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秃鹫。
施术之人……会是他的义父吗?
那个所谓的“圣物”,会是义父告诉他的取云珠吗?
他心里五味杂陈,有心将这些说出来,可……
他身边的同门,没有一人知道他是一个魔物。
倘若知晓了这个事实……他们会怎样对他?
是继续替他隐瞒?还是上报怀山?抑或者……直接杀了他?
最后舒承策狠下心来,“既然是在北漠出的事情,想必操纵魔魇术之人,也在附近。时左,你先替我照顾好他,我……我在北漠附近搜寻一下,兴许能找到些线索。”
怀鸢闻言,忙应声道:“大哥,我也来帮忙!”
她全然没有瞥见舒承策隐晦的脸色,兀自接过了话茬,“时右兄弟少说也是我的同门,何况北漠魔物这么多,大哥一个人也不一定应付的过来……”
带上她只怕更应付不过来。
舒承策心下虽然这么想,瞥见一旁时左脸上感恩涕零的神色,最终没好意思拒绝。
看来只有想办法知会掌门,找个借口把她支走了。
近日来叶宁画在旗清府内严加防守,都寻不见可疑之人。她将城防认认真真查探完一遍之后,答应众人于明晚前往镇北,同他们交换解药。
离未这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去。怀山诸人为时右的事情乱作了一团,她自己又自成一团——还是个缩在被子里,到了大正午都不愿起来的“一团”。
自那日从陉海山回来,她便刻意躲着唐休明,连平日里走到大堂,都要仔细巴望。
确认没有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她才敢下楼。
可离未自己不出门去,还是有人找她。
太阳南挂之时,离未终于感受到饿得前胸贴后背是个什么滋味。她正想着要不要下楼一趟,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胡椒羊肉手抓饭的香气从门缝中挤进,张牙舞爪地便朝她扑来。
“敲门敲得这么温柔,还带了饭,肯定是小包子找我。”离未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大有“这个闺女没白养”的欣慰。
她也不收拾,披散头发一掀被子走下床,脸上挂着笑,满怀期望地拉开门……
迎面便对上了唐休明那风雨不动的笑脸。
时间像是冻住了,唯有手抓饭的香气还在一股股往鼻子里钻。她笑着愣了0.1秒,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飞快地反手扣门,要将这人挡在屋外。
那门却被他别住。唐休明闪身而入,将手抓饭往桌上一撂,回过身就将离未扑在门上。
咔哒——门被关上了。
离未心下大骇,果断偏头闭眼,满脸都写着“我不欢迎你你给我快走”。
唐休明的语气有些无奈,“阿未,看着我。”
离未没理会这人,下巴却蓦地一疼——被他捏住了。
她迫不得已,只好顺着这人的力度抬起头,却还是一脸不撞南墙不回头般死死闭着眼。
“睁眼。”他道。
她宁死不屈。
短暂沉默后,唐休明突然一言不发地俯身,咬住了她的唇。
离未大惊失色,疼得差点叫出声来。唐休明却趁机长驱直入。平日里怎么看怎么优柔的人,忽而就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毫不迟疑地将她每一寸都归为己有。
那温柔和煦的伪装都如同一张漂亮的糖纸,眨眼便被他撕得粉碎。他喜欢她,喜欢到终于忍无可忍,喜欢到终于不想再用言语去辩解,只是如此简单粗暴地宣示主权。
离未心下大骇。面前的唐休明恍若换了个人,她疼得落泪,他却好似失去所有理智,不顾一切地咬她啃她,仿佛只要自己迟钝一秒,她就会消失。
像是一年一度的落雪,永永远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离未卯足全身力气才将这人推开,朝这人劈头盖脸揍去,他却捉住她的手腕,在她耳侧压抑道:“阿未,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她听他这么一问,心头火起,一挥手将他胳膊甩开:“应该是我先问你,都对我做过什么才对。”
唐休明沉默片刻,“阿未,我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是,你当然‘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和沙王‘自认为’没有对不起燕燕一样。”离未怒极反笑。
“我和他不一样。”
他忽然上前抱住她。
离未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可偏偏他越是如此,她越觉得他在心虚。
离未不禁悲从心来,怒火攻心之时,滚下了两颗豆大的泪。
她向来直爽,有什么不满从不会藏着掖着,可偏偏遇上他,分明心里憋屈得不得了,却怎么也放不出狠话。
“阿未,”他声音颤抖,“你告诉我好不好?无论你在那惑石中看见了什么。不要再这么打哑谜了,我真的猜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