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寂静的,彼此也早已有了答案,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心有灵犀。鄂翎庆幸自己终于能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完美伴侣,缘芣也陶醉在这初次相恋的相遇相知中。两人呼出的白色气体混成一体,仿佛就是两人胶着的心灵,再也无法分开了。
黎明将至,早已在一旁守候的韶凝轻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鄂翎慢慢包好小笼,交与缘芣,道:“珍重……”
缘芣眼中泛起点点泪光,依依不舍,由汀桃搀扶先行离开。
之后的每一夜,都是一段重复,但却有着不同的回忆,仿佛每一日鄂翎和缘芣在彼此眼中都是新鲜的,他们有时并肩而坐,吟诗作对,有时赏月不语,语言在这里都是多余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彼此都已明白对方的点滴思绪。越是这种相敬如宾,越加重彼此的思念之情。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就是深夜,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也仿佛就在此时渡过了所有。
又是一个平凡却不平静之夜,鄂翎依旧在那里守候,静等着那一份喧嚣之下的宁静。今夜,缘芣来得有些迟了。
“太子殿下恕罪,缘芣有些事情耽搁了。”缘芣是一路小跑来的,因此脸色有些泛红,气息也比较急促。
“你我之间难道还存在恕罪不恕罪吗?”鄂翎轻轻牵起缘芣的手,两人又坐在了一个凉亭之内。
缘芣轻轻倚靠着鄂翎,温柔暖和的气息拍打这有些冰凉的鄂翎的脸。
一天的美好终于开始了,两人还是柔情蜜意,没有越过雷池半步,但是心意早已相通。
突然,听得韶凝大喊了一声:“大胆!太子殿下在此,何人敢在此动武!”
鄂翎心下一惊,但是为时已晚,起码有一队侍卫已经将这个凉亭包围,缘芣见自己的宫女汀桃已经被侍卫五花大绑,泪水夺眶而出,叫了一声:“汀桃!”便昏死过去。
鄂翎怀抱缘芣,不断喊着:“传御医!快传御医!”
鄂翎深知东窗事发,即使自己和缘芣再是清白,整夜在此相会,也无法说清其中缘由,更何况两人郎情妾意,想否认的话,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方都是一种残酷的谋杀。
鄂翎看着怀中美好的少女,眼角的泪水还未干,他轻轻抹去那湿润的冰凉,任何希望都已经破灭,连每日仅存的一点点安慰也终在此刻化为灰烬。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鄂翎自此也完全失去了和缘芣的联系,不知道她的身体好了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将会受到何种惩罚。由于事出于深夜,而且有关太子声名,所以此事暂时还没有声张出来,除却韶凝,鄂翎也只是派萧逸寒去打探消息。他突然希望能赐他们死罪,这样他起码还能临死再见她一面,比起这种相思与恐惧来的真实又幸福。
“太子殿下,萧逸寒求见。”书房外通传。
“快传!”鄂翎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茗溪忧郁地打开书房门,萧逸寒没有看茗溪一眼,有些绝望地说道:“籍才人已经畏罪自杀了。”萧逸寒顿了顿,接着道,“籍才人被秘密关在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宫房中,臣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但是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籍才人已经……”
“缘芣……不,不,我要去看她!”鄂翎不敢相信地喃喃,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屋外冲去。
“太子殿下冷静!籍才人的尸首已经由宗人府接手了。” 萧逸寒冰冷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臣以为,此事是四皇子所为,籍才人的寝宫被抄也是四皇子的提议,据传在籍才人的床榻旁还摆放着一个小笼,四皇子称,那小笼就是当日送给太子殿下之礼,因四皇子所赠的萤火之礼,每一宫都有不同的小笼装饰,所以他肯定这是太子之物,这下太子殿下自然脱不掉干系了。不过太子殿下,籍才人一死,便也死无对证了,任凭四皇子怎么刁难,只要太子殿下否认,相信皇上还是会相信太子殿下的……说不定籍才人就是为了太子殿下才…”
鄂翎像一下子失去了灵魂,瘫软在了椅子上,他的缘芣,已经去了,他的灵魂仿佛也不存在,随她一起去了。
“太子殿下放心,籍才人衣衫和发髻有些凌乱,但是除了脖颈被白绫所勒的血痕以外并无任何伤痕。而且看来此事处理地相当秘密,宫中也无任何不利于太子殿下的流言。”
茗溪看到一下子憔悴了鄂翎,慌张起来道:“萧侍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籍才人,不就是……”茗溪望着萧逸寒眼中的血丝,苍白的脸庞,全然没有之前的风度,她心疼又愤恨;她又看到鄂翎如此模样,心中也就猜到了大概,惊呼:“难道……”
“汀桃!对,汀桃在哪?”鄂翎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在此!”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慢变大,声音的主人也慢慢浮现在鄂翎眼前。
“迎漪,你怎么……青青,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鄂翎眯缝着眼睛,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这头发正是汀桃那丫头的!”迎漪抓起青青手中的头发,狠狠向鄂翎砸去,“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如此糊涂呢!”迎漪哭喊道。
鄂翎任凭纷飞的发丝落在自己的肩上,面上,腿上,脚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太子的御书房,寂静地能听得清太子妃迎漪哽咽的喘息,萧逸寒指骨的婆娑,以及太子鄂翎缓慢的心跳。
*
“后面呢?”
“那个太子怎么样了?”
“难道籍才人真的死了吗?”
老者摇摇头,接着说道:“经此一事,太子鄂翎被废,侍卫萧逸寒也选择离开了皇宫,而最终成为天子的便是四皇子鄂祯。”
“哎,这太子也是太痴情了,害了好好的籍才人不说,还害了自己。”
“我看啊,还是这四皇子太狡诈,要不是四皇子从中作梗,事情哪有那么快就败露的啊!”
故事讲完,大家又开始众说纷纭。
“泽伯,我想问一个问题!”一个少女问道。
“琴儿你问。”老者答道。
“那个韶凝最后怎么样了?”
“据说在四皇子登基的多年之后,身边有一名妃嫔甚是像韶凝。”
“这就解释得通了。”苏琴若有所思地点头。
“琴儿,难道你明白了什么吗?”
“我推测,这宫女韶凝早就是四皇子埋在太子身边的一只眼睛。大家想想,当初鄂翎之所以会和籍才人发展如此顺利都是韶凝暗中引导的,最初是韶凝提醒鄂翎籍才人与缘妃相像,之后也是韶凝诱导着鄂翎去菉园,而那萤火小笼,是四皇子所赠,也是为了诱导籍才人中计的!”
“原来一切都是四皇子!”泽伯有些愤愤。
“还有,我怀疑,籍才人并不是自杀。故事中萧逸寒说道籍才人死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虽然没有具体说明,但是我想籍才人死时必定受到了极大痛苦。籍才人是名门闺秀,就算是为了保住太子的地位而自杀也不会不好好整理自己的仪容的。”
“难道是太子妃的人?宫女汀桃就是被太子妃所抓啊!”
苏琴摇摇头,道:“我认为并非如此,如果真的是太子妃所为,那她就没必要只取了一个小小宫女的头发了,可能只是东窗事发,汀桃见主人一死,便六神无主,正巧被太子妃责难,才香消玉殒的。”
“那肯定是四皇子了!”
“四皇子一心要扳倒太子,籍妃死了,死无对证,这样反而对他不利。”
“那凶手是……”
“我猜,凶手可能是茗溪。”苏琴道,“相信大家都能听出茗溪对萧逸寒有情,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出来萧逸寒亦对籍才人有意,恐怕是萧逸寒去红河的时候早就见过籍才人,才会在晚宴上见到籍才人有如此吃惊之态。就连当晚,等候籍才人的除了鄂翎还有一人,便是萧逸寒。萧逸寒是极为谨慎的人,所以他的破绽应该非常不容易发现,也只有时刻关注他人才会察觉他的细微变化,这个人就非茗溪莫属了。而且鄂翎与籍才人的事情只有宫女韶凝和汀桃知道,或许籍才人也向她的‘萧大哥’透露过和鄂翎的关系。可是想想,汀桃是籍才人的人,她可能是由籍才人从家乡带来的,一定是籍才人非常信任之人,且她初到皇宫,很多事情还未熟悉,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出卖主子。而韶凝是四皇子的人,杀害籍才人不利于自己的主子,因此也不是她。至于萧逸寒,他对籍才人一往情深,而且对鄂翎也是忠心耿耿,不然也不会忍痛割爱,默默承受爱人不爱自己的痛苦,所以他也是不可能。唯独茗溪一人,她可能开始只是想查探一下萧逸寒心上人,但是谁知事情发展无法想象,也可能她的嫉妒心理,才会酿成此恶果。还有,此事如此机密,太子妃迎漪怎么知道此事的,也有可能是茗溪的告密。”
“不会的……不会是她的……”泽伯的话语有些慌乱。
“泽伯,我只是猜测,毕竟几十年已经过去了,任何真实都已经化作尘土,泽伯您也不必纠结过往的一切……”苏琴悄声对泽伯道。
“琴儿,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泽伯哑然。
“不敢,我只是大致推算了一下时间,当年康熙帝的太子原为二阿哥,却离奇被废,如今当今圣上就是当初的四阿哥。泽伯您身为前太子身边的人流落民间,隐姓埋名,也极为可能。”苏琴的声音很低,只有泽伯一人能听到,“我还猜测,这籍才人可能也与皇家有着某种联系,她与缘妃十分相像,又是皇上好友的干女儿,可能这籍才人是缘妃的某位亲属,由籍大人收养了,这就是为何皇上为了此女提前返宫,还把她关在秘密的寝宫,不立刻处死的原因。”
泽伯开始一惊,然后立刻转为淡然,笑道:“前尘往事,都已随风而去,只有故事中的人物,无论什么时候讲述都还是有血有肉。可故事毕竟是故事,写在纸上,便是墨的身躯,讲在口中,便是气之身躯,何必追究,何必追究啊!”
听官慢慢淡忘了这个故事,双苏馆又恢复了往日的热络景象。
作话:
公布答案咯!楚岸演的就是泽伯,也就是里面的侍卫哦!
下一章,开启另一篇剧中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