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谢安士下手太重,还是小钱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一昏迷过去,泼水喷火按人中怎么弄都没弄醒,呼呼直睡。
两人没办法只能轮流看着,另一人休息。
谢安士无心睡眠去找寄魂阁的人收敛了刑事务,对外只说是小钱突然发病了失手伤了人。
因为平时一发病也是乱打乱砸,寄魂阁的人也没多追问细节。细心的收敛了刑事务,准备以意外摔伤离世为由往上报,都上被舍弃的边缘人本就没什么人在意他们的生死,倒是省了谢安士的麻烦。
处理完一切事情,阁主才问起谢安士的来由。
谢安士也没多说,只说是问一点公务上的事。
阁主见他言尽不详也知道不怡多问,道了声无量天尊便走了。
一直到第二天,小钱自已睡够了才醒了过来,看到房间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还有两个军士瞪着自已,换作别人多少都会慌乱,可他神态却出奇的平静,眼睛在林栋与谢安士两人身上转了转问道。
“刑兄呢?”
“呵~,我们没问你你倒问起我们来了,老实交代谁给你迷幻香。”林栋撸起袖子就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谢安士按住他,“刑事务很好,以后不需要担心他了。”
“……是我对不对?”
谢安士点头。
“早叫他滚的,总喜欢多管闲事,现在可好酒都没法喝了。”小钱眼神变得黯淡无限自责,“我叫钱万豪,盗尸卖首、置放迷香皆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为何?”
“哈哈,为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给钱就干难道还要什么其他理由吗。什么修身治好平天下,全提莫的狗屁。小将军我们不像你们生来富贵,家人要活着,自己要活着,只要有钱让自己苟活下去什么都能干。”
“抚恤金不够你生活吗?”
“不够。”
“哪好,我给你钱你告诉我真相,就当是做生意,你看可行?”谢安士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
林栋眼睛都瞪圆了,“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很奇怪!”钱万豪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可是嫌犯,为什么不是给我上刑,反而给我钱财,这可是犯军纪刑法的。”
“可能是因为,家里曾经有两个人都比尊崇玄甲军吧。”谢安士现在还记得以前大哥与父亲谈起玄甲军时脸上挂的那份自豪,敬偑,玄甲军广为传颂的辉煌战绩可不仅仅是风河谷血战。
可惜,往事如烟玄甲与家人都不在了。
“玄甲啊~!”钱万豪深深一叹,“好,这生意我做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守备营的振威副尉,他面像有些像蛮族人,应当很好认。”
“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与你无关了,早些请辞了军籍回乡去吧,别多一个客死异乡的鬼。”
“呵!”钱万豪苦笑,“我这样跟鬼有何区别,还是老老实实躲在这里好,不去吓人。至少还有些伙伴,不孤独。”
一言九鼎,谢安士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给钱万豪松了绑就离开寄魂阁,至于钱万豪的去留是他个人的决定,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林栋很是不解,“头,你真就这么放过他?要让正法司知道了,又得请你进去做客了。”
“无所谓了,要拿我把柄多的是,不差这一个。”谢安士是债多不愁,单凭他的名字与这张脸就足够有心人拿来当成杀人的理由了,实在没必要去角落里翻出什么别的。
当然,这不绝对的。
“好吧。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可怕的么,这股债多不愁的无所谓,真让人惧怕,跟着你果然没错。”林栋说完猛然发现有不对,“等等,你说的把柄多的是是怎么回事?”
“意思很明显啊,就是我身上有很多麻烦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给斩了。你确定还要跟着我吗?”
林栋咽了咽口水,“有这么严重?!”
“当然。”
“你到底得罪谁了?”林栋眼珠子转了转,“你的背景也不简单吧,这还怕被人惦记!别唬我,等着飞黄腾达呢。”
“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豪横的人,不要以为有点背景就可以横着走。”这句话其实是谢安士的父亲告诫他的话,以前他从没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才知道害怕。
谢安士无声一笑,“反正跟你说明了,要是死了可别怪我。”
“爷是吓大的,那能让你这毛头小子吓着。”林栋把胸口拍得呯呯响,“说,现在干嘛去?”
“你去教坊司提一下那个官婢的奴籍,最好问问她的生活情况越详细越好。我去守备营找那个振威副尉。”
“小事,交给我了。”林栋信心满满。
两人才出了阁门正要分头行事,却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两马并肩而骑缓缓走向寄魂阁,马上两人皆是气质不凡。一人虎眼刀眉,居然是第一次战阵的那个长枪兵,他居然是将军!另一人白须黑脸乍一看像个雷公,不知是谁;后面王朝图带着一队兵马远远的吊着并不靠近。
“大将军,魏将军!”林栋连忙下马行礼。
大将军!
谢安士反应稍慢也下了马,“大将军,魏将军。”
周曷冬扫了两人一眼,“你们是那个营的?”
“启禀……。”林栋刚开口。
魏廷芳接过口,“都是末将背巍军营里的小崽子,此次深入北境能活着回来也是命大。两个蠢货,难道还等着大将军开口问吗?”
“背巍军水字营伍卒林栋拜见大将军。”
“背巍军水字营谢安士拜见大将军。”
“哦!那个挡箭牌便是你,年轻,确实很年轻,十六岁的游骑将军,现在看来确实是少年老成啊。姚先生眼光果然独到,谢安士么,不错不错。”
周曷冬对谢安士了解还算详细,但都是停留于纸上的信息,今天还是第一见到本人,一看甚是满意。
“也是大将军果决明断。”魏廷芳很合时怡的拍拍马屁。
“魏小子,你他娘的少恶心人了。老子有那么强玄甲军就不会折得不清不楚了。唉,八年了!快要回京了,总得把老伙计也带回去。”周曷冬突然间有此感慨,“起来吧,起来吧,忙你们的去,年轻人少来这死气沉沉的地方。”
“诺。”
谢安士心道,这大将军周曷冬看来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严历苛刻嘛,倒是挺豁达近人的。
两个大人物一走,谢安士觉得空气瞬间轻了几倍。抖索了一下身体向王朝图挥手致意。
“头,我先去忙了。”林栋见谢安士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他等王朝图还有事,告了声退就先走了。
“嗯,好。”
“臭小子,一出狱就瞎跑什么,不知道先来告个平安。”王朝图一上来就开训,“不知道还以为你死了呢。”
谢安士无奈道,“王叔,我这不是忙着做事吗。姚先生让我做挡箭牌这第一箭还没处理好呢,背巍军在籍尉官失踪可大可小,闹不好会成为动摇新统帅的借口。”
“挡箭牌?怎么回事?”
谢安士有些意外,“您老不知道?”
“我知道个啥,这两天除了睡还是睡,今天才去见的大将军,然后就被捉了苦力到这里来了,绘的地图都没整理好。”
“不知道就算了,等闲下来再跟您老聊聊。”
“臭小子,翅膀硬了。”
“给几个人使唤使唤呗。”谢安士没猜到会牵涉到守备营的副尉,单人去有些托大,也不太正式,故而跟王朝图讨要点兵力。
“你们跟上。”王朝图点了十人,“做事多思多虑,不能跟对付蛮子一样,一味莽是不行的。当然,莽了就莽到底。”
“记着。”谢安士点了点脑袋翻身上马,“走了!驾!”
……
守备营兵力足有两万,主司济州城治安,防务,缉拿。如果说那个职门能稍无声息把一个大活人弄消失,没有比守备营更方便的了。
无论是守备营背巍军玄甲军,都是大乾军队,理应同心协力。但事实上守备营与外军关系并不太融洽,下面的人当然没这么无聊,主要原因还是上面的人。
朝堂上,新崛起的权贵杨忠杨相国扩充势力直接把矛头指向周氏,在徽宗的默许有意放纵下,杨氏与周氏明争暗斗不止,还沿伸到军中。
事实上,杨氏越来越有将周家的势力从军中驱逐之意,风河谷一战背后少不了杨相的参合,周曷冬缷任征北统帅,理由是皇帝疼惜他年事已高久别亲人,召其回京养亨天伦之乐,事实什么样的都有不少猜测。
但这些都没关系,他被堵了。
谢安士很庆幸多要了些人手,否则连门都进不了,可是进了门也受了阻拦,别说找人了,走路都麻烦。
“背巍谢安士奉军命寻人,胆敢阻拦者军法处置。”
“哟呵呵,那来的毛头小子装大尾巴狼。红口白牙你说寻人就寻人,当守备司是菜市场?背巍军不是正法司,授令拿来,没有就滚。”
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身上是一套花丽的描金铠甲,刀是鲨皮银扣溜金刀,腰带还镶了三颗红绿宝石,光彩夺人。
头发估计是抹了油,油亮油的像一个大黑糯包,人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却横得很。
“是否授令自去与大将军证实,别了正事怕你担待不起。”谢安士是习惯的扯大旗,纨绔子,对上纨绔子不带一点虚的。
“大将军!”青年初听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当我杨峁是傻子么,寻人这种破事哪用大将军亲自下令。”
虽然两边不对付,但周曷冬还是名义上的统帅不可能在明而上违抗命令,那是递把柄给对手抓,所以杨峁一听也慎重了些。
谢安士继续狐假虎威,“你不是傻子是什么,既然是大将军亲下的令,当然不是一般的寻人。要么让开,要么你自己把人叫过来。”
杨峁一听是这个理,再看谢安士居然挂着五品的游骑将军令,这么年轻就当上将军怕不是周曷冬心腹,于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问,“找谁?”
这倒是把谢安士问住了。“振威副尉,有些蛮人相,你知道是谁?”
“找他做甚?”
看来是认识这么一个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大将军寻人还要特意告诉你我原因不成?杨相国让你来参军还得先教你怎么打仗?傻子!”谢安士豪横得不成,把杨峁嘘得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杨家人?”
姓杨多的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跟杨相有关系,这让杨峁很是意外。
谢安士有些无语,这人看来是真蠢,不是杨相国的光系户,在军中能允许这般打扮?不知道以为是那个珠宝商的傻孩子想圆一个军人梦。
“你别管,赶快提人出来。本将有话要问。”
“哼~。”杨峁傲娇的甩了下头走了,“无名无姓让我如何找。自个儿去找吧,小爷我公务繁忙没空搭理你。你们给我盯紧了,别让外人趋机偷了司里的物什去。”
谢安士也懒得去跟一个傻瓜计较,领着人入司寻人,蛮人相挺突出的其实不难找,但人一多又另当别论了,守备营振威副尉没一千也有百十号,又有人故意捣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般。
正发愁间,一个身影引起紧谢安士你注意。
发偏黄,曲卷。
对下属打了个手势,缓缓包围过去。
“胡洛,有贵客找你。”杨峁不在从哪冐了来,故意大声喊了一句。
胡洛转头扫了谢安士一眼又迅速收回眼光,嘴上应着哦,双脚却往外走,由慢变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谢安士来不及骂人,拔腿就追。
“哎呀呀,跑了跑了。你们这群酒囊饭桶都不知道帮将军拦着啊!”杨峁阴阳怪气的,喊人帮人。
本来还在看戏的守备营军士立刻“热心肠”了起来,围追堵截,可结果胡洛没堵住倒是把谢安士等人的去路给堵了。
胡洛得以脱身翻出围墙不知所踪。
“日。”谢安士火了抽刀大喝,“滚开,拦我者死。”
“唉,好人没好报,出力还挨骂,都散了散了。”杨峁阴阳怪气的。
谢安士并没停止追赶,眼神如刀回头剐了他一眼,今日之事他算是记下了,以他有仇必报的性子可不会白吃这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