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书接上文,那百余人蜂拥而至,恰似排山倒海一般,其声势震耳欲聋。李萧然神色依然,全然不畏,口中默念经文上的口诀,心中却道:“苦心修练的碧霞神功始终未曾施展,这神功修练已久,却不知到底有何威力,今日却大大的派上用场!”想罢,心念已毕。忽又见那百余人气势汹汹均持利刃,而自己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丝毫不占便宜。当下大吼一声,只当自己为自己壮胆。只可怜那王二,李萧然虽有神功护体,尚不能灵活运用,以致被人重重围困,难以脱身救他,一下被路念尘其中一名弟子用剑刺穿了咽喉,尸横血流,死状恐怖。却说路念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心中恨道:“这杀鸡焉用牛刀,等徒弟们将他生擒活捉,带回蒿里山之际,看我不折磨死他。”
霎那间,那群人如潮水一般涌至李萧然身前。李萧然自顾不暇,还未察觉王二已死。忽然一下,扭转身体,双臂在身前划一个圈,提足真气,他不知,此刻已在他周围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墙。于是,挥舞双臂,拳拳致命,掌掌翻飞。一趟下来,尤似龙飞凤舞,挥洒自如。那百余人均想用利刃要他性命,无奈李萧然武炫威扬,风云翻腾,令人生恐,一时竟不敢靠近。李萧然在这百余人之内,如鱼游浅水,鹤舞长空,虽姿态优美华丽,但丝毫不失霸气。
路念尘在远处观战,神色疑虑,暗道:“这臭小子的武功何时到了如此境界?怎么我之前竟未察觉?我看手下这群徒弟,非但获胜无望,恐还有全军覆没之兆。若真如此,上百人连个孩童都斗不过,那我蒿里山的颜面何存?”他思索片刻,犹犹豫豫,怎料再回过神观战之际,战圈之内,李萧然愈战愈狂,手下弟子不是被打碎了下巴,就是被砸昏了脑袋,不是被扭断了筋骨,就是被踢断了肋骨。此战下来,李萧然毫发无损,再瞧自己手下弟子,伤的伤残的残,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路念尘见此情形,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暗道:“我手下的徒弟,皆是我亲手所传授的武功,虽不能以一当十,也不至于会如此饭桶!还是老夫亲自会一会他,看他到底还有何能耐。”想罢,脚尖轻点地,纵身跃至李萧然对面,道:“瞧不出你这小子,倒还有些手段,莫非之前是老夫看走了眼不成?”李萧然越看越越怒,于是强压怒气,道:“我曾发过誓,你对我所做过的一切,有朝一日,我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你这老头,一大把年纪,身为泰山派的长辈,对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无丝毫疼爱之心,反以残害为乐,是这老天爷瞎了眼睛,容你活到今日。你为鬼为蜮,恶迹昭著,今日我李萧然就替天行道,让你去见那真正的阎王。然后,再一把火烧了你那蒿里山森罗殿。”路念尘万没料到他会说出如此话语,当下冲冠发怒,骂道:“反了,反了,臭小子,你竟敢犯上作乱,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老夫非得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命来,看招!”
第二部分
说罢,路念尘身子疾跃至前,迅猛无比,凌厉异常。又探出双臂,双手翻为掌,双掌轻挥,这一挥之下,掀起掌风,阴气森森。李萧然心中陡然一震,暗叫:“八步阴风掌!”当下身子向后退了数步,拉开距离,不敢离近,但此时路念尘的双掌也随之而来。李萧然暗道:“传闻八步阴风掌乃是路念尘拿手绝技,每*近一步,阴风掌的掌力就会增强一倍,若走到最后一步,使出最后一招时,阴风掌的掌力已非常人所能抵御。此掌法,是他自创而成,就连路知遥都忌这掌法三分。眼下这老头使出看家本领,我丝毫不能小觑,否则性命难保。”
李萧然正想之间,路念尘已然使出三步阴风掌。李萧然接招之时,已有些力疲,若在过数个回合,恐还会有性命之忧。当下额头生汗,凝神而战。又斗了数个回合,路念尘已使出六步阴风掌。路念尘也暗暗心惊,思道:“这小子的内力果真非同寻常,博大浑厚,连绵不断。寻常之人,不等我使出四步阴风掌,早被我劈死于掌下。可他年纪轻轻,竟也能接到我六步阴风掌,大出我意料之外。”二人又斗了数个回合,蓦地,李萧然察觉他掌法虽厉,但有一明显破绽,便是他掌法重复,毫无新意。当下心中有数,抖擞精神,奋力还击。
此刻再战,李萧然招式变幻,风云不测。但见这:碧霞蒸腾青雾屏,丰采排空正气明。阴风难侵瑞气盈,月移影动意无形。一个愤世疾邪精气凝,一个礼坏乐崩灭性灵。
二人都斗罢几个回合,路念尘一套八步阴风掌使毕,欲将阴风掌再从头打出一遍,李萧然借此时机,将碧霞真气积于掌心,“啪”的一声,右臂单掌挥出,直拍路念尘的天灵。路念尘见他识破自己掌法,已无法再行出击,又见他单掌挂风而至,再不躲避恐怕不及。于是,身子微微向旁一闪,将天灵躲过,还是躲得慢了些,被李萧然一掌重重拍在左肩之上。顿时肩骨断裂,“哎呀”一声惨叫,飞出多远,倒地难起。李萧然正欲上前取他性命,忽觉身后有人偷袭,于是,将身急转,甩目看去。怒视之下,见是一名路念尘的弟子,李萧然喝道:“好家伙,你找死。”说罢,一掌拍下,断送他的性命。当下回头再看,却怎么也找不到路念尘。
原是路念尘那些倒地重伤的弟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傅被李萧然打死,所以声东击西,其中一人在他身后偷袭,另外一名弟子背起吐血倒地的路念尘,强忍疼痛,向蒿里山飞奔而去。李萧然见寻不到路念尘的踪影,才知中计。虽不知去了哪里,但想必跑不远。脚尖点地,方想施展轻功前去追寻,难料脚腕忽被一人抓住,李萧然一下落地,回头看去,猛地见那些本已站不起来的蒿里山弟子,正有十几人咬紧牙关勉力站起,其中一个竟趴在地上,紧握自己的脚腕,拼了命阻扰自己去追。
第三部分
李萧然一声冷笑,道:“瞧不出路念尘那个奸人手下,竟也有几个仁人义士。看在这份难得的情意上,我饶了你们。”言罢,身子往高出一跃,一个急转,那人一下手握不住,似是在手中摸鱼一般,顿感滑腻异常。李萧然轻而易举的摆脱出去,正要去追赶路念尘,忽觉似是落下了甚么人,于是观望四周,猛地寻见王二的尸身,死的凄惨之至。于是,暗自恨道:“都因我一看到那路念尘,怒气倍增,难以自制,竟将此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忽又想起王二生前所言,记得有一语仍在脑中徘徊,“你替周围百姓除了路有为这一霸,可是万一路念尘带人寻来,又会有哪个百姓情愿替你出头?”思罢,心下凄然,几欲落下泪来,又冲那些勉力站起的人怒道:“我本想饶了你们,但我这萍水相逢的兄弟,死在你们手中,今日我若饶了你们,便对不起王二兄弟的在天之灵。”说罢,似是一股旋风掠过,李萧然使出生平所学,便对那些人下了狠手。之后,强忍伤痛,抱起王二的尸体,向蒿里山行去。
话分两头,路念尘被打的重伤难愈,若非自己武功高强,内功深厚,早已命丧他手。于是,冲那背着自己的弟子,低声道:“此时万万回不得蒿里山,那李萧然寻不见我,必然猜想我跑回了蒿里山,我若真如他所料,待他追来,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那小徒气喘吁吁道:“师傅,那我们该去哪里躲起来?”路念尘道:“当下唯有去哥哥的去处躲起来最为安全,对了,就去玉皇观。”那徒弟问师傅所言,甚感有理,也顾不得伤痛,腿脚使劲,不去蒿里山,直奔向玉皇顶玉皇观。路念尘只觉肩膀剧痛难忍,若非碍于自己尊位,真想大叫几声“疼死我了”。心中回味:“没想到我的拿手绝技八步阴风掌,在一个少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他到底用的是甚么门派的内功?至今我都猜之不透。”想罢,又忽然想到自己爱子路有为,死在李萧然手中,禁不住老泪纵横,悲不欲生。恨道:“从来只有我欺人,而不能人欺我,今那李萧然竟诛我爱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等那小徒将自己背到了半山腰,天已渐黑,猛地,听那小徒惊道:“师傅你快看,大事不好了。”路念尘身受重伤,正昏昏沉沉的在他背上趴着,忽听此语,有些怒道:“你这小徒,甚么事大惊小怪的,说话这么大声,吓我一跳。”小徒道:“师傅你看,蒿里山……着火了!”路念尘抬头一看,不看则把,一看之下,吓得几乎元神出窍,结结巴巴道:“蒿里山怎会无缘无故着起大火,这火,着的必有蹊跷。”那小徒道:“莫非是烧饭的忘了灭火,才着起的大火?”路念尘一听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不顾疼痛,重重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第四部分
那小徒脑袋被打,委屈道:“师傅,你干嘛打我?”路念尘骂道:“我怎会有你这等愚不可及的徒弟,傻子也猜得出来,这火必定是李萧然寻我不到,故意放火,*我出现。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未回蒿里山。”那小徒问道:“师傅,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路念尘道:“就算将蒿里山烧成灰烬,也不能回去。眼下,只有上玉皇观求我哥哥帮忙。”那小徒战战兢兢道:“可……可明日便是天齐道长的九十大寿啊!万一掌门知道此事,定会生怒。掌门年事已高,在大喜之日突遭此等变故,恐怕会……”
路念尘道:“所以说,赶快到玉皇观找我哥哥商议。此番变故,说来话长,不过大可以将全部过错,推到李萧然的身上。师傅若是问起,我与我哥哥事先商议好,便说劣徒李萧然,偷学武功被罚蒿里山做苦役,因吃不得苦头,竟私下逃离蒿里山,现已被逐出泰山派,永世不能再回来。从蒿里山逃走之后,不知从哪里学到了甚么武功,回来复仇来了。我路念尘身为长辈,曾劝他浪子回头,弃恶从善。哪知那劣徒嫌我啰嗦,竟出手伤我,若非我躲闪及时,早已命丧他手。更可恶的是,将我爱子打死,又打伤我百余名弟子。甚至,一把火烧了我的森罗殿,很快大祸蔓延,整个蒿里山都处在火海之中。我手下弟子皆护我被李萧然打死,幸好有你这个小徒,冒着极大危险,将我救出,否则的话,我路念尘尸骨无存,化为飞灰。眼下,李萧然很快会攻上泰山玉皇观,望掌门火速派人下山,前去捉拿。我同我哥哥如此一说,天齐道长想不信都难。只要你马上将我背到玉皇观,他日在掌门面前,我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赏你一座山岭去过你逍遥快活的日子。”那小徒一听,喜上眉梢,乐道:“多谢师父,师傅说甚么就是甚么,徒儿只管听师傅的,绝不多言。”路念尘点点头,道:“好,乖徒儿,这就对了,听师傅的,师傅绝不会亏待你。”言罢,二人不敢耽搁,向玉皇观疾行而去。等路念尘好不容易看到玉皇观的大门,心下才稍安。一路上,生怕李萧然追随而至,杀了自己。此刻,让那小徒放下自己,命他赶紧去敲门。
门童将门一开,忽见到是路念尘,略有惊讶,还没等他说话,路念尘急命那小徒将自己背起,让那门童带着他去见路知遥。恰巧路知遥正在卧房之中,本在想着明日师傅大寿之日的相关事宜,方才却听徒弟们报,说是看山下的蒿里山上,有火光亮起,因夜色太浓,距离又远,无法看清,但极像是着了火一般。路知遥闻听,甚感惊骇,刚想派人前去查看。
此时,路念尘已至观中。待快到卧房门前,路念尘故作凄惨之态,一下从小徒背上跌下,痛呼道:“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第五部分
路知遥慌忙开门,路念尘一下子爬进屋中,抱着他的腿,痛哭不止。路知遥见状,慌忙搀起来,扶他做到椅子上,急问是何原因。路念尘悲愁垂涕,一句话说不出来。而那小徒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连个成句的话也没有,路知遥反听着更加着急了,又问路念尘。路念尘悲痛道:“哥哥,你可知念尘险些再见不到哥哥了。”路知遥闻听,不解其意,可见弟弟的那副凄惨之象,顿生怜悯,忙问道:“方才我听手下人回报,说看到蒿里山上有火光出现,但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不知是何缘故?”路念尘将实情向路知遥说了一遍,路知遥听完,气的一拍桌子,桌子被震得险些散了架。路知遥怒道:“好你个劣徒李萧然,就因你我被那程依依弄得颜面尽失,之后你私自逃离蒿里山,音讯皆无,我只当你是死了。没料到你今日又出现,而且,打死了我的侄子,打伤了我的弟弟,还放火烧了蒿里山的府第。真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念尘勿要忧伤过度,我这就派人前去,将那李萧然抓回来,给你出这口气。”
路念尘呜咽道:“哥哥,那李萧然此番回来,不知从哪里学到的惊世骇俗的武功,我蒿里山人多势众,竟无一人能战胜他,就连我拿手绝技八步阴风掌都败在他的手下。哥哥若派人前去取他性命,岂不等同是以卵击石?”路知遥一想之下,道:“方才我只顾着生气,却将此事忽略了。那李萧然竟能破你八步阴风掌,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泰山派中,还没有谁能破你的掌法,除非是师傅天齐道长。”路念尘道:“哥哥,我绝不是在骗你,那李萧然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绝不容小觑。”
路知遥在卧房内来回走动,以手托腮,反复思量,道:“此事事关重大,你那蒿里山的府第被烧毁,自从泰山派创派以来,就是未曾发生过的事。那劣徒连放火烧山这种卑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甚么是做不出来的?明日便是师傅的大寿之日,各门各派的掌门及精英弟子皆会来祝寿道贺,无论如何,不能让李萧然来胡乱搅局。若是让他搅了师傅的大寿,我等身为弟子的,便成了千古罪人。倘若传到江湖之中,我们颜面事小,泰山派的武林威望事大。不行,我先派名武功高强的弟子去打探一番,看看李萧然有甚么动向,不管怎样,万事先过了师傅的大寿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多派几名武功高强的弟子去,正面交战未必能胜他,暗中对他下手,一定能除掉他。”
第六部分
路念尘眼泪纵横,道:“万事由哥哥做主,有为他年纪轻轻,平白无故的就死了,是老天无眼,让他还未娶妻生子就命丧他手,没想到我路念尘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为他死的早啊!”站在身旁的一直未敢讲话的小徒问道:“师傅,要派哪几名弟子去对付李萧然?”路知遥思罢多时,道:“这李萧然放火烧山一事,我能知道,想必泰山派的其他弟子也均已知道此事。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既然如此,便将赵师弟、夏师弟、顾师妹等人都一起叫来,商议对策。商议之后,再做定论。”
闲话不多言,赵勃勋、夏羽丰、顾婵娟三人,不一会儿便齐集玉皇观,三人早已知蒿里山被烧一事,但均不知所谓何故,但想来必是出了甚么大事,以致深夜齐集玉皇顶。路知遥略带怒容,冲三人道:“你们可知,泰山派中出了大事,此事的来龙去脉还请念尘弟亲口向你们道来。”路念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此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是将全部的过错都推到了李萧然的身上,而自己儿子与赵玲珑有奸情一事,半字都未提,只当是从未发生过。三人听罢,顿时一脸惊愕,说不出话来。
赵勃勋吃惊道:“留下此等劣徒,便是祸害。此人越早除掉越好,师傅那边,最好不要实言相告。师傅若是问起,蒿里山黑夜为何无缘无故着起火来,不如就说,是众弟子看错了,哪里是着火,乃是在山上上坟之人所烧之火。我等远观之下,距离甚远,夜色甚浓,故未能看清,还当成是着起了大火,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再说师傅年事已高,十多年以来,始终未出碧霞祠半步,因此,他更是不会去蒿里山看个究竟。”
夏羽丰道:“我曾见过那李萧然一面,觉得他不似恶人,今日又怎会放火烧了蒿里山?我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路知遥道:“此事哪有隐情可言,不管怎样,李萧然放火烧山,本就犯了大罪,此等劣徒,若留他在世上,不知道还能做出甚么卑鄙无耻的事来。”顾婵娟道:“莫非今日放火烧山之人,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千方百计要维护的人?”路知遥始终未敢看顾婵娟,眼神总在躲躲闪闪,忽听此言,霎那间想起当日被程伊伊骂的狗血淋头的场景,顿觉自己脸上无光。
路念尘道:“正是此子,伊伊本是个乖巧伶俐的好孩子,可能是结识了李萧然的缘故,受他影响,才会变得如此低俗不堪,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伊伊还是少结识这等没有教养之人。”赵勃勋道:“此话言之有理,我听闻,李萧然在参加招贤盛会之前,曾是泰山上的一个落魄的小挑夫?”路知遥点点头。
第七部分
赵勃勋接着道:“此等没有半分修养之人,根本不配参加招贤盛会。所谓招贤二字本就将这类庸俗之人排除在外,没想到他竟不知天高地厚前来参赛,又靠偷学武功的方法取得四强的名次。想来想去,可知那小子的城府之深,令人生畏。”路知遥点点头,眼珠一转,道:“师弟言之有理,实际上在此之前我早已看出李萧然的城府,因此罚他到蒿里山去。所谓的两月罚期会变为一年,其实只是我对李萧然一个口头的惩罚,并不会真的实行。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决心将功赎罪,到时两月罚期一满,我自会放他回来。可是,外人岂知我恨铁不成钢的用意?伊伊本是个好孩子,不知是受了何人的挑唆,才会对我大不恭敬,时至今日,我都未怪她,要怪就要怪李萧然,不好好在蒿里山赎罪,偏偏私下逃离,失踪数月,又突然出现,还一把火烧了蒿里山,此子之举,真令我们这些身为长辈的甚感心寒啊!”
赵勃勋叹道:“此等劣徒,给他机会还有何用?你对他好,他居然反过来害你。依我看,此事一定要在师傅的大寿前解决,否则的话,只会夜长梦多。”路知遥道:“所以,我召集各位前来,就是来商议此事,听听各位都有何良策。”顾婵娟问道:“路兄方才说,李萧然武功突飞猛进,今非昔比,我却不太相信。因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练武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况且短短数月,就算他天资再高,也不可能打败路兄的八步阴风掌。依我看,这李萧然定是奸细。”
路念尘一惊,不解道:“顾师妹向来心思缜密,不妨说说你的高见?”顾婵娟道:“路兄你想,我们泰山派为何每年举办招贤盛会?”路念尘道:“算起来招贤盛会也举办了有三载,当然是只收精英弟子,而不会收些乌合之众。至于为何举办,只因以往收弟子时,为了扩大泰山派的声望,大凡是习武之人,都会尽收我派,而从未考验过其武学修养。到头来,居然还收了些奸诈之徒,那些奸诈之徒,趁着夜色,偷入碧霞祠,想偷走镇派之宝《玉皇经》,万幸的是,被师傅发现,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不忍将其打死,只是废了他们武功,又赶出泰山派,此类之徒,算起来,也有七八个了。顾师妹说李萧然是奸细,倒也有积分贴切。”
顾婵娟道:“我猜,李萧然在来之前,武功就已经非常厉害,不在你我之下。只是他隐藏极深,又诡变多端,不想被我们看出,他真正的目的,则是来盗取《玉皇经》的。”夏羽丰闻听,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一点,我始终未曾想过,不过,现在想来,倒也有些可能。”路知遥跟路念尘听罢,大凡是对自己有利的话,无论顾婵娟猜的是真是假,都一概点头称言之有理。
第八部分
赵勃勋道:“既然如此,那更要早些除掉李萧然才好,免得他以后真的偷走了《玉皇经》。既然他武功不低,我们更要派些武功高强之人去对付他,无论用何方法,因为对他这种人,根本用不着光明正大。”夏羽丰却道:“实际上,我觉得还是我们太过敏感了。师傅闭关参悟《玉皇经》时日已久,都没有参悟出其中的奥秘,换做旁人,一来武功修为不及师傅,二来悟性又不及师傅,就算被他们偷去,也毫无用处。”
路知遥突然面现嫉妒之色,道:“当日,师傅闭关期间,非要带上池非音跟池非言,说他们是在徒孙一辈之中,见过悟性最高的。我本以为,他们两个跟随师傅共同参悟《玉皇经》,等出关之后武功会大进,可没想到,一点变化都没有,武功反而倒退了不少。”顾婵娟道:“师兄所言不假,池非音跟池非言武功大不如前,自是有目共睹。记得他们出关之后,池非音跟池非言说同师傅并未参透《玉皇经》,我们都颇感失望。记得上次有一个调皮的徒弟,故意试探他们功力,当着众人,说是要同池非音切磋武功,众人听罢,虽无表态,但均有此意。可见池非音的脸色,似是有些难看,好像极不大情愿之意,到后来实在逃不过去,就随意切磋切磋,最后,若不是那调皮的徒弟手下留情,险些将池非音打成重伤。事后,我曾问那徒弟,池非音的功力到底如何,是不是师傅已将神功传给他们,让他兄弟两个练成《玉皇经》内的神功,为了不被人知道,而刻意掩饰。不料那徒弟跟我说,打斗之时,池非音根本没有一丝内力,他打得招式,尽是些花拳绣腿,毫无杀伤力,而且他还对我说,他总觉得,池非音好像不是之前的池非音了。”
赵勃勋辩解道:“依我看,池非音还是池非音,是你们多虑了。想起来,池非音跟池非言的师傅本是白化吉,只可惜英年早逝,师傅看他们两个习武之日甚短,居然进步神速,所以就收为自身门下,亲自传授。而白化吉其他的弟子,则分派到了我们四人的手下。他们两个,随师傅在碧霞祠的密室之内参悟神功,要知《玉皇经》内的神功,使我们之前闻所未闻的盖世奇功,他们参悟甚久,不可能没有一丝收获。依我看,这神功他们反而参悟到了,只是自身未有发觉,那神功说不定正在他们体内潜移默化,只是还未到爆发之时。”路知遥、路念尘、夏羽丰听罢,均点头道:“或许有可能。”但顾婵娟仍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事有蹊跷,不似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第九部分
路念尘突然道:“我们勿要将话题扯远,先说说该怎样应付李萧然。”刚说到这里,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从外面闯劲一人,神色慌张。路知遥一看,是玉皇观的一名门童。于是,疾言厉色道:“慌慌张张的作甚?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路念尘见状,忙问道:“是不是出甚么事了?”
那门童气喘吁吁道:“方才观外有人急急敲门,我开关门而看,是一个年轻人,只是那人身上衣服被大火烧焦,身上还有大片烧伤。我问他你找何人,他说他是从蒿里山来的,并说蒿里山已出大事。他曾提到一个叫李萧然的人,说他抱着个死尸,口口声声要找路念尘报仇,苦于找寻不到,竟一把火烧了蒿里山森罗殿。之后,又将老乌头打伤,欲将尽数受罚的弟子放走。有些弟子不走的,那李萧然竟勃然大怒,骂他们是木头,并一掌向路旁的石头上拍去,石头顿时四分五裂。李萧然还说倘若不走,犹如此石。这一下,大部分受罚的弟子都被吓跑了。还有七八十名带罪弟子未跑的,居然合伙投奔了李萧然,说泰山派对他们不仁,他们就不义,并一起拥戴李萧然,大有占山为王之势,说以后李萧然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至死效忠。”
路念尘一听,气的险些昏过去,强稳心神,道:“那李萧然欺我太甚,欺泰山派太甚,现在竟想占山为王,跟泰山派作对。哥哥,我看这事,要弄大。”顾婵娟骂道:“劣徒!劣徒!此劣徒不除,我泰山派恐怕无一日安宁。”路知遥沉思半晌,道:“若非明日是师傅大寿,我等又会如此瞻前顾后?此事该如何是好?”
此时夏羽丰道:“万事有因必有果,有果皆有因。我看,这李萧然会如此行事,其后必有原因,我们也不要乱加猜测。我之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这李萧然能背着身中摧花弑血掌的苏豫卿来至玉皇观,求见师傅天齐道长,求他救其性命,便知此人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他却不知师傅一直在碧霞祠,那日我无意中在玉皇观内遇上,与他言谈片刻,觉得他绝非歹人胚子。我觉得,先不要派人去讨伐他,先派跟他较为熟悉的几人,前往蒿里山去劝劝她,希望能息事宁人,偃革倒戈。”
顾婵娟听罢,连连点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良策,问道:“李萧然在泰山派之时,谁跟他较为熟悉?”路知遥道:“李萧然在泰山上所处时间甚短,应该不会有甚么朋友。”夏羽丰则道:“依我看,倒不如派招贤盛会上的其他三强前去劝他,更为有效。他们四人同甘苦共患难,一起闯进四强,较之别的弟子,更有共同语言。那许言欢不必前去,他们二人并不认识,你们意下如何?”顾婵娟听罢,嘴角微微一笑,暗道:“夏师兄想的果然周到,他明知言欢与雪儿互有情愫,便特意不让言欢前去。那劣徒甚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生怕言欢此去,会有危险,所以故意说他与李萧然并不相识,不用前去。”想着,便暗暗感激起夏羽丰来。其余三人听罢,则点头道:“眼下,也只有先如此了,若那李萧然不领情,再另行别法。”
于是,在他们五人的商量之下,决定只派谭木征、宋星明、韩湘宁前往蒿里山。他们三人,均在各自师傅的传授之下,练得一身不错的武艺。谭木征的青龙刀法已随赵勃勋练得炉火纯青,平日斜跨宝刀,走路生风,大有威仪,颇得赵勃勋的喜爱。宋星明深得夏羽丰真传,武功突飞猛进,夏羽丰更是亲手为他打造一把宝剑,取名“玄鹤剑”。顾婵娟指法造诣,在泰山派无人能敌。韩湘宁在她的熏陶之下,指力迅长,昔不如今。三人顶着月光,齐从泰山而下,背负重任。夏羽丰再三叮嘱,明日便是师傅大寿,所以他们此番前来,只能做说客,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武。否则,酿出祸事,难以收场。
第十部分
韩湘宁一路之上,忐忑不定,一直想些心事。原来那日计浮生跟余纬农要挟她,想令她屈从。翌日,韩湘宁便前往玉皇观,边走边默默流泪,心想只要计浮生能放李萧然一马,甚么事都能答应他。想着想着,来到观中,刚见到计浮生,还没等韩湘宁开口说话,他便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动手动脚,口出污言秽语,并说知道她迟早会来。当时韩湘宁有心挣扎,但又恐得罪计浮生,暗中加害李萧然。
正在无计可施时,正逢程雪来玉皇观寻找许言欢,她发现后,将计浮生呵斥了一顿,韩湘宁才保住了清白之身。之后程雪将她送回经石峪,一路上百般安慰她,并说蒿里山乃是弟子带罪受罚之地,虽是苦些,但并无生命之忧,劝她不必太过担心,况且罚期短短两月,两月之后,李萧然便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再后来,程雪由于在外惊恐忧疾,回到经石峪,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韩湘宁跟程雪关系融洽,见她病重,端汤喂药,片刻不离左右,却每日都能见许言欢前来看望程雪。韩湘宁抚景伤情,看到许言欢对程雪的无微不至,心道若是李萧然若能赶上许言欢对程雪感情的千分之一,她死也心甘情愿。
没想到程雪病愈之后,对她说她居然见到了李萧然,韩湘宁一惊之下,急问李萧然现在处境。程雪诉说整个情形,并称李萧然极有可能已经死了,当时她在地上昏了一夜,等她睁眼醒来,那血迹斑斑的驴车仍在,唯独不见了李萧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四下寻去,毫无收获,又因头脑昏沉,腿脚酸软,便赶回了经石峪,结果回来之后,大病不起。程雪还说,路知遥已将罚期定为一年,明里定为一年,实质上是将他赶出泰山派,不让他回来,问起是何缘由,程雪一概不知。韩湘宁心知肚明,一定是因为得罪了计浮生一事,不过当时,在场的除了她跟李萧然还有计浮生外,并无旁人,又会是谁将此事说出去的呢?韩湘宁心下内疚,觉得一切只因自己而连累的李萧然。
却难料,她二人谈话,被程依依听到。程依依正欲来看望姐姐,在门口偶然听到她们的谈话,正是那句将罚期改为一年,但她只听了一点儿,未听全部,尚不知其中曲折,更不知所言是何人。于是,程依依推门而入,笑着问道你们在说谁啊?程雪正要问她,因此见了妹妹,兴奋的道自己曾经见过那画像上所画之人。程依依便是一愣,禁不住问道所见的是谁。程雪只道画像上之人像极了招贤盛会上的李萧然。程依依听说过李萧然这个名字,但她并未去观看过盛会,更没见过李萧然。待到程依依再一问,程雪道李萧然被路知遥罚去了蒿里山,且由两月罚期改判了一年。程依依性子颇急,没等程雪详细说下去,她怒气顿生,一句话也不听,转身前往玉皇顶,程雪跟韩湘宁拦她不住,之后程依依见了路知遥破口大骂,闹得泰山派上下鸡飞狗叫,不必细表。
韩湘宁边走边想心事,又想,见到李萧然后,该如何劝他不要跟泰山派作对。一旁的宋星明见她一路上少言寡语,观她神情,一副人在心不在的样子。自己同她说话,也是不理自己。宋星明心中恼怒,便知她可能在想念李萧然。宋星明心道:“管他天齐老不死的过不过大寿,总之此番前去,定要那李萧然动武,*他翻脸。否则,难出我心中这股恶气!”
欲知此番前去如何,且待我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