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书接上文,话说一月之后,整个武林都已传遍李萧然占山为王,并勾结风月派,欲要铲除泰山派企图独霸武林的消息。其间三山五岳的掌门闻听此消息,大为震撼,一开始还心存怀疑,以为是无耻之徒造谣生事,酝酿武林祸事的卑劣行径。但后来均收到泰山派天齐道长的亲笔书函,天齐道长在武林中地位之高,令人信服,他老人家又绝非在悖言乱辞,讹言惑众。众位掌门拆开来看,见确实是出于天齐道长的手笔,道长言辞恳切,实是在向众位江湖掌门求其协助,共除大患,以还江湖太平。那些掌门将书函看罢之后,不容置疑,带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日夜兼程,赶往泰山派。
却说那三山乃是雁荡山、庐山门及其黄山派,五岳乃是东岳泰山派、西岳华山派、南岳衡山派、北岳恒山派、中岳嵩山派。雁荡山因其雁荡二老双双修练禁功的缘故,近些年已被江湖正义侠士列为邪门邪派,况且雁荡山掌门离去,一派上下人才凋零,雁荡山这个名号也逐渐在江湖上消失,因此未能来至。
此刻泰山之上,三山五岳以及各个名山大川的掌门齐聚玉皇观,天齐道长对他们诉说此事的的来龙去脉,那些人闻听,愤不欲生。玉皇观内,只听西岳华山派掌门费什夷怒道:“泰山派怎出了这么一个顽劣不堪的徒弟?若换作是我华山派,早就将此徒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不是我说,看来还是贵派泰山派的戒律太过宽松了,不能起到严加教训徒弟们的作用。”
路知遥点头道:“费掌门教训的是,泰山派出了这么一个劣徒,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首先应自我反省才是。”北岳恒山派的海月师太道:“天齐道长大可放心,有这么多江湖同道在此,谅他一个娃娃还能将泰山派如何?不管发生甚么事,我们北岳恒山派永远站在泰山派这边。”南岳衡山的掌门秦书生怒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个李萧然,竟然能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来,当真罪无可恕。我若捉到他,定会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然后将那劣徒的尸身在烈日下暴晒三日,让他死后也遭人唾弃,方才消我心头之气。”
路念尘听后,道:“我们乃是名门正派,岂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那李萧然肯改过从善,这泰山派的大门依旧为他敞开。”路念尘甚会说话,此言一出,中岳嵩山派掌门高参便有些替泰山派抱打不平,略带怒气道:“此等劣徒,便是诛他九族都不为过,事到如今,泰山派为何还对他心慈手软?”路念尘将事先想好的话说了一遍,道:“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我们身为泰山派俗家弟子,师傅又是清修之士,师傅念李萧然年龄尚幼,又爱惜人才,因此不忍伤他性命,故才有此说。”
第二部分
庐山门掌门青木道长被李萧然一脚踢死,他手下弟子将师傅尸体安葬之后忧愤成疾,这次复又来至泰山便是要致李萧然于死地,忽听泰山派对那劣徒还有怜惜之心,当下纷纷怒道:“泰山派说这话,就不怕伤了我们庐山门众弟子的心吗?掌门被李萧然打死,现在我们庐山门上下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此仇不报,誓不罢休。实不相瞒,我们这次,不取了那李萧然的人头,以后无面目再回庐山。”说着,庐山门众弟子在玉皇观内吵闹不止,意思是不能对李萧然宽大处置,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方才罢休。
路知遥跟路念尘见此情形,心中大悦,他二人早就想将李萧然置于死地,但这话做师傅的说不出来,所以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将这话套出来。天齐道长高声道:“众位休嚷,我天齐并非不仁不义之人,况且青木道长生前乃是贫道的好友,此次青木道长羽化不返,贫道自然是伤心至极,其痛楚程度跟在座的众庐山门弟子们是一样的。贫道原本还想饶恕李萧然这次,但若如此,恐怕有违庐山门弟子之意,诸位江湖同道,恐怕也会怪罪贫道。贫道思来想去,为了避免李萧然再次闯下罪恶滔天的大祸,所以决定……”天齐道长说着,在座众人细心听着,只听天齐道长继续道:“贫道决定明日一早将率领众位江湖好汉,去围攻蒿里山,争取一战成功。”
众位泰山派弟子一听掌门要亲自前去,心觉大为不妥。此战险恶,况且掌门年已九十,万一在恶战中出个甚么意外,一派上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路知遥他们四位大弟子刚想劝阻天齐道长此番前行,但天齐道长却低声道:“知遥、念尘、羽丰、婵娟你们四个,勿要再劝为师,为师心意已决,此战必须由我亲自率领,否则的话,恐怕还压不住李萧然那股锐气。”四人听罢,见师傅心意坚决,当下再劝无益。
众位江湖侠士正在玉皇观内商议决策之际,早有孔策事先安排好的眼线将此事飞鸽传书,转告蒿里山。众人齐聚天乐府,孔策则在厅堂跟李萧然诉说此情经过,李萧然听后,不惧反笑道:“那天齐老道真的要亲自率众来围攻我蒿里山?本王早盼着这日来临,好痛痛快快的跟泰山派的人大战一场,出出我胸中这股驱散不尽的恶气。”
孔策道:“事实如同我们所预料,那些三山五岳的掌门真的听信江湖传言,说大王您欲要独霸武林。”李萧然道:“江湖上那些风言风语,全是些卑鄙无耻的小人编造出来的谎言,想让三山五岳的掌门齐集玉皇观,方便他们来攻打我。本王素无独霸武林的野心,只是一时间看不惯这江湖规矩,才霸占蒿里山,自封‘天乐王’。就像这各个武林门派创派的始祖一样,本王也一样,只想找一处栖身之所,不想傍人门户,寄人篱下,根本就没有动过甚么称霸武林的念头。”
第三部分
司马寒道:“可是别人不知大王的心念,恕属下说一句,大王您可千万别生气。”李萧然疑道:“你要说甚么,说来便是。”司马寒想了片刻,道:“毕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能忍则忍,但凡是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到时,吃亏的总会是自己。”李萧然瞥了他一眼,道:“你的言下之意,是说本王必败无疑了?”孔策闻听司马寒之语,见李萧然脸色有些怒气,当下替司马寒说起话来,只听他道:“方才司马兄便说,大王您千万不要生气。司马兄也是好意,他只是说的这个理,大王您听也可,不听也可。再说来,此事就算大王不管,泰山派迟早都会出事,正应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啊!”
李萧然点头道:“不错,此言说的甚是。明日就算泰山派率领千军万马来攻,本王也不怕他。毕竟我们现在人多势众,每日勤加*练武艺,一个人足能当十个人用。再说新招来的人,尽是些看不惯泰山派此等作风,又在招贤盛会上屡次落选的武林好手,再加上本王传授了他们一些碧霞神功运气的初练法门,一月下来,虽不能完全领悟,但较之他们以往的武艺,也是天差地别了。”众人听到,连连点头赞成。李萧然又道:“今日天色渐晚,诸位先回房早些休息,一夜养精蓄锐,以备明日的大战。”说完,众人散去,一夜安稳,暂且不表。
却道翌日,闲话不提,李萧然天不明便已起床,独自在天乐府庭院中习练武艺,李萧然双掌舞动如风,身形快似灵猿,大有万夫不当之勇。正练间,李萧然心道:“我虽已练会碧霞神功,但对此神功的来龙去脉仍是一无所知。神功既然如此的厉害,却还不曾听闻江湖上有谁习练过此等神功。换句话说,若有谁曾经练过,那么他今日一定是武林罕见的高手。可是,我却没有听到过。莫非,我是这碧霞神功的唯一传人?那么这神功到底是从何而来?那日我遇到的那个受伤颇重的壮汉,到底是何许人也?这碧霞神功的经卷却为何在他身上?”
一连串的疑问李萧然思之不解。此时,忽听有守卫匆匆来报:“大王,出大事了,从泰山之上又赶来大批人马,人数众多,似是倾巢而出一般,离着足有五六里地,再需片刻,便会来至蒿里山脚下。”李萧然早知泰山派会来,但想不到来的如此之快,他道:“领我去看。”李萧然急出天乐府站在半山腰观敌之际,泰山派来攻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蒿里山。当下,孔策、司马寒、孙晴等众急匆匆赶往天乐府。一干人朝山下望去,遥观远处黑压压一大片,似是黑云压顶,蚁集蜂攒,足有数万之众。
孙晴几乎惊呼出来:“泰山派居然如此兴师动众,然而彼众我寡,情形大为不妙啊!”李萧然看罢,道:“泰山派想以人多取胜,我李萧然又岂会怕你?来人,整兵准备出战。”孔策忙站出来,道:“眼下敌我力量甚是悬殊,泰山派上万人,而我蒿里山加起来也不过三千,而且,对方皆是武林大派的高手,真若打起来,战况对我们极为不利啊!”李萧然道:“那该如何,总不能我们这么多人守山不战?”孔策道:“属下想,待到泰山派众人赶至蒿里山山下,欲要登山强攻之际,我们提前先设些陷阱。”李萧然“噢”了一声,问道:“不知该如何设陷阱?”
孔策道:“这攻山如同攻城一样,若是敌人爬着云梯攻上城来,城上的兵将便举起大石砸向攻城的敌人,又或是开弓放箭,我想,不如我们也如此,让泰山派的人还未爬上山来,就先消亡大半。那时泰山派攻山不利,气势受挫,大王您再兵分东南西北四路兵马,由大王亲自率领主力,我跟司马兄弟、孙晴兄弟则一人一路人马,作为大王的支援兵力,跟泰山派他们大战一场,杀的他们措手不及。”李萧然叫道:“此计甚好,就依你所言。”
第四部分
众人言毕,孔策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块滚木之物摆在山上,只要泰山派来攻,便将石块滚木尽数抛下,任凭他们高手武功再好,攻山之时,也是躲之不开,防不胜防,唯有被砸死压扁的凄惨下场。另外,安排好的弓箭手皆以暗藏在山中的隐秘之处,只待泰山派来犯,暗中射箭偷袭,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萧然站在山顶,向下望去,只见山下泰山派众将之中有一大轿,那轿子由八名壮汉前后四人分别担着,轿中端坐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李萧然未见过他,但看这穿着打扮,一看便知那老道地位显赫辈分崇高。李萧然忙问身旁的孙晴,道:“那轿中的老道似是带兵的元帅一般,不知他是何人?”孙晴点头哈腰,道:“回大王,那老道便是泰山派掌门天齐道长。”“噢!他便是天齐道长?”李萧然惊呼道。李萧然自嘲似的一笑,笑道:“我李萧然虽曾是泰山派弟子,却始终都不知天齐道长甚么模样,真是上天作弄,当真可笑之极。”
此时山下的天齐道长也一眼望到了李萧然,只见李萧然身材不高,却威风八面,忙问身旁的路知遥,道:“那山上所站之人,是何许人也?”路知遥抬头望去,看后便道:“回师傅,他便是自封‘天乐王’的李萧然。”天齐道长微微点头,道:“没料到,那李萧然如此年轻,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十八九岁,刚才看去,分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今日如此劳师动众,居然对付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此事传出江湖,师傅我脸面无光啊!”路念尘听后,道:“师傅此言差矣,这李萧然不过才十几岁,便有欺师灭祖,占山为王,独霸江湖,吞并武林的决心,若是再过上十年八年,等他长大成人之后,还不知会做出甚么大逆不道,违背天理的恶事来。所以说,此番出战,实是为武林除害,师傅千万不要有怜他之心。”天齐道长又道:“我看那李萧然身材虽不高,但却生的十分结实的样子,像他这种年纪,应是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却跑到泰山派参加招贤盛会呢?”
路知遥道:“至于他的出身来历,不仅师傅不知,就是徒儿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李萧然原是泰山之上的一个小挑夫,是确凿无疑之事。”路念尘咧着嘴,胡乱说道:“这李萧然就是个野孩子,想必他亲生父母是甚么流氓强盗,所以才会生了个占山为王,毫无人性的杂种。”夏羽丰一听此话,有些刺耳,瞪了他一眼,道:“就算他再怎么不仁不义,但我们泰山派乃是名门正宗,天下第一大派,你这么诋毁一个年幼的孩童,作为长辈就不觉得脸红吗?”顾婵娟点点头,甚是同意夏羽丰所言,略带讽刺的笑道:“我看念尘师兄啊,根本就不懂得甚么叫脸红,我说的对吧,念尘兄?”路念尘反驳道:“顾师妹,此战还未开始,你怎一块跟夏师弟对付起我来了?你们到底是站在哪边的?”穆朝恩这时轻抚路念尘的肩膀,冲顾婵娟微微一笑道:“顾师姐,谁说念尘弟不知道甚么叫脸红了,念尘弟天生皮肤黑,他脸红之时你们都看不出来呢!”众人哈哈一乐,似是将眼前的大战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五部分
众人说话间,已来至蒿里山脚下,安营扎寨之后,夏羽丰突然对众人道:“我看,此战能免则免,以免伤其无辜性命。”路念尘还在为夏羽丰方才所说的话,心怀记恨,只听他道:“现在三山五岳的掌门均都来至,你却在此时说这些话,你当是来作甚么?将众人当做猴子耍?”夏羽丰不理会他,冲天齐道长道:“师傅,趁还未开战,我想先独自一人去劝劝他,望他能迷途知返,重新做人。”路念尘听后,大声叫道:“夏师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李萧然将我爱子残忍的杀死,又烧毁我的府第,强占我的蒿里山,此等劣徒,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现在两军正要交战之际,却替他求起情来,你这是何意?”说着,路念尘便要跟他翻脸,夏羽丰道:“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武功盖世,若能将他拉入正途,岂不是能将坏事变成好事?至于他杀了你的爱子,我觉得事出必有因,你就不想想,李萧然为何不杀别人的爱子,却偏偏杀死你的爱子呢?”
路念尘勃然大怒,道:“你是说,我爱子死有余辜了?”夏羽丰见他发怒,神情不改,淡淡的道:“我没有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好了,好了,大家都先不要吵了,让别派的人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路知遥道。“既然夏师兄有此一说,我觉得确有这个必要,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先消消气,不如我自己孤身一人,去劝劝他如何?正好,我也正想会他一会儿,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若是我能说得动他,让他弃恶从善,那再好不过。若是他不听我良言相劝,一定要同泰山派作对的话,那再开战不迟,诸位意下如何?”众人相皆望去,但见说话之人非是旁人,正是穆朝恩。
天齐道长听后,点头道:“朝恩此去,万万要小心谨慎。”穆朝恩道:“师傅还请放心,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会加倍小心的。”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穆朝恩离开众人,孤身一人,来至蒿里山下,正欲上山,忽觉身后有人追来。穆朝恩回头一望,是其妹穆朝英。原来穆朝英放心不下哥哥,所以甘愿同哥哥一同前往。他们师兄妹向蒿里山的守卫说明来意,守卫飞奔至李萧然近前,转告之后,李萧然道:“穆朝恩、穆朝英?他们上山来做甚么?莫非他们是来打探军情的?”孔策听后,道:“大王您有所不知,这穆朝恩、穆朝英乃是一对亲兄妹,是天齐道长的爱徒,闻名江湖的一代豪侠,并非大王您所想象中的险恶小人。而且,听说他们亲兄妹原是在皇宫内当差的,人品绝对错不了,他们此番前来,属下觉得极有可能是来做说客的,当然是避免江湖中不必要的伤亡。”
李萧然疑道:“皇宫?他们居然还在皇宫内当过差,具体是做甚么的?”孔策道:“这个属下不知,只是听江湖传言,说曾经在皇宫内做事。”李萧然不屑道:“江湖传闻,未必都是真。不过,他们既然送上门来,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传我令,让他们上山。且替我嘱咐好山上埋伏之人,没有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准私自进攻。若有违背者,定斩不饶。”
第六部分
却道穆朝恩、穆朝英登上蒿里山,无瑕观赏山川景色,满腹心事,均想见到传说中的李萧然,到底该如何应付。不大会儿,二人便来到天乐府外。李萧然正在厅堂之内等候他二人,等穆朝恩、穆朝英走进厅堂,抬头向上看李萧然之际。穆朝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当下她轻轻拉了一下穆朝恩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哥哥,你看这娃娃长的像谁?”一语毕,穆朝恩却没有任何回答。穆朝英一看他,却见哥哥呆呆望着李萧然,似是看傻了一般。李萧然忽见他们二人举止怪异,均都呆望着自己,不解其意,高声道:“你们前来所为何事?”穆朝恩忽从梦中惊醒一般,想到妹妹方才问的话语,低声道:“妹妹,你看这娃娃长的像不像……”
“你们二个在那里说甚么呢?本王问你话呢?”李萧然有些怒道。穆朝恩沉稳心神,道:“在下穆朝恩,这是我妹妹穆朝英。此番前来,不为别事。还是希望能避免惨剧的发生,毕竟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渠,你能明白吗?”李萧然问听他口气,似是在教训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一般,当下变得极为厌恶,道:“这个本王当然明白,别当我年纪小,实际上我所经历的事未必比你们这些大人经历的少,少拿长辈的语气来压我,本王最讨厌这种人。”穆朝英忽然道:“我哥哥绝无此意,你误会了。我们毫无恶意,只是不想看你泥足深陷,越陷越深。要知道,如果两边恶战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人?”李萧然道:“听你所说,似乎此战打还是不打,是由本王决定的?”穆朝英道:“你说话越来越莫名其妙,我听不懂!”
李萧然道:“我李萧然在此占山为王,将那灭绝人性的路念尘赶出蒿里山,火烧他的森罗殿,解救了山上无数受苦遭难的泰山派弟子,本想此后过着快活逍遥的日子。我这里还未去攻打泰山派,你们反倒先齐集江湖各大门派的人来攻打我?那蓬莱派、庐山门、黄山派的掌门,在山下骂阵,我岂能不战,力挫三派之后,你们泰山派还不罢休,定要将我们斩尽杀绝不成?江湖人传言,说我李萧然称王称霸,欲要独霸武林,一统江湖,全是屁话。我若真有此等心意,早就率领众兄弟去攻打你们泰山派了,还在此坐着等你们来打我们做甚么?你们此番率领江湖诸多门派来攻,气势汹汹,反倒向我说此战打还是不打是由本王决定的?简直是笑话!”
穆朝恩闻听此言,教训道:“你小小年纪,居然也爱扯谎。你将我师父天齐道长的寿宴搅得天翻地覆,人人对你恨之入骨,你却不以为然,觉得不算甚么,我看,你确实是无药可救了!”李萧然气得一拍桌子,怒道:“一派胡言,本王何时去搅乱那天齐道长的寿宴,你们未来之前,我根本就未见过天齐道长,何来去玉皇观搅乱他的寿宴?你们竟然出口污蔑我,我岂能饶你们,来人,将他们绑起来,推到山下,摔死他们。”
第七部分
孔策急忙闪出,道:“大王息怒,穆朝恩乃是一代豪侠,他绝不会随意编个谎言来污蔑大王。”李萧然怒道:“孔策,你居然帮着他说话,太令本王失望了。”孔策忙道:“听属下说完,方才听穆大侠所言,再回想一遍,觉得此事甚是蹊跷。”穆朝恩问道:“有甚么蹊跷的?既然做了还不敢承认吗?”李萧然怒道:“本王做甚么了?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你们两个别想活着下山。”孔策也道:“穆大侠,我想我们之间误会颇深,一言两语的难以说清,倒不如穆大侠将你所知道的讲来听听,或许便能化解这场恶战也说不定。”穆朝英见气氛有些紧张,道:“不如就由我来说吧!”
穆朝英一字一句,说的厅堂内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她将那日天齐道长寿宴之事完完全全的讲出来,丝毫未添油加醋。只当她说到寿宴之上诸位掌门欲要饮酒之际,一杯美酒下肚,却觉得腥臊恶臭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这才察觉,这美酒被端上来之前,早已被人在酒中做了手脚,而且手段卑劣异常,似是有人将尿撒到了美酒之中。接着,众人突然发觉,观内石柱之上有一封书函,等路师兄将书函取下,拆开来读罢之时……”
李萧然听到这里,突然打断,奇道:“书函之内写了些甚么?”穆朝英心灵性慧,耳闻则诵,当下又将书函内容背了一遍,只听她道:“书函上说,天齐老儿听着,我乃火烧森罗殿,给你们喝尿酒的李萧然,此番来信,不为别事。你的爱徒赵勃勋现在正在我的手上,欲要救得这老匹夫性命,可拿你的掌门之位来换。若是不从,赵勃勋性命难保,而且以后被我碰上泰山派弟子,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下留情。至于那些名山大川的掌门,此乃我与泰山派的私人恩怨,与你们无干,若是你们不知好歹,硬要管一管这桩闲事,我李萧然奉陪到底!”
李萧然听罢,奇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到底是谁在背后给我栽赃?在美酒中撒尿酒,此等卑劣的行径绝非我李萧然所能为也。方才你又说甚么?赵勃勋在我手中?我没听错吧,是也不是?”穆朝英点头道:“你没听错,上面是这么写的,我也没有记错。”李萧然奇道:“赵勃勋我根本未见过他,他怎又会在我的手上?”穆朝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司马寒喝道:“我家大王言而有信,又岂会骗你?”
穆朝英低声对穆朝恩道:“哥哥,我看此事大有怪异,全然出乎我们的意料,想来想去,似乎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穆朝恩此刻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头,问道:“前些日,谭木征、宋星明、韩湘宁他们三人曾来过蒿里山上,你可记得?”李萧然道:“本王的记性还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当然记得。”穆朝恩道:“你可知当夜他们回泰山派之时,被大批杀手重重围攻,若非赵勃勋赵师兄出手解围,他们三个全都命丧敌手了。”
李萧然道:“听你的意思,似是那些杀手都是我派去的了?”穆朝恩道:“那些杀手曾说,是奉了你的命令,前来取他们的性命。”李萧然怒道:“孔策,你给我马上去查,查一查那夜到底是谁假传我的命令,竟敢私自带人下山,谋害他们三人。”孔策道声是,闪身退出,调查此情。
第八部分
穆朝恩见状,问道:“你果真没有做这等事?”李萧然冷笑道:“看来我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此事暂且搁在一旁,等我手下人查问清楚之后,再来讨论。”穆朝恩道:“但愿此事,不是你做的。”穆朝英低声对穆朝恩道:“也不完全,若此事不是出于他手,那可就变得扑朔迷离了。”穆朝恩问道:“若此事真不是你所为,我定会向师父他老人家回报,说你是被人栽赃陷害,到那时,你还愿不愿意重回泰山派?”
李萧然凄冷的一笑,道:“你们当我李萧然是甚么?我岂能活的如此没有尊严?我已经彻底看透,照我的个性,无法在泰山派生存。况且那些所谓的前辈高人均都瞧不起我,嫌弃我是个出身低贱的小挑夫。”穆朝英听闻,甚是不同意,道:“我看是你自己瞧不起你自己,而并非是别人轻视你。”
李萧然有些生怒,道:“那些泰山派的前辈高人,只念我的过错,却不识我的才华。一味的怪我偷学泰山派的碎石掌,将我逐出师门,却不知那路知遥阴险狡诈,实际上是因我废了计浮生的武功而迁怒我,但苦于找不到恰当的理由惩治我,所以,才紧紧抓住我偷学武功这个过错不放。要知道,我偷学碎石掌,学到的非但不全面,而且全是些零零碎碎的招式,是我私下冥思苦想才将其每招每势衔接起来的。我李萧然自负有天赋的才华,是那路知遥有眼不识泰山,偷偷给我加刑,让我到蒿里山做苦役挑大粪。我李萧然岂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这种小肚鸡肠之人,他就算要做我师傅,还不配呢!”
穆朝恩听罢,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怎却如此的愤世嫉俗?你亲生父母呢,怎么不管你,让你去做甚么挑夫?”李萧然道:“我自幼孤苦伶仃,长那么大,却不曾见过亲生父母一面。”穆朝恩急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里?”李萧然忽见他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不解道:“这似乎不关你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
穆朝英解释道:“我哥哥没别的意思,只是感叹你年幼命苦,无父无母,才会沦落至泰山做起挑夫的,否则,跟随在父母身边,阖家欢乐,你也就不至于现在如此的愤世嫉俗了。”李萧然忽然道:“我不但未见过我亲生父母,而且,我对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完全记不起来了,脑海中空空如也,似乎没有经历过。”穆朝恩、穆朝英均是一愣,疑问道:“到底是何原因?”李萧然道:“我只记得我是被一个老乞丐养大的,不过他很早就死了。那老乞丐的相貌,我倒还记的,他头发花白,留着一缕山羊胡子,最有特点的是,他左目残疾,是个独眼人。”穆朝恩惊呼道:“独眼人?莫非他就是屠乐帮帮主古千秋?”
第九部分
穆朝恩、穆朝英双双心惊之极,猛地回想起往事。却道梅妃入宫后不久,便生下永康公主,不必细表。十九年之后,唐玄宗李隆基迷恋上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嫡配王妃杨玉环,并将其霸占。自此,梅妃渐受冷落。但梅妃有心让唐玄宗回心转意,便决定再生一子,以挽回十几年的夫妻之情。
不久之后,便怀有身孕。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便生下一个男婴,取名李珝。杨玉环深知梅妃用意,因此每日相伴在唐玄宗身边,对梅妃大加排挤。唐玄宗已是被杨玉环迷恋的神魂颠倒,对梅妃几乎不闻不问,更不用提生下龙种一事。李珝六岁那年,梅妃带着永康公主被贬至冷宫上阳东宫。一日,小李珝本在上阳东宫内玩耍,一时玩心大起,居然跑离冷宫,直奔花园,渐渐冷宫也越来越远。梅妃忽见宫内儿子不见,自己不便出宫,便急命穆朝恩、穆朝英出去寻找。他兄妹两个平日也是不能出宫的,但事出有因,不得不出宫来,一路上还生怕被皇宫之内的其他嫔妃看到,尤其是不能被杨贵妃看到,否则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还恐会对梅妃招惹无妄之灾。
找来找去,终于在含元殿外的一个角落中,发现了低声哭泣的李珝。穆朝恩问他为何哭泣,不料小李珝断断续续地哭着说完,却令穆朝恩心惊万分。原是小李珝无意间跑至含元殿附近,迎面正碰上安禄山与杨贵妃二人,只见他们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小李珝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哭了起来。
穆朝恩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眼前一黑,当下站立不稳,欲要栽倒在地。他倒不是因为杨贵妃对皇上不忠而大感震撼,而是,杨贵妃与安禄山之间的奸情,本是私底下极为隐秘之事,但此刻居然被小李珝迎面碰上,杨贵妃与安禄山若怕声张出去,想要杀人灭口的话,也非难事。毕竟梅妃已经失宠,平日孤独一人深处冷宫,若是小李珝被他们设计害死,梅妃也是有苦难言。
所以,穆朝恩、穆朝英急忙将小李珝抱回上阳东宫,将此情细细说给了梅妃与永康公主听,她母女二人听罢,大骂杨贵妃安禄山之际,也替皇上万分伤心,觉得李珝再待在冷宫之内,危机重重。四人在冷宫商量一夜,最终决定,将小李珝送出宫外,但穆朝恩孤身一人出不了宫门,穆朝恩思之良久,便将此事托付给太子李亨。
穆朝恩与太子李亨的关系甚密,梅妃仍受宠之际,李亨则经常将穆朝恩约到府中,听他吹奏笛曲。穆朝恩觉得若要保住小李珝性命,非要太子李亨协助才可。当下深夜,穆朝恩趁夜色离开冷宫,来至李亨府内,将经过诉说一番,李亨听罢,大惊之际,点头答应。商量之下,次日趁出宫之际,将小李珝藏入马车之内,穆朝恩则假扮太子李亨的贴身侍卫。次日天色微明,一切依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出宫之后,穆朝恩暂跟太子告别,二人约定,二日后在离宫门不远的仙人居酒楼相会,到时穆朝恩再假扮贴身护卫,将他偷偷送入宫中。穆朝恩出宫之后,将自己与小李珝乔装改扮成村夫模样,以免引得别人注意。乔装之后,穆朝恩便将小李珝送入长安城一所寺院之内,让他做一个小和尚,穆朝恩曾对他千叮万嘱,勿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别人说出,否则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小李珝眼神惊恐之极,点头答应。但进入这所寺院之后,当夜穆朝恩突然发现寺院之内的和尚眼神怪异,举止反常。穆朝恩并非泛泛之辈,当下察觉这所寺院之内的和尚全是假扮的。
第十部分
夜深入睡之际,穆朝恩躺在床上,抱着小李珝和衣而卧,手中则紧握铜笛闭目养神,留神听身旁细微之声。哪知上床不久,从门外忽然冲进来十几名和尚,模样凶恶,手持利器。穆朝恩忙从床上跃起,抽出铜笛,与他们一场恶战。怎奈那些和尚尽是武林高手,穆朝恩相斗之际,还要保护小李珝的安危,当下寡不敌众,边战边退,直退出寺院之外。穆朝恩满身鲜血,遍体鳞伤。
若非当夜屠乐帮帮主古千秋正巧路过那寺院,他们二人必死无疑。古千秋见他们以多欺少,甚感不平,带着手下弟子救下穆朝恩,带入屠乐帮养伤。另外,古千秋还活捉了一个和尚,问那和尚为何对他们痛下杀手。那和尚开始闭口不言,但古千秋威胁到若是他不将实情讲出,便要用匕首一刀一刀将他的肉尽数割下,活活疼死他。
那和尚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当下便说自己乃是安禄山暗中派来的杀手,要对他们斩草除根。古千秋问其详情,才知那人便是穆朝恩,而且又是梅妃的亲随,那小孩子则是梅妃亲生骨肉。穆朝恩受伤甚重,古千秋耗损内力,又请名医将他救了过来。之后,穆朝恩感谢他大恩大德,此刻古千秋说自己乃是屠乐帮帮主,并向他说自己已知道他的事,并保证绝不对外人提起。穆朝恩先是一愣,心觉屠乐二字大有杀人以之为乐之意。古千秋道自己创立屠乐帮的本意便是集结江湖豪侠抗拒胡人贼子安禄山,保卫大唐江山,穆朝恩听后这才放心。
次日天明,穆朝恩跟古千秋分道扬镳,哪知分别之后,安禄山杀手大批又至,古千秋早有防备,事先暗中保护穆朝恩,一番厮杀之后,屠乐帮众人将安禄山杀手尽数杀死。此时古千秋对穆朝恩道,若是穆大侠相信他的为人,便将小李珝托付给他,此后他会将小李珝带入屠乐帮,当做亲生儿子来养。穆朝恩别无他法,只好将小李珝托付给他。次日天还未亮,古千秋目送穆朝恩上了太子的马车……
之后穆朝恩便完全不知小李珝的事了,他兄妹每日同梅妃永康公主一起,拜佛诵经,保佑小李珝安然无恙。
书中代言,却道古千秋带着小李珝欲赶往屠乐帮边塞总舵之地,哪知沿路途中,安禄山杀手穷追不舍,古千秋身旁弟子尽数死去,只剩下他自己孤身一人保护小李珝。古千秋便乔装成沿街乞讨的乞丐,这日,忽见小李珝眼神呆愣愣的大有异样,细看之下,古千秋吃惊不小。
原是连日浴血厮杀,小李珝年幼未曾见过如此惨烈之景,竟然吓得失去记忆,不仅不记得自己来自何地,而且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完全记不得了。古千秋心如刀割,想到自己保护不周,使小李珝遭到了伤害,那自己岂能对得起深处冷宫的梅妃?半月之后,小李珝仍无丝毫好转之迹,古千秋心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让小李珝失去了先前的记忆,总比他时刻记挂着母亲活的舒心惬意。
小李珝问他自己姓甚么叫甚么,古千秋一想之下,你既是唐玄宗李隆基之子,仍姓李。又观当今朝政,玄宗厌政,奸臣当道,安禄山更有着进兵长安,夺去大唐江山的野心。然而玄宗却是极度宠信安禄山,丝毫未察觉他的阴谋诡计,纵观大唐上下,一派萧然之气象。因此其名可当萧然二字,于是便将小李珝更名为李萧然。古千秋因数次与安禄山派来的杀手交手,伤痕累累,沿途行时,伤病复发,死于非命。李萧然年幼不懂得,只当是古千秋食不果腹,饥饿而死,此后,李萧然便流落天涯,四海为家。
冷宫中的梅妃与永康公主悲不自胜,每日以泪洗面,对外则宣称小李珝染病不幸身亡……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