话,顿时百感交集,“你哥……他对我说过这句话。”
“所以电击有用?”吴潇潇激动得眼眶含泪,禁不住与贺红衣抱在了一起。
恰时,吴法天回来了,“红衣丫头,我就说了有用吧!我就等你一句话,能不能直接把有钱弄回来?咱们就在家电他,总好过在教堂还要防着姓利的洋和尚!”吴法天期待地看着贺红衣。
贺红衣笃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你跟潇潇在家等着,我叫上大锤这就去!接儿子喽!”吴法天兴高采烈离开。
下班后,卫乘风不能待在巡捕房过夜,于是漫无目的走到棚户区外。远远看到阿蛙和董大锤等人在嬉笑玩闹,卫乘风立刻避开,面色阴沉地离开了。
小餐馆中,卫乘风独自买醉。
秦麒麟忽然出现,看了看桌上的小菜,“吃这些怎么能行,跟我走。”
卫乘风又惊又喜,“夏大哥,回来了?”
秦麒麟将五块大洋拍在桌上,拉起卫乘风就走,然而去的地方竟然是先前周董带他去过的办公室。
卫乘风疑惑地看着秦麒麟,“夏大哥,你怎么知道这里?这里是秦……”
秦麒麟往办公桌后一坐,笑道,“秦先生的办公室,对吗?”
“对,难道你是秦先生的……”
秦麒麟一挺身站起,拔了一个标准军姿自我介绍道,“我是秦麒麟,特务处处长,少将军衔。”
卫乘风看着眼前这个真的秦麒麟,顿时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麒麟继续说道,“之前你见过的那个‘秦麒麟’本名叫周董,是我的替身,也是你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已经帮他报了一半的仇,剩下的咱们一块做。”
卫乘风重重地点点头,“奥斯顿死了,线索断了,我太冒失了。”
“据我分析,奥斯顿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大鱼还没浮出水面。”
“当时您是故意激我?”
秦麒麟点点头,“这次军火丢失,很明显有预谋有计划,没有内鬼他们做不到。所以找军火事小,抓内鬼事大。没了傀儡,操线的人就要出来了。外面都以为我死了,现在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一旦露出马脚就能被咱们一举拿下。”
“内鬼您有头绪?”
“我现在怀疑上一个人,上海市代议长,刘凤年。”
“他?”
“刘凤年虽然不得志,但他在北京经营多年,也有些势力仰仗,只有在人脏俱获的情况下才能动他。不过,我回北京已经给他下了个套,只要他钻进去,自然会现原形。”
“那下一步?”
“教堂肯定很重要,你现在开始就去教堂看着,有情况马上联系我。”
卫乘风犹豫了一下,“秦先生,您的委任状没了,可千万小心点。”
“委任状不过是张纸嘛,看。”秦麒麟拿出一张新的委任状。
吴法天带着董大锤来到教堂,蹑手蹑脚走进吴乾的房间,将吴乾打晕抗了出去。
教堂外,卫乘风正在角落监视着,忽然看到吴法天和董大锤将一动不动的吴乾放上黄包车拉走,卫乘风犹疑片刻,悄然跟了上去。
吴乾被吴法天和董大锤拖进家门,绑在椅子上,脚踝上缠着电线。片刻过后,吴乾昏昏沉沉醒过来,看到贺红衣和吴潇潇,又看桌上的发电机和铁鸟,顿时惊恐地挣扎起来。
贺红衣扶住吴乾的肩膀,心疼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相信我,一会儿就好了。”
董大锤摇动发电机,吴乾剧烈颤抖起来,顿时头痛欲裂,以往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轮番流转。
“啊——”吴乾撕心裂肺叫喊着。
贺红衣担心极了,命令董大锤停手,然而发电机却随着惯性猛烈转动,停不下来。吴法天急得满头冒汗,却不知机器出了什么故障。贺红衣冲上去,欲将吴乾和电线分开,却被电流冲击开。发电机猛烈转动,“嘭”的一声坏掉,吴乾随即昏厥过去。
发电机冒着烟,众人一脸焦急围着吴乾。
半晌,吴乾虚弱地睁开眼,不耐烦道,“死不了的,快给老子松绑!”
众人一喜,手忙脚乱给吴乾松绑。
“臭小子,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吴法天激动地猛打吴乾。
“哥,你要吓死我了……”吴潇潇抹着眼泪。
“有钱,我们的有钱哥回来了!”董大锤兴奋得手舞足蹈。
贺红衣更是百感交集,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悄然擦着眼泪。
“终于回家了!”吴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虚弱地抱了抱吴法天等人,最后走到贺红衣面前,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你刚才抱住我……难道不怕死吗?”
贺红衣摇摇头,任泪水洒落,禁不住在吴乾的怀里哭出了声。
“放心,我回来了,我们都会好好活着。”吴乾摸着贺红衣的头发。
董大锤做了一桌好菜,所有人都将大鱼大肉往吴乾的碗里夹,吴乾眼眶泛红,再一次感叹回家真好。众人边吃边聊,方才知道吴乾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不觉便聊了一夜,窗外的天色已发亮。
吴乾对贺红衣嘱咐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在这儿住下。至于我,该回教堂了。”
众人顿时惊讶不已,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地方。
吴乾愤愤说道,“那个利福中和钱白铁把我当傻子一样利用,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们不可,尤其是钱白铁,新仇旧恨一块算!”
“你已经搅进这个局里了,如果现在回去,再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贺红衣不舍地握着吴乾的手。
“别想太多,不把他们的事搅黄,我还不舍得收手呢!”吴乾拍了拍贺红衣的手。
“算了算了,你决定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吴法天又给吴乾夹了一条鸡腿。
吴乾大口啃着鸡腿,“放心,我骗利福中就像耍猴一样,不会有事的。”
吴乾悄然溜回教堂房间,刚躺到床上,就听到利福中的敲门声。
吴乾故作呆萌,微笑道,“利沈父早!”
“好孩子,明天我带你去拜访钱先生。”
“钱先生?他也想入教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利福中转身离开。
吴乾看利福中走远了,便悄然出门,从名人墓的棺材进入了秘密通道。
教堂外,卫乘风悄然盯着这一切,不禁回忆起昨夜在吴乾家窗外偷听到的一切——
董大锤激动地说道,“阿蛙他们要是知道了,说不定有多高兴呢!”
吴乾摇摇头,“我回来的事,先不要告诉他们。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复杂。要是我恢复记忆的事传出去,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跟钱白铁和利福中有关?”贺红衣问道。
“对,我唯一知道的是,钱白铁在用古董跟利福中交易军火。”
贺红衣一愣,“军火?是在上海丢失的那批军火吗?”
“不清楚……但他们这么藏着掖着,军火的来路肯定有问题。红衣,你怎么也知道军火的事?”
贺红衣无奈叹气,“反正我因为这事也被人盯上了,不过我在你家很安全。”
董大锤不解,“这事倒是怪了,他们想买军火就买军火呗,为啥一定要把有钱扯进来?”
“我……”吴乾犹豫了一下,“总之我对他们的交易有用,你们相信我就是了。”
“真是冤家路窄呀,怎么转来转去总少不了这个姓钱的。”吴法天愤愤然。
“还有,青舟哥出事的那天晚上,钱白铁让我去就是想试试我,是不是真失忆了。我猜,钱白铁早就知道青舟哥要死,搞不好还是他派人动的手!”吴乾握紧拳头。
众人惊讶地看向吴乾,贺红衣满面悲痛。
“他不是很欣赏青舟吗?怎么会干这事?”吴法天不解。
“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给青舟哥报仇!”吴乾坚定地望着贺红衣。
“乘风也早知道这事,赌气没告诉大家,青舟还是被……唉!”吴法天气得说不下去。
董大锤也低下头,“乘风因为这事也已经搬出新闸路了……”
吴乾愕然看向贺红衣,贺红衣悲痛地点点头。
吴乾呢喃道,“我不相信乘风会做出这种事……”
卫乘风收起思绪,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秦麒麟的办公室。
“吴乾恢复记忆了。”卫乘风汇报道。
“吴乾?”秦麒麟不解。
“他就是教堂的小传教士稳德福,也是我之前提过的…兄弟。”
秦麒麟笑道,“这么巧?”
卫乘风点点头,“钱白铁用古董从利福中那交易军火,而吴乾似乎对他们很重要。但军火在谁手上,我还不清楚。”
“还记得之前放出军火假消息的那帮人吗?”
“难道军火真的在他们手上?”
“很有可能。那帮人领头的叫穆尚峰,人称穆上坟,身上背着不少案子,但总是能侥幸逃脱。”
“为什么?”
“因为有内鬼给他通风报信。他们的联系很严密,我一直找不到证据抓他们。周董让你秘密调查,目的就是为了打乱他们的计划,逼他们露出破绽。”
“您之前怀疑刘凤年是内鬼……”
“对,但刘凤年非常狡猾,很难抓住证据。而且他在官场经营多年,轻易动不得,想抓他,就必须人赃俱获。我一直不动穆尚峰,也是怕打草惊蛇。”秦麒麟拿起报纸指了一下,“天主教宗教协会要开始清查了,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利福中这个假传教士很快就要逃了,所以他会更急于把交易做完,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秦先生,那下一步我怎么做?”
“猎人下套最重要的是,把周围布置得跟没下套一样。所以你要让吴乾继续帮利福中做事,而且要让他暗中帮咱们。”
卫乘风低头思考。
“怎么?你做不到放下个人恩怨?”秦麒麟问道。
卫乘风抬起头,坚决说道,“我能!”
教堂中,吴乾在秘密通道中一路摸索前行,最终从大厅中的出口钻了出来,方才明白这个通道连接的是墓地和教堂。
“他们如果用棺材把古董运过来,那军火又放在哪?”吴乾不禁思索着。
此时,卫乘风走了进来。
“乘风……”吴乾下意识呼唤道。
卫乘风故作不解,苦笑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吴乾带着卫乘风走出大厅,心中想着昨夜从吴法天等人口中得知的卫乘风近况,不禁心头郁结。
僻静角落里,吴乾看着卫乘风百感交集,“乘风,我听说你搬出了新闸路,在巡捕房也受委屈了,这段时间你……”
卫乘风冷冷打断道,“我过得怎么样你不用打听,应该猜都能猜到吧!我在巡捕房的地位一落千丈,还不是你的功劳。你从小就喜欢出去骗人骗钱,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用这招来对付我。”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埋怨我,觉得我不讲义气。我不想找借口,你说的我都认!我真的在乎你这个兄弟,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如果你真把我当兄弟,我被你们害到在巡捕房抬不起头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把阿奶托付给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个人给阿奶送葬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兄弟……这个词说多了,真像个笑话。”
“阿奶的事,是我的错,我这辈子都对你有愧。”
“别,让有钱哥认错,我受用不起。”
“乘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这样看我?你告诉我,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我都跟你一起扛。”
卫乘风苦笑,“现在大家把青舟死的事都怨在了我头上,你想一起扛?”
吴乾一时语塞。
卫乘风继续说道,“反正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他们只想找一个人发泄罢了。那我只能恶人做到底,来陪衬你这个好人。”
“你有苦衷,赌气没告诉红衣,我也猜到跟我有关。我愿意跟你一起扛!但你必须跟我一起回新闸路,向红衣认错,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贺红衣住在新闸路了?”
“对,这事我不想瞒你。”
卫乘风冷笑道,“最近我很忙,没空回去。”
“你是不是在查军火的事?”吴乾诚恳地看着卫乘风,“我帮你,就像当初在监狱里一样,我帮你完成任务。我知道这么做弥补不了什么,但至少证明我诚心想挽回你这个兄弟!”
卫乘风故作不解,“你知道些什么?”
吴乾看看四周,对卫乘风耳语片刻。
卫乘风点点头,“他们交易为什么会带着你?”
吴乾面色为难,“我不能说,但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他们有用。”
卫乘风点点头,“等任务结束,我跟你回新闸路。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好,我等你。”吴乾松了一口气。
卫乘风一转身却露出了阴冷的笑,心中暗想着既然吴乾这么热心肠,就再多留他几天。
夜里,吴乾刚准备睡觉,忽然听见有人敲窗户。
吴乾起身,吃惊地看到晖哥站在窗外,“大师兄?”
晖哥闻言眉头一皱,挥手示意吴乾跟他走,“你想起我了?”
“之前你来的时候,我失忆了。”吴乾推窗跳出房间,跟着晖哥一路抹黑前行,“大师兄,你这是带我去哪呀?”
晖哥指指墓地的方向,“师父在等你。”
吴乾顿时高兴起来,“师父她老人家也来了?这几年我一直也没你们的消息。”
“等下你就见到,不过,你还记得你立下的誓言吗?”
吴乾一怔,想起曾经立下毒誓,此生再不用鉴宝绝学,只得犹豫说道,“我是被人利用了……”吴乾低着头,跟着晖哥走进墓地。
墓地一角,入地无声面无表情地等候着。
吴乾走到入地无声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倒施礼,“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别叫我师父,你已经不是我徒弟了!”入地无声抽出峨眉刺,对着吴乾就要刺下去。
晖哥一把拉住入地无声,哀求道,“师父,求你手下超生,饶了小师弟吧。”
入地无声将晖哥推到一边,怒斥道,“之前就是你求的情,这次你再帮他,我就连你一块门规处置。”
晖哥跪在地上不敢再动,入地无声转身举峨眉刺再次扎向吴乾。
吴乾没有躲,眼看着峨眉刺过来,突然说道,“师父,如果那些古董都归您,您还要杀我吗?”
峨眉刺猛然停在吴乾面前,入地无声意外地看着吴乾,“你什么意思?”
“我确实违背了誓言,可当时我是失忆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认得,怎么可能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吴乾如实道。
“你别找借口。”
吴乾点点头,“好,不找借口,这次我确实错了。所以我想将功折罪,把这批古董献给您。而且我还保证,以后绝不再用此绝技。”
晖哥见入地无声有些犹豫,赶紧说道,“师父,如果吴乾把这批古董献给您,那他应该不算违背誓言。”
入地无声点点头。
吴乾当即叩头道,“谢师父不杀之恩。”
“古董你想怎么办?”入地无视问道。
吴乾看了眼晖哥,笑道,“大师兄,这事得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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