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静而遭风不止
刘城麟2015-10-25 02:2311,915

  第一部分

  听崔诚谖说完这一席话,崔韶杨和颜小昔皆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此事若牵连到自己那岂不是凶险之极?”崔韶杨焦虑道:“依爹爹所言,我们该如何是好?”崔诚谖低头沉思并无回答,仿佛没有听到儿子在说甚么。

  颜小昔道:“这事简单,我们明日就到外面躲一躲,为保安全暂时先将东华派关门闭户,待事情平息了,再重开东华派。”颜亭山道:“昔儿,你想的太简单了。早不关门闭户,晚不关门闭户,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华派众人都出去避难,岂不是更招人怀疑?若是传开了,必被江湖人耻笑我们胆小怕事,懦弱无能,以后怎么在江湖中立足?若是不出去避一避,江湖小人必会大做文章。杨慎矜家眷都死在东华山上,他们肯定会反过来污蔑说都是东华派弟子杀的,何况杨慎矜害死了韦坚、皇甫惟明,江湖中人要杀他的也不在少数。可是若让朝廷听到江湖上的风言风语,误以为是我们杀的,那就是塌天大祸啊!”

  颜小昔顿时说不出话来。崔诚谖叹道:“怎料到我崔某今日犹如羝羊触藩,进退两难!”颜小昔道:“伯父别着急,我想今日之事没那么快传到江湖中的,天色已晚,不如暂且先安安稳稳的睡下,待到明日,我们再商量对策。”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丫鬟们正在安排早膳,众人梳洗已毕,进房用膳,围桌而坐,却久久不见颜小昔前来。颜亭山道:“素日小女不喜别人候她,今日为何迟迟不来?”崔诚谖急命丫鬟道:“速去请来。”少顷,丫鬟跑回,急道:“房中无人,又在院中找来找去都找不到。”颜亭山闻听站了起来,崔诚谖略感事有不对。于是三人赶到颜小昔房前,冲进房后发现,床铺洁整,显然昨晚未在床上休息。崔韶杨疑道:“难道昨夜师妹去了东华山上,去找柳不恭了?”颜亭山道:“绝不可能,昔儿年幼胆弱,昨夜山上死了那么多人,东华山已成鬼山,我们下山回来之时,她面色苍白,已是吓得不轻,绝不会孤身一人再去找他。”

  三个人商量片刻,崔诚谖下令所有的弟子都出去寻找颜小昔,颜亭山心挂女儿的安危也一同前往。崔诚谖唯恐东华派节外生枝,强留崔韶杨在府内等候消息。见众人都出去寻找师妹了,过了很久仍未回来,崔韶杨急的是焦头烂额,生怕师妹出甚么意外。时近晌午,崔诚谖等人才赶回来。崔韶杨冲上去忙问:“爹,找到师妹了吗?”这时,一旁的颜亭山掏出一件物事,一句话没说。崔韶杨转目定睛,拿来一看,顿时心中一惊,原来是师妹的发簪,没等他发问。崔诚谖道:“我们是在附近的龙湖找到的,当时我们分成几路出去寻找,等走到龙湖的时候发现亭子下角落里有这个发簪……”崔韶杨急道:“那人呢?”崔诚谖微微摇头。

  崔诚谖自语道:“为甚么发簪会在龙湖呢?看样子,是昔儿特意遗留在那里的,等我们派人找寻时便于发现,昨晚床铺没有动过,很显然凶手是在她上床就寝之前下手的。昨夜我同你颜叔几乎一夜未睡,凶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昔儿掳走,简直是没把我们东华派放在眼里啊!本来我打算先将你和昔儿,送去一个远房亲戚那里。一则他并非江湖中人,二则他在长安大小还是个官员,去他那里我最为放心,不料今日竟出此怪事,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第二部分

  崔韶杨道:“龙湖?我们前几日经常去那里游湖玩耍,一直到天黑才回府。”颜亭山问道:“那一路上曾经发生过甚么?都遇到过甚么人?”崔韶杨回忆了半天,摇了摇头。崔诚谖道:“凶手若是想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发现呢?想必盯上你们两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人武功不凡,竟在我们眼皮底下掳走昔儿,并没任何声响,当真诡异。不知道这夜间盗人所谓何故?若是采花*贼,我岭南还没有这样的高手,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闯我东华派,到底是何人所为?又所为何事?”崔韶杨问道:“有没有在山上见过柳不恭?”

  颜亭山道:“这正是事情另一个蹊跷的地方,小女跟柳不恭都不见了,山上还有几具残尸未被掩埋,其余的尸体想必他已埋葬。照常理说,柳不恭断然不会将剩下的无头残尸独留荒山,让鸟兽蚕食,莫非遭遇了甚么变故?使他顾不得掩埋剩下的尸体。可现在连他也无影无踪,大哥,恕我直言,我有一种极其强烈的不详预感。”

  崔诚谖道:“不错,我也是。昨夜在山上之时,就微微感到仿佛有甚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但它身形极快,待我发现追过去时,已逃的无影无踪,当时我暗想莫非有鬼不成。若那是人的话,不可能逃出我的眼睛,因为当时月光照如白昼,树木均如手腕粗细,一个人想在树后面隐匿的话,我必然会发现他的身形。但是恰恰相反,纵然他轻功提纵术再高,直跃到树颠上飞驰逃走,也不可能完全不露出行迹。因为当夜四周寂静,就算是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我都能听的出来,换做一个大活人跃到树颠上,又岂会觉察不出!所以当你问我看到甚么时,我便不自觉的说出莫非有鬼不成的话,只是我怕详细讲出来会更加人心惶惶,直忍到现在才说。”

  崔韶杨急道:“爹,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师妹不见了,柳不恭也不见了,山后又埋葬着朝廷重犯的尸体,敌人可能还在暗中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现在甚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师妹的安危,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于世。”说话时语气肯定,表情庄严。颜亭山听的感动极了,不住的点头,正好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崔诚谖知道儿子的脾气,他说出的话一定做得到,况且这次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妹。但眼下为了稳定人心,想了想说道:“这件事错综复杂,想必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避免被小人嫁祸栽赃,杨儿,吃罢午膳后,你换一换服饰,穿的体面一点,备上厚礼,多带上几个人,去拜见太守李寿谦李大人。我与李大人素来交好,相信他一定会出手相助。你见了李大人就说,朝廷重犯杨慎矜的家眷在被押送岭南的途中,被人全部杀死于东华山,叫他速派人前来查明。这样一来,有李大人作证,可将我东华派杀死朝廷重犯的嫌疑洗脱。顺便再请李大人派出一队人马,将临汀郡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昔儿找出来,将凶手捉拿归案。”众人一听,心觉不失为良策。但崔韶杨心忧颜小昔安危,不等用膳,便去准备厚礼带人去拜见太守李大人。

  第三部分

  此时日耀晴空,醉风微拂,该是心旷神怡之时,却难料人心焦躁难安,坐立不宁。丫鬟摆好好午膳,大伙忙活大半日,早膳都未享用,禁不住肚子咕咕直叫,身乏劳顿,想着或许大敌就在眼前,若是如此狼狈,一旦大难临头,别说对敌,自己身体都虚弱无力,那怎么成。颜亭山深知兄长用意,但小女一日未曾找回,哪里肯吃得下?倒是东华派的弟子,看着满桌美酒佳肴,全都一饮而尽狼吞虎咽,如同风卷残云般霎时连碗筷碟盘都舔了个干净。

  突然,崔诚谖自语道:“奇怪,好像不对劲,我总感觉怪怪的。”颜亭山正端着碗愣神,似乎没有听见,没问为甚么。崔诚谖猛地大声叫道:“不好,这酒水里被人下过毒。”他这句话刚出口,只听“扑通扑通……”几声过后,东华派所有弟子全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崔诚谖忽觉腹痛难忍,如刀绞一般,暗叫声不妙,急忙将双掌平放胸前,吐纳运气,啜食吐哺。颜亭山这才发觉出了甚么事情,因他牵挂女儿安危,几乎未进食,所以未中毒。便赶忙走到崔诚谖身后,探双掌输内力帮他抵御。片刻,“哇……”的一声,崔诚谖从口中将所用的食物全部吐出,这才微感舒服,腹痛稍解,但仍是隐隐作痛。

  崔诚谖道:“万万没想到,敌人这么阴险狡诈,竟在酒水中下毒,真是始料不及,恐怕东华派有内鬼。”颜亭山前后巡视一遍,道:“大哥,我刚查看过,那几个做饭的仆人,还有侍奉的丫鬟,全部倒地不醒,还好气息尚存,应该不是自己人下的毒。”崔诚谖道:“这不是烈性毒药,不会致人性命。平常下毒者往往一药就会把人毒死,可奇怪的是,这饭菜中的毒药偏偏是药房之中随处可配的寻常毒剂,这到底是为甚么?下毒者岂会不知内功稍强的人都能将此从体内*出来,我看,这背后一定还有阴谋!”

  颜亭山道:“下毒者必会料到我们会输内力帮东华派弟子抵御毒药的药性,所以我猜,他想让我们内力耗尽,方便他们下手。”崔诚谖道:“想必没有那么简单,我现在又开始担心起了杨儿,恐怕他现在凶多吉少。只是我腹内仍是作痛不止,行动不便,武功施展不出来,贤弟,只有麻烦你了,你赶紧去请太守李大人,否则东华南华两派不保,沿路看有没有杨儿的消息。”“那你一人在此,会很危险。”颜亭山关切道。崔诚谖含笑道:“放心去吧,这点毒性再运气调息便无大碍。”颜亭山点点头,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只听外面脚步声紧,门被猛地推开,闯进来一人,神情慌张汗流浃背,一看就是出了大事。崔颜二人抬头一看,正是崔韶杨。崔诚谖见是儿子安然归来,心下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就算再糟糕的事没比儿子的性命更重要的了,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守李大人可曾请到?”

  崔韶杨推门进来,一看屋内的人都趴在了地上,父亲表情也十分痛楚,问道:“怎么他们都……到底发生了甚么事?”颜亭山将此事长话短说。

  崔韶杨听后道:“爹,我们一群人正走到半路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暗器,除了孩儿全部打在带去弟子身上的致命部位。现在只剩我一人逃回来,可是我带去的人无一生还。”颜亭山急问道:“可曾看见凶手是谁?”崔韶杨道:“说起来真是惭愧,光天化日之下,竟没看到凶手在那里。”崔诚谖缓缓地道:“凶手所发的是何等暗器竟如此致命,不必慌张,你慢慢说。”

  第四部分

  崔韶杨道:“当时我查看了他们的伤势,发现暗器只是些很普通又很小的石块而已,石块全部击穿头颅,连脑浆都流了出来,死状恐怖。我不知道为甚么没有对我下杀手,我本来想一人去见李大人,没想到我刚走几步,只觉得小腿疼痛难忍,站立不稳单膝跪在地上。我这才发现,地上多了一块石子,乃是有人暗中下手,发暗器击中我腿部,我竟然事先一点没有察觉。我只想着去搬救兵了,所以强忍疼痛站立起来,加快脚步赶路,没想到这次石块又打在了我的腹部,而且力道比打在腿部的大了很多。但我捂着痛处强忍着又往前走,这次施展了轻功,想一口气把暗中偷袭我的人甩掉。不料没跑多远一块石子飞来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胸口,这次力道又比打在腹部的大了很多,霎那间一口气没提上来,还吐了些血。我非常生气,长那么大从没被别人这样戏弄过。破口大骂道:‘是哪来的贼人在此戏耍本公子,有本事出来一对一的决斗,躲在暗处偷袭,算甚么英雄好汉?’”

  崔韶杨为甚么偏说要一对一的决斗呢?他怕万一出来一群武功高强的贼人,那是肯定应付不来的,所以说这话时留了个心眼。但这个原因他并没有跟父亲和颜亭山讲,怕笑话他胆小懦弱无能之辈,丢了东华派的脸。其实就算他说了,也未必会遭到父亲和颜亭山的指责,常言道:打不过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过崔韶杨生性多疑多虑,心想还是不讲为妙。

  崔韶杨接着道:“我大骂那群贼人,正骂着,又一块石子飞来恰巧打在我的喉部,力道又增大了几分,我喘不上气来,话也讲不出来了,站在那里猛烈的咳嗽。我这才知道,这是给我下马威,事先提个醒。先是打我腿部,又打我腹部,然后打我胸口,后来打我喉部,一次比一次力量强。如果我在往前搬救兵赶路的话,下一颗石子就会像带去的弟子一样,被击穿头颅而死。我见势不妙,就急忙往回赶,一路上再没遇到暗器的偷袭。”

  崔颜二人听完,感觉事情非常诡异,甚么人能用普通石块击穿人坚硬的头颅?将石块完全打入人的头颅都很困难,一般的高手尚做不到。可是这背后的敌人竟能一石击穿,崔颜二人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不免冒出了一阵冷汗。

  崔诚谖此时又稍微缓解了一丝疼痛,道:“想必这群贼人不是我岭南的,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来江湖上甚么人能有如此了得的指上功夫和内功修为,只一小石块就能击穿人的头颅,而且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打出。精准无比,力道仍然不减,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颜亭山道:“对方这是摆明了挑衅咱们,不让我们报官,让我们在此坐以待毙。究竟这葫芦里卖的甚么药?是不是小女也在他们的手上?要真是在他们手上的话,那就不妙了。对方武功高强,绝非泛泛之辈,要想救人谈何容易。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日我死后还有甚么脸面去见他的母亲?”说到这留下两行眼泪来。颜亭山与崔诚谖的性格差不多,只是在关键的时刻颜亭山很明显有些不够大男子主义。

  崔诚谖本来就很惭愧,心道若是颜亭山近日不来东华山,肯定不会把他牵扯进来,所以就安慰道:“昔儿的失踪,必是这帮贼人下的手,不用我们再派人去寻找,我想他们还会再来找我们,到时拼了性命也要把她救回来,放心吧,万事还有大哥呢!”崔韶杨道:“我跑回来时,带去弟子的尸体还在路旁,我想把他们用马车带回来好好的安葬。”说着就往外走。崔颜二人怕他再出状况,刚想阻拦。

  第五部分

  猛地就听门外庭院里熙熙攘攘,很是嘈杂,似是庭院里变成了集市。有几个人一起大嚷道:“南华派颜小昔快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要不然我们可就闯进去了。”言语中夹杂着愤怒,火药味十足。

  屋内三个人顿时就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屋外发生了甚么事,崔韶杨赶紧把门打开。只见庭院中站着四五十个穿着怪异的人,手拿各式兵器,年纪不等,高矮胖瘦一应俱全,仿佛是从天而降。崔诚谖见这些人都不是汉人的打扮,但眼里好像能喷出九尺长火焰来,全都是异常愤怒的表情。

  三人不明就里,崔韶杨刚刚在屋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师妹的名字,所以不先问来人是谁,想急于知道师妹的下落,问道:“刚刚你们说找谁?”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崔韶杨,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有些怒道:“听说南华山的颜掌门携女在此做客,快把他女儿叫出来,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跟她对质。”颜亭山闻听从屋内走出来,打量他们一番,道:“在下就是南华派颜亭山,你们找小女所为何事?”颜亭山没提小女失踪的事,就像看看这几个人到底想干甚么。

  那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怒道:“原来你就是颜亭山,在下徐耀通。废话不多说了。你女儿呢?叫她滚出来见我们。”颜亭山见他们有些咄咄*人,强压怒火道:“你们找小女有甚么事?我是他的父亲,有甚么事,大可以找我,何必出口伤人呢?”徐耀通轻哼一声,抽出一把剑扔在颜亭山的脚下,问道:“此物你可认得?”一般情况下若给别人看剑,都是双手递剑给别人观看,观剑人再双手接过细细观瞧,都是礼数。而他却是直接将剑随意扔在地上,让颜亭山俯身去捡,已是属于极其挑衅的行径。

  颜亭山将剑捡起来,只见剑身上赫然刻着“南华派颜小昔”六个字。崔韶杨也认出了这是师妹的随身佩剑,心中甚急,道:“这剑你们是在哪里得来的?如实说来,要不然叫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徐耀通道:“有来无回?好大的口气,你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有甚么资格和我们这样说话,闪一边去,叫这把剑的主人滚出来,要不然踏平东华派。”崔韶杨从没被这样被人羞辱过,顿时脸涨得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崔诚谖感觉事有蹊跷,离开椅子,强忍腹痛走到门前,提声问道:“犬子年幼,口不择言还请诸位海涵,在下崔诚谖,不知道这把剑你们是在哪里得来的?找这把剑的主人又所为何事?”徐耀通上下打量崔诚谖一番,道:“原来你就是东华派掌门,实不相瞒,初次来贵派,无非是想讨个公道。”崔诚谖不解道:“看几位都不是汉人,我们素未谋面,并无冤仇,何来的讨回公道?”徐耀通冷笑道:“此事非要我说穿不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颜小昔杀了我们少帮主,这把剑刺在我们少帮主胸口致命之处,下手狠毒,令人发指。你若再不交出颜小昔,我们这群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定将你们东华派踏个片瓦不存。”

  他话说完,身后人群向两旁一闪,闪出一条道来。走出两条大汉,抬着一具尸体。尸体满嘴鲜血,面皮发乌,身上黑衫被剑划了几道大口子,伤口很深,胸口上有一个大洞,似是被利剑刺入又绞动一般,手法残忍,很明显生前经过激烈地打斗。崔诚谖众人一看,顿时都惊呆了,均想:“这,这,这不……不是柳不恭吗?他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部分

  崔诚谖暗想此事背后一定大有文章,道:“诸位英雄好汉,此人和我们半面之交素无冤仇,他的死跟我们毫无关系,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徐耀通道:“那就把颜小昔叫出来当场对质吧!人若不是她杀的,那为何她的佩剑会刺死我们少帮主?”颜亭山急道:“实不相瞒,小女昨夜被人掳走,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派出大量人手,仍未有丝毫消息。不知诸位从何而来的佩剑,还请告知在下,在下前去寻找,将小女寻回,然后再当场对质。”言语声铿锵有力,令人信服。那四五十个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抄家伙就要动手,徐耀通道:“我们早就料到你们会来这一套,既然不将人交出来,那我们可要进去搜了,兄弟们,上。”

  言罢,四五十个人同时大步上前,一起往屋子里闯,气势凶猛,如入无人之境。崔诚谖一看要出乱子,自己的府第让外人随便乱搜,传到江湖岂不是会成笑柄?慌忙上前拦住,道:“诸位停步,我兄弟所言不虚,人昨夜已经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没有欺骗你们。若是一味的强行闯入,那就恕在下无礼了。”一旁的崔韶杨早憋不住了,大声道:“爹,他们分明跟那群贼人是一伙的,这叫贼喊抓贼。他们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不用跟他们客气。”那四五十人一听称自己是贼人,顿时怒不可遏,其中一年轻人骂道:“你小子是嫌自己命长了,让爷爷给你梳梳皮子。”说着,举起手中的一根狼牙棒,砸向他的脑袋。崔韶杨也不是吃软饭的,向左侧身躲开,抽出佩剑,刺向他的腰间。一个真砸,一个猛刺,均不含糊。棒来剑往,各拆各招,势均力敌。

  崔诚谖生怕儿子吃亏,飞身形想跳进战圈阻止战斗,把话说清楚再打不迟。哪里想到这些人一看他要施展轻功飞过去帮他儿子,以为他要动手,顿时十五六个人一起上前将崔诚谖围在当中。颜亭山见状不妙,本想抽剑相助,无奈也被十几个人团团包围。因为他是颜小昔生父,所以他们出招下手都极其狠毒,招招致命,步步紧*,只把颜亭山*的走投无路,退到了墙角。

  不一会儿,去屋内搜寻的十几人跑了出来,齐声道:“屋内没人,搜遍了也找不到,定是事先把她藏了起来,快把他们生擒活捉,我不信*问不出来。”崔诚谖眼见事情更加不妙,再这样下去,性命休矣。此时恰巧腹痛又阵阵袭来,一阵疼似一阵,一阵快似一阵,如浪拍海岸一般,断断续续。手中的长剑也不大听使唤,精妙的东华派剑法一招也使不出来,与其说急的满头大汗倒不如说是疼的满头大汗。那十五六个人见他越战越狼狈,禁不住信心大增,斗意越燃越旺。

  颜亭山战况也好不到哪去,被*到了墙角,无可退的境地,索性纵身跳到房顶上,那十几个人也一起飞到房顶。步步紧凑,招招凶险。若是论单对单打斗,那颜亭山崔诚谖肯定站上风。但此时是十几个人对付一个,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纵然颜亭山施展高超的南华派剑法,没多久已是脑门见汗,气喘吁吁。

  三个人分别被他们一群人分开战斗,形势万分危急,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这边崔韶杨牵挂师妹的安危,使出浑身解数,与狼牙棒单打独斗。他虽从小学艺,但并无真刀真枪跟敌人交过手,所以招式虽然猛烈,经验却很是不足。再说他满脑子都是颜小昔倩丽的身影,师妹佩剑在此,人却不知在何方。颜小昔娇美可人,我见犹怜,若是她受了敌人的百般羞辱,那自己岂不是生不如死!

  第七部分

  想到这里,崔韶杨禁不住加快出剑的速度,“唰唰唰”几下如流星赶月一般,电闪雷鸣之势。剑剑生风,呼呼刺来。那狼牙棒也不甘示弱,一下如泰山压顶般砸来,一下如蛟龙出水般劈来,招式刚猛异常,令人防不胜防。崔韶杨没见过他的这种武功招式,瞧他打扮不是汉人,那武功定不是汉人的武功。那拿狼牙棒的年轻人战斗几个回合看起来也像是经验不足的样,刚才开始的几下倒是蛮唬人的,想必也是没跟汉人交过手,没领教过汉人的武功。所以时间一长,二人相斗之下,招式美感不足,躲闪拙劣,竟是些见招先想再拆招的招式。又几个回合过后,二人似乎也感觉体态不雅,有些自掉身价,干脆都跳出战圈。

  崔韶杨颇要面子,为了岔开尴尬的气氛而转移话题,怒道:“你说死的人是你的少帮主,那你们是何帮派,竟敢跑到东华派撒野?”拿狼牙棒的年轻人也怒道:“杀了我们少帮主,口气居然还这么嚣张跋扈,爷爷我告诉你,我们乃是屠乐帮的手下帮众。屠乐帮跟南华派本是井水不犯河水,那颜小昔居然一剑刺死少帮主,我们岂能不报此大仇,今日不交出人来,便要血洗东华山,铲平东华南华两派。”崔颜二人正与十几个人苦斗,闻听他们都是屠乐帮的帮众,禁不住火冒三丈,均想:“原来都是一批趁政局紊乱而到处作恶的外族分子,今日竟然欺辱到我们头顶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就算今日无此战,他日若是碰上这帮外族势力,也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想着想着,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崔颜二人力挑十几人,竟然越战越勇,大有以弱胜强之势。

  崔诚谖左手轻点自己中脘、水分、天枢等穴位,想暂时压制住腹痛,大吼一声甩开长剑,灵动之极。左躲右避,闪转腾挪,长剑不留情。颜亭山顿时也来了尽头,剑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让人分辨不清到底是要刺你哪里。屠乐帮的人一时半会还不能接近他们,不过仗着人多势众,准备车轮战将他们累的筋疲力尽,然后下手杀掉,为少帮主报仇。崔韶杨继续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这把剑刺死了屠乐帮少帮主,那请问柳不恭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师妹昨夜被贼人掳了去,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这把剑也与师妹一起不见,师妹的佩剑向来是不离身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把话说清楚再打不迟?”崔韶杨急于知道颜小昔的下落,所以面目变得狰狞可怖,不再是一张书生脸了。拿狼牙棒的人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疑问道:“你们当真不知颜小昔人在哪里?”崔韶杨怒道:“当真不知!”

  这时,人群之中有人大声道:“不用跟他们废话,就算他们知道岂会将人交出来?我亲眼所见少帮主是被颜小昔所杀,东华派必然把她藏了起来,少帮主死得冤枉,快为少帮主报仇雪恨啊!”

  那四五十个人一听,犹如火上泼油,怒上加怒。抽出吃饭的家伙,纷纷冲上前来。分别将崔诚谖、颜亭山、崔韶杨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崔韶杨哪能应付得来,没几下就被人一脚踢飞,剑也撒手了。还没站起身再战,被屠乐帮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后扔在了墙角。

  第八部分

  崔诚谖见儿子被抓,心中焦急万分,无奈被人重重包围,正是饿虎斗不过群狼。分心之际,只听“咔吧咔吧”两声响,被人用短棒打断了左侧的两条肋骨,于是口喷鲜血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然后五花大绑跟崔韶杨扔在一块。就只剩下颜亭山了,眼见他们二人被抓,心想:“我若是再被抓,那就彻底没有生存的希望了,只好硬着头皮死撑着。”那群人生擒了崔诚谖父子,剩下的人可就都冲向颜亭山了,四五十个人斗战一个,说实话这阵势崔韶杨还真未见过。

  只见他们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向颜亭山,把个颜亭山忙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剑术再精妙,身法再灵活,也架不住怒气冲冲的几十人一起上阵。喊杀声震天,兵器碰撞声刺耳。那四五十个人里更有不怀好意的,在打斗时,时不时的出言侮辱颜亭山。

  这个道:“你女儿杀死了我们少帮主,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九死一生,倒不如趁早把她交出来,大爷们若是看长的漂亮,说不定还能让她死的舒服些,你说是不是啊?”那个道:“你竟说废话,江湖中谁人不知南华山颜大掌门的千金乃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每日上门提亲的就不下数十家。哎!都是从裤裆里生出来的,人家颜姑娘就长的那么漂亮,怎么我那口子就这么不耐看呢?”又一人道:“那就休了呗,刚才听你说颜姑娘,果真那么迷人?”那人复道:“信不信见过不就知道了?哎?你还是童男吧?你问问颜大掌门他女儿还是不是童女了,要是的话,临死前让你俩好好享受一下鱼水交欢的乐趣,让她童女之身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其余的人一听,更加奋力攻击了,仿佛是谁能把颜亭山打倒,就能获得和颜小昔交欢的权力一样。这群人顿时色心荡漾,欲火大旺,恨不得马上见到颜小昔,马上拽过来强行周公之礼。崔韶杨霎那间醋意上涨,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道:“有本事把我解开,定将你们千刀万剐。”可喊了半天,没有人理会他。身旁的崔诚谖伤势不轻,一时间还不能说话动气,只能暗自调息。

  颜亭山脸色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青,听他们说到最后都发绿了。颜亭山知道,这帮外族人蛮横彪悍,无所不为,他们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心想:“亏得小女不在身边,若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小女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又怎么杀死了柳不恭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时此刻小女千万不要出现,否则比杀了我还难受。”

  徐耀通比较阴险毒辣,跳出战场,抽剑走到崔诚谖父子身边,一剑抵在崔韶杨胸口,故意大声嚷道:“如果你再不投降,小心我剑下无情,杀死这小子替我们少帮主偿命。”颜亭山扭头看去,暗想:“你们果真是一帮无耻之徒,这种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我若不投降,那杨儿必死无疑。反之我若投降,最终我们三个都难逃一死。这该如何是好?”

  第九部分

  这时崔诚谖大声叫道:“贤弟,你快逃走吧,不要管我们的生死,你逃走了,他日为我们报仇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你还要找昔儿。你若投降,我们都要死,那昔儿的下落就更扑朔迷离了,快逃吧!”颜亭山老远的听见,但是从声音判断出大哥受内伤不轻,心中犹犹豫豫,“不错,大哥说得有理,可是如果我逃走,这帮匪徒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大哥他们?”他胡思乱想着,正在到底走不走之间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只听一人笑道:“想走,没门,走不了了。”话到剑到,颜亭山被那人一剑划破手腕,顿时一疼把剑丢在地上。那人又翻腕一剑,颜亭山还没反应过来,右手手掌的食中二指已然被削断。血如溅泉,流淌不止。若不是他反应迅速,相信右手五指难保。屠乐帮众人将他五花大绑,和扔一条死狗一样跟崔诚谖父子扔在一起。徐耀通道:“再不说出你女儿的下落,我就将你们三人一块杀了,切碎了去喂狗。”颜亭山道:“事到如今,好,那我告诉你,你凑过来。”徐耀通果真凑了过去,不料被颜亭山一口咬住耳朵,顿时疼的杀猪般的嚎叫,大喊救命。等到众人拉开,右耳朵只剩下一半了,疼得他疯狂地大骂道:“杀,杀,杀,都给我杀了,快杀,剁碎了去喂狗。”

  有几人挥动家伙刚要动手,忽听房顶上传来一阵凄凉的笛声,似是少女哽咽,断断续续的哀怨哭诉,让人听后禁不住也心情大跌,抑郁不振。众人抬头仰望,见房顶上站立一人,带着人皮面具,独自吹笛。秋风撩起他的衣襟长发,灵动飘逸,恰似天宫的吹笛仙人下凡。虽不知庐山真面目,但众人都感觉定是一俊男胚子,此时俊男配身后东华山美景,令人无不赞叹,真乃美不胜收。

  崔诚谖忽然想起来,道:“莫非他这就是柳不恭所言的吹笛人?”颜亭山和崔韶杨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回想起来。突然,屠乐帮众人之中有人惊呼道:“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跟少帮主同去救人的师兄弟们,少帮主还被他打伤了。大家上啊,替师兄弟们报仇雪恨。”众人听完,无不咬牙切齿,攥紧武器,就要飞上房顶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这时那吹笛人冷冷地道:“想不到,如今屠乐帮大不如前,竟做些草菅人命禽兽不如的勾当。我更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诈死,将你们少帮主的死跟一位毫不相关的小姑娘牵连在一起。说,你到底居心何在?”虽在房顶上说话,离众人甚远,但却犹如在耳旁说出一般,声音浑厚,在场所有人都暗自赞叹此人内力不俗,均自愧不如。他刚说完,屠乐帮的人蓦地站住不动了,徐耀通喝道:“你胡说八道,我们检查过少帮主的伤势,致命伤口确实是胸口一剑,然而这把剑确实是南华派的,这还能有假吗?”

  第十部分

  吹笛人冷笑道:“有时候眼见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不错,他确实死于南华山的剑下。不过,却不是南华派的人杀的,这种借刀杀人的伎俩岂能瞒得过我?”“你说甚么?你说少帮主不是南华派颜小昔杀死的?此话当真?”吹笛人闭口不答。“那是谁杀死的?”

  不料吹笛人道:“那,就要问那位“仁兄”了,当日你家少帮主带领一群手下,去解救杨慎矜一家。之后他带去的手下被我三两下全部杀死,令我没想到的是,其中居然有一人诈死,当时我丝毫未察觉,再后来我与你们少帮主对战。我看出你们少帮主的内力师出于屠乐帮前任帮主古千秋,所以没有杀他,将他安置于一个山洞里。我万万没想到,那个诈死在我手下的,是你们帮派的一个内奸,他想趁机挑起江湖恩怨,挑起东华南华两派跟屠乐帮的仇恨,所以他谎称是南华派的人杀的?”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崔诚谖三个人虽听的不太明白,但心中知晓是被别人栽赃嫁祸,均斜眼朝屠乐帮的人望去,目含怒光。徐耀通也一惊,道:“我们怎么相信你讲的就是真的,你是谁?凭甚么让我们相信你?”吹笛人道:“一群鼠辈,不信我也罢,不过我所言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们?”“鼠辈?好大的口气,我们这么多人,你就不怕一拥而上取你性命吗?”吹笛人长笑一声,道:“我会怕你们,天大的笑话。我若是出手,你们这群人焉有命在?再说你们,还不配我出手。连你们古帮主也要给我三分面子,你是哪来的?在这里装大瓣蒜,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

  徐耀通被他这么一激,顿时下不来台,又不能在人前丢了面子,想出手知道自己不行,只好在一旁忍气吞声。吹笛人接着道:“那位“仁兄”还在不在?今日我就是特地来找你的,快给我滚出来,我生平最厌恶这种吃里爬外的人。”屠乐帮众人你瞧我我瞧你,不知道所言是何人?其中有胆大的问道:“你所言指的是谁?”

  吹笛人道:“我不知那“仁兄”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相貌。我只知道他背着柳不恭的尸体跑回屠乐帮,谎称他是被南华派的人杀死的。”众人听完,相顾骇然。徐耀通转身大声问道:“灵风,灵风你不是说亲眼所见少帮主被颜小昔杀死吗?快出来。”屠乐帮众人也都转身四下寻找灵风,可是过了半天,也没有人站出来,仿佛是这人群里从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欲问后事如何,且待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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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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