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话弹指惊雷（贰）
这招“投石问路”的结果非但没问到安全的路，还直接告诉敌人他们所在位置。
乐海儿明明记得，书中那些大侠高手，扔个石头出去就能准确探知前路安危。而通常那些石头扔出去之后都没人应。从来没听说过大侠们投出石块，立即被敌人追杀的。
本来作威作福的可人儿立时脸色铁青，她今日终于发现，写书胡扯的家伙误人不浅。“投石问路”明明就是自投罗网嘛。乐海儿紧张地缩到步北羽背后，呢喃道：“死人头！怪物阿吉找上门了，北羽，我不要变成臭石头。”
步北羽叶四一阵心慌意乱，乐海儿这一搞，虽然可以继续做亡命鸳鸯，不过惹上黒木阿吉这变态的家伙，他宁愿回盟军跟叶镰来一场轰轰隆隆的。满肚子怨气正想爆发，见乐海儿临危关头如此依恋自己，说话又那么好听。
步北羽放声一笑，扭住乐海儿小蛮腰，立即当机立断飙出岩洞。乐海儿也不反抗，天地之间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就是这冤气鬼。
人喊声想起，惹来几十丈外的松鼠野狗纷纷躲避，黒木阿吉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机密，但看处事手法，对方很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密探。
若给叶镰先一步部署对付他那未成熟的石化人军队，很可能要再次残酷地摧毁他的霸者复仇之路。
步北羽腾身往前方飞驰，乐海儿却不断提醒：“走错了！走错了！”
原来他们前方竟是步北羽在布置小洞之前提过的毒瘴林，这些树林旁边满布沼泽，沼泽的废气得不到很好的排风，与树林里腐烂的果实化学影响产生而来。只有极少数惯住于恶劣环境的生物才会把这些毒瘴视为安乐窝。
步北羽沉声喝道：“别说话！”
他一腿踩在看上去是蛇洞的小坑，俯下身把四周的泥拨开，露出人刚好可以穿过的“狗洞”。也不说什么，一把推乐海儿进去。
乐海儿忍不住害怕到：“别，我不要进去喂蛇。”
步北羽急道：“小乖乖，里面没蛇！快，我要布置下外面。”
原来这个“狗洞”竟是步北羽人手挖的小隧道，一直通往十米外的小溪。
步北羽快手快脚在外面抹掉原路痕迹，扯着事先顺便好的树藤弄在洞坑。在黑暗的小隧道里推了推乐海儿道：“小乖乖，往前爬。”
乐海儿才不肯，沉声问：“前面真的没毒蛇？”
步北羽俨然保证：“我的好宝贝，这是我挖的隧道，前面是小溪底，我们潜入水里往毒瘴林里面逃。记住，我不叫你，一定不能抬起头换气。”
一直往下爬，乐海儿此时已碰到了冰冷的溪水。踌躇了下，还是担心地问：“水会不会有毒？还有，你不叫我的话，我岂不是要做水鬼？”
步北羽忙着填上头顶的洞口，沉声道：“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做过白老鼠了，听我话，快下水。我带着你，你还怕我害你？”
她还是踌躇了片刻，等外面响起黒木阿吉急速的脚步声才“咚”一声跳入水中。
那冰冷的溪水几乎让她整个身体痉挛抽筋，她知道现在决不能乱动，要等肌肉适应了外部刺激才不会再次抽筋。
步北羽也腾身卷入水洞，等乐海儿动了几下腿，再换过一口气，便带着她往前方游泳。
他牵着乐海儿的手在溪底慢游，细心观察着乐海儿的脸。
“咕噜……咕噜……”连续吃了两口冻入心肺的冷水，乐海儿脸色发紫，双目紧闭。
见她牙关绷紧，步北羽唯有加速前行，尽快闯入毒瘴区。
他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学那些英雄救美的桥段给乐海儿做人工呼吸，若傻乎乎的冒然吻过去，乐海儿随时咬掉你嘴唇，一不小心连舌头都完蛋大吉。
他死里按住乐海儿鼻孔和嘴，咕噜道：“忍住！快到了！”
再拖着乐海儿往前游几米，步北羽不顾被人发现，伸手把岸边准备好的树叶包裹扯入水里，对准乐海儿鼻嘴，死力按在她脸上。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从喉咙灌入肺部，外面被冰的麻木，里面却热乎乎的脑袋忽然凉快了下，半昏半死的脑筋儿马上恢复清醒。
本来步北羽准备两个人共用的空气，一下子被乐海儿吸干。但时间紧迫，刚才粗鲁地伸手出水面，黒木阿吉肯定会察觉。他也没咕噜咕噜抱怨什么，带着乐海儿快速前游。
下一个装空气的气囊还有足足四十米，决不能耽误时间。
步北羽脸色铁青，从入水到第一个气囊已经足足三十多米远，步北羽再逞强，潜水七十多米也平生没成功过。
乐海儿很快就发现他的脸开始一场涨红发紫，但依然很努力地往前游。但怎么使力，看样子也不能坚持到目的地。她也不知道此时人工呼吸的危险，即使知道，也不顾的自己有多危险。
扣住步北羽的颈，大口大口气从唇中灌入步北羽心窝。
步北羽浑身打颤，猛把乐海儿推开。危险关头什么浪漫法式长吻，趁机抽油定情，全都不切实际。乐海儿只觉悠悠红丝在面前飘过，是步北羽在不经意间用牙齿捉破了她的唇。
步北羽牙关禁闭，但得到些许氧气，些微恢复了些清醒。继续飞开往目标进发。
好不容易，摸到第二个氧气囊的树叶包，他依旧把输气口对准乐海儿，让她先尽量吸多点。
乐海儿这次不敢乱来，轻轻吸了一口，连忙把气囊送到步北羽嘴上。步北羽也不舍得一下子吃光，带着剩下三分之一空气的气囊往前游。
黒木阿吉果然发现两人遁水逃跑，往前追了几步，立即发现远方毒瘴弥漫，即使带防毒面具，也可能腐蚀皮肤。
若从水路追杀，也不可能不换气。
他眼睁睁看着步北羽伸手在不远处取第二个气囊，第三个气囊，然后拐了个弯，消失在毒瘴林里。
步北羽从水中伸出头，深深吸了口气，等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按住乐海儿肩头的手，让她也露出水面。
乐海儿打了个冷颤，满面不悦瞧着步北羽，怒道：“你想淹死我是不是？”
步北羽无奈解释道：“我怕外面有毒气。”
乐海儿望了望四周环境，语气僵硬，问道：“这是神马鬼地方？”
虽躲过一劫，不过两人心中似乎都在回想不久以前的对话，乐海儿决心回小夷子身边，又不准步北羽同行，眼下再度脱险，恐怕她弄清楚方向，就要全数赶回去送死。
不片刻，乐海儿果然说：“喂，你别跟着我了。”
步北羽颓丧地说道：“黒木阿吉可能很快就会追上来，你一个人回去很危险……”
乐海儿摇摇头，笑道：“我只要换件衣服，他就不会怀疑。”说着，把湿淋淋的外衣扭干，反过来穿，再对着水面，把发钗拔掉，熟练地捆了个成熟的少妇发型。
才十分钟不够的时间，青春可人的乐海儿竟变成素装打扮的小夷子。若步北羽不是记得乐海儿和小夷子的微细特征，恐怕他也会以为一直身边的人是小夷子。。
湿淋淋又冻冰冰的感觉让乐海儿很不自在，颦眉整了整外衣，也不望步北羽，自言自语道：“除非黒木阿吉有把握抵抗政府军攻击，否则他无论任何情况都不敢碰夷姐半条毫毛。因为他知道夷姐失踪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找上他。”
步北羽道：“但你不是小夷子，被人识破的话怎么办？”
乐海儿笑道：“连叶镰都分不清呢……”
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步北羽惘然若失地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小腿淹在水中，任凭寒入骨髓的冷水冲洗。
乐海儿他双腿都冷得发紫了，笑了笑拉起他。忽然叉起腰道：“喂，为啥不说话，我走了，至少给我说一句再见吧？”
步北羽沉声呢喃道：“我才不说，你这蠢货非要回去送死，你一走以后就再不见了！老子打死也不说。”
乐海儿颦眉扁嘴，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我走了，再见。”
步北羽低下头，居然理也不理乐海儿，叹了口气，正想说话。
步北羽忽然大叫：“不好！老妖怪追来了。”
乐海儿怔了怔，不自觉躲在不背后背后，望望四周，哪有什么异常动静。嗔怒道：“小混蛋，你不用吓我，我这次什么都没干，怎么可能惹那老妖物发现？”
步北羽坚持道：“你小耳朵没受过训练，当然听不到老妖怪的脚步声。跟我来！往前再走一阵，等安全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乐海儿还真有点怕，也没想到步北羽无计可施，唯有用拖字诀。他甚至希望叶镰早点把小夷子杀掉，让消息传到外面，好绝了乐海儿寻死的心。
他辨清方向，心想：“亚拉腊山在西南面，最妙当然是玩东北面走，但这样太碍眼，黑仔阿吉那老妖怪的巢穴应该在我们南面，往北面就没话说了，哈哈！”他还真佩服自己有机会拯救这几乎到手的肥肉。不，是瘦肉才对。看乐海儿的身材娇小玲珑，哪有半点不该存在的肥肉？
胡思乱想，想入非非，却一边跑一边呢喃咒自己：“什么肥肉瘦肉！老子拯救的是感情，感情！”
乐海儿跑着跑着，发现步北羽没半点紧张的表情，裁断树枝也不处理，留下一大堆脚印。她这段时间看过步北羽如何小心翼翼处理逃跑痕迹，见他得意忘形得这么过分。想了想，甩开步北羽的手说：“坏人！你心肠真坏。”
步北羽一脸惘然，乐海儿不等他解释：“臭小样的，本小姐晓得你心里想什么。你以为拖到出事了，我就不回去，以后跟着你胡混是不是？你想的美，你故意害死夷姐的话，我恨你一辈子。”
一场妙计弄巧反拙，无奈停下脚步，哀求道：“那好吧，好歹让我陪你回去……”
乐海儿俨然道：“不行，说了多少次？两人一起走，说不定真的会惹来老妖怪。我一个人回去就成了。”
北面忽然传来几声“哔哔啵啵”的声音，步北羽望了望，也没太着意，因为两人才从南面往北海靠近，黒木阿吉应该不会先一步到他们前方。
谁知乐海儿盯着前面，往后退了半步，左手下意识静静扣紧步北羽右手，道：“真倒霉！”沉了沉，继续自言自语道：“这才是黒木阿吉说的地方！那麦田地只不过是临时试验场！难怪，连怪没有他说的新式特种兵！”
步北羽迷糊道：“什么特种兵？”
乐海儿无暇理他，道：“走，快走！现在只能回东面！黒木阿吉用训练刺客的办法训练石头人！比你们任何一个人裁月云楼的刺客都难缠。他最初就是想夷姐支他金钱批量生产石化人，他派人潜入军部助夷姐铲除叶镰。哼！其实最终得意的只有混入军方的石化人，夷姐才没那么笨引火烧身……”
说话间，步北羽察觉到有人迅捷从左侧树林掠过，很快窜入前方不远的树丛，步北羽心中一震，心想：“比之前看到的石头人灵活多了！这就是对方实力？看来黑仔怪人的野心还真不少！不是盟军这次破坏土耳其试验场，政府军中的刺客迟早要强迫变成石头怪物，或者被石头怪物取代。”
看黑木阿吉现在的模样，跟普通人灵没什么大区别，他们若暗地搞上了政府军方，非但政府军要陷入阴谋，叶镰的树人族不会好受，盟军也绝不好受。最惨的还是逐渐被黒木阿吉捉去改造的普通人灵，黒木阿吉将他们变成人形怪物，用意肯定是叫他们打压其他人灵。
这种疯狂而变态的两天在步北羽脑海一闪而过，不由浑身剧震。觉得事态比之前想象的还严重，他身为人灵，揭竿造反，对抗叶镰就是为了整个人灵族自由。他们一群人宁愿做牺牲的先驱者，也要告诉叶镰，人灵族会服从任何压迫统治。
沉了沉，对乐海儿说：“海儿，我要把黒木阿吉的集团毁了！”
乐海儿几乎不能相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说：“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的，快走吧。”
步北羽这次坚决地甩开对方审过来，温柔暖和的小手，沉声道：“不是两人，是一个人。我等你走远了，就要去会一会这群怪物。你抓紧时间，去你要去的地方！只要我还没死，黒木阿吉肯定没空追杀你了。”顿了顿，又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