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寄魂阁
绿水绕青山2020-07-25 15:014,414

  “消停了?”刑事务缩在树上有些颤颤巍巍的。

  “停了。”

  “呼~,老朽还以为跟死人住一块能过些安稳日子呢。你们这是被杀虐蒙了心智,过不了安稳日子了。你能自己醒过来还有救,他死了反而是解脱。”

  刑事务见谢安士眼睛清明才信了,从树上溜下来,可刚下来,一把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你个阴险小子,骗老人呢!”

  谢安士冷笑,“比不上你老人家。闻闻,是不是你应该熟悉。”

  刑事务有些莫名其妙,闻这么大就为了让自己闻香,什么怪癖?可刀上脖子上架着刀呢。只能照办,嗅了嗅檀香里有股不太一样的味道。

  “味道不太对,这檀香那来的?”

  “里面参有致幻的药粉,难道不是的放的?”谢安士手中用力,刀重重压在刑事务肩上。

  “致幻药!你们不是因为心有魔怔么。”刑事务偏斜着肩头好让力道泻向外侧,“小将军,别开玩笑了。别看老朽我这样,好歹也是个事务,这种琐事吩咐下去自有别人处理。”

  “谁?”

  “今天当值是小钱,小将军自可找他去。”

  “皆是你一口之言,难以服信,问过了人才知道你冤不冤。”

  “行行行,反正是惹上麻烦事了。能不能把刀收了先,保证不走。老朽我身子骨可禁不止重压。”

  “想走也走不掉,你要能逃出城去我叫你一声爷。”谢安士收了刀,拿了水把林栋浇醒。

  “年轻人,没太自负。”

  “老贼……?嘶~!我这是怎么了?”林栋醒了过来,揉着发疼的脖子。

  “中了迷药了。”

  “迷药!”林栋有些发懵,“老头,你放的。”

  刑事务当即否认,“不是。”

  “也是你打的我,想不到你手缺眼瞎下手可是一点不含糊啊!”林栋从地上爬起来面色不善。

  “是……”

  “是就行了,前面带路少说废话。”谢安士摧促。

  刑事务明明白白的背了锅还不能出声有苦自咽,谁让人家是将军呢,有刀还有权,现在这情况直接把罪名扣头上都反驳不了,只能忍气吞声乖乖在外面带路。

  “头,有检查出什么吗?”林栋问。

  “没有,砍坏了。”谢安士摇头,药效起得真巧啊,就在发现些蛛丝马迹的时候,就起了效果,不但把官婢的尸身砍坏了,连同别得也没能幸免。

  “我在想这幻觉是可以操纵的还是由身处的环境联想而来。”

  林栋挠了挠头,“要是能操纵未免太可怕了,应该是环境吧,我只是把刑事务当成蛮贼了。”

  “或许吧。”

  刑事务领着两人来到一处房子前停下,看得出来此次比其他地方整洁光亮,也有生气得多,应是刑事务等人日常的住宿之所,房间还亮着灯。

  “小钱,小钱滚出来,小将军要见你。”刑事务到了一间房子前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人。

  ……房内一片静寂无人应答。

  “没在,应该还在外面。”

  谢安士推了推门反锁着的,“哼,没人怎么在里面还别着门闸。

  “让开。”林栋推开刑事务,抽刀插入门缝用刀一撬房门应声而开。

  谢安士闪身入内还没看清情况,嘭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出,灯瞬间熄灭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林栋有些紧张,“头?”

  “别进来,在门口守着。”谢安士缓缓抽出横刀,一片漆黑中唯有一抹光明闪着无尽寒意。

  不是谢安士托大而是房间空间窄小,两人争斗还有可闪避之地,再进去一人不仅无用还压迫了活动空间。

  呼!

  骤然间风声突起。

  谢安士只觉劲风扑面横刀格挡,当!火星四溅,谢安士双手被震得发麻,刀身更是震得嗡呜呜直响,凭感觉偷袭之人用的绝对是锏、锤之类的重兵器。

  还没等他调整好刀势,黑暗中又有风声呼啸,谢安士凭着直觉欺身低头,嘭!身梁柱发出这声吓人的咔嚓声。

  呯!

  谢安士横臂挡住当面的一脚,力量奇大,接一下人都被蹦得腾空退了一尺有余。黑暗中还能这么敏锐的捕捉到敌人踪迹,此人必定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

  “小钱,你他娘干嘛呢?”刑事务在外叫骂,可惜室内之人并不理彩他。

  “他可是愦用的重兵?”谢安士一个懒驴打滚又闪过了砸击,连续的攻击他已大致摸清了敌人位置,眼睛也适应了黑暗,黑暗中能看清敌人高大的身体轮廓。

  “他脑子有些不正常,别伤了他。”

  很好,大概能确实是谁了。

  “束手就擒,我可保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不留情命。”

  “去死吧,权贵的走狗。”偷袭者终于在黑暗中出第一声纳喊,手中武器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挥得更加猛烈,呼呼风响扫得鬓发飞动。

  “那就战一场。”谢安士双腿用力一蹬猛的冲出,双手扭转,刀背向外猛的扫向小钱下膝。

  小钱不闪不避直直一棒砸下。

  当!

  谢安士先发先致,刀背斩中小钱膝盖却发出金铁之声,不会又是幻觉吧,来不及惊讶铁棒而落下,连忙一个箭步穿过其腋下绕向背后,砸向小钱后脑。

  小钱左手向后一甩黑漆漆的却是一个铁锅被当盾牌。

  又是当的一声巨响,如击铜锣,谢安士被震得耳膜生疼,尖呜不已。

  他都如此,小钱自己就更不好受了,自作自受钱锅铁棒都拿不稳,跪地捂耳,估计得好一会才能缓不过来。

  谢安士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冲上前擒住小钱右手发力一扭,……却像扭一个一个铁胳膊一样纹丝不动。

  “啊~!滚开!”小钱单手一甩将谢安士像破麻袋一样摔飞出去。

  谢安士在空中翻身安然落地,“是我小看你了,不抱着杀你的决心看来很难将你活捉了。”

  “头,要不要帮忙?”林栋关切的问。

  “吼~~!”如同野兽咆哮,小钱抑天狂叫。

  “该死,犯病了,他犯病了。”

  刑事务越过林栋冲进房间,一拳击向小钱下颚,可惜人老眼花,刚出手就被小钱擒住提了起来,忙没帮上还添乱。

  “啧,老头你是故意添乱的吧。”林栋气结。

  “同伙,宰了。”谢安士转过刀刃,眼内戾气浮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钱你丫的快给老子醒醒,要不然咱爷俩都得死了。”刑事务腾起脚一脚踹在小钱脸上。

  小钱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呆愣了半刻,突然裂嘴一笑,“巴鲁鲁,你的头顶怎么秃了呢?”

  刑事务脸色一黑又是一脚踹出去,“老子,不是你的马,老子更没秃顶,你丫的再傻下去你娘怎么办?给老子醒~!”

  嘭!

  小钱提着刑事务就像提着一条鞭子一样,手一抖就被直直抽向地面,力量之大连地面都震了震。

  “哇~!”刑事留吐出一口血务,“小将军,救他。”

  一声清晰的骨折声,刚下的结论被这一抽抽得粉碎,如果是同伙,那这苦肉计也太过分了吧,把到手的保命符抽死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在两人对峙之时谢安士已然绕到小钱身后,并指如枪迅捷如电点出,小钱眼睛翻白魁梧的身体轰然倒地,也不知砸中了什么一阵乒呤乓啷才消停下。

  谢安士推了推刑事务,“老头子,死了没?

  没有动弹。

  “林栋点灯。”

  林栋摸出火折子入房,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油灯点着,万幸没被打烂要不然又得摸黑,晚上来这种地方确实诸事不利。

  “他就是小钱,这也小得太离谱了吧!”林栋看着倒在地上的八尺魁梧大汉有些发懵。

  这种猛汉是怎么被塞到这里混吃等死的?

  “捆起来。”谢安士吩咐了一句轻轻扶起刑事务,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没死就好,“刑事务,刑事务……。”

  林栋发出一声惊呼,“我去!这都能活下来!”

  谢安士转过身才知道林栋为何震惊,原自小钱身上的旧伤实在是触目惊心,脑袋露骨,脸几乎没了一半,右小腿不见踪影却只套着一支铜棍子,腰部盖着牛皮但能明显看得出形状有些异样。

  “何等残烈的大战才会有这种伤!”谢安士眼睛瞪圆,这种人还能在黑暗中与自己撕杀,完全没觉得他是个半残。

  “咳咳咳~。”刑事务咳出一些血沬,笑了,“呵~,你们也觉得这是奇迹吧,他们都说这是神明的仁慈,皇恩浩瀚。哈哈哈哈~,咳咳!哇~”

  “你可能伤到内腑了,最好悠着点。他是在哪伤成这样的?”

  “风河谷。”

  “那场血战!”谢安士顿时肃然起敬,一切事情一瞬间都不再重要。

  一年前北蛮五族趋周曷冬立足未稳,军令未通,二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济州城大本营,在此危难之机,周曷冬孤注一掷,利用风河谷狭隘的地形大军难于展开,以一万玄甲军死守栈道,另四万主力绕道千仞岭断,前后夹击蛮军。

  可是当主力当时不知是何原因比预定时间晚到了整整七天,一万玄甲军与二十倍于已的大军轮番厮杀,尸积谷而平,血染红风河二十万蛮族大军花费半月的时间不但没踏出风河谷半步,还折损几万人,士气降到低谷。等主力到达时已是不战而胜,蛮族大军暴退十万余里,两月内又陆陆续续撤出辽东边界。

  刑事务一声轻笑,“呵,现在还有人记着呢,我还以为都忘了呢。”

  谢安士听得出来此话话中有话,“怎么可能,距今也才是一年的时间。刑事务你莫非也是玄甲军旧部。”

  “是吧!”

  林栋有些不相信,毕竟刑事务相貌上就是一槽老头的模样,“听闻玄幻军都是以一敌十的汉,力能降虎。你老人家何致于混到此种景地。”

  “也对,才一年的时候对别人来说或许很短吧,对我来说已是很长久的时间了,久至我都忘了玄甲军的旗帜早就没了。”

  刑事务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般景地,那天本等着记功升迁的却莫名其妙的就被调赶到这个鬼地方来当事务。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死不去又活不成的袍泽。

  那一战几乎是单靠玄甲军拿下的胜利,主力只是走了个过场,连追击都没作追击就草草的收兵,四万主力不发一箭,四万人去四万人完完整整的回来,结果论功行赏时朝图却将功劳归功于主力统将杨欢身上。

  最郁闷的可能还是周曷冬,玄甲军可是他花大力气培养出来对抗蛮骑的,希望大展拳腿,结果一战尽墨,一万死剩下八百,多半还是伤残。脸上明明白白的挨了一巴掌牙掉了连血带骨的咽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刑事务认真的问,“小将军,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五品的游骑将军,应该知道为什么吧,我想知道。”

  “……我不知道,糊里糊涂就当上了。”谢安士无法给出答案,“林栋叫军医。”

  “好。”林栋刚起身。

  刑事务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我什么伤势。你们能不能放过小钱,他脑子时好时坏的,总不能跟傻子较真吧。”

  谢安士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以,我只要知道经过就够了。”

  “呵,谢谢小将军了。这银子老头无福消受啰,就还与小将军吧!”刑事务从袖袋里掏了掏摸出几颗碎银递到谢安士面前。

  谢安士刚想去接,哒啦啦~碎银从手中撒落。

  “……我会代你问问的,走好。”

  “头,现在怎么办?你真要放过他。”

  “你看他的样子,顶多也是受了点钱财帮人做事而已,连协犯都不算更非主谋。别在外面多嘴没人会知晓。”

  “可是刑事务的死怎么说?总得往上报吧,正法司可不管这些。”

  谢安士揉着眉头想了想没想出什么较好的对策,“算了,先问过他再说。”

  两人先把刑事务的遗体移到外面,安放好才回到房间内弄醒了小钱,之所以移出去还是怕小钱醒了看到又受刺激再犯傻,在之前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判断两人关系应该是挺好的,正常情况下要是知道自己失手杀了好友,正常人都得崩溃更别说一个本来精神就不太稳定的人。

继续阅读:第十章:英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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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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