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泗此时才知身前这乞丐实负绝艺,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因此,虽然这乞骂他连狗都不如,却也不敢翻脸,只道:“在下青龙帮赵泗,不敢问兄台何人?”
那乞丐笑道:“怎么,赵副帮主眼睛不便吗,没看见我就是个叫化子啊?”那赵泗见他不肯能姓名,知道再说下去,徒然受辱,当下便道:“既然如此,青山常在,绿水常流,敢日阁下有空,还望驾临敝帮,赵某再来领教。告辞。”说着,便带了帮众欲走。任丕见势不妙,便也悄悄的跟在青龙帮众人之后,想要溜走。
那乞丐冷笑一声,道:“赵副帮主,叫化子今天心情不错,不和你计教,不过任大少爷恐怕不是你青龙帮的人吧,叫化子说放过你青龙帮众,可没说过要放过任大少爷。”
任丕一听,顿时魂飞魄散,望着赵泗,一脸哀求之色。赵泗想任丕是自已带来的,不能不管,当下强忍怒气,道:“任大少爷是随赵某前来,赵某岂能坐视,还放兄台高抬贵手,让赵某也有个交代。”
那乞丐冷冷道:“赵副帮主,叫化子今天放你,是叫化子心情不错,可不是给你青龙帮面子,嘿嘿嘿,别不识抬举。”
赵泗道:“好,那既然如此,赵某只好向兄台讨教讨教了。”赵泗心中所想的是青龙帮总舵即在荆州,任丕乃荆州刺史之侄,若是今天自己对任丕置之不理,只怕青龙帮今后也别在荆州混了。尽管自知武功不及对方,但听这乞丐所言,顶多不过是受伤而已,并无性命之忧,虽不足以救任丕,但只要不得罪刺史任袭,所失与所得相较,那是划算得多。
那乞丐一愣,没料到赵泗本已经认输,此时居然又敢向他叫阵,当即道:“嘿嘿嘿,没想到赵帮主居然也颇讲义气,好,那叫化子便再网开一面,赵副帮主,你想要带任大少爷走,也行,拿三千两银子来,我今日便饶他一命。”赵泗听对方肯放心,正是喜出外望,道:“好,一言为定。”说着,向一名属下微一呶嘴,那属下会意,回身在赵泗坐骑鞍上解下一个袋子,递了过来。
赵泗道:“这袋中有黄金一百两,可换银三千两,请兄台点收。”那乞丐随手接过,略微一掂,道:“好,赵副帮主果然出手豪阔,贵帮向来漫天要价,今天居然不知着地还钱,留下马匹,你去吧。”
赵泗一愣,不知他要马何意,但在此当口,又性怕他反悔,便也不犹豫,青龙帮家业甚大,这十来匹马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当即拱拱手,带了众人下山而去。
杨思雨见赵泗下山,向那乞丐笑道:“嘿嘿,臭叫化子,今日可发大财了啊?”她虽已经明知对方并非真是乞丐,却仍忍不住叫他臭叫化子。
那乞丐听了,也不在意,嘻嘻笑道:“托福,托福,这全靠了杨姑娘的功劳,这下臭叫化子再不用挨饿了。”他话虽如此说,却托了那金子,走到马老七跟前,道:“大叔,这荆州你怕是住不下去了,这些钱您拿着,赶紧搬家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不要回荆州来了。”
马老七哪见过这么多金字,忙道:“这,这个可如何使得。两位救了小老儿的命,那还敢要您的金子。”那乞丐笑道:“大叔,别推辞了,青龙帮不好惹,以后定然还会来报复,我们虽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如今之计,唯有远走高飞,才可保无虞。今天得罪了青龙帮,本是我们给您惹的祸,这些金子算我们的一点心思。你拿去,多置些田地,也足可过日子了。”
杨思雨听那乞丐说“我们”,便欲反驳,但细细想来,那任丕确实是自己引来的,便也不再分辨,只道:“是啊,七叔,你还是赶紧去寻栓大哥,离了荆州要紧。”马老七听他们如此说,便千恩万谢的收了。
一时,马老七之子马栓亦买柴回来,听了马老七述说,便也向两人道了谢,收拾了家什,骑了青龙帮留下的马,远走江南。这马老七收了这三千多两银子,再加上先前杨思雨送的玉石等物总计近五千两银子,在江南置地经商,倒也挣下了偌大家业。
那乞丐见马老七已走,便也骑了马,暗跟在后面,直送出数十里,见无人追来,方始回头。杨思雨见他心思甚密,顾虑周详,虽然一口一个臭叫化子,但心中却也不免暗暗佩服。
此时已过午后。那乞丐拍了拍肚子,笑道:“杨姑娘,臭叫化子的臭肚子又起反了,怎么,你答应叫化子的事还算不算?”杨思雨笑道:“愿赌服输,我什么时候说不算了,走吧,咱们去太白楼。”
虽然天色仍是阴沉,但荆州处荆楚重地,人口繁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多汇于此,是以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繁华。
杨思雨两人一进城,立时便招来无数人的围观惊叹:乞丐骑马逛街,已经够让人觉得稀奇了,更稀奇的是,这乞丐居然还有一个天仙般的姑娘陪着,那更是闻所未闻。杨思雨见这么多人指指点点,便暗暗有些生气,骂那乞丐道:“臭叫化子,说了让你换件衣服,你偏偏不听。”
那乞丐却并不在意,骑在马上,左顾右盼,得意洋洋,笑道:“嘿嘿,臭叫化子骑大马,还有佳人相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妙哉,妙哉。”杨思雨怒道:“妙什么妙,哼。”说着,拨刀在手,一刀正砍在那乞丐的马屁股上。那马一惊,长嘶一声,向前直蹿了出去。那乞丐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身子一斜,差点从马上摔将下去。
围观的见那马受惊,纷纷避开。那马便扬尘远去。远远的传来那乞丐的声音道:“杨姑娘,一会我去太白楼找你。”杨思雨见那乞丐远去,得意地笑着,一路向太白楼而来。
太白楼座落在荆州城中的繁华之地,乃是全城极有名的酒楼。杨思雨本想今日在外面逛了大半日,该当回家才是,可突又觉得这“臭叫化子”虽然满身脏兮兮的,倒并不是那么讨人厌,跟一脸端重的大师兄相比,倒更加有趣,便不自觉得来到了太白楼。
上得楼来,早有小二迎上前来。此时已经是午后,楼上客人并不甚多,杨思雨便要了一间临窗的雅座,随便点了几样点心。
刚落座不久,突听得楼下隐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杨思雨隔窗望去,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原来,楼下吵闹的正是那乞丐。只见酒楼的两小二揪住了那乞丐衣襟,使劲向处拽,想是嫌那乞丐穿的破破烂烂的,拦着不让他进楼。那乞丐却大喊大叫,偏要向里闯,三个人便纠缠在了一起,引的路边人驻足围观。
只听那乞丐大声骂道:“你凭什么不让小爷进去,小爷虽穿的破一点,可不见得吃不起。狗眼看人低,哼哼。”一名小二回骂道:“臭叫化子,看你这付穷相,胡吹什么大气,老子就不让你进去,你敢怎么着。”说着使劲一拽。不想那乞丐衣服即破又烂,他这一下使劲,哧得一声,将他衣袖撕去了半边。
那乞丐顿时大怒,一把揪住了那小二道:“好,你撕烂了小爷的衣服,赶紧陪给我,这可是我祖传的宝衣,值不少钱呢。”那小二冷笑道:“什么宝衣,滚吧你。”说着,使劲一推,想将那乞丐推开。岂料那乞丐双脚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外小二使劲了推,却那还动得那乞丐半毫。
那乞丐叉腰笑道:“好,好,好,你们要是推得动小爷半分,小爷立马拍拍屁股走了,要是推不动小爷,那小爷可就要白吃一顿了啊。”那两名小二听了,手中加劲,可越使劲那乞丐反倒站得越稳,只憋得两小二满脸通红。想要放开了手,哪知道双手却似被粘在了那乞丐身上一样,竟然收不回来。
那乞丐大笑道:“哈哈哈,一、二、三,撞一个。”话音未落,两名小二突然间蓬得一声,相互撞到了一起,只撞的鼻青脸肿。那乞丐高声笑道:“痛快,痛快。”笑声中,闯进了太白楼,直冲到楼上来,看见杨思雨正在,便老实不客气的在杨思雨对面坐了下了,责怪道:“杨姑娘,你也太不仗义了,明明看见臭叫化子受人欺负,那不过来解解围啊。”
杨思雨笑道:“欺负,你不欺负人已经是万事大吉了,还有人能欺负到你呀?”那乞丐咧嘴一笑。便此时,楼下四五名酒保小二手执棍棒冲了上来,当先一个大胖子,想来是掌勺大师傅,手提一把菜刀,戗指骂道:“臭要饭的,你活腻味了是不是,敢到太白楼来捣乱!”
那乞丐道:“谁说我捣乱了,这不是有人请我吃饭吗。”那大师傅见他坐在了杨思雨对面,只道又是想耍懒,大怒道:“你敢来打扰这位姑娘,还不快滚,不然老子一刀将你砍成七八截。”那乞丐嘻嘻一笑,道:“一刀砍成七八截,吃牛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