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乘风匆匆赶回万国酒店,来到秦麒麟的房间,“夏大哥,把你的枪借我一下!”
秦麒麟看着卫乘风焦急的样子,不禁一愣,随即将枪递了上去,“怎么?决定杀他了?”
卫乘风接过枪,举在耳边不住地拉枪上膛,仔细地听着,脸上不觉露出喜色,将枪换给秦麒麟,“夏大哥,谢谢。改天我请你吃牛排。”
卫乘风匆匆离开酒店,周董的车忽然停在他面前。
棚户区的天台上,吴法天正在修理一个很旧的手摇发电机,打算用电刺激吴乾恢复记忆。而棚户区街道上,斌子和阿钟正在贼眉鼠眼地闲逛着,引起了棚户区众人的注意。
阿蛙匆匆跑上天台,“天叔,我看见两个生人在东边来回转悠,一个长得像跟大猴子似的,另一个总挤眉弄眼的,感觉鬼鬼祟祟的!”
“生面孔,来回转?是不是跟红衣有关?”吴法天警觉起来。
吴法天立即将董大锤、阿蛙和阿狼召集起来,低声说着什么,阿蛙和阿狼听得时而紧张,时而偷笑。
棚户区街道上,斌子低声说道,“钟哥,咱们这么横逛,太显眼了吧。”
“穆爷吩咐的,这叫虚张生势,只要贺红衣知道咱们来这儿找她了,她估计就得逃到别的地方去,外面已经布了兄弟,只要她出来就跑不了。”阿钟说道。
“穆爷也真是的,费这劲,直接带兄弟们进来搜不就得了?”
“万一贺红衣和这些穷鬼是一伙的,你能猜出他们有多少人,这地方这么大?咱们兄弟再狠,也惹不起这么多……”
忽然,阿蛙和阿狼手拿菜刀气势汹汹走来,身后跟着一帮棚户区的男女老少。
“什么情况?”斌子一愣。
“这里治安确实不好啊……”阿钟拉着斌子转身要走。
另一个方向,董大锤和吴法天手拿菜刀走过来,身后也跟着一帮男女老少。阿钟和斌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边的人马逐渐逼近。
“难道是卫乘风这小子耍我们?”阿钟低声道。
“钟哥,怎么办!”
“跑啊!”阿钟拉着斌子从侧方窄道抱头鼠窜。
“我就说嘛!我吼一嗓子,大家都会来的!”吴法天得意地看着大伙。
周董将卫乘风带回办公室,卫乘风如实汇报了在教堂听到的手枪上膛声。
周董满意地笑道,“你只从上膛声就分析出这么多事,果然是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了。”
“秦先生,您看下一步?”
“你说的那个洋人,在耳后有个胎记?”
卫乘风点点头。
“教堂情况不明,这个我来盯,你明天开始通过巡捕房的力量调查这个洋人。至于你之前去过的郁金香理发店,我调查过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这条线索彻底断了,现在只能相信你的耳朵了。”周董说罢笑了,“好好干,有大人物看好你。”
“大人物?比你还大?”
周董摆摆手,“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去吧,再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赌场办公室中,穆尚峰问斌子,“怎么还有人在查郁金香?”
斌子点点头,“不过您放心,咱们兄弟做事干净利落,他打听不出啥。”
“难不成我中了卫乘风韬光养晦的计了?这个卫乘风看来是条好狗嘛。”
“要不我直接去做了他?”
穆尚峰想了想,“先不必,事情快要大功告成了,不能再节外生枝。要是卫乘风再惹着咱们,就直接把他沉江,现在先不管他。”
周董来到教堂外,乔装成宗教物品小贩,与其他小贩混在一起。
教堂房间中,吴乾正在做噩梦,梦中吴法天、吴潇潇和董大锤冲上来抓住他,卫乘风则用枪指着他,吴乾惊慌失措,利福中及时出现救了他。
敲门声传来,吴乾从噩梦中惊醒,匆匆打开门,是利福中送来了一套西服。吴乾立刻穿上西装,爱不释手地东摸摸西摸摸。
利福中打量着赞叹道,“wonderful!果然是帅气的男孩子!有没有哪里不合身?”
“没有,特别合适,利神父,我今天就想穿。”吴乾孩子气地看着利福中。
利福中慈爱地点点头,“这是我要带你去参加古董拍卖会的新衣服,到时候我需要你帮我看一些古董,这不是你的强项嘛。”
“什么时候去?那里也很热闹吗?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下周就去,那一定是场古董的盛会。钱先生也会去,你要好好表现。”
吴乾点点头。
“你该去钱宅传教了。我有一份礼物要回赠给钱先生,你帮我带给他。”利福中带着吴乾走出去。
吴乾带着一个包装好的圣经来到钱宅,交给钱白铁,“钱先生,这是利神父回赠给您的礼物。”
“利神父太客气了。”钱白铁收下礼物,看看吕思蒂,“你们开始吧。”
“是,老爷。”吕思蒂注意到钱白铁拿着礼盒离开,打量着吴乾,笑道,“阿福,今天看着真精神,我还以为你们传教士只能穿那身黑袍子呢。”
“这是利神父给我买的新衣服,我实在喜欢,就穿上了。”
“这身西装看着挺正式的,你们是要去参加宴会?”
吴乾摇摇头,“是古董拍卖会,钱先生也会去,夫人应该也一起吧?”
吕思蒂敷衍道,“我不爱去这种人多的地方。在家听你讲讲圣经就很好了。”
钱白铁回到书房,翻开圣经,从书页抠出的空间里拿出一把手枪。
“果然是好东西。”钱白铁把玩了半天,命令陆横去查枪号,随即给利神父写信,说明古董拍卖的流程。
“那地方呢?”陆横问道。
“不急,过早透露地点容易被暗算。他们只需要牢牢记住这个字就可以了。”钱白铁在纸上写下一个“戊”字,“等吴乾走的时候你把信交给他。”
陆横点点头。
半夜,吕思蒂偷偷潜入书房,在抽屉里发现了那本圣经,一脸狐疑地翻开,看到里面枪形状的空间,谨慎地从中间完整撕下一页,悄悄离开。
此时,教堂房间中,利福中看完钱白铁写的信,正在烧掉,桌上留下了写着“戊”字的纸,利福中狡黠一笑。
翌日,乔装成小贩的周董正在教堂外理着货,奥斯顿从货摊边走向教堂。周董盯着奥斯顿的耳后看,突然脸上一喜,跟着奥斯顿走向教堂,来到告解室附近,侧耳偷听。
告解室中,利福中将写着“戊”字的纸片递给奥斯顿。
“这个念什么?”奥斯顿问道。
“WU。”
“中国人真是麻烦,写个数字多方便。”
“所以他们发展不起来,得被咱们欺负。等拍卖会时我会让阿福拿着这个号牌,把与军火价值相抵的东西都拍下来。只要他举牌,拍卖官会马上落槌地。这个方案万无一失。”
奥斯顿还是有些担心,“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出状况还是有可能的,我们最好准备一个备用方案,这样更能显出我们的重要。”
利福中想了一下说道,“你跟我来。”
周董明白了他们是想通过拍卖会来卖军火,不禁猜测难道军火就藏在教堂里。
利福中和奥斯顿走出告解室,周董悄悄跟了过去,发现他们推开桌子,进了秘密通道。
通道中,利福中用手电指着路,对奥斯顿说道,“这是一条秘密通道,万一出状况的话,可以利用这里,你看这设计特别巧妙……”
周董远远跟在后方,脚下不小心踩了碎石子,发出动静,被利福中和奥斯丁发现了!
利福中用手电照了下周董的脸,大声说道,“不是阿福,抓住他!”
奥斯顿猛然冲上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跃至周董近前,用力地插入周董的胸膛,周董晃了晃颓然倒下。
利福中搜查周董的尸体上下,在怀中找到一封委任状。奥斯顿脸上一喜。
黎明初现,街上陆续出现行人。刹车声响起,飞驶而来的小货车停在十字路口,抛下周董的尸体,车子迅速驶离。行人看到尸体,顿时惨叫起来,只见周董的尸体躺在地上,匕首透过委任状深深插入胸中。
巡捕房中和,李鹿递上一摞翻拍的洋人照片,谄媚道,“卫队,我跑了一趟海关署,把样貌特征差不多的洋人照片都翻拍好了。”
卫乘风质问道,“怎么不拿档案来?”
“海关署怕得罪洋人,还怕牵扯到什么大人物啦机密啦,档案没那么容易拿。队长,为了办这事,我腿都跑细了!”
卫乘风翻看一摞洋人照片,“这次办得还凑合。”
“谢谢队长,以后有事您吩咐,为了您,属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我可当不起,你效忠的是队长这个位置,未必是我吧?”
李鹿一噎,依旧面带微笑地说道,“您忙。我先出去了。”李鹿欠身离开,一出门就站直了身子,笑容即刻消失,对着门的方向做了一个吐痰的动作。
“李哥,巡长让你马上过去下。”小巡捕说道。
李鹿快步来到余德义的办公室。
“秦麒麟死了。”余德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地说道。
李鹿大惊,“秦麒麟死了?能是真的吗?不是说他除了斗不过如来佛之外,就没有能动得了他的人吗?”
余德义瞪了李鹿一眼,“你真以为秦麒麟是孙猴子?别被《西游记》蒙了,要不是观音保着他们,孙猴子早被灭了。”
“这秦麒麟死了,您下一步怎么办?”
“找你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事。”
“秦麒麟死了,卫乘风的靠山就没了,先撸了他的队长?”
余德义奸笑,“没了秦麒麟,撸他不是小菜一碟。你看他最近张狂成什么样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李鹿眼睛一转,俯在余德义耳边低语几句。
余德义满意地看向李鹿,“就按你说的办。”
李鹿立刻来到卫乘风的办公室,一脸谄媚,“队长,有个案子巡长说请你去看一下。”
“说我没空。”卫乘风忙着辨认外国人的照片,正看到奥斯顿的模糊照片。
此时,余德义走了进来,“卫队长,有个案子劳驾你看一下,我做陪怎么样?”
卫乘风想了想,只得放下照片向外走去。李鹿和余德义互相看了一眼,奸笑浮现。
路口,周董的尸体周围挤满了人,穆尚峰的手下也混于其中。李鹿引着卫乘风和余德义走来,拨开人群,来到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
李鹿笑着对卫乘风说道,“队长,还得麻烦您看下。”
卫乘风不耐烦地蹲下,一把拉开白布,一看是周董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李鹿故意凑近卫乘风的脸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对余德义道,“看卫队长这表情,确实是秦麒麟没错。对不对呀,卫队长?”
卫乘风将白布全部拉开,看到匕首上扎着的委任状,眼睛一闭。
“卫队长,到底是不是?你不说话,这可就成无名尸了。”余德义问道。
卫乘风猛地攥紧拳头,却只能颓然点点头,推开人群,疲惫地走了出去。余德义和李鹿同时大笑起来,人群中穆尚峰的手下则捂嘴闷笑了一下。
赌场办公室中,穆尚峰手里玩弄着鼻烟壶。
阿钟推门走了进来,“穆爷,别说黄夫人还真有一套,把陆横唬得一愣一愣的。”
“陆横没看出破绽?”
“没有,已经走了,黄夫人也派人送回去了。”
穆尚峰点点头。
阿钟继续说道,“这钱白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竟然把拍卖会定在这,我看不如……”
“不如什么?直接吃掉?”
“穆爷您觉得怎么样?这可是他钱白铁自找的。”
“钱白铁也不是好惹的,何致鸿死了以后他私底下没轻折腾,现在他兵力很盛,咱们兄弟才几个人。”
“咱们兄弟,那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他人多也怕进窄胡同吧?”
穆尚峰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咱们抢了东西可以一走了之,大刘怎么办?要是事情闹大,他就被动了。咱们这帮兄弟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全靠大刘托着,而且要是他在上海坐稳了,咱们还差古董这点小钱?”
阿钟点点头,不再说话。
“秦麒麟死这事,卫乘风知道了?”穆尚峰问道。
“正想跟您说这事呢,卫乘风看到尸体都傻了。”
穆尚峰赞叹道,“大刘这手高明呀。这下让钱白铁也能放心交易了。”
陆横回到办公室,将秦麒麟的死讯告诉钱白铁。
钱白铁激动地站起,“天助我也!他死之后北京即便派其他人来,也需要时间,等人来了咱们事情已然大功告成。赌场那边谈好了吗?”
“都谈好了,黄夫人同意借给咱们场地了。”
“黄夫人?”
“黄先生病了,现在是黄夫人主持赌场。”
“病了?噢,确实听说他心脏不好,之前还去国外治过病,定下来就好。等交易完了,找时间我去看看他。”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您为什么要选‘戊’字?”
钱白铁得意一笑,“戊字是天干第五位,位属中央无极土,意为茂盛发达之意。”
卫乘风回到队长办公室,看着奥斯顿的翻拍照片,低头不语。
李鹿猛然推门进来,将手一伸,“拿来!”
卫乘风猛地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李鹿用手一指肩章,“秦麒麟死了,你还当得成队长?这么不识相,你刚才就该主动把肩章给巡长送过去。人家都说你长进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个编外的呢?”
卫乘风扯下肩章,将奥斯顿的相片举到李鹿眼前,“到哪里能找到这个人?”
李鹿一阵冷笑,“哎,卫乘风,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搞清楚你的状况,嘴巴甜点,也许你李哥我就会告诉你了。”
“李……李哥,求你告诉我。”
“这还差不多,去海关署管资料的老周那儿问吧。还有,你不是队长了,把枪交出来!”
卫乘风只得将枪交给李鹿,快步走出。
卫乘风回到万国酒店,将这一肚子苦水告诉了秦麒麟。
秦麒麟叹了口气,“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都赶一起了。我老家做买卖的兄弟也出意外死了……”秦麒麟见卫乘风毫无反应,“你只是死了个上级,我死的可是好兄弟!你怎么也不安慰安慰我?”
卫乘风苦笑一下,“我的一切都死了。”
秦麒麟有些嘲讽地说,“难道……在你眼里,他只是你飞黄腾达的工具?”
“夏大哥,你觉得我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
卫乘风激动地说道,“我之前什么都没有,但我有一群朋友,有一个好兄弟,为了他我甘愿做任何事,到最后我得到了什么?他只知道利用我,我的一切他都跟我抢,抢了我的为什么没人说他?现在街坊邻居都说我害死了贺青舟,可他不是我杀的,我知道消息就赶去救他,可结果呢,贺红衣她看不起我……是她自己害死了她哥哥。”
“说这些,和你上级的死有关系吗?”
“当然有!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所有人都觉得我窝囊,只有他看得起我,他信任我,也理解我!他是我的上级,可我却已经把他当兄弟了。他死了,我说我的一切也都死了,我说的有错吗?”
秦麒麟一愣,随即面现悲戚。
卫乘风冷静了下来,“你兄弟是怎么死的?”
“他……唉,算了,你知道他三次救过我命就够了,我欠他的太多了。”
吴乾家中,吴法天终于捣腾好了手摇发电机,打算明天就去让吴乾试试,但电击疗法之事只能瞒着贺红衣,只说去看看吴乾。
吴乾卧房中,吴潇潇和贺红衣正坐着谈心。
“红衣姐,其实明天我特别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把你一个人留这里,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你一定比我们还想我哥吧!”
贺红衣有点脸红,“我…我就是担心他又出什么事。你哥太不让人省心了,失忆都能被钱白铁惦记上,一定是他的气质有问题!”
“红衣姐,你别转移话题呀。到底想不想我哥?诶……怎么还脸红了?”
贺红衣点点头,“我……确实很想他。但我如果跟你们一起去看他,可能也会把那些人引过去……放心吧,新闸路这么多邻居都在,我不会有事的。”贺红衣看向窗外,“你哥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确实该去看看。你们一定要谨慎,千万别刺激他。吴叔之前说的让你哥恢复记忆的法子,我觉得时机未到,等我们跟他关系缓和一些,得到了他的信任,再试也不迟。”
“我爹……”吴潇潇欲言又止,“我爹他说我们跟大锤就远远看看我哥,确认他安全就好。”
贺红衣点头,“哎,才找到吴乾,老师又不知道去哪了。雨辰他们也没来报个信。”
“你别担心,他们一有消息肯定就来告诉你的。”
小黑屋中,桑介桥神情恍惚,隐约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
门外,秦麒麟问道,“姓桑的怎么样了?”
手下恭敬回答,“折腾不动,老实了!”
秦麒麟点点头,“过两天给他那些学生送封信,就说他去广州了。”秦麒麟潇洒离开。
屋中,桑介桥踉跄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敲门喊道,“你是谁!放我出去!”
陆横查验了那把利福中夹在圣经中送来的枪,确实是直系买的那批德国毛瑟枪。
钱白铁点点头,将枪放到桌子上“等军火到手时,把所有枪号磨掉,打上咱们自己的标志。”
“明白。”陆横将手里的报纸递给钱白铁,“拍卖会的消息已经登报了。”
报上写着“民国九年一月十日午后三点,顺意商行于万国赌场举行古董拍卖,珍奇古董尽数展示,请勿错良机。”另一版则是天主教协会的告示内容,“民国九年一月十五日,天主教协会各级人员将正式办公,将对沪地所辖各天主教堂进行梳理、清查工作,望各部主事速与协会联系,开展登记注册等相关事宜。”
钱白铁接过报纸看了一眼,放在一边,“人多些好,省得他们想黑吃黑。”
“您放心,我组织了一个特别小队,负责保护古董,应该会万无一失。”
钱白铁点点头,“古董的总价算过了吗?”
“按市价算大概值120万大洋。除去他们要的,咱们还能剩四十万。”
钱白铁笑了,“你觉得咱们还能有余?利福中要求古董的价格按他说的来,这摆明了是要坐地起价。我估计能剩下一二十万就不错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登报的原因,不值钱的东西一并处理了事,直接充做军费。”
“他们真是贪呀。”
“无所谓,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只要能达成目的,吃点亏不算什么。一开始我提出古董换军火,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利福中他们借机给我下套。”
“下套?”
“现在是乱世,古董不值钱,利福中是外国人,他拿这些东西去国外,赚得会更多。”
“这个洋人可真狡猾。”
钱白铁一脸无所谓,“事情已然如此,就将计就计喽。只要能拿到军火,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刘凤年来到赌场,秘密会见穆尚峰。
“明天拍卖会你来不来?”穆尚峰问道。
“当然要来。”
“你不怕钱白铁生疑?”
“他都登报了,我凑个热闹有什么可怕的?”
“钱白铁也真有他的,还真不怕来的人多。”
“演戏演全套嘛,他这样做一方面是多拉些人来,以防咱们来个黑吃黑,毕竟能玩得起古董的人不是一般人;另一方面,好的都被咱们拿了,那些破烂再拿出去也就没人在乎了,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处理掉,我感觉他的古董来路肯定也不正,估计利福中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敢逼钱白铁就范。”
穆尚峰点点头,“利福中这主意够狠,还好现在全上海只有咱们有军火,不然钱白铁肯定不会同意。不过嘛,古董这东西,咱们也不懂,可别让他们骗了。”
“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人还是认识点的。他估计快到了。”
“可靠吗?”
穆尚峰拍了拍刘凤年,“放心,而且我根本就没提咱们的事,只是说拍卖的时候让他帮忙看看古董,到时候他认为值钱的东西,第一次叫价时他也会举牌,你注意着点就行。”
穆尚峰阴笑道,“要是稳得福跟他看中的古董不一样,咱们就直接把利福中这些人都除掉。如果没问题,咱们躲在后面收东西不是更安全?”
“嗯,你想得周道。至于利福中,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不是通过奥斯顿传过话来嘛,他的酬劳也用古董算。只要他拿一件值钱的古董,就比咱们许诺的佣金高多了。”
此时,穆尚峰找的人到了,正是“入地无声”的大弟子晖哥。
教堂中,利福中看着报纸上拍卖会的启示,露出笑容,不禁想着终于要大功告成了。忽然,他又看到另一版上天主教协会的告示,“糟糕,我最近还是少出风头,躲着点吧……”利福中面色阴沉下来,起身出门。
利福中在花园中找到吴乾,糊弄道,“阿福,这次拍卖是一位教徒委托我们帮忙的,事成之后,他会以我们教堂的名义捐一大笔钱,帮助贫民窟的人改善生活。我已经为你祷告过了,明天一定会万事顺利。”
吴乾跃跃欲试道,“好,我会努力的。”
利福中嘱咐道,“遇到值钱的古董无论拍到多高价钱,你都要拿下来。”
吴乾认真思索,“这……会不会让那位教徒花冤枉钱?”
“别担心,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更看重的是古董。而你能帮他去鉴别古董,他已经很感激了。阿福,不要想太多,你这是在为贫民窟的百姓做善事,天主与你同在。”
吴乾想了想,高兴地点点头。
“对了,我明天临时有事,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可以吗?”利福中问道。
“放心吧,我能行。”
“我去找点古董市价给你参考,等会你来我房间。”
角落里,吴潇潇和董大锤见利福中离开,正准备上前,教堂大厅忽然传来轻微的铃铛声,吴乾进入大厅,吴潇潇和董大锤只得隐去身形向墓地走去。
吴乾走进大厅,看到吕思蒂正触碰着铃铛,“钱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看圣经有些地方不太懂,就想来问问你。”
“我就喜欢解答问题,快请坐。”吴乾引着吕思蒂坐下来。
“我看到上面说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这些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我就有点糊涂,这么做是不是太懦弱了?”吕思蒂看着吴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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