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到峰顶,远远地就看到一座冰雕雪塑而成的宏大的城堡。整座城堡宏伟庄严,巍峨耸立,三丈高的城墙和城头都是坚冰,犹如水晶,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更是璀璨夺目,给人梦幻般的感觉。
城堡和山顶上的冰雪融在一起,浑然一体,更显得巧夺天工,冠绝当世。
叶萍等四人面对这座水晶般的城堡,无不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眼见的是幻是真。
再往四下望去,一片银装素裹,崇山峻岭皆在脚下,真是一派“银峰怒拔,冰流塞谷,万山罗拜,惟其独尊”的景象。不管是谁,来到这里也会豪情万丈,气吞河山,大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感觉。
走近城堡,只见城头上雕刻着“天外天”三个大字,遒劲有力,气势非凡。
一道吊桥搭在了围城的冰沟之上。冰沟极深,阔有三丈,沟壁陡直,滑溜不堪,显见要从冰沟过去,唯有吊桥是通道。
叶萍他们还没有踏上吊桥,就听守城人喝道:“站住!来者何人?”接着就见一个人手持兵刃走了过来,城门口还留有一些人在观望。
叶萍对守城人说:“我是叶萍,是摘星手他老人家让我来见天山派掌门人的。这里是不是就是天山派?”
那人看了看叶萍,又看了看叶萍身边的三人,当他的目光集中到林梦蝉的脸上时,眼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眼神都瞪直了。林梦蝉号称天下武林第一美女,这名号自然不是白给的,如果有人没有对林梦蝉的惊人的美丽而感到吃惊,那才是一件怪事。
林梦蝉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忙回过眼神,扭头向城里走去,“好,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来,不看,是忍不住了。
叶萍又忙把他召唤住,道:“这位大哥,慢点走。我还要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吴霖的?”
“吴霖?好,你等着。”说完,就发疯一样朝城里跑去。也许他待在这里再多一会儿,再多看林梦蝉一眼,恐怕就要疯了。小三子望着那人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月娥也是赶紧用手捂住嘴,不让笑声跑出来。
隔了一会儿,城门里走出来几人,当先一人,是个少年,一袭白衫,身材适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相貌十分英俊秀美,更胜叶萍几分。白衣少年来到跟前,瞄了小三子一眼,就走到叶萍面前,凝视着叶萍的脸。叶萍也紧紧盯着白衣少年瞧。过了一会儿,俩人几乎是同时出声:“你是——”俩人说到这里都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互相用拳头擂着对方的肩头:“你小子!嘿!”
“嘿,你小子!”
俩人同时说了上面的话以后,就抱在了一起,相互捶打着对方的后背。
“你长高了!”
“你也长高了!”
“你变得我都不敢认了。”
“你不是也变了?如果不是在这儿,我也是不敢认。”
叶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松开抱着白衣少年的手说:“来,我给你介绍。”说着就把他引到林梦蝉跟前,“这是林梦蝉林小姐,是当代武林一大宗师林啸天的宝贝女儿。这小子就是吴霖。哦,对了,其实用不到我引荐,你们应该认识呀。”
“小生吴霖。见过林小姐。”吴霖说着就抱拳拱手施礼。
林梦蝉道:“吴公子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将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间侧,弯腿屈身,口道“万福”,予以回礼。
随后,叶萍刚想引荐月娥,月娥却自知身份,早早先向吴霖施礼问好。到了小三子这里,没等叶萍言语,小三子已经抢先说道:“他是我大哥,你就是我二哥了。我呢,这回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三子了。”说着就要给吴霖行大礼参拜。
吴霖连忙将小三子托住,才没有让小三子把头磕在地上。吴霖拉着小三子的双手道:“咦,我比这小子年长,你为何叫我二哥?”
“你年长个屁,格老子要比你龟儿子岁数大多了。”叶萍在一边叫道。
小三子道:“我是先叫后不改。你就勉强当个二哥吧。”
吴霖在小三子头上敲了一个爆栗,道:“真是猪八戒啃地梨儿,嘛人找嘛人。连说话的语气也像这龟儿子啦。”说到这里又对叶萍道:“你个龟儿子的,格老子就是比你大么。打小凡事你都要和我争,这次看我不打你。”话音没落,已经将小三子的手放开,挥掌就向叶萍打来。
今日吴霖亦非吴下阿蒙,拍出的这掌隐然有风雷之声。叶萍自不甘示弱,也伸出左掌接招。两掌相交,轰然一响,犹如爆竹之声。当然二人均知,此一举动,不过玩笑而已,都没有使出全力,所使出的不过仅仅是十之一二成的功力。
小三子一边看着叶萍和吴霖动手打逗,一边用手摸着头上被吴霖敲疼了的地方,嘴里嘟嘟哝哝:“嘛人呀,怎么一个个地都爱敲我的脑蹦儿呀。真是的。”显然小三子并没有忘记第一次和叶萍相见时,叶萍也是敲了他的脑蹦儿。
吴霖和叶萍闹腾够了,这才领着四人向城中走去。
进得城中,他们就看见正面是一座冰雕的宫殿,规模宏大,极其精美,宫墙上雕刻的各式图案栩栩如生,美轮美奂。宫殿旁边是一座座的圆顶小屋,也是用坚冰构建。一排排的小屋排列整齐,犹如雄壮的战阵。小屋之间构成了纵横交错的街道。望着这么神奇的景观,连呼吸也感到格外的清爽。
吴霖把叶萍他们四人领到一座冰雕而成的圆顶小屋里。屋内温暖如春,完全把外面的冰天雪地给隔绝开来。
在外面看似小屋,其实屋里的空间却是很大,比山下那些常见的砖木结构的房子里的空间还要大很多。屋与屋之间也有通道相连。走进屋子里的感觉也和普通瓦房差不多,最大的区别是,这里的光线特别充足,一切都是那样地明亮。整间屋子几乎找不到一处阴暗的地方。
屋内装饰十分豪华,比之当年吴府中吴霖的住处还要强上几分。加上更为充足的光线照耀,更显得富丽堂皇。
吴霖和叶萍在吴府时情谊颇深,名为主仆实为兄弟,虽说数年不见,但情感之浓一如当年。况且二人又都在少年,对于礼法并不拘泥。因此,二人之间并不客套。相比之下,吴霖对林梦蝉倒是客气多了。
吴霖把他们四人引到一排铺着貂皮坐垫和靠背的椅子之前,请四人就座。
再三推让之下,林梦蝉坐到了上首的客位。吴霖坐在了林梦蝉的下首相陪。叶萍也不用吴霖让座,就一屁股坐在了吴霖的下首,小三子紧挨着叶萍坐下,月娥则是伺立于林梦蝉的身侧。
不待吴霖吩咐,早有丫鬟端着托盘走上前来。枣红漆的托盘中,放着的是茶盏和果盘。丫鬟先将茶盏放在每人身边的茶几上,随后又在茶盏旁摆上果盘。果盘里盛着的都是新鲜的水果,有梨、苹果、葡萄和龙眼等,这些不同时令的水果,能在这永远是冰天雪地的雪山顶峰上出现,不得不令人惊奇和赞叹。
吴霖一面和叶萍说着话,一面向林梦蝉献殷勤,一面还不忘照顾小三子和月娥,当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叶萍见吴霖如此处事,心中忍不住暗笑。
“你笑什么?”叶萍的举动并没有瞒过吴霖的眼睛,就问叶萍。
叶萍道:“我猜想你一定在这里混得很不错?”
“哦,看不出你龟儿子还挺会看。”这句话一出口,惹得林梦蝉和月娥两个女婵娟忍不住掩口偷笑。吴霖也不去管它,还是继续说道:“我来以后,就和师傅学艺练武,幸得掌门人的赏识和器重,现在也混成了这天山派的一个堂主。我在户典堂,掌管本派门徒的考核、升降等事务。派中还有两堂,一个掌钱粮,一个掌刑罚,三堂之下,有十三个香主,掌管门下之人。三堂之上,有五大长老和左右护法,再就是掌门了。”
“你的师傅怎么样?”
“我的师尊现为大长老,可以说是位尊权重,是掌门之下的第一人。十三个香主中有四个是我的师兄,还有两个是师叔。”
“你们不都是天山派的吗?怎么还分得如此清楚?”
“虽说是同一个祖师爷,但也有很多的分支。别的堂主、香主,和我们这一支派有的上推三四代才是一个师傅的。这就好比一个家族的宗室一样,也是有远近亲疏的。况且还有很多人是投靠到我们天山派来的。”
听了吴霖的这番话,叶萍才知道一个门派之内竟也是如此复杂。叶萍正要说出此来的目的,见吴霖已经扭过头去和林梦蝉叙话,只好把话头暂且撂下。
叶萍听到吴霖这时正在对林梦蝉说道:“适才光顾了和叶萍这个家伙叙旧了,冷落了林小姐,还请见谅。”说话的同时,吴霖端起果盘来让林梦蝉吃。
林梦蝉道:“吴公子你也忒客气了。小女子前来打扰,还望恕罪。”林梦蝉见吴霖一直端着果盘,就伸出芊芊玉手,捏了两颗龙眼,一颗递给了伺立在身边的月娥,自己留下一颗,去掉果皮,放入口内。
“哪里哪里,林小姐这般胜过天仙的美人,屈驾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乃小生三生之幸。”
叶萍听吴霖马屁拍的恰到好处,不由心中暗想,几年不见吴霖还真是大变了。
林梦蝉听吴霖说话句句入耳,不由得瞟了瞟叶萍,暗说:“这么中听的言语,怎么叶萍就从来没有说过呢?唉——”
叶萍哪里知道林梦蝉此时心中正在暗咒自己,见两人说个没完没了,想到正事还没有对吴霖说,就也不管他们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把他们的话打断:“吴霖,我这次来,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吴霖扭过头来看着叶萍,“哦,你们不是来看我?”
叶萍道:“我要见你们掌门。”
“有事?”
“不仅有事,而且事关重大。可以说是事关武林前途命运的大事!”
“呕?”
叶萍道:“近来,天魔教死灰复燃,异常活跃,大有东山再起,吞并武林之势。天魔教早就是武林的公敌。如若天魔教得势,岂不是武林的一场浩劫?”接着叶萍就把联络天下武林,结成同盟,共同遏制天魔教的计划合盘托出,一一对吴霖讲诉。
吴霖听后,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这件事情的确关系重大,必须好好谋划谋划。不过要见掌门,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为什么?”
不等叶萍把这句话说完,吴霖已经把脸扭向了冲门的方向,顺着吴霖的目光,就看到一人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来人年纪二十多岁,个子不高,一脸的忠厚老实相。吴霖告诉叶萍说,这是他的管家,接着就向管家说道:“有事?”
管家禀报:“大长老吩咐,让您马上过去。”
吴霖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对叶萍等人说道:“失陪了。就让我的管家陪你们吧。”说完又吩咐管家:“这都是我的贵客,一定要陪好了,不得慢待!”说罢,吴霖就向屋外走去。
吴霖走后,管家陪着又说了会儿闲话,就把叶萍他们请到客房去休息。
等到客房里只剩下叶萍和小三子时,小三子一下子歪倒在床上,道:“这个家伙还真会享受,把房子弄得像皇宫似的。我可住不惯。”
叶萍道:“他自小本来就是个少爷,讲究排场惯了。你我小时候却是孤儿,这就是命。”
“哦,对了大哥,”小三子坐直了身子道:“你真的要在这里等着见他们的掌门?”
“怎么啦?”
“听吴霖那话头,他们的掌门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咱们就在这里干耗着?”
“……”
“咱们不是还要到雪山派吗?不如你在这里等着见他们的掌门,我去雪山派联络。咱们不是和胡姐姐、紫姐姐已经约好见面之期了吗?到时候她们见不到你又该着急了。再说,咱们分头行事不是还能快一些赶回去吗?”
“你?一个人?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行,我不放心!”
“大哥,你别总拿我当孩子了好不好?要知道,我没有跟着你以前,一直都是独往独来的。江湖上的那点破事,还没有能难住我小三子的。你放心,只要我小心谨慎,是没有问题的。还有,不就是跑跑路送个信吗?这个,在我,完全不在话下。还有,从这里到雪山派的路途我早就打听好了,不过三四百里,有个两三天时间我就赶回来了。那时候如果你还没有见到他们掌门,咱们再一起等。”
小三子见叶萍沉吟不语,又补充道:“我会十分小心的。你就尽管放宽心好了。大哥,你就放手让我做一回事情吧,如果,我总是在你的庇护下,我怎么才能长大?不如就让我去闯一闯吧。”
叶萍见小三子执意如此,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第二天,叶萍对小三子千叮咛万嘱咐才送小三子上路。
叶萍伫立在通向山下的道路边,望着小三子远去的身影,一动不动。寒风袭上身来,一阵又一阵,卷起了漫天的飞雪。纷飞的雪花,尚未落到地上便已经结成了冰霜,与皑皑的雪山结为一体,为这极为壮观的银白世界平添了几分忧思,几分愁绪,几分牵挂。叶萍不知道小三子此一去将会遇到怎样的风险,自己又是这般地无奈。想到这些,叶萍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三子的身影越来越小了,消失了……
叶萍依然站在那里望着小三子远去的方向。
雪,还在下。风,还在刮。
叶萍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座塑像,一座带有体温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