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龙战于野（叁）
七怜继续给明日香揉小腿，若无其事道：“敌人有取之不尽的武器，我们攻占他们武器库不就成了？届时黑海贼已群龙无首，我们逐队击破，返回亚拉腊山还难吗？”
式流猛摇头：“攻入武器库的时候找就给敌人制造包围的机会，我们人少，一旦被包围就别想在走，只能仗着武器多跟敌人往生命消耗战。敌军人多，我们迟早死的一个不剩。”
麻生吕道：“海贼登陆，组织力和战斗协调力已大打折扣。我们或者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夺武器后玩西攻杀。说不定还有点机会，等叶镰军压境，我们就只能做笼子里面的老鼠了。”
“海贼登陆……大打折扣……海贼登陆……大打折扣……”式流一味咀嚼着这八个字。蓦地里一拍大腿，喊道：“海贼们大都登陆了！？是吗？”
麻生吕和黑崎香点点头，式流续道：“海贼改行做山贼，是为了捉我们！是吗？”
“这是其中很大的原因。助叶镰南下也是别……”
式流打断：“那我们派人去改行做海贼怎么样？”
明日香细声道：“我们做海贼？河道只有往东和往西面的黑海，我们占了船也没用。也是得被包围的命运。”
式流道：“我们不是真的要占船，只是派几个人抢了他们的船后用他们的船撞他们，惹他们注意。待他们移兵来救的时候，我们的其他人就立即往对面冲。”
七怜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那去抢船的人岂非小命难保？不嫌太冒险吗？”
式流道：“赌场上不赌，怎么可能赢钱？我们要不跟他们硬拼，要不就赌一盘？当然，这些事会我带队去做。”
黑崎香点头道：“赌一赌总比硬拼硬来得聪明，但敌人若不派兵来救，那应该怎么办？”
式流笑了：“那就继续破坏咯，他们一天不来救援，我们就继续抢船炸船。他们若放弃救援，撤走船队，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继续做假海贼，潜入黑海从西面回亚拉腊山。只要我们俘虏几个船长，套出暗号密令就没问题了。”
明日香断言道：“这是命博命，不嫌玩的太疯狂？”
式流仰观天色，道：“黑夜白日，连看都看不清楚！这已是老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但千万别下雪，河面千万别结冰。”
年轻人果然还是年轻人，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惊险，不想以前的游击队，为了稳健畏手畏脚不敢以命搏命，到拿起勇气的时候也迟了。
这策略是否太过鲁莽？明日香总觉得这群人说出来的东西太儿戏。究竟行军需要冒险还是稳当？古人不是教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吗？跟着这群古人类，就像跟着一群企图一步登天的幻想主义者。若她还有权力，定必阻止式流这种疯狂的主义，但她现在只是伤员。在古人类群众没任何权利，只能看着他们碰钉子或者制造奇迹。
明日香说不出话来，她忽然发现了一条定理：疯子的朋友一定也是个疯子。
所以这群人跟火寻风做了朋友。而游击队的人大都不喜欢与火寻风这种人交往，想起截然不同的游击队，明日香再控制不住心中的悲苦，涌出热泪。
火寻风的运粮军着叶四的掩护下直抵达夙夜社军旅中心地带。中央处并没火寻风想象那样戎马倥傯忙碌不堪。双方竟然随意远程炮弹接触了一轮就再没动静。
石铁侯严肃道：“奇怪！量子军仍没有动静，难道看破我们的计划？”
火寻风道：“恩，我与此人接触过几次，每次都是他设计埋伏害人，擅长设陷阱的人往往胆子都不大，他们每走一步都需要斟酌考虑。”
石铁侯皱眉道：“你是否在说尤凤南？”
火寻风点头，盯着林森黑暗处道：“他们在那边虎视这我们一举一动。”
石铁侯望向火寻风那血红的眼珠子，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个灰头满脸的模样，想起他和心狐设计耍流氓的情景，欣然道：“老兄，你变了好多。”
火寻风起初以为他说自己身体的疮疤，见他以为望着自己的眼，苦笑道：“就血管里渗了些玥石碎片，让眼睛也变了色，看上去有点像只怪物而已。”
石铁侯摇头：“不是外形的变，是气！没了那股轻拂的气，现在看上去可靠多了。至少，你说的话，别人大概不会再怀疑。”
火寻风暗付：“老子以前骗你们不也照样从没怀疑过？被老子骗的团团转？不过，谁见过那种赤地千里的可怖都不会对战场存在轻佻了！”口中却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面对如此虎狼之军，谁还敢轻浮？”
石铁侯问：“尤凤南是看穿了我们还是不敢乱动？”
火寻风反问：“假如你是尤凤南，遇到我带着古人类招摇，你会怎么想？“
石铁侯道：“他们未必可以发现古人类的异动！但如果发现了还按兵不动，定是看穿这是个引蛇出动的陷阱。”
火寻风道：“统帅在小弟出门前有指示，若尤凤南按兵不动，就代表他们没有因人数多少而掉以轻心。也可能发现了我们的行动目的，将会采取先攻陷外围的办法再逐步前进。老石你要做好准备。”
石铁侯茫然：“我虽准备些什么？”
火寻风洒然一笑，道：“准备迎战啊！”
石铁侯还不明白，问：“他们都不动，怎么迎战？”
拍拍石铁侯的胳膊：“因为老子会带贤内助到敌营搞鬼！给他们个下马威，顺便告诉尤凤南谁是我们统帅！你说，他会不会气疯？”
石铁侯颤抖了下，问：“这不嫌太危险了点？”
火寻风笑道：“越危险，就越好玩，老子越有精神！何况这也不算太危险，危险的是那老不死的摩亚！不过有贤内助帮忙，什么危险都变成没危险了。”
石铁侯望了望已化身成骷兽模样的苗占月，想起初次见面这只骷兽的破坏力和速度，伸手和火寻风相握，道：“没错！老兄定必旗开得胜！”
“承你贵言！”转过头问苗占月：“小月，你感觉到摩亚那王八蛋了吗？”
苗占月没回答，往东方的山霭望去。火寻风也顺着她目光望向那暗沉的山间浮云。
石铁侯目光炯炯问道：“你们感觉到摩亚？”
火寻风没有直接回答，遥指前方道：“那云朵很不正常。”
言毕，跳上苗占月背脊，给众人挥了挥手，黑影闪动，消失入深远的林海。
小夷子屏息凝神地给叶镰奉过茶香茶，局促不安道：“老爷似有心事。”
叶镰从容道：“今仗不容易。我们非但要漂漂亮亮赢得土耳其绝对控制权，让量子族不敢得寸进尺，否则将成引狼入室之患，守住南方亦将失于北方。顾及北方南方便再度失控。”
小夷子当然明白其中进退两难的尴尬。盟军的突然座大影响了人灵族其他零散的背叛势力，因此才借量子族震吓人灵。这可谓大业举步维艰，每一步踏出去都要算过计准。
手指矫若游龙般在叶镰肩部穴位处游走，弄的叶镰好是舒服。小夷子秀眸寒芒一闪，心想：“老娘若手上有武器，在你狗头这样一刀！就搞定了。可惜任何人带武器在身都瞒不过你！”怕被人察觉不妥，目光投往河道插口的黑色战船，欣然道：“老爷掌握着水路的绝对控制权，只要水闸一开，百万大军将会霎时间乘风破浪往前推进几十里。加上我们已派出裁月云楼的刺客假扮叛军往南海岸骚扰量子人援兵，盟军与量子人定必两败俱伤。届时星皎少爷亲自督军杀上亚拉腊山，叶镰和云姬两路军马自然会散，剩下的只是如何把量子人度回老家。”
听到她说白星皎，叶镰一愕，目露凶光，斥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夷子连忙跪地，软语娇嗔不依道：“老爷别气，知道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便去查个究竟，都怪小夷子诸事八卦！”
叶镰拍了拍小夷子后脑，用鼻子啃道：“恩。”
小夷子知道过了关，叶镰故作姿态全为试探她。白星皎如此招摇来见叶镰，当是惹军内人事注意，小夷子身为叶镰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若连这点事都不去查，或者不知道，就太说不过去。若查出来当不知道，那就代表小夷子对叶镰他不够忠诚。
留着一个不够忠诚的人在身边，倒不如趁早把她杀掉。即使小夷子真的不知情，也代表小夷子的能力也不过如此。杀了也不可惜。
如此试探属下的手法十分高明，但小夷子跟了他这么久，还在不断试探下属的忠诚。未免让人寒心，即使小夷子本来忠诚于他，知道主子这份心意，迟早也会背叛。
叶镰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这样做，其实是*小夷子行错踏错。一个人知道的事太多，命就不会太过长，他要给自己制造杀小夷子的理由，小夷子却远比他深谋远虑。当然，再过几次，叶镰或者连理由都懒得制造。
叶镰自言自语道：“水道的控制权全需倚黑海贼，理应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小夷子道：“半小时前，黑海贼那边传来的最后消息说安卡拉西兰自入林剿匪至此未归，老爷认为会不会落入了敌人手中？”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敌人俘虏了他也没所谓，我们只需要派另一个人顶上就可以。但这群人始终是贼匪出生，有可能还在潜伏狩猎，也有可能临阵变卦！你多派人手查清楚此时，以防万一。也准备好换帅人选，以防生乱子。”口气忽然一转，问道：“小夷子，你觉得璇•莎碧娜拉丁这个人怎么样？”
小夷子当然已知晓冰女璇成为统帅的事，为了模糊叶镰，她说道：“在海凌思还跟骷人有联系的时候，我曾经授命与这女人接触过。这人兰心蕙性、温雅含蓄，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一遇上海凌思那种蛇蝎之人却变得无所遁形，因此才受了这么多苦。嘿，但如果有老爷保护，当然就不一样了，只有这样貌婉心娴的人才配得上我们皇族。”
叶镰没理小夷子语带相关的话，轻道：“据星皎来的消息，盟军的统帅正是她！”
小夷子装作大惊：“什么？不可能吧？让一个连人都不敢杀的人来做统帅？这不是自个儿找死？”
叶镰反问：“你觉得没可能？”
小夷子坚决道：“绝对不可能！”
叶镰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星皎说谎？”
小夷子一听，猛然叩头喊道：“小夷子不敢！小夷子不敢！”
叶镰并没怪她，沉声道：“今仗确不轻易，据星皎说，敌人的士气不住膨胀。连量子人也不太放在眼内，我们必须设计给他们增添心里压力，制造猜疑，以摧毁敌人的士气。”
小夷子拍案而起，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星皎少爷神秘出现在叶四队伍中。待人发现后又突然销声匿迹！对否？”
叶镰笑道：“这是其中一种最直接的办法。”暗付：“天下谋略，莫有人比我更有耐性，人人以为只会处于被动的树人不是已统治了人灵族？区区一群叛军算得了什么？谋略，讲求的就是细心策划和耐性！”
顿了顿，才自言自语道：“只要强攻硬闯，荡平亚拉腊山也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要控制量子军的同时铲除盟军。我方才可算全胜！否则任何一方除了岔子都会惹来后患。”
说话间，外面忽然响起黑海贼的触景信号！
火寻风和苗占月在林木间疾飞。
首先他们要做的就是去找尤凤南麻烦，冰女璇让火寻风语气尤凤南，但海凌思却着他千万别跟尤凤南说话，也不要跟他作正面冲突，只需要傲慢地在她面前戳过他的军队，就足够让他气得半死。
否则任何谈话都可能泄露机密，甚至让对方有攻击的机会。他们需要保持所有的体力对付摩亚，因此精神些微的消耗也会影响战果。
苗占月一声凤鸣，惹来千百慈乌围着他们。
死神的披风后总会出现几只漆黑的乌鸦，此时连几里外的乌鸦都不惧战祸，围着他们飞旋。对于眼睁睁看着他们*近的量子人来说已不是一般的惹人注意，而是一种威胁。死亡的威胁。
（对你们没意见！对你们没意见！对你们没意见！对你们没意见！对你们没意见！对你们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