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和尚向那走在最前的和尚低低说了几句,又指指周杨二人。那和尚便一脸怒容,冲上前来,大喝道:“何人如此大敢,竟敢擅闯少林。”
周元钊见那白脸和尚跟在从僧后面,露出阴阴得笑来,心道:“原来他刚才突然转口,却是想稳住我们,好去叫帮手。哼哼,你们不报,那我大闹一场,看你们报还是不报。”当下微微上笑,道:“这位大师是在说在下吗?假若是说在下,那可真不敢当。我们只在此观看些少林景致,擅闯之罪,这可从何说起?”
那和尚微微一愣,自觉此言确实不妥,神色稍缓,道:“那两位施主执意入寺,究竟何故。”周元钊道:“不知几位大师如何称呼?”那和尚道:“贫僧法净,这位是法痴、法拙。”周元钊忙拱手道:“原来是达摩院的诸位高僧,久仰几位大师佛法深渊,武功精湛,今日得见,甚感幸会。”法净大师三人听他言语甚是有礼,忙还了一礼。斜眼看了看那黑脸和尚,眼露怀疑之色。
那黑脸和尚见状,忙举起右臂。法净见状,脸色复又转怒,道:“施主,这少林鹰爪功,你是从何处学来的?”周元钊笑道:“少林鹰爪功?大师何以认定这便是少林鹰爪功呢?”法净回头道:“悟安。”那白脸和尚道:“弟子方才亲眼见到,这位施主所使招式,与悟通师弟所使少林鹰爪功极为相似。且一招之间能伤得了悟通师弟的,除了少林鹰爪功,还会有什么功夫?”杨思雨冷笑道:“这位大和尚说的倒真有趣,一招之间能伤得了别人得,就非得是少林武功吗?哼,狂妄!”法净脸色微变,却又转复如常,道:“这位施主教训的是。悟安,武学之道,永无止境,须知无外有天,人外有人,岂能坐井观天,狂妄自大。”悟安忙施礼道:“是,弟子错。”法净又转头道:“悟通,以你的功力,岂能练少林鹰爪功。学艺不精,反受其辱,法清师弟是怎么教导你的?”黑脸和尚低头惶恐道:“是,是,弟子知错。”
周元钊见法净大师先责己过,心中甚是佩服。
法净叱责过了本门弟子,才向周元钊道:“施主所使果真不是少林鹰爪功吗?”周元钊道:“晚辈岂敢说慌。”法净道:“据闻上月初四,河北道青州盐帮三名弟子在一家酒楼被人无故杀死,这三人俱是死于鹰爪功之下,莫非便是阁下所为?”周元钊摇摇头,道:“上个月在下并不在河北,乃是长安城。”法净便又道:“据传二十年前甘凉一带有三名巨盗,其中一人外号‘独臂鹰王’,以三十六式鹰爪擒拿手横行江湖,施主便是独臂鹰王的弟子了?”周元钊心中微惊:“这和尚见闻果然广博,居然知道祖叔叔名号。”答道:“非也,晚辈并独臂鹰王的弟子。”心中却道:“祖叔叔虽然教我功夫,却不是我师父。”
法净见他脸色微异,心中怀疑,厉声道:“施主所言是否属实主?”周元钊道:“当然。”
法净身后的法拙突然喝道:“是与不是,出手不就知道了吗?”说间倏落,猛向前跨出几步,向周元钊胸口抓来,爪势凌厉至极,正是少林绝学鹰爪功。周元钊见他出手法度精严,自和黑脸和尚所使不可同日而语,当下也不敢大意,身形一侧,让开来势,右手闪电般探出,径点法拙手臂“天府”穴。
法净“咦”得一声,心中甚奇。法拙在少林寺中,虽然武功未臻一流,但这鹰爪功的功夫却甚是不弱,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在一招之间,便能转守为攻。眼前这少年不过二十岁年纪,居然有如此造诣。
法拙见周元钊不经意间便闪过自己凌厉攻势,而且转守为攻,心中佩服,喝一声“好功夫”,呼呼呼再出几抓,全力抢攻。
周元钊叫道“少林鹰爪功,果然不凡。”奋力化开来势,使出吴琮所传的点穴手法,向法拙周身大穴点去。当日祖一清兄弟三人教他功夫时,祖一清常以鹰爪功和吴琮的点穴法拆招,周元钊自然练得纯熟。法拙所使少林鹰爪功虽同祖一清的鹰爪擒拿手颇有不同,但皆是仿苍鹰搏击之势所创,也可算得同出一源,周元钊一路拆解下来,自是游忍刃有余。不过少林鹰爪功要在凌厉狠辣,祖一清的鹰爪擒拿手重在招式精妙变化。因此周元钊虽然立于不败之地,想要立时取胜,却也并不容易。
转眼间两人已经对拆了三十余招。法拙所使鹰爪功固然快极狠极,但如此一来,招式变化不免单调。再加法拙因不谙世事,因而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临敌经验甚浅。且平素练功,皆是同门拆招,自然胜负之心甚淡。此时初临大敌,只道不过数招之间,便可折服对手,岂料道这三十六路鹰爪功尽数使完,却仍然奈何不了对手,心中自然有些慌乱,这气势也便差了许多。他自幼少林习武,所学功夫自然甚多,然而最精者莫过于这鹰爪功。此时久战不下,鹰爪功招数已尽,心中暗自犹豫:“该用无相指呢,还是虎爪手呢,鹰爪功尚无用,其余功夫更是不行了?”便这一时犹豫,身形微微一颤。
周元钊点穴功夫虽然精妙异常,但对方招式狠辣至极,虽不至落实败,但想要取胜也极为不易。几次想寻隙强攻,却被法拙凌厉的攻势给*了回来,甚至差点吃亏,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少林武功享誉武林,果非幸致。”正想着,突见法拙身形一滞,肋下露出个大大的破绽。周元钊心无迟疑,一声清啸,踏步而上,右手如鹰爪搏兔,直抓法拙咽喉。法拙大惊,想要招架,已然不及,右手猛得拍出一掌,直击周元钊胸口,掌力极猛,却不见章法,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杨思雨见周元钊闯进抢攻,以为胜券在握,方要喝采,突见法拙使出两败俱伤的招式,那喝采却突然变成了惊呼声,一张俏脸也顿时煞白。
便在杨思雨惊叫呼声中,周无钊、法拙两人似是相撞一下,各自退开。双方对视,呆立不动。杨思雨只道周元钊已经受伤,急忙抢上扶住他,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受伤之状。
法拙缓缓点头,双手合什道:“多谢施主手下留情。施主武功果然高出贫僧甚多,佩服,佩服。”周元钊见法拙语出至诚,忙躬身道:“不敢。大师承让了。”法拙转身向法净微一躬身,高诵一声佛号,回寺去了。
杨思雨见周元钊安然无恙,又听他与法拙的对话,似乎周元钊还是胜了,心下甚是高兴,道:“你打赢了吗?”周元钊道:“没有。法拙大师得道高僧,不与晚辈计较。我胜不了法拙大师,只得罢手了。”
法净听他言语间有意回护法拙,顾全少林颜面,微微点头,道:“小施主胆识过人,这鹰爪擒拿功的造诣也是的确不同凡响。想不到施主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修为。”周元钊忙道:“不敢,不敢,大师过奖了。”
原来,法拙方才一掌拍出,只求两败俱伤,却不料周元钊抓向他咽喉的一招却是虚招。高手相搏,胜负生死皆只在顷刻之间,出这等虚招,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却不料周元钊却使了出来。他见法拙一掌拍出,便马上变虚为实,爪势下压,突得抓住了法拙手臂“曲池穴”。左手却暗出,拂中了法拙胸前“期门穴”。他知今日前来少林,虽然动武,却不可伤人,因而这一拂之力,甚是轻柔,若非如此,法拙定受重伤。
这两下周元钊出手极快,在场诸人也只有法净,法痴二人看提清楚,杨思雨白白为此担心了一场。