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宏虽然怒急,但他向来心思深刻,知道今日绝难逃得了好去,当即道:“好,阁下既然存心要和我太行十八寨为难,那也由你,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后会有期。”说罢,转身便走。说是想走,其实是想逃,他见周元钊出手伤敌,武功显然高出自己许多,又有关沛相助,只怕今日要丧命与此,当下便想施展轻功逃走。
周元钊见状,冷哼道:“想逃吗,没那么容易!”说着,便要却追,却听关沛叫道:“大侠且慢。”周元钊不解道:“怎么?”关沛叹息道:“念在兄弟一场,放他去罢。”周元钊听了,方点点头。
待众黑衣人尽数远去,便见关沛率了众人,跪倒在地,高声道:“太行山飞虎寨关沛叩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一时间黑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周元钊忙扶住关沛,道:“不事微劳,何足挂齿,关寨主这、快快请起。”关沛强要嗑头,却只觉得周元钊双臂如铁,任自己如何动力,也嗑不下去,不由得对周元钊又惊又佩,便请问周元钊姓名。
周元钊虽救了关沛,但总觉得他们是强盗之流,便不欲多结交,只转了话题,道:“关寨主,既然你们同是太行十八寨的人,怎么会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关沛见周元钊不肯通性命,知道他是看不起自己强盗身份,便道:“实不相瞒,太行十八寨在江湖上虽然被人称为强盗,但却未必尽是为非作歹之辈。如我们北九寨的兄弟,都是河北一带贫苦百姓,因如今朝政黑暗,四方藩镇叛服不定,尤其是河此三镇,连年争战,百姓苦不堪言,是以不得以,才落草为寇。”
周元钊道:“那南九寨呢?”关沛道:“我们北九寨立寨只有二十多年,南九寨却在百年前便已经立寨,只是那时势力甚弱,再加上南九寨劫掠无辜,无恶不作,是地地道道的强盗匪类,因此江湖上名声极差。二十五年前,河东出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少年英雄,见南九寨为祸百姓,愈来愈重,便结交了一帮燕赵壮士,在太行以北立寨,称为北九寨。北九寨不劫掠百姓,旨在防备北方胡人劫掠中原,又常常同河北三镇作对,因此,大受百姓欢迎,一时间势力大振。这位少年英雄便带领北九寨人马,同南九寨争雄,双方大战三场,终于将南九寨压服,那位英雄便作了这太行十八寨的总寨主,总寨主便重订寨规,不许南九寨再劫掠百姓,为非作歹。”
“此后太行十八寨在江湖上的名声大响,但谁料道十六年前,总寨主突然失踪,从此杳无音信。许多人都怀疑总寨主是受人暗算,早就去逝,可是谁也没有证据认定总寨主已死,因此十多年来,太行十八寨,各有寨主,却没有总寨主,可是过了这十多年,相信总寨主已死的人越来越多,南九寨本是强盗出身,投降总寨主,也是迫于武力,见总寨主失踪多年,便渐生异心,渐渐有人便又开始为非作歹,肆虐百姓,越来越是胆大,慢慢的*掳掠,无恶不作,北九寨的人为维护寨规,自然同南九寨起了冲突。那南九寨飞龙寨寨主连城杰,原本便是南九寨的总寨主,被总寨主收伏后,为了安抚南九寨人马,便让他作了太行十八寨的副手。去年底,连城杰突然知会各寨,要在今年重阳节时,大会太行山顶,重选新寨主,显而易见,是想图谋总寨主之位。我们北九寨暗中商议,觉得若是连城杰当了总寨主,只怕十九寨人马尽数成了江湖败类,便悄悄派人,四处寻找总寨主下落,哪知找了近半年,无半点消息。在下按照我们北九寨所定的方向,在淮边一带打听总寨主下落,无功而返,哪料到连城杰竟然派人半路堵截,寨中好手,都怕连城杰乘虚而入,是以在下所带,都非寨中精英,今日若不是恩公相救,只怕在下这数十名弟兄,都要尽数丧生与此了。“周元钊忙谦逊几句,道:“贵总寨主既然名声极响,怒小弟寡闻,竟然没听说过贵总寨主是何人?”关沛道:“其实,除了我们十八寨的寨主之外,无人知晓总寨主叫什么名字!”周元钊奇道:“哪是为何?”关沛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总之总寨主绝不许我们在江湖上透露他的名号,平常也只叫他总寨主或老大而已,是以江湖上只知道太行十八寨的名号,却不知还有一位总寨主。”周元钊点点头,心道:“这位总寨主真是武林中的奇人,既不求名,亦不图利,果然是大英雄,大豪杰。”
那关沛见周元钊不再开口相询,便道:“恩公救命之恩,关某没齿难忘,不如且到敝寨歇息几日,关某也好报恩公恩得于万一。”周元钊忙道:“不必,不必,在下还有要事去办,不敢打扰关寨主。”关沛见周元钊推辞,知道他还是对太行十八寨存有嫌隙,便也不敢强邀,当即同周元钊作别。周元钊当即同杨思雨一起告辞而去。
关沛带了众兄弟,就地挖坑,将战死的兄弟安葬。忙在大半个时辰,方安葬完毕。
关沛一边安葬兄弟,一边心中却隐约有些奇异的感觉,似乎觉得周元钊极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然而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起来,相到将众弟兄安葬完毕,心中仍旧疑团纷纷,百思不得其解。
一名年纪甚长的属下,见关沛沉吟不语,便上前询问何故。关沛将心中疑团说了,却见那人犹豫半天,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住口,便道::“马兄弟,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
那人便忖度着说道:“属下觉得,觉得刚才那位少年,似乎和总寨主有些想像。”关沛大惊道:“你说什么?”心中却突然明白,刚才自己觉得那少年似曾相识,却原来是如此,当即跳起身来,向众人道:“快,快给我追那两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们。”
周、杨二人作别关沛,继续向前来,又走出十余里地来,却忽然间见有数十人远远的向这边奔来,当即向杨思雨道:“雨儿,只怕又是强盗,咱们躲躲。”杨思雨知道周元钊见了自己方才杀人后害怕的样子,是担心自己,便点点头,两人在一道巨石后藏了起来。数十道人影飞驰而过,竟没有人看见他俩。周元钊奇道:“是关沛。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想自已还是找蒋紫英要紧,便也不去理会,同杨思雨折向西走。走出十余里地,只见一道清风拂过,带来一片清香。杨思雨大叫一声,周元钊忙看时,却见不远处生长了大片的杏林,此时杏花开得正盛,宛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
杨思雨笑道:“没想到一路上荒芜不堪,居然在这大山深处,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周元钊笑道:“所谓世外桃园,便是如此了。也许只有这深山人迹稀少处,才会有此好地方。”
两人说说笑笑,已进入杏林,只见杏林掩映处,疏疏落落十余间茅草房散落在群山之间。
杨思雨笑道:“这么好的去处,却因强盗之故,成了荒村,真是可恨。”周元钊笑道:“那咱们去挑了强盗窝,你说如何?”杨思雨道:“去便去,你当我怕吗?”
正说着,杨思雨突指着前面道:“你看那里。”周元钊凝神看时,只见远远树林下,似乎有人影恍动,不由得奇道:“咦,莫不是强盗们都到村里来住了不成?”杨思雨道:“那也不必。”周元钊听她语音有异,回头看她,只见杨思雨神色不愉。
周元钊知她心意,刚要开口,杨思雨道:“是与不是,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着,举步前行。周元钊叹口气,跟在后边。
杨思雨停了脚步,回头道:“你叹气做什么?要见到你妻子了,应当高兴才是吗!”不待周元钊回答,又转身前行。周元钊苦笑着摇头,跟上前去。
两人走上前去,只见前面是个小院子,一股炊烟自院中小屋里冒出。周元钊进了院门,道:“请问有人吗。”
门帘恍动,自屋内走出一女子。那女子见了周元钊,猛然身子一震,怔了半晌,欢然道:“元钊哥哥。”向前扑了过来,方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得刹住身子,嗫嚅一下,方低声道:“你来了。”
这女了正是蒋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