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回神般看了他一眼,这位赤诚的信徒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觉,始终如一的追随着这个早已不是神的“神”。
眸子里的光暗了暗,伊川收回了自己纷乱的思绪,冲他微一抬颔,声音低哑的不像自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犹思咖里,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他现在必须确定一件事。
“我将遵循您的意愿。”犹思咖里对着被束缚封印在树杆下的哪人微微欠身,低下头的一种臣服状态:“您在这已经三百年了,我的王,您现在濒临沉寂。”
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一股强大的信仰之力翻涌而来,一路点燃了静默的血液。
伊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感知在一点一点恢复,虽然他现在还是动弹不得,但那种灵魂落入实质的感觉已经深入骨髓,竟是和他“活”着的状态一般无二。
未知令人恐惧,活着令人不安。
天道之下……他不可能活着。
“这是哪?”伊川打量了一下四周,明月清风树林草原,远处还能听到被风带来的零散的狼嚎,典型的荒郊野岭抛尸圣地,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犹思咖里诚然道:“您忘记了吗? 这是奥尔科亚大陆,精灵圣国的奥玛草原。”
听到熟悉的名字伊川眉头皱的更深,疑问道:“那不是繁盛之地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犹思咖里也拧起了眉头,在他极度危险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奥马草原一直都是最荒芜之地,王。”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来,自心脏到骨头缝凉了个彻底。
伊川听见自己近乎飘渺的声音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
犹思咖里回答:“三百年前,诸神讨伐,奥尔科亚大陆九族混战,您奋战其中不幸陨落,所有人都以为您死了,我也一样。等我找到您的时候,您已经在这了。”
这一次伊川沉默了很久,一语不发。
没错,他上辈子确实经历了九族混战,然而那个时候是他带领一波初生牛犊小啰喽纯属去搅屎的。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封神,正儿八经的,疯的还没那么厉害。
身为精灵一族尤其是稀有的暗精灵主神,这种大事件战争是必须出去,以至于他偷懒跑掉的时候,他们精灵族的巫神纪带着老弱病残一打人杀上了他的祭庙。
一整个慷慨激扬,仿佛要吊死在他家门口的雄壮气势。一阵鸡飞狗跳罗里八嗦,吵得他想假装没看见都装不下去了。
他被迫去划水的,随便放几个招就装死,以至于他带的那群小啰喽也有样学样倒了一地,一场战争下来他们精灵族一根头发丝都没掉!所以他怎么可能奋战至死?!
或者说……那是“他”的经历。
死亡的阴影扩大又缩小,一想到关于“他”的事伊川脑袋就胀成一团,仿佛生锈了一般。
伊川简直快搞不清是谁出了问题。
他狠狠摇了摇头总算清醒了一点,于是开始便捋一遍自己这些的狗屁事。
首先,是这个世界。
它叫奥尔科亚大陆,名字环境分布种族和他上辈子生活的地方一模一样。
它是以信仰之力汇聚而成的世界,这里的生物分为九个种族。
『天族』『魔族』『兽族』『魂族』『人族』『精灵族』『袖珍族』『亡灵族』『深渊族』
用伊川的话来说,就是――鸟人,狂人,野人,透明人,普通人,自然人,迷你人,骷髅人,以及黑白人。
伊川对自己简洁明了的表述很满意。身为一个暗精灵,伊川从小是在人族长大,作为人质他倒是快活,把人族的文化和嘴炮学了个十成十。
各大种族各有特点比如:天族治愈,魔族噬血,兽族好战,魂族古祭,人族学习,精灵善射,袖珍制造,亡灵魔法,深渊海洋。
然后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特殊的群众。
他们无声无形,被供奉在祭坛之中万人景仰,他们被称为【神】。
这里的神分为两种情况:【主神】和【附神】
也就是【自然神】和【新晋神】
前者靠缘,缘分来了,自然就封神。
后者靠命,敢拿命赌,就有命成神。
他是靠缘,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躺着就飞升了,至于后者……每个种族的神明都有定数,想要飞升必须具有神格,自然选择之外的人想要得到神格,那就只有亲手杀了那个神。
神格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最漫长繁华的岁月,在这个命如蜉蝣般的地方,是致命的吸引。
想要杀掉一个神并不容易,辉煌的诞生总是需要死寂的覆灭用来装饰,神的地位是绝对的。
神也有束缚,也有生死,也有杀戮。
每一个神明在晋升之后都必须为他所在的种族而战,为其而益,不得有违。
否则就成了众生口中的“堕落”。
堕落的主神被称之为天魔,附神是人魔,两者都蹦达不了多久,就会被【天道】无差别抹杀。
没有人知道【天道】是怎么形成,他们只知道从这个世界开始运转,天地分裂,日月交替的时候,【天道】就已经存在。
信仰可以化作力量,代表臣服,代表追随,代表绝对的忠诚。
族人将他们捧上神坛,给予绝对力量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们最沉重的镣铐。
『神,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信徒』
这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原则。
最后是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支撑着天空和深渊,是万物之母生命之源,是整个世界的脊梁,它具有神魂,具有神格,不受天道约束,是另一个独特的存在,天地间仅此一棵。
他上辈子就是因为拔了生命树,然后被天道抹杀,可惜最后什么也没看到。
那么问题来了,生命树为什么还明晃晃的在他眼前杵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历史是怎么回事?他的精灵国可还在?他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以及……这个世界还是他原来的那个世界吗?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和自己是一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