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李萧然走了片刻,忽觉身后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装作不知,也不回头,继续下山行走。走了片刻,那人影仍在跟随。李萧然走快,他也走快。李萧然放慢,他也放慢。此时又逢夕阳西下,夜色渐临。李萧然听这跟踪之人的脚步,确定乃是一名男子。用眼角的余光看去,一个模糊的黑影居然暗藏树后,跟夜色融在一起。心中犯嘀咕:“这到底是何人?”
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李萧然扛着扁担来到河边,将扁担扔在一旁,赤着脚走进河中,洗了洗脸上的灰尘。那黑影见他手无寸铁全无防备,趁机偷袭。飞身一跃从树林中窜了出来,迅如狸猫,狠似猛虎。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向前一挺,直刺李萧然的后背。事发突然,全无半点声息。李萧然是故意引他出来,手捧着清凉之水正饮之际,就觉得后被有一股冷风袭来,心中暗喜,知他上当。身子转也不转,俯身向下一低,那黑影贴着他后背飞了出去,一剑刺空。李萧然手捧着河水,向外这么一洒,如散花一般,恰有一滴抛打在黑影脖颈处的天突穴上。若是寻常暗器,那黑影身手矫捷,定能躲开。但李萧然从手里抛出的乃是无形之水,夜色之中,更令人防不胜防。
那黑影的天突穴被李萧然贯注内力的水滴清碰了一下,顿时摔倒在河里,喉咙不适咳嗽不止。很不幸,又猛呛了几口水。李萧然见他穿着夜行衣,趁他不备,上前几步按住他的脉门,右手一把将他面罩撕了下来。“宋星明,怎么是你?”李萧然做梦没想到会是他,但仔细想想,定是自己在与韩湘宁亲吻之时,被他暗地瞧见,打翻了醋坛子,心怀怨恨,所以想杀了自己。
李萧然一把又将他推到水里,略带威胁道:“姓宋的,看在你我都是泰山派弟子的份上,这次我先饶了你,你走吧!倘若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宋星明恨得牙痒痒,从水里爬起来,衣衫尽湿,怒道:“李萧然,我也警告你。对于韩湘宁,我是先入为主,我跟她相识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我发现,自从她参加招贤盛会之时,你就居心叵测。我知道你喜欢她,不过我劝你以后最好离韩湘宁远一点,否则的话,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李萧然早知他是为韩湘宁而来,笑道:“你居然用居心叵测来形容我,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妨告诉你,我也想离她远一点,若是她主动向我接近,但就没办法了。”宋星明气得直喘粗气,怒道:“不可能,韩湘宁喜欢的是我,怎么可能会主动接近你呢?你是白日做梦。”李萧然抬头看了看天,笑道:“貌似我不是白日做梦,更何况,现在已经天黑了,怎么可能会是白日做梦呢?”宋星明气得发怒了,道:“你若碰她一个手指头,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李萧然故作惊奇,道:“手指头都不能碰,那碰一下嘴行不行?”“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我要你命。”宋星明说完,想找自己的剑,可自己半截身子都在水里,剑早就不知哪去了,肯定是刚才慌乱时不慎掉入了河中。
第二部分
李萧然见他醋海翻波,怒气冲天,忍不住笑道:“看你年龄比我大十好几岁,却傻的出奇。还想跟我在水里打,可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我劝你还是醒醒吧!”说完,似是黄鳝一般,一下钻入齐腰深的河水中。宋星明本已奔至他的近前,忽然他消失不见,心知是潜入河里。当下,挥舞着拳头,甩开双腿,在水里一阵拳打脚踢。宋星明在水里发疯般胡乱踢打了好一阵,心中琢磨:“怎么这臭小子也不到水面上换口气?换成我恐怕早憋死了。”他环顾四周,只见水波荡漾,归于平静。忽觉一人处于水里,河水冰冷透体,忍不住还打了个喷嚏,心想不知那小子去哪了,还是先上岸再说吧。
他略作迟疑之际,觉得水下的身子凉飕飕的,这还没反应过来。李萧然突然出现在河对岸,笑嘻嘻的,手里摇摆的不知是甚么东西,迎风而晃,恰似旌旗飘摆。宋星明顿觉不妙,用手向水下一摸,结果正摸到自己冰凉的屁股上。又来回摸了几处,朝岸上的李萧然骂道:“臭小子,快把衣裤还我。”原来,李萧然钻入水下,竟在他不经意间,掏出小腿上的短刃,迅速割破开他的衣裤,拿在水中爬到了对岸。李萧然依旧在岸上晃着他的衣裤哈哈大笑,笑完之后,道:“姓宋的,你听清楚了,这次我饶了你。再有下次,我让韩湘宁看见你光屁股的模样。哈哈……”“你这臭小子!”宋星明骂道。任凭他在河里骂不绝口不敢上岸,李萧然转身离开小河,也不将衣裤还他,心想着:“让这小子光屁股回家,好叫他长点记性,知道我李萧然不是好惹的,哼!”不一会儿,便返回山下的茅屋,一夜无话,不必再提。
次日,李萧然天尚未亮,早早挑着装满重物的扁担,从泰山脚下启程,只需半日,就能抵达玉皇顶。那扁担若是旁人去挑,纵然是武功绝顶之人,恐怕挑至半山腰,也累得爬不起来。李萧然内功虽浅,但凭着坚韧不拔的性格,久而久之,一口气就能挑至玉皇顶。天渐渐放亮,山路行人稀少,李萧然挑着扁担,见周围山明水秀,风景绮丽。偶有莺啼燕舞,鸟语花香。倒不觉着肩膀之上的扁担压身,反而笑道:“再等两日,就能去泰山派习武学艺了。”边走边笑,笑出声来。
等走至半山腰的树林之中,李萧然已是汗流浃背,衣衫尽透。如今季节,渐渐回暖,而挑山工这一苦行当,越发不好做。夏日时,日头似是快将人蒸熟一般,烤的人几近中暑昏倒。冬日时,凛冽的寒风更像是刮骨刀一般无异,割的肉生疼。还好,沿山路挑担时,倒也能驱散不少寒意。
忽然,就听周围有人颤颤微微道:“救命,救命……”李萧然心里一惊,顿时停止脚步,放下扁担,仔细去听,“是谁在叫救命?”心中正在纳闷,但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一人。李萧然刚才沉醉于自己进了泰山派之后练功习武的场景,所以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一笑,复又挑起扁担,上山而去。
第三部分
“小兄弟,救救我……”李萧然这次听的千真万确,随手放下扁担,环视四周,叫道:“是谁?你在哪里?”“我……我在……”说到这,声音断了,似是昏死过去。李萧然惊骇之下,忙四下寻找。找了半天,才发觉荒草丛中有一双手微微露了出来,不细看绝对发现不了,而且那手上沾满了血迹,只是血迹发干,可想而知,那人受伤甚重。李萧然两三步踏过去,来到那人跟前。
那人趴在草丛里,头埋到了草中。身上血迹斑斑,流血甚多,已经休克过去。李萧然一把将他从地上扶起,想背他起来,去寻医诊治。哪知他一看那昏死之人的脸,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等李萧然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尘土,认了出来,惊叫道:“怎么是你苏豫卿?难怪昨日你没有去参加招贤盛会,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苏豫卿气若游丝,半睁双眼道:“快,我要见天齐道长……有要紧事,我……”
他话没说完,便又昏死不醒。李萧然大声呼叫了半天,见他全无反应,伤心之时,一把脉才知他筋脉尽断,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苏豫卿也是八强之人,武功根基深厚,到底是谁那么残忍毒辣打得他筋脉尽断?”为了解开疑惑,索性便将他上衣除去,只见在他胸口上有一个火辣辣的手掌印,深约数寸,掌印周围的皮肉尽化为脓水。“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强的内力?”李萧然吃惊不小,他长那么大,从没见过这种残忍霸道的内功掌力。
“看来下手之人的功力远在我们四强之上,难怪苏豫卿不敌。他临死之前曾说要去见天齐道长,莫非此事跟天齐道长有关?”一连串的疑问难以解答,李萧然将扁担藏在树丛里,不让别人发现。将他在原地盘膝坐定,自己则给他贯输真气。哪知丝毫不起作用,苏豫卿全无苏醒好转的迹象。当下心中大骇,想着自己给他贯输真气,就算救不了他至少也能让他苏醒过来,哪知苏豫卿仍是面如死灰,仿佛死去一般。想罢,觉得不能再耽搁诊治的最佳时机,只有背着他爬到泰山玉皇顶,去拜见天齐道长,相信道长功力深厚一定有办法治好他。所以想也没想,背着苏豫卿的尸体,施展轻功,顺着崎岖难行的山路阶梯,三两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萧然行走甚快,耳旁呼呼风声,越向前行,山路越窄,阶梯越陡。这一路他翻来覆去不断的思索:“这到底是甚么掌法?就算那下手之人的内功再强,也不会一掌打的人皮肉化为脓水。难道这掌上有毒?说不定是那毒水的毒性发作,将苏豫卿的皮肉化为脓水。嗯,有道理。”这样想着,又觉得解释不通。“若是那人的手掌之上涂有这样强烈的毒药,那他的双掌岂不是先被化掉?不对,不对,不会是这样。”
第四部分
他这样想着,已奔出去六七里地的路程。心中替苏豫卿感到可惜,这苏豫卿虽出身富贵,但生性淳朴善良,慷慨大方,心直口快,直言不讳。且时常向穷苦的百姓分发食物,散发银两。从小习武,也是受过高人的传授,名人的指点。大凡是在他眼前施展过的武功招式,无论是何门派,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找出你的破绽。就算是天衣无缝的招式,在他眼前一晃,也会变成天衣有缝。不料,今日却伤的不明不白,离奇古怪。他临危前用最后一点力气,说是要见天齐道长。天齐道长见识渊博,一定能知道是甚么掌法将苏豫卿打成重伤的。
事关一条人命,李萧然抖擞精神,脚下加快,虽是背着一个大男人,但步履如常,丝毫没有急促喘息之象。快奔至泰山十八盘时,忽然前面山路一旁的青石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的公子,神情傲慢,似是不将任何人瞧在眼里。那白衣公子忽见李萧然背负一人从山下飞奔而来,略有诧异,而后握着长剑,纵身从青石上落下,挡住上山的去路。
“你终于来了,我在此处等了你足足有一个时辰了。”那白衣公子道。李萧然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道:“怎么又是你宋星明?你在这干甚么?”宋星明手里一晃长剑,长剑上反射出一道白色的亮光,直刺人双目。李萧然用手一遮眼睛,又问了一句:“你等我作甚么?”宋星明面露阴沉之色,咬着牙笑道:“干甚么?我今日要与你一决胜负。”李萧然吃惊道:“此话何意?”宋星明解释道:“昨日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暗中偷袭你。今日我要光明正大的向你挑战。若是我赢了,你以后不要再打韩湘宁的主意。若是我输了,我就将她让给你,你看如何?”
李萧然道:“没想到你宋星明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喜不喜欢她,好像不关你的事。就算我不喜欢她,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也不会答应将她让给你。你闪开,我有要紧的事情。”宋星明道:“我知你今日上山挑担,所以在此处等候你。前面就是泰山十八盘,乃是你平日必经之路,我从天未亮就坐在这青石上,还生怕等不到你。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还是等到你了。今日就算你不答应,你都要接受我的挑战,这点由不得你。”说完,右手握剑,张开左右臂,将山路挡住。
李萧然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苏豫卿,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越来越微弱,而且感觉他的心跳越来越缓慢,便知不妙。然而这宋星明一下挡住前去的山路,那山路本就十分狭窄,他这样伸臂一挡,几乎挡了个严严实实。顿时他心中焦急万分,苏豫卿的性命危在旦夕,不能再耽搁了。倘若不能将他活着送到天齐道长的跟前,那岂不等于是自己害死了他?李萧然本想跟宋星明虚打几招,而后一个跟头从他头上越过,登山而去。可想了想,有些不妥。毕竟这山路坡度极大,况且身上又负重一人,宋星明也不是等闲之辈,岂会轻易闪过?
他正焦急的思索应对之策,忽听宋星明一阵冷笑,又道:“李萧然,你好阴险,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吗?”李萧然顿时一愣,问道:“我?阴谋诡计?此话怎讲?”宋星明道:“昨日你同那蒋问寒交谈甚久,都说了些甚么?”李萧然道:“原来你从那时就一直在跟踪我,不错,我是同蒋问寒说了很久的话,可那是我的事,跟你有甚么关系?”宋星明道:“别再装傻充愣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李萧然“哦”了一声。
第五部分
宋星明继续道:“你明知我喜欢韩湘宁韩姑娘,你生怕有朝一日她会跟了我宋星明。而那蒋问寒又是我的劲敌,所以你昨日下午同他交谈之时,一定说了些有关我的坏话。你巴不得我死了,那韩湘宁就会直接投入到你的怀抱。你跟他套近乎,目的就是想同他联手,好一起来对付我。可是你做梦也想不到,还是被我发现了。”李萧然听的张大了嘴,道:“我之前没有发现,原来你如此小肚鸡肠。我怎会认识你这种卑鄙的小人,对我简直是一种侮辱,你给我滚开,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宋星明站那一动不动,咬着牙瞪眼看着他。李萧然不想跟他纠缠,道:“姓宋的,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背上的是何人?”宋星明闻听,将头一摆看向别处,也不正眼去瞧。
李萧然听后强压怒气道:“你给我瞧清楚了,我背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豫卿。此时他不知是何原因,被打成重伤,随时会死去。我正要背着他去见天齐道长,也只有天齐道长的功力救得了他,你就在此胡搅蛮缠,万一苏豫卿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宋星明低头看了看趴在他背上的人,见那人奄奄一息,岌岌可危。细看之下,果然是苏豫卿。当即不慌不忙说了一番话,令李萧然怒上加怒,顿感气炸了五脏六腑。
只听他悠然道:“你背的又不是韩湘宁,他的死活又关我何事?”李萧然又将怒气向下狠压了几下,转怒为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背过韩湘宁的?莫非你曾暗中跟踪不成?实话告诉你,我不止背过她,我还抱过她,亲过她呢?要不要我滴水不漏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啊?”宋星明气得火冒三丈,将剑攥的紧紧的,怒道:“你说甚么?你敢再说一遍吗?”李萧然笑道:“你做梦都想不到,那韩湘宁的小嘴有多甜,抱起来的感觉有多舒服。她还向我说,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呢!”李萧然故意气他,所以说的眉飞色舞。
忽见宋星明气得身子有些摇晃,几乎要向后摔倒。宋星明如坠深渊,双手抱头,气喘吁吁,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喜欢你,你骗我。”李萧然道:“我没有骗你,我相信那天在擂台之下,你也看到她跟我有多亲热了?你放弃吧,就算我不打算要她,她也不会投到你的怀抱,你这是自讨没趣。”
宋星明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怒道:“你这臭小子,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姓宋?要你知道我宋星明的厉害。我要跟你同归于尽,我得不到她,你也休想得到她,拿命来。”不等话说完,将身一跃,剑尖指向李萧然的要害之处,劲力刺来。李萧然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之时,顺便将苏豫卿的身体轻放在旁边的草地上。因他手无寸铁,若是赤膊相斗,久战不利。眼见苏豫卿身后的长剑,眼前一亮。将他放在草地上时,右手向前一探,将他的剑抽了出来,握在手中,以作己用。
宋星明咬碎钢牙,见一招扑空,手腕一翻,身子回转,顺势又是一剑,直刺向李萧然的胸腹。剑尖锋利,若被刺伤,焉有命在?李萧然不敢怠慢,知他同自己皆入围四强,功夫自然不能小视。进攻之际,谈笑自若。竟说些关于韩湘宁的话,有意激怒宋星明,好让他自乱阵脚,不败而退。然而李萧然一看躺在草地上的苏豫卿,又知此战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他会命赴九泉。宋星明也注意到李萧然时不时看苏豫卿的急切眼神,有心拖延时间,好让李萧然不败而输,自己趁机一剑取他性命,出口恶气。他二人均是心怀鬼胎,又加实力相当,所以一战下来,三十回合,胜负未分。
但见,烈烈凶气染黄泥,遮天蔽日无人敌。相逢来招万千奇,剑光晶莹璀璨迷。一个是高义薄云斩荆棘,一个是醋海生浪败德仪。
第六部分
他二人在这山前打了半晌,宋星明边打边怒道:“臭小子,我跟你拼了。”李萧然怒火中烧,道:“你这个疯子,简直是无药可救。你就算赢了我那又怎样,我根本不喜欢她。”宋星明满脸怒气,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能留你。”
周围突然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他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要再打了。”李萧然跟宋星明同时一愣,心中俱问:“刚才是何人在说话?”于是二人四下观看,在李萧然身后的不远处,缓缓的走上来一个人。宋星明顿时呆住了,说话的这个人,正是自己苦恋的韩湘宁。李萧然回头看去,见韩湘宁衣着不改,依旧美丽动人,道:“你怎么来了?”韩湘宁心里说道:“人家猜想你定会挑着扁担上山,所以在山下等你半天,希望能够见你一面。”但嘴上却说:“采药上山,顺便路过此地。”李萧然见她说话,外表上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睛一直在有意躲闪自己的目光,似还有股悲戚之意欲涌而出。又看了看她手里,没有采集的任何草药。瞧了瞧她身后,也没有背着装草药的竹篓,就知她在故意骗自己。李萧然假装相信的“噢”了一声。宋星明道:“湘宁,我……”
韩湘宁道:“不用说了,你误会了,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还不住手,以后别再来找他的麻烦了。”宋星明满脸通红,不知是见了心上人心里紧张的缘故,还是让心上人见到自己同李萧然相斗,有失自己公子的身份,问心有愧,无地自容的缘故。总之是满面羞愧之色,不敢看她,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索性匆忙下山而去,离开这尴尬的场面。
“苏豫卿身负重伤,你还不快带着他去见天齐道长,还傻站在干甚么?”李萧然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感到哪里对不起韩湘宁,但一时还说不上来。被她这么一问,猛地想起来,苏豫卿还躺在一旁的草地上人事不省。说道:“我都被姓宋的气糊涂了。”说着,背起苏豫卿,急匆匆登山而去,此时想回头看她一看说声谢谢,但心想还是算了。韩湘宁见他走了,刚才飘忽不定躲闪李萧然的目光这才全部汇聚到他的身上来。望着他的背影,有些黯然神伤,见他不仅没道一声谢,而且根本没回头看自己一眼。心中一阵酸楚道:“若是苍天没让我遇到他,那该多好。”
泰山十八盘陡峭难行,苏豫卿的心跳又比刚才微弱了几分,李萧然心急如焚,提足精神疾跃台阶,似是狂风一般,霎那间登至泰山玉皇顶。之前做挑夫挑担之时,是从玉皇观的后院而入,将道观所需之物运送至此,而后返回山下,循环往复。但他并未从玉皇观的正门而入,至于玉皇观内到底怎么个景致,那更是一无所知。李萧然来到玉皇观门前,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毕竟从山下一口气奔至玉皇顶,况且身上还背着个人,若没有强健的体魄,那苏豫卿就只有等死的命了。
第七部分
此时玉皇观两扇大门紧闭,李萧然不敢耽搁,紧上前几步,“哐哐哐”敲了三下,敲了半晌,里面竟无一人应声开门。李萧然在门外高声叫道:“弟子李萧然有要事求见天齐道长。”连声说了几遍,却仍是无人回应。当下心中疑虑,将耳贴于门上,细听片刻,声息皆无。以往李萧然从观中后院就能听的前面的习武场地上传来阵阵练功的吼声,今日前来,怎么这观中上下,似无人际一般,令人疑团满腹。李萧然又急敲了几下,忽听里面有人声传来:“这就来,急甚么急。”说话间,夹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开门之际,道:“余师兄,你可回来了。”突然间一愣,见眼前之人不是余师兄,又问道:“你……你是何人?”
眼前的开门人,是一个道童,长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李萧然没见过他,言语谦和道:“在下李萧然,乃是新届招贤盛会所收弟子,今有急事要求见天齐道长,还请行个方便转告一下。”那道童瞧了瞧他背上昏迷不醒的苏豫卿,便又仔细打量了打量李萧然,见他挥汗如雨,全身脏兮兮的,就皱了皱眉,不屑道:“天下间习武之人,谁不想见他老人家。天齐道长地位如此尊贵,又岂会见你们?速速下山,别在门前捣乱。”李萧然吃了个闭门羹,没料到居然被个道童如此轻视,正要发作。
忽听身后有脚步声,转身看去,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余玮农。余纬农缓步走上阶梯,一看李萧然跟他背上之人,又听闻他要见天齐道长,便将来意猜了个**不离十。李萧然极端厌恶此人,更别提他主子计伏生,一见到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只见那余玮农神情有些狡黠,笑呵呵的走上前冲他道:“原来是李少侠。”李萧然“哼”了一声,将脸转过去,没理会他。余玮农见他如此态度,也不生气,接着冲道童道:“这位李少侠乃是这次招贤盛会的四强之一,更是掌门的贵客,你若将他拒之门外,他日掌门怪罪下来,你可担当得起?”那道童闻听,赶忙道:“小的有眼无珠,既然是掌门的贵客,那还不快些进来。”说着,将两扇大门敞开,余玮农含笑道:“李少侠,请进。”李萧然毫不客气,迈大步走了进来。走进再瞧,把李萧然看傻了眼。
但见凤楼龙阙,清都紫微,云窗霞户,桂殿兰宫。纵观露红烟绿,逞妍斗色,天台路迷,丰草长林。李萧然见状,喃喃自语道:“若在此处能勤修武艺,我李萧然死也无憾。”想到这,一时激动,竟落下几滴眼泪。
第八部分
余玮农前面带路,他跟随其后。走至一所幽静之极的庭院,余玮农笑道:“我去转告天齐道长,李少侠先在此厅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李萧然连看也没看他,“嗯”了一声。于是,余玮农转身走出庭院,渐渐走远。李萧然推门进屋,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焚香之味,令人闻后,更添几分虞诚敬神之意。他现将苏豫卿放在一把仙椅上,一摸他气息,心中一块大石终究放下,“他还没死,还有救。”不免又有些心急,又等了会,在屋内踱来踱去,心道:“一炷香都快烧完,这天齐道长怎到现在还不来?”想到这里,有些耐不住性子,便从屋里走了出来,穿亭过院,逛来逛去,就有些走迷糊了。
李萧然越转越急,却怎么也回不到原先的房中,心中焦虑道:“此时我在观中迷路,若是天齐道长恰好来见我,而我又不在房中,这便是对道长极大的不尊敬,这可如何是好?”他本就汗流浃背,这下额头上更是涔涔冒汗,转着转着,就觉得这泰山派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沿途一个人也没发现?
走到一个长廊的下面,忽听前面有脚步声,只是长廊曲折,看不到来人是谁。李萧然心里一惊,心想莫非是天齐道长?但仔细听了听,倒像是一个女子的走路之声。而且,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则是个男子。李萧然心花怒放,终于可以找个人问问天齐道长的所在了。想着整整衣衫,欲走上前问个清楚。却听那女子一声娇喘:“有为哥,这里不行,等回到房中再说。”那男子道:“玲珑妹,莫怕莫怕,这里无人,我等不及了。”李萧然一听这声音不对,觉得那二人快要走过来时,脚下一点,纵身跳上长廊顶,伏在瓦片上,一动不动。
从远处走来一男一女,女的走在前面,男的走在她身后,那女的右手一甩,挣脱开那男子的纠缠。李萧然见后不认识,心中惊道:“看他们二人的装扮皆是俗家弟子的打扮,泰山派乃是道家清修之地,就算是所收的男女俗家弟子,虽可谈婚论嫁,但对之也是门规甚严,不敢越轨。他们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难道就不怕被逐出师门吗?”他想着,暗骂句:“一对狗男女。”这时,那男子来到一房前,一下将那女的抱起来,夹杂着一阵令人心潮澎湃的亲吻声,二人相拥入室,关门锁窗,做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那二人的模样李萧然已深刻在心里,就算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寻思着:“狗男女,这次先饶了你们,等到下次我一定将丑事公布于天下,弄得人尽皆知,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放肆?”他从亭子顶跳下来,又沿着亭子想走回先前来的那个庭院。转了半晌,忽觉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这一拍之下,已加了几丝的内力。李萧然觉得这内力浑厚刚猛,忙转身看去。
第九部分
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但见他龙眉凤目,气宇轩昂,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人的英气,令人看后生起敬佩之意。那男子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俗家弟子的衣衫,看到李萧然后,眼睛微微一瞪,问道:“你这小孩,是何许人也?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李萧然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道:“弟子是新届招贤盛会所收,名叫李萧然。”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男子问道:“那你应该三天之后再到玉皇观来,现在跑来鬼鬼祟祟的作甚?”李萧然方才没想到会有人暗中拍他一下,所以有些怕。现在心神已定,也不怕了,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却来问我?”那人道:“我叫夏羽丰。”
“你说你叫夏羽丰,此话当真?”李萧然吃惊问道。“岂会有假?”那男子道。李萧然深知,天齐道长年近九十,手下弟子多不胜数,但他现在几乎不管江湖之事。泰山派上下,都是手下弟子代为*劳大小事务。其中有四大弟子,大弟子路知遥,二弟子赵勃勋,三弟子夏羽丰,四弟子顾婵娟。江湖人盛传,若是有幸成为泰山派弟子,那最好是拜夏羽丰为师。因他人品端正,古道热肠,你若向他请教,他定会毫无保留的传授,直到你完全领悟为止。而且言辞舒缓,不会因为你一时的不悟就羞辱你,堪称百世之师。李萧然早闻其大名,当即跪下道:“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夏师傅您见谅。”
夏羽丰微微笑道:“不知者不怪,既然你已身为泰山派弟子,那你我也就不是外人,客气话就不必再多言了。看你表情慌慌张张的,我问你,你来此到底作甚?”李萧然沉稳片刻,长话短说道:“弟子本是这泰山之上的挑夫,机缘巧合之下,参与了这届招贤盛会,实乃万幸,竟然成为四强之一。今日在上山挑担之时,碰到了一个故友。不知是何原因,我那故友身受重伤,不省人事。而且口口声声说要见天齐道长,等我想再问,他已昏死过去不省人事。我解开他的上衣验了验伤势,发现他的伤诡异之极。”夏羽丰听的极其认真,问道:“如何诡异之极?”
李萧然道:“他胸口上有一个火辣辣的手掌印,而且深约数寸,掌印周围的皮肉尽被化为脓水。可见对方是一掌就将他打致如此,功力不容小觑,我想这不是我们泰山派的掌法。弟子本想给他输入真气,等他醒来后能问一下,只是内力不济,不能救醒他。为了不耽搁诊治的最佳时机,弟子背着他一路来到玉皇顶,想天齐道长功力深厚,定能救他一命,到时事情才会水落石出。”接着,又将余玮农带自己进入玉皇观,久等不来,而后自己心急出去寻找,哪知却迷路的事情讲述一遍。夏羽丰思索半天,似是在想这是何等掌法,突然道:“你能否带我先去看一下他的伤势?”
李萧然道:“弟子半途迷路,也不知最初那庭院的位置了。只记得那里幽静之极,屋内香气扑鼻,其余的也不记得了。”夏羽丰道:“那里是用来接见外来宾客的居所,你且随我来。”李萧然紧紧跟随其后,生怕跟丢了走不出偌大的玉皇观。
第十部分
二人穿廊过院,走了许久,才回到方才那所庭院。夏羽丰推门进屋,一眼便瞧见仰天坐在仙椅上的苏豫卿,问道:“你说的可是此人?”李萧然连忙点头称是。心想道:“怎么到现在余玮农都还没回来,究竟上哪去了?”夏羽丰来到苏豫卿身边,把脉之后,掀起上衣看了一下伤势,倒吸了一口冷气:“咦?怎么这一掌像是……”李萧然忙问:“敢问师傅,这是甚么掌法?”夏羽丰道:“可惜了一条年轻的生命,不用再耗费内力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就算治好了也是个废人。此等阴毒的掌法绝不是名门正派历代相传下来的,我看应属禁功的掌法。”李萧然吃惊道:“禁功?甚么禁功?”夏羽丰道:“这些多说无益,总而言之,但凡是修练禁功者,大都没有甚么好下场。”李萧然问道:“那苏豫卿身重的到底是何掌法?”夏羽丰道:“应该是摧花弑血掌。”
李萧然没听说过摧花弑血掌,忙问道:“这附近居然有人会这种掌法,那会是谁呢?该不会威胁到泰山派吧?”夏羽丰道:“近几年江湖上不算太平,曾听别派掌门提起过,说雁荡山的史孤信和傅今朝他们二人,不知何因竟练成武林禁功。那史孤信练得便是这摧花弑血掌,而且练得身心俱腐,专杀女子,流窜作恶,被江湖人唾弃。可那傅今朝,更是令众多江湖豪杰念到为耻,谈起色变。”李萧然不解道:“这是何因?”
夏羽丰看了看李萧然的脸,略显稚气,道:“小孩子,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不提也罢。”李萧然忽听夏羽丰不再说下去,也不好强问,道:“师傅您刚刚说摧花弑血掌,莫非是那史孤信流窜至泰山周围,行凶杀人?”夏羽丰寻思片刻道:“史孤信虽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但是他专杀年轻貌美的女子,而苏豫卿乃是一男子,我相信这次不会是他做的。而且,你看这伤口。”说着,用手指给一旁的李萧然看,继续道:“这一掌若是史孤信打的,那苏豫卿焉有命在?我看,定是一初学乍练之人将他打成重伤的。而且这人的内力不纯,夹杂着诸多门派的内功修练之法,而且似乎每一派都学的不是很精道。所以到现在,对他之前是甚么门派的还不能下定论。”
李萧然道:“说不定会这种掌法的不止史孤信一人。”夏羽丰道:“要说是他所收的徒弟会摧花弑血掌,但传闻史孤信修练之前将手下爱徒全部杀光,从此雁荡山后继无人,之后变得丧心病狂更不可能会收徒,所以这点可以排除。”李萧然道:“可能是傅今朝也说不定。”夏羽丰道:“不久之前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傅今朝罪大恶极早已命丧黄泉。所以这点也应该可以排除。”夏羽丰不爱提及傅今朝这个人,所以说得简明扼要。
李萧然问道:“这凶手既然如此危险,我们对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皆是一无所知,就算那凶手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会知道。”夏羽丰道:“不错,我们对他是一无所知,就算他暗中偷袭我们,得手的可能性也是非常之大。”李萧然道:“我是在山下发现的苏豫卿,想必凶手就在这泰山附近,若是他再次作恶,那岂不是……”李萧然不敢再说下去。夏羽丰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泰山派周围居然有人会摧花弑血掌,传了出去,对我派的声誉也会有损。这样吧,不妨现将此人留于观中,待我向其他师兄弟商量过后,才有定论。这期间,他虽醒不过来,但能保他性命无忧。再过两日,便是新届招录弟子拜师的大好之日,到时你来便会知晓。好了,这里没你事了,你现在先下山去吧。但有一点,此事你万万向外人说起半字,否则引起江湖上甚么乱子,你就是罪魁祸首。”李萧然听后点点头,答应不会向外人道出。之后在夏羽丰言语的指点之下,正要离开玉皇观,下山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