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不容那人多言。
一柄长剑被她从美人塌中取握出,直直刺入这人的胸膛。
随后喻烟将那绿帛一抽一甩,直直将尸首砸给了门外那几位和风弟子。她敛衣而起,倏地凑到那几人面前,盈盈笑道:“不过就是杀人嘛,我也会,你们说我这法子好不好?”
那几位弟子见到她这尊容,皆是大惊失色。一人当众湿了裤子,一人手中威风凛凛的长刃咣当落了地,另一人干脆大叫道:“鬼——”
还不等他“啊”出口,喻烟便伸出那鬼爪攥着他脖子,轻笑道:“唔,还真教你们说对了,我就是鬼娘呢。”
说完就听“嘎嘣”一声,那弟子一翻白眼,脖子竟直接被她给捏碎了!
她竟然还笑得开怀!
另两位弟子双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额头上立马磕出血窟窿来。他二人倒豆般高叫着“鬼娘大人饶命”,抖成了筛糠,活像是见了阎王。
喻烟莞尔,轻轻一点其中一人,“你。”
那人慌忙抬头,“鬼娘大人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
她却不给这人“一定”的机会,轻轻拂袖挥出一条丝带,狠狠勒住这人脖颈。
喻烟一勾唇,轻飘飘地吐道:“死定了。”
而今四个和风弟子只剩了一个。那人依旧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见着喻烟要走向前来,他却忽而抬首怒道:“鬼娘!你莫要忘了我们和风派是怎么对你的!杀了和风弟子,激怒了和风道人,届时结盟破裂,只会对你没好处!”
这话似是说到了喻烟心里。她的脚步一顿,忽而俯下身,挑起这人的下巴看他。
和风弟子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倔强,仿佛在说:你莫要非礼我!我就算死,也要死得清白,也不会让你非礼我一寸!
喻烟望了他好半晌,忽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可惜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得不得罪你们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操着那缎带当空劈下。柔若无骨的缎带,此刻竟比刀刃还要快上几番,斜斜地劈砍掉这人一整条右臂,竟连切面都近乎平滑。
鲜血唰地喷溅而出,淋漓地染红了一大片青丝绦。那弟子先是愣住了,后知后觉地觉出疼,惨叫着满地打滚。
喻烟满意地点点头,“那这次就换一种方法,让你多活一阵,活到鲜血流干为止……怎么样?”
离未背后一寒。
唐休明不语,默然看着喻烟所为,忽而轻声道:“阿未,你记住这场面。”
“……啊?”
要我记住干什么?
离未下意识地转头看他。他的目光深沉压抑,像是总埋藏着很深、很深的心事。此刻这压抑被屋中唯一的烛火照亮,盈盈地现出一簇小火苗,火苗之中,是她的面庞。
她不知为何,内心一阵触动,眼眶莫名湿热。
弟子的叫声显然惊动了外面驻守的其他人,喻烟却丝毫不在意,轻飘飘道声“我去去就回”,便步入那荒草及腰的院景之中。
随后是一阵死寂。
阴风吹过,桃树枝簌簌地响着,院落上空,乌鸦盘旋,悲鸣不绝。
离未意识到不好,回头对唐休明道:“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出去看看——院墙之外,喻烟失神地望着荷花池出神,而周遭齐齐围着和风派弟子的尸身。
漫天血气之中,她背影纤弱,好似一朵随时便可凋零的花。塘中荷花初绽,水面上还汪着一轮圆圆的明月。喻烟愣愣地看了许久,忽地弯腰抄起两颗石子,重重朝那明月和荷花砸去。
咚!咚!
两声巨响后,她像是累极了,靠着石栏坐在了地上。
“你们走吧。”她轻道。
唐休明眉头一蹙,“师伯,您今日所作所为,有些违逆了。”
喻烟一笑,扑扑衣衫站起,轻飘飘地与他擦肩而过,“谁说这些是我做的了?”
唐休明猛然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她,“您——”
“一个弱不禁风、声誉满城的鬼娘,和两个当众叛门的弟子比,你觉得大家更相信是谁杀的人?”喻烟鸦睫微垂,笑得狡诈,“我应当像祝福旁人那样,祝你们百年好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