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好怕你
梦魇殿下2020-09-03 23:212,897

  扑通一声,风满袖跪在地上,抖着手将《贵妃图》抱起来,像一无所有的人,抱起被大海冲走的宝物,因为太过激动,忍不住泪眼朦胧:“妹妹,是你吗?”

  “哥哥。”楚秀心回应他,“我好怕。”

  “别怕。”风满袖急忙安抚她,“哥哥再也不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却听楚秀心幽幽道:“我好怕你。”

  风满袖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对方说错了,可楚秀心却叹了口气道:“你答应过楚丹青什么?”

  “……”风满袖哑然片刻,有多久没想起过了,那位相识于微末的知己好友,他犹豫片刻,说,“我答应在他不在的时候,帮他照顾他妹妹……”

  “你说到做到了吗?”楚秀心问。

  “……错了,这句话不一定是他说的。”风满袖咬牙道,“那女人自称是他妹妹,可谁能证明?她搞不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故意接近我,还杀了我义妹……”

  “如果我能证明呢?”楚秀心笑。

  风满袖再度哑口无言。

  “倘若我能证明,那女孩儿真是楚丹青的妹妹。”楚秀心轻轻问他,“哥哥,你答应过她什么?”

  这句话犹如重锤般,捶在风满袖太阳穴上,他觉得眼前一花,无数过去的画面化作重影,在他眼前浮现,他觉得耳朵一嗡,无数过去的话语化作蚊虫,嗡嗡鸣叫在他耳边。

  “楚兄托我照顾你,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吃不上饭吧?”

  “我比楚兄大,你喊我大哥吧。”

  “对不起。”

  仿佛天意如此,否则那时候,她为何调笑着要他说对不起,而他鬼使神差,竟说了,就仿佛为今后他要做的事,提前兑现。

  “不,她不是!”风满袖大叫一声,打断了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自己心中骤然生出的悔意,他说,“铁证如山,人证物证都在,楚秀心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她已经骗了一个沈临,还要再骗一个我!”

  “人证?物证?你该不会是说裴御京跟《妖猫图》吧?”楚秀心闻言,哈哈大笑,“它是‘知善恶,识忠奸’不假,但我难道不是‘晓过去,解秘密’吗?”

  笑声突然一止,楚秀心透过画,狠狠质问风满袖:“风满袖,你宁可信它,也不肯信我?”

  “我……”风满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与其问他信谁,倒不如说是问他,肯不肯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肯不肯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

  “……我是不是只有一次机会?”风满袖盯着画,黑眼圈很重,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的执着,“如果我答错了,会怎样?”

  “我会离得你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楚秀心明明白白告诉他,“因为我不想跟他们一样,那些信任过你,喜欢过你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你辜负了所有人。

  最后只有真正的奸细留在你身边,利用你,操纵你,然后暗地里嘲笑你。

  毕竟曾经喊过对方一声大哥,看他一步步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楚秀心又厌他,又可怜他,她淡淡道:“你好好想想吧,过几天再答复我。”

  几天后,吴姬与楚丹青乘坐的大船抵达京城。

  因江风过凉,加上又没好好吃药,楚丹青的病情又见反复,还在船上时,就不停的吐,里头还隐见血丝,被人瞅见了,以为他得了传染病,差点中途把他丢下船。

  还好有吴姬在,一手美人计,一手金钱梯,将船主抬了出来,压住了众人,才让他们顺利抵达京城。

  只是下船的时候,楚丹青已经路都走不动了,吴姬只好雇人将他背到医馆,留足了银子,临时租了一间屋,让大夫好好照料他。

  “你要去哪?”楚丹青勉强睁开眼。

  “去办点事。”吴姬心不在焉道。

  “秀秀要你做的?”楚丹青问。

  吴姬冷笑一声:“她没资格命令我,这事,是她许给我的报酬之一。”

  “你等等……咳咳。”楚丹青想要阻止她离开,可他刚刚撑起上半身,就头晕目眩,趴在床沿干呕起来。

  “哎,公子,你没事吧?”大夫刚好端着药从外头进屋,见此急忙将药放在一旁,拿了个痰盂过来,让他对着里头吐。

  楚丹青好不容易吐完,气息奄奄躺回榻上,单手盖住眼睛,勉强喘了一会,沙哑问:“有药吗?我要起来。”

  大夫正回桌子旁边端药,闻言忍不住笑起来:“这药又不是仙丹,哪能一吃就好?一吃就见效的,那都是虎狼之药,会毁人根本的。”

  “虎狼之药也行,毒药也行,什么药都可以。”楚丹青慢慢移开盖在眼上的手,露出的那只眼,坚定不移,“只要能让我暂时好起来。”

  大夫惊了:“公子,你命都不要,急着做什么呢?”

  “我……”楚丹青喃喃,“我要阻止一个人。”

  大夫:“谁?”

  “我妹妹。”楚丹青转头望着门外,那里已经没有吴姬了,可他已经猜到她去了哪,去做什么,他喃喃道,“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我不忍心让她这么做,我要阻止她……不惜一切代价。”

  从医馆里出来,吴姬根据楚秀心给她的地址,一路寻去了京中一处宅子。

  她原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想不到她运气这样好,才等了几个时辰,就远远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宅邸走了过来。

  他打开门锁,推门进去,才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楚秀心没骗我,还真是你……少主。”

  少主吃了一惊,回头的一瞬间,袖子一挥,一把灰烟从他袖子里飞出来,直朝对方脸上扬出去。

  却不想,身后根本没人。

  反倒是头顶传来一声:“不愧是少主,什么时候见你,都是这么心狠手辣,连人都没看清,就要先灭口。”

  最初的惊愕过去之后,少主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吴姬。”他冷冷道,“你是来杀我的?”

  “不。”吴姬从墙上跳下,单膝跪地,“少主,我是来向你求救的,我等危在旦夕,国家危在旦夕,只有你能救。”

  少主从不在乎旁人生死,他心里只装了两样东西,一个是他自己,还一个有些出人意料,是他的祖国。

  他闻言一惊,反手关上房门,对吴姬说:“进去说。”

  吴姬原本已经做好了被他偷袭,然后暴起反击的准备,见他这样好说话,先是一惊,后是一疑。

  “……楚秀心真没骗我?”她心想,“我说了这句话,少主真就肯坐下来跟我谈?”

  怪只怪少主平时自私自利惯了,任谁看他,都觉得他要么不落难,只要一落难,受了刑,为保全自己,第一个就会出卖祖国,连他多年的手下吴姬都这样以为,更别提旁人。

  多可笑,竟只有楚秀心这个敌人,才知道他竟是所有探子里,最为忠心耿耿的一个。

  “说。”进了里屋,少主转身问,“发生了什么事?”

  吴姬便将风满袖与裴御京联手,害死了左无忌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少主听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笑:“……风满袖与裴御京联手?这都是你的猜测,再说,就算他们联手又如何?有朝一日,皇帝若是死了,裴御京一手将风满袖扶上皇位,那凭他的本事,这个国家还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虽然很讨厌风满袖,但若是为了祖国,他是愿意放下个人恩怨,甚至可以帮他一把,比如亲手送风重光上路的。

  “少主。”却不料,吴姬忧心忡忡道,“你可知道,若是风满袖当了皇帝,裴御京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睡个女人,让她怀着孕进宫做妃子?”少主充满恶意的开着玩笑。

  吴姬摇摇头,说:“他会做的第一件事……是回国。”

  “回国?”少主难以理解道,“你开什么玩笑,付出了这么多,正是得到回报的时候,他回什么国?”

  “是啊,正是得到回报的时候。”吴姬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所以他必须回国,凭借着杀死皇帝,亲手扶新帝上位的功绩,你说他会坐到什么位置?”

   此功,不亚于裂土封疆,除了皇位,坐什么位置都不为过,赏什么都不为过。

  少主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少主,裴御京要的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吴姬慢慢抬头看他,似一条斑斓毒蛇,吐出毒液,“他要的,是孤家寡人的位置。”

  少主忍不住嘲笑一声:“就凭他?”

  “凭他自己,当然不行。”吴姬道,“但若是风满袖肯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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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画先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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