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栗拍了拍衣角,决定还是回车上去,刚迈出两步。
一阵狂风袭来,一群黑衣人从树林冲了出来。
陈苏州在后头,忽的大喊一声:“公主,小心。”
秦栗眼睛一跳,一转身便是迎面而来的刀刃,她快速斜过身子避过,眼中闪过几丝讶异,她提声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携着利刃飞快出击,双方打了起来,秦栗蹙紧了月眉,这群人武功极好,应当是被人豢养出来的武士。
秦栗抽出剑迎了上去,林中的桑叶一阵颤动,陈苏州挨了一剑,一手正捂住伤口,血汨汨直流,秦栗心中大慌,陈苏州带来的护卫已经全部倒下。
两人背靠一起,被黑衣人团团围在了一起,秦栗低声,问道:“苏州,你没事吧。”
陈苏州额间遍布密汗,他艰难点了点头,道:“无事。”
秦栗咬了咬下唇,眼中隐了几抹红,这些人出手虽狠,却在对付她的时候留了几成功力,莫非幕后操控者不想杀她,而是拿她去威胁鸣珂。
陈苏州似笑非笑道:“事关两国,若拢西公主死在都域边境,都域皇不会轻轻放过。”
秦栗扭头一望,不远处的山脉下,云雾缭绕,是一片陡峭的山崖,秦栗轻道:“若是被他们抓了,无论是鸣珂,还是对拢西都是灾难一件。”
陈苏州望了望她目光,顿时明白过来,她意欲何为,他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公主,不可,这是拿性命做赌注,万一……”
秦栗歪了歪头,故作镇定道:“没有万一……你放心,我从前来过这附近,山崖是一片水潭,并不见得多深,我水性好着呢,”话落,她顿时想起,自己曾经在鸣珂面前保证自己再也不靠近跟水有关的地方,不由涩笑了笑,怕是叫他知道了,又要发一通脾气。
黑衣人步步紧逼,秦栗顺势一路退后,直至山崖边沿下。
秦栗往后望了望,果然是一片河流,她大声喊道:“不许再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你们的主子下的命令是活抓,可不是要一具尸体,倘若我今天死在这里了,你们觉得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复命。”
她眼中锐利,低语对着陈苏州道:“你一会想办法先逃出重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尽管进上京城,去神渊将军找乐准,”话到嘴边,她微微笑了下,坚定道:“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陈苏州面上一片错愕。
为首的黑衣人站了出来,嚷道:“公主,我们无意要你的命,只要你随我们回去。”
秦栗推了陈苏州一把,自己站在陡峭的崖边,敛了敛目光,喊道:“你们让出一条路来,让他走,若他今天走不出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不为难你们,你们知道我的身份,若我是了,别说神渊大将军放过你们,拢西也不会。”
陈苏州喊道:“公主,不可啊!”
黑衣人皆面面相窥,十分为难地让出一条路来。
秦栗朝陈苏州使了使眼色,喊道:“还不快走啊。”
陈苏州觉得脚下一滞,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秦栗面上着急,又喊了一声,“快走啊!”
陈苏州握了握拳,迈了几步,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秦栗半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穿越大神,一定要保佑我啊。”
下一刻,她紧闭了闭双眸,朝万丈深渊一跃而去,整个身子跌下崖。
众人瞪大了双眸,陈苏州退后的脚步转换,他快速冲下崖边,想去抓住秦栗的手,可惜差一点,没有抓到。
他满脸惊慌,有泪珠在他脸上翻滚着,霎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黑衣人怒道:“不能留下活口。”
一众黑衣人再次围了上来,他们举着剑攻陈苏州,陈苏州已经忘记了反抗,他往后微一仰,身子也跌落了下去。
底下是片一潭碧青的河流,秦栗整个身子极速向下,她勾出手臂去抓住崖壁上的石头,锋利尖锐的石头将她的手划出了伤口,秦栗使出全身的力气去艰难的握住,半晌后,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用尽。
手上一滑,她“扑通”一声,落入了冰冷的河水。
她在水下闭着气,忽然,又是河面被击荡的声音,一个身影也坠落了河水中,她隐隐不安,
那个身影一直沉到最底下,秦栗无数次想去抓住他,可又怕动作太大,河面荡出水花,引来上面的那群人。
骆可滢提着水袋回到原地,眼眸蓦地撑大,只看见遍地的尸体,她吓得身子直哆嗦,后退几步。
蒙强在她身子后稳住她,她乍然忆起,抽泣的声音响起,“公主呢……公主……”
蒙强一看见她哭,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伸出手去替她擦泪,轻道:“可儿,别怕,公主武功不差,我们先在附近找找。”
落可儿慌缓了缓神,着急道:“对,得先找到公主。”
两人沿着遍地的尸体,到处寻着,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秦栗。
崖边,蒙强正半蹲在地上,俯身查看死尸,落可儿忽然跪落在地,双手捧起地上的一枚玉佩,眼睛死死地盯紧了崖下的清潭,长睫下是一片泪光,她抽泣道:“姑娘……姑娘……”
蒙强忙奔上前来,灼急道:“可儿,怎么了。”
落可儿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他看了看,“这是公主象征身份的玉佩,公主几乎从不离身,如今却在悬崖边发现,”她望了望崖下,大声呼出,“这下面可是万丈深渊啊。”
蒙强也弯下腰望了望湍急的河流,心中默想着,从这里掉下去,怕是难以幸存。
落可儿哭得一抽又一抽,手里紧紧抓着秦栗的玉佩令牌,蒙强道:“可儿,如今不是哭的时候。”
落可儿抬眸看他,伴着眼眶中的水光道:“对,这帮人到底是谁,我们得查出来,为公主报仇。”
蒙强垂目看了看遍地的尸首,脸上肃穆道:“回拢西怕是太远了,我们现在启程进上京城,去禀告神渊将军。”
落可儿闻言,点头如捣蒜,“将军……将军知道了,一定会心急如焚,我们现在就去,去禀告将军。”
神渊将军府,书房内。
鸣珂举着邸报的手微一颤,眼皮跳了跳,他忽觉胸口一阵闷热,透不过起来。
戚广看着地图,道:“将军,北鲜这块地势险要,若是强攻,对我军实在不利。”
见鸣珂没有应答,他转身,又道:“将军,将军。”
鸣珂定了定神,茫然道:“怎么了。”
戚广踱步过来,笑道:“将军,你方才在发什么愣呢,我同你说话你都不知道。”
鸣珂一手捂住胸口,压下心中的不适,淡淡道:“无事,就是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戚广笑着打趣道:“将军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估计是想公主想得紧,不如趁着公主不在,我给将军物色物色几个美娇娘,让将军好纾解纾解,公主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往后将军想尝尝鲜,怕是没机会了。”
鸣珂放下手中的邸报,抬眼瞪了他一眼,戚广身躯抖了抖,立刻闭上了嘴。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只有一个妻足够,若再犯,自己去领军棍。”
戚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估计是这秦姑娘气性小,让将军纳个小妾都不敢。
下一刻,一位小厮战战兢兢地在门外喊道:“将军,出事了,有人在外求见。”
戚广刚刚被怼了,心情不佳,骂道:“求见……这个时候能有要紧事,就让他到前厅候着,没看见我和将军正议事吗?”
小厮仍在外站立着,斟酌良久又道:“将军,已经到前厅了,他们拿着令牌,说是将军夫人出事了,奴不敢不来报。”
将军一回了府,便把告知了全府将军夫人的存在,可见这夫人在将军心中的重要性,若是真的,耽误了片刻都要命啊!
鸣珂霍然起身,踢开了门道:“怎么回事,是什么。”
他垂目望见小厮手里拿着的令牌,眼中闪过几丝慌乱,他快步跑至前厅。
落可儿眼中泛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完,半跪在地,“将军,请您一定要救救姑娘啊!”
鸣珂闻言,双拳紧握,喊道:“戚广,带兵跟我走,”话出,他快步朝外而去。
戚广立刻精神一振,突觉事情的严重性,忙抬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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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黑云压着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带来了一声声的惊雷。
风呼呼地卷过秦栗的脸庞,秦栗费劲地两手架在陈苏州臂间,把他缓缓抬上了岸边。
秦栗不由身子瑟瑟发了抖,气极骂道:“明明不会水,还要逞英雄下水,我差点被你拽下去了,”就算她水性再好,也差点玩完,秦栗一想起,就满肚子火没出发泄。
陈苏州还昏着,秦栗把手放在他胸口,帮他把呛在喉咙间的水压了出来。
陈苏州剧烈地咳了几声,把水都喘了出来,才稍有力气说话,他眯着眼,艰难道:“公主,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秦栗狠狠“呸”了一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福大命大,我们好好活着呢,你真是,我不是叫你去都域搬救兵吗?好端端的随我跳下来做什么,你沉得跟猪似的,要不是为了捞你,我差点都游不上岸了。”
陈苏州见她两颊被风扑得红通通,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灵动得像小狐狸般他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盖过,他不由笑道:“别吵了,留点力气,”话出去,脸色一沉,得知自己僭越。
秦栗却不在意的扭过头去望了望周围,心里腹诽,要不是看他刚喝了不少河水,秦栗想打他的冲动都有了。
陈苏州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公主,这里是哪里。”
秦栗默了默翻了翻白眼,“我们被冲到这里来了,我怎么知道自己是哪里,现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苏州缓慢爬起身来,指了指对面一个洞穴,道:“这外头风大,怕是快要下雨了,我们先进去避一避吧。”
秦栗赞同地点了点首。
秦栗见他动作迟缓,忙过去扶了扶他,陈苏州退了两步道:“不能麻烦公主,臣自己可以。”
秦栗看着他手臂的伤,应当不至于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她挥了挥手道:“随你吧。”
陈苏州面上快速地闪过一小抹失落,然后迅速压制了下去。
两人进了洞穴,陈苏州正欲捡着木柴生火,秦栗抢在他面前道:“你伤口都这样了,还乱动,我身上又没有药,最多采点草药给你敷,顶不了什么用的,你还是别给我添乱了。”
陈苏州垂目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也真的乖乖的不动弹。
秦栗半蹲在地上,艰难地用木柴生了生活,把身上的湿透的外衣袍脱了下来,用木架架好,烘着火。
陈苏州眼睛一时之间不知往那边摆,侧过身子靠在壁沿上不去看她。
秦栗见他一脸羞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只穿了一层里衣,心中也有几许别扭,可如今也顾不上这些。
她看见陈苏州身子打了个冷颤,不忍心道:“苏州,你坐过来点,把外袍脱下来烤火吧,这洞穴阴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