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书接前文,那老者非是旁人,正是谭木征的恩师赵勃勋。但见赵勃勋倏忽一下便来至他们三人近前,身法之快,迅如闪电。韩湘宁眼泪都流了下来,哭道:“赵伯伯,你怎么来了?”赵勃勋道:“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你们快些走,我来挡住他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谭木征连连摇头,道:“师傅,这怎么可以,徒儿怎能将师傅您……”没等谭木征将话说完,赵勃勋道:“休再多言,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谭木征挺身欲同师傅并肩作战,赵勃勋道:“你可以不顾你的性命,可是不能不顾星明的性命。眼下星明危在旦夕,你背着他,带着宁儿,速速离开,去找你路师伯。这里有师傅顶着,你们快些走。”
谭木征闻听,觉得有些道理。于是,背起昏死过去的宋星明,一只手拉着韩湘宁,杀出一条血路,待到杀出重围。谭木征耳听周围喊杀声震天,也不忍回头观望师傅杀敌情形,当下泪如泉涌,脚下加急,向玉皇观赶去。三人均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仍不敢坐下休息,生怕李萧然追兵赶来,将他们全部杀死,只好苦撑着向前行进。直至天色大明,红日高升,才来到玉皇观门前。
这日,正逢泰山派天齐道长的九十大寿。此刻,观门大开,宾客如云,入内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仆从均在观中忙忙碌碌,正筹备丰盛的饭菜。那些名山大川的掌门及弟子在厅堂之内说今道古,谈笑风生。厅堂之中端坐一老道,但见他生的齿危发秀,慈眉善目,神超形越,仙风道格,不似凡尘中人,让人一看便知,正是泰山派掌门天齐道长。他身旁分别坐着路知遥、路念尘、夏羽丰跟顾婵娟。崔韶杨则坐在新收弟子席上,今日虽然宾客甚多,但泰山派弟子人数更多,以至于整个厅堂略显拥挤。就算如此,大家也是齿牙春色,眼展眉舒,载欢载笑,不亦乐乎!
近观这弟子席中,最属程雪美色撩人,可谓娟好静秀,一坐尽倾。有些来客见她生的玉软花柔,桃羞杏让,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忽见她席位紧靠在一眉清目秀的公子身边,而且还时不时对他脉脉含情,软语温言,便有些嫉妒之色。平日那嚣张跋扈的计浮生此时一见程雪娇媚之色,却不敢正视,余纬农紧坐在计浮生身边,心下深知主子的心意。
那眉清目秀的公子,便是崔韶杨。崔韶杨见程雪这番柔情蜜意,于是,怜我怜卿,付之一笑,心中却感慨万千。他二人却为何又和好如初,这点连崔韶杨都想之不明,思之不通。或许是当夜打伤李萧然之际,摧花弑血掌的内力使自己有些走火入魔,六亲不认,竟让程雪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以至于程雪醒来回到经石峪之后,害的大病一场。又或许是,自己对颜小昔的思念之情甚是强烈,无处排遣。但每每跟程雪在一起时,都能将此种思念的痛楚化解大半。又不知熬过多少漫漫长夜,崔韶杨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中苦道:“别再欺骗自己了,师妹早已玉碎香消,月坠花折,你又何必整日为此黯然伤神?与其过得这般痛苦,倒不如再爱一个,来结束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崔韶杨痛定思痛之后,还是选择了跟程雪在一起。也正因如此,崔韶杨的习武心态渐渐步入正轨,每日练功练得都是泰山派正宗的武功,摩崖掌的掌力较之去年,又有极大的提升。
第二部分
借此寿宴之上,崔韶杨忆苦思甜,想当初,自己被朝廷的杀手弄得家破人亡,父子分离。现如今,好容易有了一处栖身之所,自己更应加倍珍惜,不能再自暴自弃。他心下暗暗思索,只觉鹤归华表,世事无常。程雪忽见他若有所思,略带调皮的笑道:“言欢哥,在想甚么?是不是在想我呢?”崔韶杨回笑道:“你也不怕被人听到,小心别人笑你。”他二人眉目传情,甘言美语,似是含了蜜糖一般的甜蜜。
此时再瞧路知遥、路念尘、夏羽丰、顾婵娟,他们四人表面虽是笑语相迎,但心中却始终放不下一事,心中均担心道:“谭木征他们三人下山一夜,去做说客,劝服李萧然浪子回头。不知他们此行效果如何,却为何到了现在还未回来,真是急死人了。也便是弟子席中人数众多,少了他们三人也看不出甚么来。可是赵师弟怎么也不见回来?方才师傅还问起,我们只随意敷衍了一句,说他家中有些私事需要解决,马上就能赶来。”
四人正在想着,只听屋外门童高声报道:“有贵客到!”一语毕,厅堂众人均向门口看去,不知又是何等贵客大驾光临。路知遥他们诧异道:“请帖之上所请的贵客,今日全都到来,不知这位,又会是谁?莫非是李萧然?不会,我们早就加强戒备,并暗中叮嘱门童,陌生人等又不持有请帖想要入观的,均拦在门外不许入内。”忽然,只见厅堂外一淡黄色人影一闪,接着又紧随一位红衣女子落入众人目光之中,他二人缓步走入厅堂之内。
那人进来后,竟倒身下拜,道:“徒儿来迟,望师傅赎罪。”只见天齐道长一看他二人,惊道:“原来是我朝恩跟朝英两位乖徒,你们来得好,快走近些让师傅看看。”崔韶杨早在穆朝恩走进屋之时,就认出了他,险些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奔到他身前。只叹这霜凋夏绿,光阴荏苒,一眨眼之间,他同穆朝恩分别了将近一年。再看穆朝恩,仍是丰神飘逸,尤胜当年。崔韶杨再看紧随在穆朝恩之后的那位红衣女子,惊道:“她便是穆朝英?”但见她生的面如凝脂,玉润冰清,霞姿月韵,金相玉映。一时间竟也叹道:“穆朝恩兄妹真乃人中龙凤也!”
路知遥四人见穆朝恩来了,皆大欢喜,纷纷站起身来,上前看望他们。那夏羽丰更是乐的跟个孩童一般,顾婵娟则拉着穆朝英的手,来至天齐道长近前,好让师傅仔细端详端详她。天齐道长跟他们兄妹二人相聊之际,厅堂内众多宾客也都站身而起,向他兄妹抱拳问候。都闻过他二人大名,尤其是穆朝恩,十几年前那时侠名远播,威震武林。今日能见到穆朝恩本人,当真有不枉此生之感。
第三部分
厅堂内热闹非凡,与此同时,谭木征三人不敢走玉皇观前门,直走到后门跟前,只听谭木征气喘吁吁道:“韩师妹,快去敲门。”韩湘宁一路上眼泪未断,这时忽听谭木征所言,方才意识到来至玉皇观门前,心中只道:“这一路走得好快,这才一会儿就来到玉皇观了。”谭木征话音落了半晌,却不见韩湘宁有任何反应,一看之下,见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似是发呆。于是,复又说了一遍。韩湘宁回过神来,柔声道:“谭师兄,我不敢去敲门。”谭木征看她凄楚可怜的表情,便知她的心事,道:“韩师妹,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牵挂李萧然。他既然对我们下了杀手,我们只能就事论事,向路师伯说明一切,好让泰山派多派些人手出来,铲除这个祸害。况且,我师傅生死未卜,不知落在了李萧然手上,还是已经……”
韩湘宁哭道:“师兄,别再说了,我听你的就是了。”说完,用手忙擦干眼泪,然后上前敲门。敲了许久,门童才前来开门,走时还嘟嘟囔囔的抱怨道:“这几天忙的腿都抽筋了,是谁啊?敲甚么敲。”等他开门一看,如同见了鬼一般,吓的大叫一声,跳起多高。只见眼前站了三个血人,定睛细看,才辨出是谭木征、宋星明跟韩湘宁,门童吃惊道:“我还当是白日见鬼了,你们昨夜出去,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赵师傅担心你们会出意外,昨夜也出去了,怎么未见他老人家一起回来?”说到这句话,似是勾起了他们无限的哀愁,谭木征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韩湘宁悲从中来,伤心疾首,泪眼汪汪,泣不成声。
门童见状,感觉似是出了甚么大事,赶忙将他们三人让进屋里,又去转告路知遥。昨夜,路知遥、路念尘、夏羽丰、顾婵娟四人,几乎一夜未睡。泰山派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岂能安枕而卧?所以,他们三人都在玉皇观的厅堂之内,伏桌而睡,稍作休憩,以防有甚么意外,立时便能醒来。翌日,便将天齐道长从碧霞祠接到玉皇观来,大筹寿宴,接待各派掌门前来。
谭木征将宋星明放在床上,一探鼻息,只觉他气息微弱,把脉之下,顿感脉象不稳,危如朝露。韩湘宁呆坐在床边,心潮难平,愁海翻腾。谭木征道:“宋师弟为了掩护你,才受此重伤,现在他失血过多,正在生死攸关之际,此刻你总该看他一眼,这可以吗?”言语中大有责怪之意。韩湘宁闻之未动,谭木征道:“难道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做到?”韩湘宁心道:“与其爱的如此痛苦,倒不如选择一个珍爱自己的男子!”想罢,离开椅子,坐在床边,手拿湿巾,也不避讳,除去他的衣衫,擦净他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又抹上药膏。因她跟谭木征身上都有伤,提不起内力替宋星明疗伤,所以,只有等至师傅们来到,再行医治。
第四部分
那门童去告知路知遥,到了厅堂对路知遥耳语几句,路知遥听罢,惊得脸色大变,但在这寿宴之上,生怕被师傅察觉出异样。于是强稳心神,装作无事的模样,只用眼色向一旁的路念尘、夏羽丰、顾婵娟示意一番,他三人一看之下,便知有事。但此刻四人不能同时离开,否则的话,天齐道长必会生疑,若是询问起来,恐怕还会露出甚么马脚。此时,路知遥向师傅说,要去后面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好没有,天齐道长微微一笑,只道了声好。路知遥请示完毕,起身离开席位,去观*院客房之内,寻找谭木征他们了。
却说路知遥还未来至房门外,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泣,心中更加焦急,又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韩湘宁伤心至极,哭道:“没想到,李萧然会如此绝情,居然对我们下了狠手。都怪我以前太傻,错看了他的为人。”谭木征伤心道:“他不止伤了你的心,同时也伤害了我的心。我们大家曾是同为招贤盛会的入选弟子,论感情本该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没想到发展到如今,竟成了敌人,莫非这就是天意安排?”韩湘宁呜咽道:“谭师兄,我一直待你像是亲生哥哥一般,可是我想说的是,我活到现在,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伤心过。我承认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个小挑夫还是泰山派弟子,我都一如既往的喜欢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是,他又是怎样对我的?”谭木征道:“你的感情又岂能瞒过师兄的眼睛?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你对他的爱意,只是,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我至今都看不出李萧然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不过,有一点我看的出来,那便是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韩湘宁止住不哭道:“不错,我现在对他爱意全消,换来的全是满腔的怨恨。”
“你们二个在说谁呢?”路知遥推门而入,满脸疑问道。谭木征终于将他盼来,上前哭道:“路师伯,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快……快救救星明,他受伤甚重,我们也受了内伤,提不起内力替师弟疗伤,师傅您一定要想想办法。”路知遥见他三人皆是满身血污,狼狈至极,本欲细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此刻听谭木征所言,便目光移到床上的宋星明身上,上前给他把了把脉,叹道:“幸好我来的及时,倘若来迟一小会儿,星明这孩子就活不成了。”说着,盘膝上床,运足内功,将自己深厚的内力传入宋星明的体内,替他疗伤。
许久,疗毕,路知遥一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床边,道:“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暂时还不能下地,要等到明日,他才能醒来。等到他醒来要水喝,便无事了。”接着,路知遥急问谭木征三人此去的详细情形,谭木征听罢,便详细讲来,有些遗漏之处,韩湘宁还给他略带补充。等路知遥听完全部,一巴掌拍向桌子,骂道:“劣徒!泰山派创派近百年来都未出这么一个劣徒,莫非他跟我们是前世的冤家不成?那李萧然来历甚是不明,说不准是甚么江洋大盗或采花*贼生下来的孽种,那孽种尽收蒿里山的罪徒,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占山为王,自称一霸,简直反了天了。倘若此事传了出去,我泰山派还有何脸面号称武林第一大派?还是越早除掉他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第五部分
谭木征急道:“是征儿不孝,让师傅他孤身一人抵挡那群敌人,现在不知生死如何,我很是担心,生怕他老人家有个闪失,师傅若不在了,那……那征儿也不活了。”路知遥点头道:“是啊,昨夜你们走后,你师父担心你们会出甚么意外,也下山去了,至今未归,我便猜到是出了意外,没想到果真如此。只叹自己分身乏术,不能一面瞒着师傅不知,筹备师傅的寿宴,一面再派人下山去寻他。你师父如今生死未卜,我比你们还要焦急啊!”谭木征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见死不救。别人不管,我却不能熟视无睹,置若罔闻。”说着,就要转身走出屋门,但没走几步,剑伤疼痛发作,脚下一软,站立不稳,几乎倒在地上。
韩湘宁急忙上前将他扶住,道:“师兄你不要冲动,路师伯绝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啊!”路知遥道:“征儿莫要着急,你师父在泰山派地位显赫,那李萧然必然不敢对他怎样,我想,他只是将他关了起来,当作人质。到时两军对垒,这个人质便会发挥其作用。那时好*我们下山投降,李萧然好自己独占泰山,成为泰山派掌门。”谭木征、韩湘宁二人听完路知遥的分析,甚有道理。韩湘宁问道:“真若到了那时,不知该如何对天齐道长讲?”路知遥想了片刻,道:“我正为此事发愁,毕竟纸包不住火,此事事关重大,若想不被师傅知晓,自然是不可能。但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又不能让他为此事费心劳神,牵挂忧心。到底说与不说,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总之,一切事都要过了今日再提。眼下我出来时间已久,若再不快些回去,师父他定要生疑了,你们两个先去梳洗一下,将血衣换掉,尽快赶去厅堂。师父向来心思细密,若被他发觉弟子席中始终空缺着几个位子,被他盘问起来,那就不好说了。”谭木征急问道:“那……那宋师弟呢?他可是不能前去参加寿宴了。”路知遥道:“我心中有数,我会安排一名仆从穿上俗家弟子的衣服,替星明去寿宴之上,这个你们不必担心。”
谭木征跟韩湘宁听路知遥交代完毕,路知遥正欲走出屋门,不料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从门外闯进来一名仆从,见他气喘吁吁,似是有甚么十万火急之事,老远奔跑而来,只听他说话十分不流利,道:“路……师伯,出……出大……大大大……大事了,你……速速去……去厅堂看看,那……那那那……那……些宾客都……都都都……”路知遥一听,脸色一沉,骂道:“会不会说话?给我好好说,怎么了?出甚么大事了?那些宾客都怎么了?”那仆从被路知遥一骂,更加不会说话了,顿时脸红脖子粗,期期艾艾道:“那……那那那……”他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路知遥越听越急,当下扇了他一个大嘴巴,道:“没用的废物,我自己去看。”那仆从被扇的眼冒金星,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站稳,险些摔倒。谭木征跟韩湘宁见状,虽知定是发生了甚么大事,但都觉得这仆从甚是可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第六部分
路知遥大步流星赶回厅堂,等他来到厅堂之后,只见饭菜已上,又观原本那些名山大川的贵客将碗筷置于一旁,满脸怒容,气愤填膺。路知遥心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饭菜不合众人胃口?”想罢,又一抱拳道:“泰山派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原谅!”他说完,再看天齐道长,只见他神情不悦,颇显尴尬之色,紧步上前问道:“师傅,发生了甚么事情?”一旁路念尘、夏羽丰跟顾婵娟的面色,则是一阵红一阵白,听路知遥这么一问,路念尘从席位上站起身来,附耳低语道:“不知是何人,在酒中做了些手脚。”此话说完,路知遥大为不解,正欲问详情。
此时从席位上猛地站起一位老人,那老人身着黄袍,端着一杯酒,走至路知遥身边,似笑非笑道:“路贤弟,你亲自来尝尝贵派的美酒如何?”路知遥一看这说话之人,乃是蓬莱派的掌门,绰号蓬莱大仙的公孙鹤。路知遥眼见公孙鹤恭恭敬敬的将一杯酒端到自己近前,路知遥犹豫之下,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正在此时,路念尘拉了拉他的衣袖,微微摇摇,示意他千万勿要接酒而饮。公孙鹤见状,微微一笑,道:“今日天下英雄好汉齐集,未免太不给我们蓬莱派面子了吧?”路知遥明知这酒中大有文章,若是不接过酒杯,恐有伤公孙鹤的颜面,若是接了,还恐自己吃亏上当。路知遥见周围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虽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于是,谈笑间,恭敬的接过酒杯,笑道:“公孙掌门这是哪里的话,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公孙掌门敬酒,为弟怎敢不喝呢?”说完,将杯举起,一饮而尽。
路知遥顿觉这美酒入口之后,香醇无比,哪里是做过手脚之状?饮完之后,众人都在瞧他有何反应,尤其是泰山派的人,甚为关切。哪知路知遥赞道:“好酒,好酒,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杯酒乃是蓬莱派自酿的小仙酒,素闻这小仙酒饮醉之后,飘飘欲仙,如踏祥云,如登天庭一般。如今我路知遥能饮上一小杯,已感荣幸之至了。”他话说完,泰山派的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公孙鹤听完,哈哈大笑道:“路贤弟能品出我小仙酒,当真不易,不错,此酒正是小仙酒。方才,老夫只是跟路贤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可千万不要在意。”公孙鹤说完,其余那些名山大川之人怒色稍敛,微微笑了几声。
第七部分
路知遥听完,正欲问刚才到底是何原因,以致大家都满脸怒气。此时,又从席位之上站起一灰袍老道,年纪在六十岁上下,路知遥一看,乃是庐山门掌门青木道长,只见青木道长突然站起来,问道:“素闻这泰山酒乃是封禅祭祀用的美酒,更听说诗仙李白曾至泰山,并饮用这泰山酒,并有‘朝饮王母池,螟投天门关’的诗句。可今番天下英雄均至泰山,饮罢之后,却为何感觉这酒香之气荡然无存,反倒是有一股……一股尿骚之气呢?”路知遥闻听,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大觉惊讶,甚感怪异,又见其他人一脸严肃,欲要质问的神情,不似欺骗自己。路知遥自然不知是何缘故,转回身问路念尘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难道,难道青木道长所说的是真的?”
路念尘低声道:“哥哥有所不知,方才饭菜齐上,我等陪众人饮酒之际,却不知为何,一杯美酒下肚,嗓子眼里却有股难以忍受的异味,回味之下,确似有股小孩的尿骚之气。在座的英雄好汉,全都将酒吐了出来,有的吐不出来的,则用内功*了出来。这不,在座的英雄好汉都说泰山派有意戏耍他们,他们千里迢迢来为师父祝寿,泰山派却将这尿酒端给众人喝下,简直是奇耻大辱。众人正在吵闹之际,哥哥你便赶来了。”路知遥大惊道:“有这等事?这酒到底是何人端上来的?”路念尘又低声道:“是一群仆从将饭菜美酒端上来的,对了,哥哥,你不问我还真想不起来,这回想之下,甚觉其中有个仆从异常眼熟,像是……”路知遥问道:“像是何人?”路念尘猛地一拍脑门,大叫道:“对了,是他,一定是他,方才人多,都怪我一时大意,未加留心,没想到让那小子混了进来。”
路知遥急道:“莫非,你说的是……”路念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李萧然。”路知遥听罢,立刻警觉起来,当下吩咐弟子道:“将道观的前后大门都关起来,将李萧然给揪出来,不要让他给跑了。”一语毕,泰山派弟子听完,心觉这李萧然不是逃出蒿里山,许久都毫无音讯吗?怎会突然出现在寿宴之上,但不敢多问。于是,纷纷离席站起,依言行事。因招贤盛会的入围四强弟子都参加过拜师大典,所以泰山派上下都见过李萧然。路知遥此言一出,名山大川的掌门全都丈二和尚,弄不清怎么回事。天齐道长更是站起身来,问道:“知遥,你们在找何人?”路知遥道:“师傅,徒弟待会儿再跟您解释。”不料,泰山派的人几乎将玉皇观找了个底朝天,也未见到李萧然的影子,那群弟子道:“师傅,李萧然他跑了,找不到了。”路念尘怒道:“那劣徒恐怕早已逃回蒿里山了。”路知遥微微点头,甚是同意。
第八部分
厅堂内众人均质问道:“李萧然是何许人也?”天齐道长先是一愣,略带怒气的问道:“李萧然是谁?怎么之前没听人跟我提起过?怎会无缘无故跑到玉皇观来捣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从实说来。”在周围一干人的盘问之下,路念尘首先道:“师傅,徒弟不可以再瞒您,事情的经过还要从今年招贤盛会上讲起。”路念尘添油加醋,说的吐沫星子乱飞,不过,已将过错尽数推到李萧然身上,还特别说到他残忍的将儿子打死,又火烧蒿里山,现在占山为王,正欲同泰山派作对,想成为泰山派掌门,欲要独霸武林。路念尘道完,只见那些名山大川的掌门惊愕无比,青木道长道:“贫道闯荡江湖数十年,却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形。你说那李萧然欲要当泰山派掌门,还企图独霸江湖,想必他还没有这个本事。依贫道看来,此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齐道长还请放心,李萧然既然跟泰山派作对,那便是同整个武林来作对,我庐山门一定站在你们这边。”
公孙鹤则气得一拍桌子,道:“此等卑鄙无耻之徒,就当派人马将他活捉回来,再将其千刀万剐。李萧然竟敢在美酒之中撒尿,就凭此举,我蓬莱派也绝不会饶过他。天齐道长不必着急,路师兄也不要担心,这件事包在我公孙鹤的身上,我蓬莱派保证一定将他活捉回来,替大伙出这口恶气。”
天齐道长强忍怒气,问道:“念尘,你说李萧然先是杀了你的爱子,又烧了你的府第,此等大事,为何不早告知于我?我若知道,还在这紧要关头办甚么寿宴?不将你的蒿里山夺回来誓不罢休。”一旁的夏羽丰听完,觉得师傅天齐道长的言谈语气有些怪异,师父他年已九十,又是自幼修道,该是不食人间烟火,平时就算出再大的事,都极少动气生怒,而此刻却略有些不同,犹疑之下又看了看师傅,但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何问题。“我居然如此怀疑师傅,真是大不敬了。”夏羽丰心道。
就在众人咒骂之际,蓦地,从外面飞进一个物事,只见那物事飞速极快,等大家反应过来,却瞧厅堂内石柱之上多了一封书函。路知遥赶忙走上前,一把将书函取下,此刻他忽然才察觉,这书函是从外面扔了进来,似是打发暗器一般的手法,而且,对方定是位内功极强的武林高手,否则,这书函也不会卡在石柱中如此之深了。
第九部分
路知遥手执书函,奔到厅堂之外,向四下仔细观瞧,大声问道:“躲在暗处,鬼鬼祟祟,还不现身出来?”言罢良久,四周声息皆无。路知遥忙将书函拆开,看了一遍。此刻天齐道长急问道:“知遥,是何人的书函?上面写着些甚么?”路知遥复又走回厅堂,吞吞吐吐道:“徒弟……徒弟不敢念……不敢念出来。”天齐道长怒道:“这有何不敢念的?快念给大家听听。”
路知遥咽了几口口水,无奈地摇了摇头,沉稳心神,道:“天齐……天齐老儿听着,我乃火烧森罗殿,给你们灌尿酒的李萧然,此番来信,不为别事。你的爱徒赵勃勋现在正在我的手上,欲要救得这老匹夫性命,可拿你的掌门之位来换。若是不从,赵勃勋性命难保,而且以后被我碰上泰山派弟子,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下留情。至于那些名山大川的掌门,此乃我与泰山派的私人恩怨,与你们无干,若是你们不知好歹,硬要管一管这桩闲事,我李萧然奉陪到底!”书函中语气颇为蛮横无礼,似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一般。
路知遥念罢,在座众人皆都愤怒站起,气得大拍桌椅,骂道:“这李萧然太过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居然不将全天下的英雄豪杰放在眼里,我等身为武林侠义中人,岂容这等劣徒在世上为所欲为?”公孙鹤、青木道长等人,向天齐道长道:“天齐道长,泰山派百年以来的清净,被此等劣徒打破,我等虽是客人,深知泰山派有难,也不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只要道长您点一点头,我等就派人到这蒿里山下,替泰山派清理门户,将李萧然生擒活捉,交由你们处置,顺便将赵兄救回来,道长您意下如何?”路知遥闻听,甚感大为不妥,自己门派出了这等祸事,岂能让别派的人去替自己清理门户?路念尘、夏羽丰、顾婵娟听罢,本想拦住,道:“不妥,不妥,此事与别派无关,还是由我们泰山派亲自来处理甚好。”
却难料天齐道长先道:“甚好,甚好,不枉我这老道士与你们在座的江湖英雄相交一场,如今我泰山派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劣徒,你们肯出言替我清理门户,贫道感激不尽。我的赵勃勋徒儿现在在他手上,还就麻烦诸位救他性命,保他周全。既然那劣徒大言不惭,贫道也不会轻饶了他。不如这样,蓬莱派与庐山门可为开路先锋,不过不要伤了李萧然的性命,将他带回,我倒要看看这李萧然有何本领敢挑战泰山派。”
第十部分
一语说完,在座泰山派弟子心道:“莫非是天齐道长参悟《玉皇经》参悟不透,久未踏入江湖的缘故?竟会说出此等话来。那蓬莱派、庐山门均是别派,是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门派出了不肖弟子,怎能让别派替自己出头?竟还被封为开路先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众人虽想,但掌门所说的话,谁敢抗命不尊?当下泰山派弟子全都鸦默雀静,算是无声的反驳。路念尘也觉得师傅所言欠些妥当,想了片刻,突然道:“师傅,徒弟愿随公孙掌门跟青木道长同去,此去定将那李萧然生擒活拿,交给师傅亲自处置。”
天齐道长看了看他,道:“念尘此去,可要小心了。那李萧然年纪虽小,但武功高强,你的八步阴风掌居然对他都丝毫不起作用,也着实令为师大吃一惊。想当初,为师传授给你八步阴风掌之际……”路念尘道:“八步阴风掌是我自创而成,并非是师傅传授,师傅您忘记了?”天齐道长突然改口道:“为师年纪大了,记性愈来愈差劲,竟将此事都忘记了,对了,你的八步阴风掌确实是你自创而成。”
一旁的夏羽丰甚觉怪异,觉得师傅的言谈举止似乎与未出关之前略有不同,只是说不上是何处不同来。不只是夏羽丰,顾婵娟也察觉有异,于是她轻微一拉夏羽丰的衣袖,声音极低道:“师兄,我总觉的师傅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知你发觉没有?”顾婵娟似乎道出了他的心事,夏羽丰想也不想的点点头,道:“师妹,你的想法跟我差不多,虽是这么说,但我实在找不出有何处不同来,可是,就算真的如此,这天下间也不可能有跟师傅相貌如此相似之人。”
顾婵娟道:“师兄,你再看站在师傅两边的池非音跟池非言。”夏羽丰低声问道:“他们怎么了?”顾婵娟复又低声道:“这寿宴一开始,池非音跟池非言就甚是拘谨,据我观察,他们两个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哑巴一样。可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应属始终都静不下来的那种,为何最近,却又性格大变判若两人呢?”夏羽丰道:“原来师妹观察的比我还要细致,他们兄弟两个我还未加注意,不过听你这么一讲,甚有道理。”他们两个窃窃私语之际,蓬莱派掌门公孙鹤协同庐山门掌门青木道长,均带领手下数十名弟子,大步流星离开玉皇观,下山而去,直奔那蒿里山,打算四面围攻,欲要征讨李萧然。
欲知战况如何,且待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