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很是丰盛,既有川菜也有鲁菜,还有粤菜、湘菜,也不知道这家的老板是如何把不同菜系的菜肴,集中到这一张餐桌上来的。
小三子吃得津津有味,连连叫好。那个书童吃相矜持,浅尝辄止。叶萍和林雨二人对酌,频频举杯。举杯随频,但壶中酒却不见少了多少。叶萍是自从在吴府大醉那一次过后,再不敢多饮。而林雨说,自己从不饮酒,这次若不是遇到叶萍是绝不敢动酒的。酒虽不多饮,话却没少说,俩人渐渐谈得投机。
小三子和书童也很快熟稔起来。
饭罢,林雨接过书童递过来的口盏,漱了嘴,又取出一方丝巾,擦了擦嘴,就问叶萍何处安歇。
林雨得知叶萍二人尚未去找住处,就邀请叶萍二人一起到离此不远的鸿宾客栈安寝。叶萍一来对西安地理不熟,二来对林雨主仆甚有好感,三来林雨相邀,盛情难却,就答应下来。
到了鸿宾客栈,叶萍二人住到了天字号客房,林雨主仆则住到了地字号客房。各道晚安之后,各自分别回客房休息。
进到客房,叶萍和小三子不免就谈起了林雨主仆二人。
叶萍问小三子对他们印象如何。小三子说,我感觉他们还是挺直率的性情中人,不过,我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叶萍问,什么怪怪的。小三子说,说不好,我只感觉他们都有点娘娘腔。对于林雨吃晚饭还要漱口、擦嘴的举动,也感觉很怪。叶萍说,他们不像咱们跑江湖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也许他们大户人家的人在家讲究惯了,出门也改不了养成的习惯。二人说话好久,才熄灯睡觉。
同一时刻,林雨主仆也在议论着叶萍。刚一进门,书童就忍不住咯咯直笑。
林雨问道:“你笑什么?”
书童说:“我笑叶萍呀,难道你不觉得好笑?”
林雨笑着问:“什么好笑?”
“那个傻叶萍,竟也没有认出你来,你说好笑不好笑?”
林雨道:“那四个跟屁虫不是也没有认出我来。”
“哪四个跟屁虫?哦,知道了,你说袁芳、李济他们呀。那可不一样。那四个人只顾了寻找女人,哪里会理会‘男人’。再说,他们又只是从咱们身边匆匆而过,咱们呢,又是远远的躲着他们。他们那里能够认得出?而叶公子则不同了,一桌饮酒,同桌用饭,近在咫尺却是有眼如盲,连雌雄也不分了。”书童说完又接着说道:“也难怪,小姐,你扮的也太像了。”
“像吗?”说着林雨也笑了,笑过以后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个死丫头!”
“是,我的大小姐。真是的,这里又没有外人。”说着就走到林雨身前,伸手一揭就从林雨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露出庐山真面。
原来这林雨不是别人,而是有天下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林梦蝉。那书童自然就是她的丫鬟月娥了。月娥帮林梦蝉除下妆,自己也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然后月娥问林梦蝉:“明天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哪?”
“回府呀。从华山下来,咱们没有找到叶公子。离开华山,你说要到长安来玩。现在,长安城你也逛了。又恰巧碰到了叶公子。他也活得好好的。他呢,因为你,头次给让杨威杨大爷给打伤了。这次呢,又从舍身崖上掉下来。你呢,见他落崖哭得是一塌糊涂,让他白赚了眼泪。方才,又宴请了他。是不是已经和他扯平了?再说,我们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再不会去,老爷夫人该怪罪了。”
说到这里,月娥见林梦蝉在愣神,显然自己说得话,她并没有听,就提高了声音道:“小姐,小姐,我说话,你没听呀!可怜我这当下人的一片苦心呀。”说完,撅起了小嘴。
经月娥一呼唤,林梦蝉醒过神来,忙口不应心地答道:“在听,在听,你继续说。”
“说什么?说完了呀。”
“说完了?”
“对呀。”
“说完了,就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漱,安歇了。”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看,我说你没有听我说话吧。好了。我问你,咱们明天回不回府。”
“还不能回去!”
“怎么?”
“回去了,那四个跟屁虫一定去缠我。我讨厌他们。现今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岂能再让他们找到我?”
“那怎么办?”
“我倒想到一个主意。”
“是什么主意?”
“咱们去扶风。”
“扶风?”
“对,扶风。”
“去那里做什么?”
“我有一个姨,住在那里。从这里到扶风不过二百余里,不过一日路程。咱们好不容易从江南来到这里,何不趁此机会拜望拜望我的姨父、姨母?”
“对呀。这样不仅摆脱了那四个人的纠缠,老爷、夫人知道也不会怪罪了。最主要的我们还能在外面多玩些时候。”
主仆二人商量妥当,洗漱已毕,就上床就寝。刚刚躺倒,林梦蝉望着月娥的眼睛忽然说道:“你说,叶萍这个人怎么样?”
“叶萍?”月娥有些惊讶地道:“你不会要打他的主意吧?”
“什么叫打他的主意,死丫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看叶萍这个人。”
月娥想了一想说:“他这个人呢,要说长得是蛮帅的。英俊潇洒,还有些风流倜傥。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精光四射,还有些抑郁,特别迷人。还有他那张嘴,老是带着笑,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还有那个鼻子……”
“行了行了,谁问你这些了。我是说他这个人,你感觉怎么样?”
“我这感觉吧,还真不好说,有时候觉得他很儒雅,有时候又感觉他坏坏的。有时候瞅他很精明,可又看他很憨直。真的不知道怎么来说他才合适。”
“喔,我也有这感觉。”
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叶萍品头论足,评论了好久,直到很晚,方才睡去。
第二天清晨,叶萍和小三子前来告辞。月娥听说叶萍他们要到天山,想到林梦蝉要去扶风正好同路,就将手掌一拍,道:“太巧了,我们要到扶风,正好同路,就结伴而行如何?”
叶萍还没有回答,小三子已说道:“那太好了,我们岂不是少了好多寂寞。”
收拾好行囊,四人一同来到大堂结账。账刚结完,一回身就见袁芳疾奔柜台而来。袁芳见到叶萍很是吃惊,随即寒暄了几句,没等叶萍将身边女扮男装的林梦蝉介绍给袁芳,袁芳早已奔到柜台前,向掌柜的打听起,有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两个女人来。
月娥开始见到袁芳时,生怕袁芳认出,忙把林梦蝉的胳膊一拽,同时将头低下来。现在月娥听见袁芳在向掌柜打探林梦蝉和自己的消息,忍不住地看了林梦蝉一眼,虽说心中还在“咚咚”直跳,却又忍不住掩口而笑。
小三子不解,就问月娥因何发笑,月娥不答,仍是笑着走出了大堂。
四人出了鸿宾客栈,牵着马匹,沿着长街缓缓而行,直奔西门而去。出了长安城,走上官道,四人翻身上马,策马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