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爱意的深吻里面。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南无、那啰谨墀,醯利摩诃、皤哆沙咩,萨婆阿他、豆输朋,阿逝孕,萨婆萨哆、那摩婆萨哆,那摩婆伽,摩罚特豆。怛侄他。唵,阿婆卢醯。
至此,两人的胶着才恋恋不舍地滑开,相互的触碰彼此分离。
凌焕在他耳边低沉地做了一个深呼吸,问:“你想不想做点别的?”
云祁踢了他一脚,“滚。我不会随随便便和将军的儿子做那种事。”
趁着凌焕吃痛的功夫,云祁推开他,向客厅走去。
凌焕一把把他拽回来,“你管这叫随便?”
云祁回头,“难道不是么?”
“这应该是你的初吻吧?”
“是。”云祁的表情有些愤懑,好似吃了亏,“但这肯定不是你的第一次。”
凌焕又气又好笑,“证据?”
“没有。”
“优等生,你平时那么会考试,不会不知道要靠数据说话才算数吧?”
云祁:“让我擦头发。”
凌焕从后面将他揽住,说:“给你个机会在我身上做实验数据,你要不要?”
云祁背对着他,整个人都绷得像一张被拉到最紧的弓箭,再碰一下就断了。
“要不要?”凌焕侧过头去,轻咬着他的耳尖。
他的后背贴着凌焕的前胸,他能听到凌焕心脏快速而有力的跳动,而糟糕的是,云祁自己的状况也不见得比他好到哪里去。
那天他们就这样擦枪走火,滚到了床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面,云祁好像是暴雨天气里飘飘荡荡的枯叶,在飘忽不定,在起起伏伏。坠落到地面的时候,叶脉撕裂,他就好像在被人用利器剖开。
风持续地吹过,将他从地底重新带回人间,将他托举、抬高。
忍着被疼出来的眼泪,死死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在湿润清冷的空气里飘荡了许久,坠落又飘起。他迷失在这永无止尽的循环往复中,连落地的疼痛都已经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飞扬的快乐和饱胀。
飓风吹乱了雨滴,在他身边狂暴肆虐,吹走了一片叶子的意识,也将他完完全全地掌控。
在逐渐激烈的漂浮与浮动里,云祁仿佛被带上了遥远的云端,又瞬间跌落进谷底。
平日里冷脸的优等生只有在这些时候才会表露出脆弱和胆怯。
真好,他这种样子,只有凌焕自己能欣赏。
他俯下身和他热烈地接吻,里里外外将他标记成为自己的恋人。
云祁趴在床上平复退潮后的残余刺激。他伸展开的后背上,在蝴蝶骨起伏中流转变换的阴影里,那个红色的纹身刺目异常。
凌焕用指腹摩挲着它,问:“什么时候纹的?”
云祁:“记事起就有了。”
“你喜欢么?”
“不。”
“有空我陪你去洗掉吧?”
“会痛么?”
“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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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髓知味。
军校三年级下学期,凌焕和云祁继续做着表面上的对家,互相争抢第一名的位置。而私下里却一直在鬼混。
年轻人的欲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丁点的撩拨都能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渴望。
哪怕是一个眼神的相交,都会让两人身体逐渐变热。
原本只有周末才会亲近,但后来连工作日也无法忍耐。
有的时候是在军校的厕所隔间里,凌焕捂着云祁的嘴,让他不要发出声音;有的时候是周末去玫瑰碗,在车里就克制不住自己,搞到筋疲力尽。
如此小心翼翼却又张狂肆意地过着,从军校三年级到毕业,到两人双双入职军部航天局。
同届学生眼看着科尔贝伊军校双壁起高楼,无人不在感叹学霸的道路总是相似,没有人知道他们背地里已经是那样纠缠不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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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3年7月20日
“飞行员情况怎么样?”凌焕坐在塔台的办公室里,掐着眉心问下属。
塔台外向远方延伸的跑道上停着消防车和地勤的车,救护车的嘶鸣声被风卷着送进了高楼里。
“已经送医,目前不清楚具体状况。”下属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C8战机呢?”
“跑道上的异物没有触发报警系统,所以战机单侧爆胎了。”下属对着平板上刚发布的事故报告念道。
“单侧爆胎?”凌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起火么?”
“没有。”下属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
否则起火爆炸是免不了的,到时候机毁人亡是小事,周边建筑要是跟着遭殃那就是场可以被写进航天史册的灾难了。
“医院那边信息更新了么?”凌焕焦躁地向门边走去。
“没有更新飞行员的情况,但是已经上传了病房号。”下属急步跟着他出去,“长官,您要去看看吗?”
凌焕:“嗯,位置发我,我去看看。”
“好的,长官。”下属发完地址,说,“不过您要是忙的话,我替您去就可以。”
“这种事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凌焕回绝了他的建议,“毕竟是我们这边出的事情,我去看望伤员是应该的。”
“明白,长官。”
今天C8战机降落后在跑道上滑行时,被跑道上的异物损毁了单侧的轮胎,导致飞机失控,撞上了跑道尽头的建筑。
不过幸好反推够大,飞机前部较长,缓冲了一部分撞击力,勉强保住了飞机的框架,避免了一场血沫横飞的爆炸。
但是机头变形严重,事故报告里说驾驶室血腥味很浓,猜测飞行员受了重伤。
救护车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还没有传过来飞行员的消息,很可能状况不容乐观,院方也在尽力。
凌焕的脚步越来越急,最后干脆在大楼里跑了起来。
C8的飞行员不是别人,正是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科尔贝伊军校毕业入职军部下属航天局的云祁。
那是他的恋人。
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凌焕做不到无动于衷,即便是在别人面前,他也演不出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他急匆匆地跑出了军部双子塔的大门,钻进雪地车,把速度拉满,向医院开过去。
为了紧急应对飞行员遇到的意外情况,航天局附属的医疗中心就在航天局大楼附近,开车过去也就五分钟的车程。
就这五分钟凌焕却总觉得车速比印象里要慢了许多。
好不容易捱到了医疗中心,他下车就直奔急救部。医疗中心配备了许多服务机器人,看到来者匆忙焦虑的模样,机器人自动分析推测他是要来见病人。
而今天下午送过来的人只有一个。
“您好,凌焕准将,请问您是来看望云祁上尉的吗?”服务机器人双眼里的橙色小灯闪个不停,一直盯着他眼睛看的话会产生他也在死盯着你的感觉。
凌焕:“没错。他现在在哪里?”
服务机器人:“他正在抢救,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预计半个小时后可以离开抢救专用手术室,转入监护病房。”
凌焕心头紧绷的一根弦忽然松了下来。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紧咬牙关,全身绷到肌肉僵硬。
“没事就好。”他感觉力气已经用尽了,虚虚地靠着走廊的墙壁才不至于腿软。
“凌焕准将,抢救专用手术室在那边,”服务机器人指着走廊里的塑料椅,“我现在带您过去,您看可以吗?”
凌焕咬了下下唇,说:“不用了。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服务机器人如果能做出精细的表情,他一定会摆出一张迷惑的脸。但是他的设定里只有单一的微笑。
被凌焕拒绝后,机器人的程序得出了不便打扰的结论。于是他按照程序规定,离开了这里,转而去服务其他有需要的病人亲友家属。
大约过了半小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几个医生和护工推着一个被浅蓝色的被单盖着的人来到了走廊上。
凌焕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们推着车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换了个坐姿,硬是压住了跟上去的冲动。
云祁在航天局人缘比在科尔贝伊军校好得多,今天来看他的估计不在少数。
果然不到十分钟,就有好几个穿着军装的男生女生进了急救中心的门。其中有几个还是凌焕手下的人。
趁着服务机器人前去招待他们的空隙,凌焕走到了远离急救室的那一端,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假装在看东西。
那几个来人听从服务机器人的指令,一起去了病房。
他们前后一共来了六个人,凌焕一个一个地数着,等最后一个来看望的人离开急救中心,他从座位上起身。
因为久坐而发麻的双腿差点把他摔在地上,但好在他稳住了平衡。
服务机器人款款走来,“凌焕准将,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
凌焕:“请问云祁的病房在哪里?”
服务机器人转身:“您跟我来。”
穿过走廊,在转角处转弯,眼前展开的是一排规整的病房。
现代航空事故的发生几率极低,而这家医疗中心是专供航天局所用,所以病房数量遭到了削减,相应地,病房的面积扩大了很多倍,看上去和小型公寓无差。
“是这间。请注意探视礼仪,请勿引起病人的激动情绪。”服务机器人说完就站到门边等着了。
凌焕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半开着的门。
让他意外的是,云祁就盯着门口看,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
见到他进来,半躺在病床上的云祁难得地表露出些许开心的神情。当然,他的喜怒从来不形于色,凌焕和他熟了也是靠感觉来推测的。
“你怎么来了?”云祁责备地看着他。
“明知故问。”凌焕关上门,走到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其实你不来也没事。”云祁麻醉的效果还没完全退掉,说话有些模糊。
“是么?”凌焕握住了他的手,小心地避开插在他静脉里的针,“可是刚才你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我不来也没事的样子喔。”
云祁:“滚。”
凌焕靠近他,“你明明就在等我,是不是?”
云祁:“你他妈吵死了。”
凌焕指尖拨着他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有个办法可以让我闭嘴。”
云祁:“?”
凌焕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收拢,他无比认真地凝视着云祁的眼睛,说:“我们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