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宋清秋就纳了闷了,这房间里的两个人怎么还没动静?明明那老头和小侍女早就已经离开房间了。他俩是不是在搞什么名堂?不行,不能行!要搞也得离得他远远的搞,不要让他知道!
宋清秋越想越着急,实在是闹不住自己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便不动声色的,悄悄的把瓦片搬开了一个洞,他轻手轻脚的从房顶上跳下来,刚要转到床的那面看个究竟,便看到两个人江菩已经帮秦天衣把衣服整理好。
“你们在搞什么?”宋清秋小心翼翼的问江菩,生怕对方一个怒气就波及到自己。可他忍不住啊,忍不住想知道。
“你以为如何?”秦天衣一双细长的眸子冷淡的睨了一眼宋清秋
江菩回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总要准备好再行动。”这话说的不假,以往的原主江菩做任务只是去攒人头,攒完人头便算成功。只要她命大,她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可眼下,她要做的是救人。她以往只擅长杀人,现在看起来你救人比杀人难多了。
她仅仅是凭着一腔热血便冲了过来,在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便一门心思的要把人带走。她是不是有点儿高估了自己?
刚刚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她其实是想问一下他的,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可被人盯着的那种不自然的害羞使她忘记了所有的问题。待自己安静下来,想起那小盒里的东西,才想起眼前的人对自己来说,实非一条安全的大腿。
她心里那隐隐有什么已经发出芽来的东西,好似被人齐腰砍断了。
“那接下来要如何做?”宋清秋提醒道。
没等江菩回答,秦天衣却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想必你们已经去过一字洞了。”
江菩:“嗯。”
秦天衣看了江菩一眼说道:“一字洞左侧面有一道机关,把机关找到,便会出来十几阶台阶,下去后会看到一条铁锁,这是怀山快速下山的唯一通道。”
江菩听到秦天衣的话便愣住了,他未必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
“你为何对这里这么熟悉?”江菩没问,宋清秋的嘴巴可是一如既往的藏不住新事。
秦天衣冷笑一声:“我自然熟悉,”他顿了一下,眼睛里面生出些许的狠戾颜色,又继续说道:“因为我这两条腿便是在此废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再问一下,这里没人来,一字洞那边也会发现江菩不见了。”不是要跑路吗?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眼下他无法得知南风何时到来,若能到来那便无后顾之忧,若南风那边出了差池,便也只能眼前这两个没脑子的。秦天衣真的很怀疑,眼前的宋清秋和戍边的大将军宋清秋是不是一个人。
江菩点点头,把自己一肚子的疑惑强行咽下去,提醒宋清秋:“轮椅声音太大,你背着主上,我断后。”
听到江菩的吩咐,宋清秋是一百个不情愿,可能怎么办?总不能让眼前的佳人来背一个大男人吧?
“轮椅里可还有什么需要带上的?”江菩问秦天衣。
“去把你所需要的解药全部拿出来,自己放好。”
“嗯。”
怀山下的江里,依旧湍流不止,水流与崖璧拍打的声音总也没个休止,他们不问世事不问因果,只管着轰轰烈烈的向前奔走。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这么矛盾,这河是怀山的天然屏障,可另外一方面,那哗啦啦水流的声音又成了掩蔽别人的所在。
江菩觉得这江的吵闹声一点儿都不恼人,当然是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来说。现下宋清秋背着秦天衣,虽然脸上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依旧是照着办了。
秦天衣一张脸隐在黑色里使人看不出表情,他或许是应该备受屈辱的,或许是恼怒的。毕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骄傲到江菩从来没有见过他佝偻着背,骄傲到江菩从未见过他哪怕只是放松一刻肩膀。
整个若伽宫似乎因着那老者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江菩竟然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异动。可刚走出这出院子,便被一个小侍女给撞见了。
江菩把软剑随手扣在腰上,一个利落的手刀朝着满脸诧异的小侍女的脖子上去了,小侍女还未来的及喊人便晕了过去。
“走。”江菩把小侍女拖到角落里,又吩咐宋清秋赶紧走。
可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听到“啊呀”一声。江菩和宋清秋赶紧停下脚步,却看到思琮奕奕然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要带走我的人,你们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江菩一把抽出腰上的扶桑软剑,把宋清秋和秦天衣护在身后。
“秦郎,你真是枉费我对你一片心意。你可知,你的腿,再有一天便可以完全好起来?”
秦天衣这才抬起自己那隐在黑暗处的脸,冷静的说道:“我的腿自然是我自己做主。你莫再做多余的功。”说完便不再讲话了。
思琮怒从心起,也不叫侍卫过来拦人,只自己一个人像只忘情的飞鸟一般朝宋清秋的方向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菩也随之一个起身朝着思琮的方向迎了上去。江菩的剑率先缠上了思琮的手臂。
思琮自然不是吃素的,一招“灵蛇出洞”甩出,手臂如飞鱼一般灵活翻转,便把扶桑的钳制给甩开了。她见江菩身体灵活,一只软剑软硬兼施,攻守都十分的犀利,心知不解决这姑娘,就要误事,便转过身来专心与江菩缠斗起来。
偌大的若伽宫一时间刀剑碰撞的声音充斥耳边,江菩专心致志应对思琮的杀招。她不担心秦天衣,因为知道整个若伽宫都不会允许秦天衣受伤,也不担心宋清秋,宋清秋自保绝对没问题。她担心的是自己,担心自己的对手。
江菩眼睛好似发了光一般,紧紧盯着思琮的出招,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阿罗的声音传来:“夫人!山下上来大批人马!”
秦天衣那原本已经埋进夜色里的脸,竟然好似在发光一般。他挺了挺自己的腰身:赌对了。
屹立在怀山之巅的若伽宫已不复往日的静好,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偶尔会有“嗖”的一声冷兵器与空气摩擦起来的声音,听的人寒毛直竖。
思琮两只眼睛似乎已经焦急的红了起来?怎么回事?姐姐不是说只需要三天时间便好吗?姐姐不是说局面会掌控好的吗?怎的这人的救兵来的如此快?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难过,只觉得一种无力感从心里发了出来。
江菩眼见着面前的思琮已经开始走神,她趁对方一个不留神,手上左手匕首,右手软剑,一个飞身旋转,欺了上去。
思琮还未回过神,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已经缠上一条冰冷的毒蛇。她怒极反笑,吩咐阿罗:“阿罗啊,咱们的家门你可要守好了。今日和他们说不定就是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顿了一下又对着秦天衣说道:“秦郎啊秦郎,你可真是收了一条厉害的狗啊……”
“她不是狗,她是江一。”没等思琮讲完,秦天衣便难得正色的看着她的眼睛反驳。
“夫人小心!”阿罗眼看着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什么家门不家门的,也已经顾不得,什么都不如眼前的人来的重要。
思琮嗤笑一声,摆摆手,似乎不甚在意的说道:“他们想杀我倒也没那么容易,只不过……你莫管我了。逃命去吧。”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救兵来的如此及时……
她不再继续想下去。说人的命运天注定,可她总想着要与天搏一搏。她拼了命想要抓住与他的缘分,可缘分这东西并没有因为她的努力而对她偏爱一分。无缘就无缘吧,本也想凭着这次安排能束他几日,把他的双腿还了她便就此退去,可老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人生好寂寞啊!她那坐在王宫之巅的姐姐会不会也会这样在心底感叹一句呢?
思琮收起心思,嘴角嫣然一笑,纵是江菩都觉得此时此刻的思琮脸上满满的都是绝望。是因为冲上怀山的人还是秦天衣?
江菩手上的匕首紧紧抵着思琮的脖子,正想开口讲话,却突然感觉到思琮的人犹如一条水蛇一般扭了一下,那缠在她脖子上的软剑竟然就此脱手了。等到她再次欺上去,只听“嗡”的一声,江菩胸口竟然穿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果然啊,救人总是比杀人要难的多。江菩顾不得拔下胸口的剑,再次朝着思琮的方向奔过去,手中软剑宛若游龙,转了好几转,始终没有碰到思琮夫人的一角。
宋清秋见江菩中了阿罗一箭,顿时怒从心起:“小人!”嘴上还未说完,手上已经举剑刺了过去。
“快走!莫纠缠!”江菩回过头警告宋清秋。
宋清秋只得罢手,背起坐在石头上的宋清秋便往一字洞的方向跑。
江菩一心两用,一心想着秦天衣,一心想着与自己死缠的思琮。又加上胸口中箭,手臂略一动作便是钻心的疼痛,眼看着竟然与思琮夫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朝宋清秋的方向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